“你没事吧?”上官勇问安元志。

“我没事,”安元志看见了插在上官勇左肋上的箭,随后他就又战战兢兢地看见了射在上官勇身上的箭,足足十支之多,有一支就射在上官勇的心口上端三指处。

上官勇吸了一口气,说:“没受伤就快走!”

安元志这个时候要是走,那安元志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想背起上官勇去找大夫,这个时候却已经有三个黑衣人逼到了他和上官勇的身前。

“元志!”庆楠跟高个儿男子缠斗在了一起,看见安元志这里的情形不好,想过来帮忙,却被高个儿男人拦住了去路。

安元志护着上官勇想往后退,可是三个黑衣人把他的去路都断了。

“他们想杀我们!”上官勇这个时候身上的血将脚下的地面都染红了,却还是神智清醒,跟安元志说“杀了他们!”

上官勇身上的伤,让安元志血红了双眼。

“三个人都要杀了!”高个儿男人这时跟手下说了一句。

“老子先杀了你!”庆楠索性不去管上官勇和安元志了,挥着刀跟高个儿男人拼上了命。他之所以有个庆不死的外号,就是因为庆楠在两军混战中,杀红了眼后,通常都不管不顾,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高个儿男人被庆楠这拼命的架式逼退了几步,转身间他的一个手下就被庆楠砍翻在地。

安元志从一个黑衣人的手上夺下了刀,也是一副拼命的架式。这还是安元志第一次真正面对生死关头,身上多了几个血口子后,安元志也感觉不到疼,却被空气里弥漫着的血气激起了好杀的性子。

上官勇将身上的箭一一折断,却不敢拔出,箭一拔出,流血不止之下,他就一定会送命。上官勇这个时候还不想死,只要想着安锦绣,他就一点也不想死。

“姐夫!”安元志又夺了一把刀下来,转身就扔给了上官勇,说:“姐夫,你先走!”

上官勇拿刀在手,举起这刀的时候,手臂用不上劲,心口上方的那半截箭好像还往更深的肉里去了。上官勇闷哼了一声,一手扶住了这截箭露在外面的一个尖头,一手横刀挡住了一个黑衣人砍向他的刀。

安元志踢开了跟自己缠斗的黑衣人,冲着面朝着上官勇挥刀的黑衣人的后背就是一刀。这一刀谈不上势大力沉,安元志本也不以力量见长,但下砍的速度极大,带着呼的一声风声。

黑衣人听见身后的风声不对,这个时候转身应敌已经来不及,听着刀下来的风势,训练有素的杀手,心里装着安元志的身高,不需费时就估算出一个方位,反手一刀剌向了安元志的胸膛。

“元志!”上官勇喊了一声,想帮安元志却力不从心。

安元志也不躲这一刀,这时候躲,他先前砍出的这一刀就全无用处了。肋骨上一疼,安元志挨这黑衣人一刀的同时,也将这个黑衣人的脖子直接砍断。

另两个黑衣人看见同伴被安元志这样砍杀,都是一惊。不要命的人其实人人都怕,杀手们也一样。

“杀不死他们,我们一个也活不了!”高个儿男人这个时候喊了一声。

“去你妈的!”庆楠手中的刀朝高个儿男人的面门砍了下来,“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上官勇勉强咽下了喉管里上涌的血,跟庆楠和安元志道:“不能让他们回去见林章!”

“姐夫,你先走啊!”安元志没轻没重地推了上官勇一把,为了安锦绣,他自己的命不要,也要保下上官勇的命。

上官勇手中的刀终于是挥了一下,只一下便一击即中,将一个绕到了安元志身后,准备偷袭的黑衣人双臂斩断。这黑衣人惨嚎一声倒地,上官勇的一口血终于也吐了出来。

“姐夫!”看见上官勇吐血,安元志更是着急了,他方才也没细看上官勇是不是伤到了要害处,这会儿看着被上官勇吐在地上的这一口血,安元志完全就慌了神。

“专心点!”上官勇却难得语气凶狠地对安元志道:“若是上了沙场你也这样分神去管别人,那你还打什么仗?!你要这样,我不如让你留在京城!”

安元志不再说话了,只是双眼泛红,跟黑衣人们玩起命来。

上官勇背靠着一棵老松,将一个黑衣人的刀挡了出去,随即反手一刀挥出,胸前的伤口剧疼之下,也听到了这黑衣人倒地时的惨叫声。

高个儿男人这次带了九个人,原以为凭着先前的那阵乱箭就可以将这三人杀死在松林里,没想到却只是让这三人受了伤。现在上官勇半死不活都能伤了他的手下,高个儿男人有点想知难而退了,毕竟这三个都是高手,一击不中之后,这样缠斗下去,他们不是对手。

庆楠这时从袖中往天上放了一支响箭。

高个儿男人愣神的工夫,身上就又挨了庆楠一刀。

“他们想跑!”安元志这时死死护在上官勇的身前,跟庆楠喊道。

“不能让他们跑了,”上官勇沉声道:“不能让林章知道我们的事。”

“他们就是林章派来的!”安元志说:“我们杀了他们就有用了?”

“今天杀了他们,改天老子去杀了那个林章!”庆楠身上已经被血糊了一身,他也不管其他向他攻来的黑衣人,直盯着高个儿男人打,一边用吼的道:“说个名字出来!老子明年的今日好知道是谁的忌日!”

高个男人在庆楠响箭放上天后,就已经慌了。他在军营里呆过,知道这是军中用来联络呼救的东西,上官勇在京都城这里的兄弟不光是庆楠一人,他们再在这里打下去,等那帮人到了,他们就真走不了了。撤字几乎就要说出口了,高个儿男人又想到林章给自己的命令,如果上官勇知道了灭门的仇人是谁,就是一定不能让上官勇活着,自己这个时候跑了,林章不会放过他。

“老子在跟你说话呢,孙子!”庆楠手中的刀疯魔了一样,对着高个儿男人连砍带剌,一副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式。

高个儿男人道:“我没有名字。”

“没名字?”庆楠好笑道:“那你是王八生的?”

“我这种人不需要名字!”高个儿男人手中的剑抵住了庆楠手中刀的刀尖,望着庆楠道:“你一个就要死的人,有名字不也救不了你?”

庆楠手中的刀被高个儿男人力道极大的一剑弹开,往后连退了数步。将两眼前的血抹去,庆楠没心思管自己是哪里又受了伤,只是暗自心惊。剑与刀不同,不与力量取胜,不然也不会有君子剑霸王刀的说法,这个林章的爪牙竟然可以将长剑使出这样的力道来!感觉到虎口上的疼痛后,庆楠低头看了看自己拿刀的手,虎口上血肉模糊。

“我并不想杀你,”高个儿男人没有给庆楠太长的时间休息,抬手一剑就剌向了庆楠的咽喉,“谁让你自己追来寻死的?”

庆楠举刀就挡,生生挡住了这男人的一剑,却手臂震得发麻。

“啊!”身后一声濒死的惨叫传来,让庆楠又是一惊,随即就怒声道:“元志,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你去看着大哥啊!”

“上官勇,”面对着庆楠的高个儿男人这时却一个收势,收回了手中剑,望着又砍翻了他一个手下的上官勇。

庆楠呼地转身,就看见上官勇一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

“庆不死,你走开,”上官勇望着这高个儿男人,嘴里跟庆楠道。

“大哥你,”庆楠话说了一半,就被上官勇推到了一边。

“我应该亲手杀了你,”上官勇对这高个儿男人道:“我得手刃仇人才算报了仇。”

“你已经快死了,”高个儿男人往后微退了一步,跟上官勇道:“之前你已经杀了我一个手下,这笔帐,我也要跟你算算。”

上官勇以刀驻地,似乎是在支撑着自己一身是血的身体,又似乎是在做着拼死一搏的准备。

庆楠没有站在一旁呆看,趁着这个机会,跟安元志一起,将还活着的黑衣人一一收拾了。

“你的手下也算不上有本事的杀手,”上官勇跟高个儿男人说:”你们十个人还打不过我们三个人。”

“上阵杀敌的人是不一样,”高个儿男人咧嘴一笑,他跟庆楠缠斗了这半天,身上也有伤,这一咧嘴,牙缝间的血就渗出了嘴角,“我低估了你们的本事。”

安元志和庆楠站在了上官勇的身边,现在松林里是三对一了。 

127心慌

安锦绣手一抖,手中的绣针扎进了她的左手手背上,针扎的伤口肉眼看不出来,只是血很快就将绣布给染红了。安锦绣看着面前的这块绣布变红,却没想起来要止血,而是望着迅速扩大的血迹出神。

“主子!”紫鸳伸头过来看,然后就大叫了起来。

安锦绣这才回过神来,用嘴去吮吸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

紫鸳的叫声将袁义给叫了进来,看见染红的绣布后,袁义也是慌忙问安锦绣道:“主子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得卧床静养的安锦绣半躺半坐在床上,看着手背上被绣针扎出血的地方,小声道:“方才心里慌了一下。”

“有袁大哥在,主子你还怕什么?”紫鸳拉过安锦绣的手,细看了后,说:“我去给主子你要点伤药去。”

“一个针眼罢了,”安锦绣冲紫鸳摇了摇手,说:“我这会儿没事了。”

“我去叫荣太医来,”袁义不能当安锦绣没事,这个主子心脉有损,这个时候突然就心慌,说不定就是心疾犯了。

“袁义,”安锦绣喊:“我真没事。”

“心脉的事不能冒险,”袁义头都没回地走出了房去。

紫鸳站在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会儿呢?这会儿你还心慌吗?”

安锦绣捂着心口,这阵心慌来得突然,让她现在还感觉心口发闷,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一样。“将军不会出事吧?”安锦绣求证一般地问紫鸳道。

紫鸳说:“将军能出什么事?主子你就不要瞎想了。”

安锦绣又望着染了血的绣布出神,目光落在了左手无名指上的血玉戒,又是一阵心烦。

“主子,”紫鸳看安锦绣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脸色就变得更差了,忙问道:“是不是心疾犯了?你忍一下,荣太医很快就要到了!”

安锦绣别过了视线,不再看这让她心烦的血玉戒,望着屏风上的踏枝鹊,对紫鸳道:“我没事,我就是担心将军和元志。”

“他们都会武,能出什么事?”紫鸳忙就劝:“一时心慌能说明什么啊?主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荣双被袁义找了来,看见荣双过来,连韩约都站在了房门前等消息,生怕安锦绣又出了事。

“劳烦荣大人你了,”安锦绣望着荣双客气道:“我没事,只是袁义担心。”

荣双给安锦绣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就让紫鸳将丝线缠在了安锦绣的手腕上,他给安锦绣悬丝诊脉。

“怎么样?”袁义在荣双的手指离开丝线后,就问道:“我家主子的身体要紧吗?”

荣双脸上的笑容看着勉强,对安锦绣说:“主子还是静心将养的好,少想些心事,这样主子的身体才能养好。下官这就去给主子开药,”荣双说到这里,冲袁义使了一个眼色。

袁义看了安锦绣一眼后,跟荣双走出了屋子。

门前守着的韩约也走了上来,说:“安主子怎么样了?”

“主子的心疾加重了,”荣双小声道:“我去开药方。”

“不是服了药吗?怎么会又加重了?”韩约问道:“是因为昨天受了伤?”

“这是心病啊,”荣双跟一个侍卫,一个太监也说不上太多的话,摇头叹气地走了。

韩约跟袁义互看了一眼,韩约冲袁义说:“你不去伺候主子,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袁义,”安锦绣这时也在屋里喊。

“奴才在,”袁义应着声进屋了。

韩约在房门前探头探脑,担心安锦绣,却不敢进屋去。

“主子,”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床边,说:“荣太医去给你开药方了,这个药你一定得喝了。”

“袁义,麻烦你出庵堂一趟,”安锦绣却跟袁义说:“你替我去看一眼将军。”

袁义说:“这个时候去看将军?”

“我担心他出事了,”安锦绣说:“你就去看他一眼就行,不用跟他说话。”

袁义小声安慰安锦绣道:“将军说他今天晚上还过来看你,主子你就安心养身子吧。”

“我现在想起他就心慌,”安锦绣捂着心口跟袁义说:“你替我去看看他吧,不确定一下,我不安心。”

“要不袁大哥你就去一趟吧,”紫鸳看安锦绣急得脸色煞白,便也跟袁义说:“也许将军真的出事了呢。”

“你这丫头,”袁义不知道自己该说紫鸳什么,安锦绣已经在这儿疑神疑鬼了,这丫头还跟着起哄,“将军能出什么事?青天白日的,还有人敢伤朝廷命官?”

“不行,”安锦绣想想还是心神不宁,几乎是求袁义道:“你就去一趟吧,他跟元志现在应该在安府守灵堂,你去看他一眼再回来。”

“我去,”安锦绣都求上了,袁义也不好再摇头说不去了。

“袁大哥给主子带些瓜子花生什么的回来,”紫鸳说:“这样韩约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

袁义问安锦绣:“主子爱吃瓜子花生?”

安锦绣看了紫鸳一眼,说:“紫鸳小姐爱吃这些。”

袁义摇摇头,说:“我还以为紫鸳爱吃甜食。”

安锦绣道:“只要是零嘴这丫头都爱吃,你回来的时候,就说是给我买的,随便带些零嘴回来就好。”

“那紫鸳你要守好主子,”袁义叮嘱紫鸳道:“一定要看着主子喝药。”

“哦,我一定看着她,”紫鸳点头道:“袁大哥你就放心吧。”

袁义转身又出了屋,看见韩约还站在门前,就说道:“韩大人,主子吩咐我出庵堂去买些吃食回来。”

韩约说:“这个时候你还要跑出去?你没听荣大人说主子的病不好吗?”

“主子,”袁义回头冲屋里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紫鸳走了出来,望着韩约翻翻白眼,“是主子让袁大哥出去办事的,韩大人你还有事?”

韩约只能给袁义让开了路,说:“你早去早回。”

袁义快步走了。

“主子现在怎么样?”韩约问紫鸳道。

“不好,”紫鸳说:“我回去伺候主子了。”想着安锦绣在床榻上心神不宁的样子,紫鸳就没心情再跟韩约斗嘴了。

一个侍卫这时跑进了小院里,跟韩约说:“头儿,宫里的吉和总管带着一队工匠来了。”

“你去守着主子,”韩约给紫鸳撂下这句话后,跑去迎吉和了。

“势利眼!”紫鸳小声骂了韩约一句后,转身进了屋。

此时的松林里,两个打了几个回合的人错身开来,上官勇伤重明显处于下风,连脚步都踉跄了。

“上官勇,身带重伤你还想为家人报仇?”高个儿男人嘴里嘲讽着上官勇,一边侧身,手中的长剑毒蛇吐信一般直剌上官勇的心脏所在之处。

“大哥!”

被上官勇严令不准上前的庆楠和安元志都喊了起来,手里的兵刃不约而同地攻向了高个儿男人。

高个儿男人不看他身后的两人,这三个人中,上官勇是他一定要杀掉的人,只有杀了这个人,他才能回去向林章复命,继续活下去。

上官勇连退数步,勉勉强强地挡住了高个儿男人的这一剑后,自己脚下发软,跌在了地上。

安元志身子腾空一越,从后面跳到了高个儿男人的面前,将上官勇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也不说话,挥刀就砍。

“找死!”高个儿男人冷哼一声后,背身一剑拨开了庆楠的刀,顺势低头便避开了安元志的这一刀。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上官勇这时坐在地上问道。

高个儿男人道:“上官将军,你是想做了鬼后再来找我报仇吗?”

“我活着你都不怕,死了你也不会怕我,”上官勇说道。

高个儿男人又是放声大笑,声音响彻了整座松林。

安元志受不了的捂住了耳朵,他这会儿身上的伤口发疼,方才那股玩命的劲头过去后,这会儿的安元志有些支撑不住了。

“妈的!”庆楠骂着挥刀上前。

高个儿男人的笑声却突然在这时戛然而止,一直袖箭射穿了他的咽喉,张嘴狂笑的表情凝固在了高个儿男人的脸上,一个杀人无数的人,也终于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安元志看着高个儿男人倒地后,跑到了上官勇的身边,蹲下身急问:“姐夫,你怎么样了?”

上官勇放下了右手,放了一支袖箭之后,他身上的力气也用尽了,眼前的安元志不但模样模糊,并且还有重影。

安元志想把上官勇从地上扶起,可是他的手刚一碰到自己的姐夫,就看见上官勇连着吐了几口血出来。安元志吓得又不敢去碰上官勇了,站着又惊又怕地一叠声跟上官勇说:“姐夫,你不要吓我!”

庆楠一刀下去,将高个儿男人的头砍下来,顺便踹了这男人的身体几脚后才走了过来,一看上官勇的情形,从身上摸出几片干枯的叶子来,送到了上官勇的嘴边,说:“快吃一点。”

安元志说:“你给他吃了什么?”

“人参叶子,”庆楠一边蹲着检查上官勇的伤处,一边道:“能补气的。”

“人参叶子?”安元志只知道人参能补人,没听过人参叶子也能补人。

“人参我们可吃不起,”庆楠说道,他看上官勇身上的伤,其他的箭伤都还好,没在要命的地方,只在心口上方的这一箭,要是再偏一点,上官勇就一定当场被这箭穿心而死。

“我们怎么带他走?”安元志不比庆楠,没见过太多的伤,手足无措地问庆楠道。

“元志,”上官勇这时还开口跟安元志说:“我死不了,你不要急。”

“我们先下山,”庆楠阴沉着脸,对上官勇说:“你这伤我们自己处理不了。” 

128回府求医

安元志有心背上官勇下山去,可是看看上官勇身上的伤,他连碰上官勇一下都不敢。

上官勇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失去神智,对庆楠道:“这里要弄干净。”

庆楠看看地上的十具尸体,还有射在树杆上,落在草丛里的箭,烦燥地直拍自己的脑门,这里不是他跟安元志两个人就能打扫干净的地方,便道:“反正林章已经起了疑心,那我们就不要管他了,还是先送大哥你下山找大夫吧!”

上官勇摇头,不能让林章确定他们已经知道了仇人是谁,否则皇后不会放过安锦绣。

“那元志你背你姐夫下山,”庆楠看上官勇摇头,只得对安元志说:“我把这里弄干净后就去找你们。”

安元志说:“我要压到了我姐夫身上的伤口怎么办?”

庆楠被问住了,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遇上上官勇这样的伤号,两个人一抬就走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为了怎么把人弄下山去发愁?

“元志你搀着我走,”上官勇想从地上站起来。

“你坐着别动,”庆楠忙就叫道:“不要命了?”

安元志就拉着庆楠问:“现在该怎么办?”

庆楠想了想,跟上官勇商量:“我先跟元志把大哥你送下山去,然后我再过来收拾?”

“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来,”上官勇却道:“我们没有这个时间。”

“我去他娘的,”庆楠情急之下又是爆了粗口,“元志万一压到了你的伤口,就你心口这里的伤,再深点一定会没命的!”庆楠跟上官勇叫道:“你这是不想活了?”

上官勇闷咳了这两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安元志这时等不下去了,说:“庆大哥,我们抬我姐夫下山去,现在他的命要紧。”

“元志!”上官勇想训安元志,却连着又是两口血吐了出来。

庆楠这时也不想跟上官勇再打什么商量了,跟安元志说:“抬你姐夫下山。”

两个人刚想把上官勇抬起来,从松林的南边走进来了几个人。

庆楠跟安元志听到了这帮人的脚步声,都是神情大变,忙放下上官勇,准备再拼一回命,却听见林那边的人在叫:“庆不死,你在里面吗?庆不死!”

“老子在这里!”庆楠忙就应声道:“赶紧给老子死过来!”

六个军中的汉子闻声找了过来,看到林间的尸体,还有一身是血的三个人后都吓了一跳。

庆楠看到这六位就骂:“你们死女人床上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再迟点就可以给我们三个收尸了。”

六个人也顾不上回骂庆楠,都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大哥你怎么了?”

上官勇看帮手到了,精神放松了下来后,神智就开始昏沉了起来,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我们招了林章的暗算,”庆楠说:“老王跟杰子,你们和元志一起抬大哥下山找大夫,我们几个留在这里等林章的人再来,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六个人都看上官勇,见上官勇微微点了点头后,被庆楠点名的老王和杰子忙就弯腰要抬上官勇。

庆楠看安元志也要伸手去抬人,便一拉安元志的手说:“他们知道怎么抬伤号,元志你在前边带路,不要慌,外伤吐血不碍事的。”

安元志这个时候有些像木偶,庆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的脑子里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老王和杰子小心地抬起了上官勇,老王问庆楠道:“这山下是他妈的官道,我们上哪儿去找大夫?”

“这里找不到,去城里啊,”庆楠说:“官道上有租车马的地方,租一辆车带大哥进城去。”

安元志说了一声:“我们快走,”手里拎着刀,扭头就往林外走去。

老王跟上官勇说:“大哥你忍着点。”

上官勇这个时候紧闭了双眼,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看着三个人带着上官勇走远了,庆楠才对留下来的兄弟道:“上官大哥的小舅子,武艺不错,下手够狠,就是头一回经这样的事,有些慌神。”

“安五少爷不是要跟上官大哥一起进军里吗?”有人问道。

庆楠说:“是,这他妈我们都知道的事,你还要问。”

这人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上官大哥的小舅子,我们把他当兄弟待,不让人欺负了他就是。”

庆楠指指面前的这一片狼籍,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把这里赶紧收拾了,我们准备再杀他一场。”

“你也一身的血,不碍事?”

“几个刀口碍个屁事,”庆楠不在乎道:“埋尸之前把头割了,拿去祭大嫂她们!”

五个老兵油子打扫战场都不在话下,打扫松林里的这片打斗场更是做起来轻车熟路。半个时辰不到,五个人便把割了头的十具尸体堆到了一个坑中,简单的埋了,将散落的箭都捡起来收起,随后就藏在了林间的树丛,草垛里,等着林章的人再来。

安元志三个人往山下走时,也不敢走得太快,怕让上官勇的伤势加重。等好容易下了山,安元志一眼就见了从南边的官道上过来一辆马车,安元志也顾不上细看这马车是做什么用的,冲过去就拦车。

赶车的车夫先是被安元志一身的血吓了一跳,再看到被老王和杰子抬着的上官勇,车夫忙就道:“你们这是遇上了什么事?”

“我们出了意外,”安元志跟这车夫行礼道:“求大哥行个方便,载我们进城去。”

老王在后面跟车夫说:“小哥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安元志又拿出了钱袋,他得了世宗的青眼之后,安府给他的月钱倒是涨了不少,安元志把钱袋里的碎银都倒给了车夫,说:“这个就当做是我们的车费。”

车夫看看这堆碎银倒吸了一口气,这些足足有三两重了,比起他城里城外跑一趟三个铜板的车钱已经是多了太多了。“上车吧,”车夫收了钱,也不再多问,招呼安元志三个人抬着上官勇上车。

这辆车是辆运货的车,车里的气味不好闻,但胜在宽敞。安元志半抱着已经神智不清的上官勇坐在了车中间,老王和杰子坐在两边看护着。

“客官,”车夫在车快进城时问安元志道:“你们准备去哪家医馆?小人把你们送到医馆门口去。”

老王和杰子就都看安元志,让安元志拿这个主意。

安元志这时道:“去安府。”

车夫说:“是太师府?”

“是,”安元志说。

车夫话问出去了,就觉得自己是冒了傻气,京都城里有几个安府?他完全就是多此一问。

老王和杰子听安元志要把上官勇带回安府后,都是一惊,老王忙就问安元志道:“去安府行吗?”

安元志说:“去了安府,大夫会更尽心,没事的,我爹不会赶姐夫出去。”

老王还想说什么,却被杰子拉了一下衣服,老王这才闭了嘴。上官勇的伤看着就要命,去安府说不定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呢?

安元志心里却还有自己的打算,林章是皇后的人,所以这次的凶手他就是要让安太师相信这是皇后下的手,原因还是为了信王谋逆之事。安元志倒要看看,在知道了皇后和太子的野心之后,他那个父亲是不是还能一门心思地将安家跟太子绑在一起。安锦绣是要进宫的,虽然这么想对不起姐夫上官勇,但安元志还是准备为安锦绣进宫之后的日子做些打算。

车子快到安府门前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安元志看了看这两个拦车的太子东宫侍卫,说:“我是安府的安元志,我回家也要被你们管?”

两个侍卫忙收起了神情里的嚣张,跟安元志说:“五少爷这是怎么了?”

安元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淡淡地道:“练武时出了意外。”

两个侍卫忙让开了路,让车夫赶马车过去。

一起到安锦颜这个女人就在安府里,安元志抱着上官勇的手就有些发抖。等车到了安府的门前,安元志强迫着自己冷静,对迎下台阶来的安府门人道:“我姐夫受了重伤,你速去请大夫来。”

这门人看安元志和上官勇都是一身的血,没敢耽搁,拔腿就往离安府最近的医馆跑去。

袁义这时从安府大门里跑了出来,看见安元志和上官勇后,吓得趔趄了一下。

“过来帮忙,”安元志看见了袁义忙就喊道。

袁义赶到了车前,看看上官勇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后,才说话道:“这是怎么回事?!”

“进去再说,”安元志抬着上官勇的头小心地下了车。

袁义忙伸手扶住了上官勇的左手,看到上官勇身上的断箭,袁义就更是慌了神,说:“你们怎么能让他带着箭回来?箭在身子里留久了,会坏了血,一样能要了将军的命!”

安元志急道:“真的?”

“赶紧进府去,”袁义催几个人道。

台阶下站着的东宫中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好奇,但都不好上前问。

上官勇被抬进安府的时候,神智又有些清醒了,小声道:“我不要进这里。”

“走啊,”袁义才不管上官勇说什么,只一个劲地催抬着上官勇的老王和杰子。

“去我屋里,”安元志在前边带路。

有管事的从府里的后院跑了出来,迎着安元志问道:“五少爷这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