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泽就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退朝回府后,抱着白柯,白承泽跟自己的一个手下道:“你赶去云霄关,告诉上官勇,他一定要在开春之前拿下云霄关,不过项氏诸将如果可活捉就一定要活捉,哪怕只活下一个也好。”

“还有,告诉上官勇,进入云霄关后,一定要在项氏的府中找出他们与宫中的书信。”

“属下明白,”这手下领了白承泽的命令后,即刻就出发前往云霄关了。

“爹爹,”白柯坐在白承泽的腿上道:“上官勇是谁?”

白承泽听了白柯的这个问后,就是一愣,他现在宠着白柯,都几乎要忘了白柯其实是谁的儿子。

“上官勇是将军吗?”白柯胖呼呼的小脸上一派的天真。

“是,”白承泽捏了捏白柯的小脸,说道:“上官勇以后会是一个大将军。”

“那他很厉害啦?”

“不厉害他怎么当大将军?”

“爹爹才是最厉害的,”白柯在白承泽的腿上磨着自己肉乎乎的小屁股道:“爹爹也是将军吧?”

“柯儿以后想做什么?”白承泽笑着问白柯道。

“爹爹做,做什么,柯儿就做什么,”白柯说道。

白承泽的笑容里多了些遗憾,他日后要当皇帝,白柯如何做他的继承人?“柯儿想做将军吗?”他问这个现在看来,要由他养大的男孩儿道。

“当将军?”白柯还不到想自己前途的年纪,被白承泽问住了。

“柯儿若是当了将军,将来就能帮爹爹了,”白承泽道:“柯儿你愿意吗?”

“像上官勇那样?”白柯问。

自己今天还是第一次在白柯的面前说上官勇这个名字,白柯竟然就记住了,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天性吗?白承泽摸着白柯的小脑袋,说:“是啊,跟上官勇一样,做一个大将军。”

“那柯儿以后就做大将军好了,”白柯点头道:“柯儿要帮爹爹。”

“这才是爹爹的乖儿子!”白承泽在白柯的脸上亲了一下,“去跟先生读书吧,爹爹晚上要查你功课的。”

一听白承泽晚上要查自己的功课,白柯苦了小脸。

“不乐意也不行,”白承泽拍一下白柯的头,说:“你若不想跟先生读书,那爹爹现在就考你功课。”

白柯一听白承泽这话,马上就从白承泽的腿上滑到了地上,迈着一双小短腿往外面跑了。

白承泽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跑慢一点,别跌着了。”

白登过来给白承泽换了茶水,说:“爷这是要送小王爷走了?”

白承泽挥了一下手,低头开始拆自己书案上的信。

白登忙识趣地退了出去。

自己快要有正妃了,白承泽揉着自己的眉心,虽然还不知道是那一族的女子会做他的正妃,只是白柯不能再留在府上了。也许这个要做五王府女主人的女人是个善良之人,可如果这女子容不下白柯呢?白柯是自己手上一颗有用的棋子,不能有事。

白承泽这一天在书房里想了很久,最后觉得还是为白柯找一个有本事的师父,让这师父带着白柯远离京城,这样对他们所有人都好。

安锦绣这天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听听屋外,还是下着大雨的声音。

“主子,”袁义就守在屏风外,听见安锦绣在床上有动静了,忙就问道:“你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安锦绣看看自己的枕边,世宗的一条衣带竟然还留在那里。

袁义走到了床边,说:“已经是下午了,主子现在感觉如何?”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锦绣说:“现在不疼了。”

袁义这才笑了一下,说:“荣太医说主子肚子不疼就是好事,我去叫他来。”

安锦绣也担心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冲袁义点了点头。

荣双就在屋外守着,进来看了安锦绣后,脸色明显好转地跟安锦绣道:“安主子,小主子现在暂时无事了,只是主子日后还是卧床吧。”

“这次是我不小心,”安锦绣跟荣双道歉道:“让荣大人如此费心,对不起了。”

“下官不敢,”荣双现在只求安锦绣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否则他这后半生都过不安稳。

就在安锦绣跟荣双说着客气话的时候,紫鸳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人还没到床前,声音就先到了,“主子,你醒了?”

荣双跟袁义说:“你跟我出去拿药。”

袁义看着跑进来的紫鸳道:“紫鸳,跟荣大人去拿药。”

荣双自己先出去了,现在看到紫鸳这个一点也没做奴才自觉的丫头他就头疼。

“这是太师给主子的信,”紫鸳把手里拿着的信交给了袁义。

“快去吧,”袁义放轻了声音,哄紫鸳一般地道。

紫鸳这才看了安锦绣一眼后,又跑了出去。

袁义把信封拆开了,将信抽出来交给了安锦绣。

安锦绣几眼就看完了这信,把信又递给了袁义,说:“你看看吧。”

袁义看了这封安太师的亲笔信后,说道:“皇后要查主子了,主子你要怎么办?”

“韩约他们应该能挡住皇后的人吧?”安锦绣视意袁义将这信烧了,一边道:“皇后现在还有本事动我?”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袁义将信丢进了香炉里,看着这信烧为灰烬,“她毕竟是皇后。”

安锦绣在床上心思转了几转后,跟袁义说道:“皇后若想查我,我躲是躲不掉的,不如就让她知道我的事好了。” 

168私下行事

也许没了爪牙的皇后不足为惧,可是夭桃要怎么办?袁义走回到床头问安锦绣,“夭桃的肚子已经遮不住了,再说她只是发胖,也没人会信了。”

安锦绣微微皱一下眉。

“还是让她去地窑里吧,”袁义说:“她只是一个婢女,主子找个借口关她进去,也没人会怀疑的。”

安锦绣道:“这也要她心甘情愿去才好,再等一个月吧。”

“还要等?”

“那里不是能养胎的地方,”安锦绣说:“万一她在里面出了事呢?”

袁义沉默了半天,安锦绣这个时候的心软,在袁义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紫鸳拿了药来,感觉屋里的气氛不对,看看安锦绣,又看看袁义,说:“你们怎么了?”

“没事,”袁义说:“你喂主子吃药吧。”

安锦绣看着袁义往外走,想喊袁义,却没有这个力气了。

“主子你有事就让袁大哥去做吧,”紫鸳把一把丸药送到了安锦绣的嘴边,说道:“你现在还要费什么心?好好把肚子里的小主子生下来,不比什么都强?”

这一天,世宗被国事绊着,没办法到庵堂来。而安锦绣服了药后,又是一天的昏睡。

袁义在这天的晚上,穿上了黑衣,蒙着面跑到了夭桃的窗下。

“五爷让你来找我了?”夭桃看到窗外袁义的身影激动不已,不等袁义开口便问道。

“五爷知道你的事要瞒不住了,”袁义刻意沙哑着嗓音道:“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夭桃说:“那你是来带我去见五爷的?”

“你现在没办法出庵堂。”

“那,那我该怎么办?”

“后院那里有一个地窑,”袁义说道:“你可以去那里。”

“地窑?我怀着龙子,如何去地窑?”

“你也知道安主子同样怀上了龙种,”袁义道:“五爷已经得到了消息,皇后娘娘不会坐视不管了。夭桃姑娘,五爷不想你被殃及。”

对于皇后的记忆,对于夭桃来说就是一个噩梦,一听皇后要找安锦绣的麻烦,夭桃是忙就跟袁义道:“我想离开这里。”

“云霄关有战事,”袁义跟夭桃说:“五爷要离京,没办法在京城里安顿夭桃姑娘。”

夭桃手指抓着窗棂,问袁义道:“我要怎么让安主子把我关进地窑去?我现在都见不到她,院里的那些侍卫都想杀了我,我要怎么办?”

“明日安主子的那个侍女,那个叫紫鸳的会端着药从你的门前过,”袁义哑着嗓音小声道:“你把她手上的药碗打翻,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那他们会杀了我,”夭桃硬忍着没有跟袁义叫喊出声。紫鸳那个丫头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若真这么做了,紫鸳会放过她吗?

“后面的事情五爷会安排,”袁义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要照做即可。”

“可是…”

夭桃的话没能说完,眨一下眼的工夫,窗外的人影就消失了,鬼魅一般。

袁义不担心夭桃不按他的话做,这个女人眼里脑中除了一个五皇子白承泽什么也没有,袁义都想不明白,你怀上了龙种,生出来的孩子是五皇子的兄弟,你们两个人怎么还可能有机会双宿双飞?五皇子这种骗鬼的情话,看着也不傻的夭桃怎么就会相信的?袁义不知道,前一世里的安锦绣比夭桃也好不了多少,一样是白承泽说什么就信什么。

骗完了夭桃,袁义又把韩约跟紫鸳叫到了一起。

紫鸳斜着眼看了看韩约,跟袁义不满道:“袁大哥,我们说话你要叫上他干什么?”

韩约说:“你们两个说什么话我不能听?”

“好了,”袁义说:“我有事找你们。徐桃最近又不老实了,你们没发觉吗?”

紫鸳还没反应的时候,韩约先跳了脚,“这个女人又做了什么?”他冲着袁义喊道,活像袁义就是夭桃的同党。

“她又在打听主子服药的事了,”袁义还是一脸温和地跟韩约说道:“我觉得这不是好事情。”

“这当然不是好事!”韩约叫道:“这女人想干什么啊?你跟主子说了吗?趁早杀了吧!”

袁义说:“我说了,可是主子说是我多心了。”

“多心?”韩约真想冲进房去问安锦绣,徐桃这个女人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啊,你要这样信她?

“要不,”紫鸳这时候才开口说:“我去跟主子说?”

“不用了,”袁义说:“主子现在身体不好,不要让她烦这个神了。”

韩约挑挑眉头,说:“我们暗地里把那个女人杀了?”

“不行!”这会儿换紫鸳叫了,把夭桃杀了,那她们要的那个小皇子怎么办?

“什么不行?”韩约说:“安主子想要什么样的丫鬟没有?她想要,我去跟圣上说,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

可是宫里的女人们没办法生出一个小皇子来啊,紫鸳这话憋在心里,憋得很难受。

“把她关起来就好了,”袁义冲紫鸳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跟韩约说:“韩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韩约说:“这庵堂里有的是地方,你要把她关哪里?”

紫鸳说:“选一个佛堂?”

韩约摇头,跟袁义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一直觉得徐桃是宫里的哪个娘娘派来的,她在庵堂里一定还有同伙。”

“这个不可能,”紫鸳忙就道:“她哪里来的同伙?”

“她上次不是藏了药渣吗?”韩约说:“她又出不去,这药渣要怎么送出去?一定是她的同伙来帮她啊,这还用想吗?还关什么啊,直接杀了。”

“主子不想杀人,”袁义看着韩约道:“我们可以背着她做些事,但是背着她杀人,这样不太好吧?”

韩约到现在也没能摸清安锦绣的脾气,听袁义这么说了,那股要杀人的气势小了,“那你要把她关在哪里,还让外人跟她说不上话?”他问袁义道:“我们不可能专派人守在她的房间外面吧?”

“后院那里有一个地窑,”袁义手指指了指后院的方向,“我去看过了,那里面能关人。”

紫鸳这会儿知道她的袁大哥要做什么了,咽了口口水下肚,没再吱声了。

韩约说:“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你去守着主子吧,”袁义跟紫鸳说完这话后,就想带着韩约往后院走了。

“袁大哥,”紫鸳却拉着袁义的袖子不让走。

“你拉着他像什么样子?”韩约在一旁不满道,就算这是个太监,这样的拉拉扯扯,也不好吧?

袁义带着紫鸳走到了一边,小声道:“这事先不要跟主子说。”

“走吧,”韩约在一旁看这两人交头结耳地说话,心里就不高兴,催袁义道:“这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早怎么不说呢?”

“韩大人请,”袁义给韩约领路道。

紫鸳站在屋檐下,看着袁义和韩约一前一后地走了,才脚步匆匆地往安锦绣的房里去了。

夭桃坐在没有点灯的屋里,干坐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紫鸳端了碗药从夭桃的屋前走过,韩约和袁义都站在院子里看着。

夭桃从屋里走了出来,望着紫鸳一下子就又犹豫了,她这么冲上去,安锦绣真的不会杀她?

紫鸳看夭桃站在屋门前愣神,扭头看袁义,看袁义跟她点了点头后,紫鸳是把心一横,迈步就向夭桃走了过来,嘴里还道:“你今天怎么出屋来了?”

夭桃也往前走,她现在不听白承泽的话,还能听谁的话?

两个人撞在了一起后,紫鸳手里的药碗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七八片。

“你想干什么?!”紫鸳叫了起来,她的手也被汤药烫红了一片。

韩约看着紫鸳又红又肿的手,要不是他跟袁义已经商量好了,真想一刀杀了徐桃。

“我,”夭桃摇着手说:“我不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那是我有意的?”紫鸳叫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就是想害主子!”

袁义这时拉了韩约一下,两个人一起往夭桃的房前走过来。

“把她拿下,”韩约也不废话,看了夭桃一眼后,便命他的手下们道。

“你们凭什么抓我?”夭桃也叫了起来。

“你心里明白,”韩约丢给了夭桃这句话。

“你不要吵到主子,”袁义跟夭桃说。

“把她扔地窑里去,”韩约命手下道:“关到主子身子好了后再说。”

“你们不要碰我!”夭桃看两个侍卫上前来要抓她,顿时就急了。

“那你就自己往后院走,”袁义在韩约要发火前,跟夭桃说道:“你要是吵到了主子,我一定杀了你!”

夭桃往后院走去。

韩约看着夭桃,跟袁义说:“这女人最近到底吃什么了?胖成这样?”

袁义看了看夭桃的肚子,夭桃八个月的身孕,这肚子比起安锦绣七个月的肚子来要小上不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人发胖,”袁义小声跟韩约道:“主子心好,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不能不为主子着想。”

韩约张嘴望着袁义有些发傻,他没看出来这个太监是个会阴人的人啊。“那把她的脸毁了不就得了?”

“毁了她的脸,人们会说主子心肠歹毒的,”袁义说:“长胖了,人们还会说主子善待下人。”

韩约扭头,有些不想看袁义,这个时候韩约发现,袁义这个太监他惹不起了。

等安锦绣这天一觉睡醒,才知道夭桃已经被袁义关到地窑里去了。

“我私下行事,请主子责罚,”袁义跟安锦绣请罪道:“袁义知错了。”

安锦绣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事情做都做了,她要罚袁义什么? 

169将军之谋

安太师接到了安锦颜送来的,皇后要对付安锦绣的消息后,第二天就写信通知了安锦绣要小心皇后,可是想想还是不放心,过了几日后,又亲自跑到庵堂来看安锦绣。

躺在床上无法起身的安锦绣,在安太师看来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你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听了很多这种问的安锦绣只是摇了摇头,“云霄关那里怎么样了?”她问安太师道,除了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安锦绣也担心人在云霄关下的上官勇。

安太师道:“只要上官勇有本事杀了项氏诸将,那他日后独自领兵就是定局。这一次是太子妃示的警,你姐姐是在向你示好,你要怎么办?”项氏已经走到未路,安太师不会去关心一群要死的人,他现在只关心安锦绣是否愿意与安锦颜联手。

安锦绣的脸上除了病容外,看不出别的东西来,“太子妃既然不想再在皇后的面前装样子,那她就要想办法让太子相信,再跟皇后亲近只会害了他自己。”

“让太子疏远皇后?”

“皇后这一次不会跟着项氏诸将一起死的,”安锦绣说道:“父亲还是让太子妃尽快想办法吧。其实,她何必在这个时候得罪皇后?”

安太师说:“你怎么知道她得罪了皇后?”

“父亲不信我的话,可以自己去查,”安锦绣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前世里安锦颜跟皇后最后便是反目成仇的下场,这世里这个女人能跟皇后好好相处?这不是笑话吗?

“锦绣,你进宫之后也是需要帮手的,”安太师劝安锦绣道:“就算你心中对太子妃有恨,但为了你自己的日后,你是不是也该放下这恨了?”

“父亲还想我为她做什么?”安锦绣问安太师道:“在圣上面前为她说好话吗?”

“你小心皇后娘娘,”安太师知道自己劝不下去了,起身道:“保重身体,为父日后再来看你。”

“项氏灭族之后,父亲也不要想着把太子握在手中,”安锦绣突然又对安太师道:“太子这个人怎么样,不用我说,父亲也清楚,他无治国之能,就算他有容人之量,日后靠着贤臣良将也可做一世明君,可诸皇子们给他这个机会吗?”

“是不是圣上跟你说了什么?”安太师忙就问道。

“我说圣上对太子有厌恶之心,父亲会信我吗?”安锦绣说道:“太子如何本也轮不到我说,只是我姓安,我不想看着父亲你压错了边,让安氏也灰飞烟灭。”

安太师转身要走,让安氏放弃太子,他又如何能做得到?

“若是云霄关再有战报回来,父亲也告诉我一声吧,”安锦绣放软了声音,对安太师道:“元志毕竟也在那里。”

“我知道,”安太师说:“上官勇也在那里,不是吗?”

屋里又剩下自己一人了,安锦绣就在想,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三个月后上官勇会在哪里?女儿是不能跟着她进宫的,上官勇若是三个月后还是不归,她要将女儿托付给谁?腹中突然又是一阵疼痛,让安锦绣不敢再多想下去,只能睁着眼,木头人一样的躺在床榻上。

云霄关外,寒风冷冽,飞雪连天。

南疆的雪还不似上官勇等人已看惯的北方雪,这里的雪是湿雪,落地后便结成冰,再加上潮湿的空气,让上官勇这些北方的军士很难适应南疆的冰雪天。

世宗诛杀项家军的命令日日八百里快马地传到了军中,却没有让军中诸将高兴起来。

项氏如今固守云霄关,闭关不出,他们要怎么攻入关内去?云霄关的城墙上,都结着厚厚的冰,他们就是想硬攻,那城墙上连架云梯的地方都没有,要他们怎么攻城?

“不能打也要打啊,”庆楠揪着自己的头发,“春天眼看就要到了,他们要逃到关外去,我们能追的上他们吗?”

“城里有精兵八万人,我们要怎么打?”有将官问庆楠道。

十几员将官,转眼间就吵成一团。

“都不要说了,”上官勇开口道:“元志留下,你们去休息吧。”

将官们这才彼此争吵着走了出去,呆在云霄关下,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事换到谁遇上都要着急。

“姐夫,”留下来的安元志看着上官勇道:“你有办法了?”

上官勇让安元志坐下,说:“硬攻除了送命外,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关下的地都冻上了,我们就想挖地道也挖不了啊,”安元志说:“项氏现在摆明了是想等开春后叛出关去,这帮人就不想想皇后跟太子了?”

上官勇揉了揉眼睛,跟安元志道:“我让人去试过护城河里的冰,人和马都能过去。城里虽有八万精兵,可是基本上都是重装铁骑,平原冲杀没人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在城里打起来,他们的本领施展不开。元志,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打开云霄关的城门。”

“怎么开?”安元志问道。

“我其实不想让你冒险的,我…”

“姐夫,”安元志打断上官勇的话道:“有话你就直说好了。”

“项氏应该还认太子是自己人,”上官勇说道:“我听你姐说过,在这次的项沈之争中,太师也是站在项氏这一边的,也许元志你可以装作太子的人进入云霄关。”

安元志挠挠头,说:“我装太子的人倒是没问题,可是要怎么做呢?我直接跑到云霄关下去喊?”

上官勇道:“营中有项家军中的俘虏,其实有一个叫王奇远的是项府大公子的亲信,今晚你去见他,让他知道你是安五少爷后,放他出营。”

“放他走,他也回不到关内吧?”安元志道:“城楼上的人会给他开城门吗?”

“我问过乔先生了,今晚云霄关还是会下大雪,你放走王奇远后,我会派兵追杀你,”上官勇说道:“元志你要跟着王奇远一起跑到云霄关下去。”

安元志用手托着下巴,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后,说道:“我跟这个王奇远说,今日京城来了圣旨,让我们撤军,圣上不想将项氏赶尽杀绝,而姐夫你贪图军功,硬是瞒下了这道旨意。”

上官勇点头,说:“你这么说也行,就跟他说我是五皇子的人,这样王奇远才会更信你。”

安元志眉头刚舒展了一下,马上就皱起来道:“我就是混进云霄关去了,又要怎么打开城门?我一个人开不了城门啊。”

“我问过一个招供的兵卒了,”上官勇说:“云霄关的城门上有两道开闭城门的锁链,一道是精钢铸就,一道…”

“姐夫,我们军中有削铁如泥的兵器吗?”安元志不等上官勇把话说完,便问道:“我去把那锁链砍断?”

“这个你做不到的,”上官勇拍了拍安元志的肩头,“城楼上还有一道是由粗绳编成的锁链,是专管城门上两个排水孔的。”

“排水孔?”安元志说:“打开排水孔,我们的兵马就能冲进去了?”

“我看过城门了,”上官勇道:“那两处排水孔能过人,那个招供的兵卒也说,云霄关里在南疆汛期的时候,年年都要发大水,所以这排水孔便造得大。”

“那能跑马吗?”安元志问道。

“马是跑不起来,不过可让人跑过去,”上官勇说着,在面前的纸上给安元志画了一个云霄关城楼上的大致布局图,说:“你要记清楚锁链所在的地方。”

“我把绳子砍断就行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上到城楼上去,一直等到我们的兵马到了关下后,再行事,”上官勇说道:“你带上油和火折,将那个绳锁烧掉。”

安元志说:“那他们要是中途把火扑灭了怎么办?”

“那绳子是用桐油浸过的,不易断,但易燃,所以元志你不用担心。”

安元志在心里把上官勇的话过了一遍后,站起身跟上官勇道:“那姐夫你把东西给我,我今晚去找那个王奇远。”

上官勇也起身道:“你可能会受伤。”

“只要不死就行,”安元志满不在乎地一笑,“姐夫,我们离京已经七个月了,再过三个月我姐就要生了,我也想早点回京去。”

上官勇听到安元志说起安锦绣,这才笑了一笑,说:“我们这也是为了国,不单为了你姐姐。”

安元志咧嘴一笑,说:“我就是想早点回去,国不国的我不在乎。”

上官勇递给安元志两个小竹筒,一个里面装着军里烧尸用的鱼油,一个里面装着火折子,“你一定要小心,”看着安元志把两个竹筒收在了身上后,上官勇又叮嘱安元志道:“至少要活着。”

“嗯,”安元志说:“我一定活着,姐夫你也要小心。”

上官勇站在军帐前,看着安元志快步走远了,把心里的那份不安压了压,对帐外的中军官道:“去叫诸将官来,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中军官忙就带着自己的手下跑走了。

冰雪打在上官勇的脸上,让上官勇几乎都睁不开眼,在这种天气里去跟人拼命,是一件再糟糕不过的事,可是上官勇别无选择。他不能让项家军叛出云霄关去,同时他也想在安锦绣怀胎十月生产之时赶回京都城去,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这个孩子生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上官勇无法再次做出,安锦绣为他生下孩子之时,他自己却远在天边这样的事来。

诸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都到了上官勇的军帐前,看见上官勇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抬头望天,大家都是一愣。

“大哥,是不是你有办法攻城了?”庆楠走到了上官勇的身边问道。

“嗯,”上官勇说:“我们今晚就要拿下云霄关。” 

170天日昭昭

大雪到了这天的后半夜,在狂风大作之下,更加肆无忌惮地将南疆大地冰封。白茫茫一片的大地,让人感觉不到还有生命的气息存在。

一匹快马从祈顺军的连营里冲出,直接往云霄关下奔去。

不多时,雪夜里的连营传来了喊杀声,随后就突然之间变得灯火通明。

已经跑出连营的人停下了战马,惊疑不定地回头张望,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人一骑向他这里跑了过来。还穿着囚衣的男人拔出了战刀,冲来人喝问道:“什么人?!”

“王将军?是我,我是安元志,”来人大喊起来:“不要停下,快走,上官勇发现我放了你,不跑我们两个都会没命!”

“安五少爷?”

“是我!”

简短的对话间,安元志已经冲到了王奇远的马前。安元志显然是跑的匆忙,身上连盔甲都没有穿,在风雪中策马急驰之后,安元志一张俊俏的脸都冻得有些发紫。而只着了囚衣的王奇远同样冻得不轻,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不快点找个可以避寒的地方,他们两个都会冻死在这个雪夜里。

“我跟你回云霄关去!”安元志跟王奇远喊道:“上官勇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