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意不懂大人世界里的喜怒哀乐,听着紫鸳轻轻哼唱的童谣,白承意渐渐地在紫鸳的怀里睡去了。

紫鸳将白承意放到了床上,突然就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哭了起来。

安锦绣放下了要敲门的手,再转身时,看见袁义手里拿着一个脸盆,站在那里,“给她送洗脸水?”安锦绣问袁义道。

袁义将盛了半盆清水的脸盆放到了房门的边上,说:“主子,我没想到会出这事。”

“紫鸳不知道你的事,喜欢上你很自然,”安锦绣往院中走去。

袁义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紫鸳是不是太大胆了?”安锦绣问袁义道。

“她是不太像个姑娘家,”袁义轻声道:“做事毛毛糙糙,说话也是大大咧咧的,只是心是好的,到老,紫鸳也不会变成个坏人。”

“她说要陪着你一辈子。”

“她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了。”

“以后是多久?”安锦绣问袁义道:“她若是就是要陪着你呢?你要赶她走吗?”

“我不能害了她,”袁义说道:“主子什么时候能让紫鸳嫁出去?这宫里,其实不是紫鸳这样的女孩儿该呆的地方。”

安锦绣说:“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袁义说:“我本就是个太监。”

安锦绣回头看向袁义,袁义此时还是平常那样,安锦绣伸手在袁义的左眼角点了一下,说:“不开心就不要撑着了,有些事怪不得人,是老天爷不让人好过。袁义,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早点遇见安锦绣,也许自己就不用自幼被阉了?袁义一笑,说:“主子那时还是安府里的小姐,上哪里找我去?”

手指上的那点湿滑被安锦绣捻去了,比起眼泪,安锦绣更愿意相信这是袁义的汗水。

袁义回身看看紫鸳的卧房,他知道紫鸳在房里哭,可是袁义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再去安慰紫鸳了。当紫鸳的哥哥其实就很好了,只是袁义有的时候,也会恨,恨自己为什么会是个太监!袁义回过头来,跟在安锦绣的身后走着,跟自己说,这就是命。

安锦绣的心很乱,不想让袁义难过,也不想害了紫鸳,那边还有一个注定要伤心的韩约,这事要怎么办?

“娘娘,”在殿门前当班的那个小太监这时又跑了来,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吉大总管来了,要见娘娘。”

安锦绣回头看袁义。

袁义说:“我们先忙正事吧。”

“把大总管带到花厅去,”安锦绣跟小太监说:“我这就过去。”

小太监转身跑了。

“你也休息一下吧,”安锦绣在小太监跑走后,跟袁义说:“也许好好睡一觉,心情能好点。”

袁义说:“我还是手上有事干,活得更自在些。”

“袁义!”

“主子,我们去花厅吧,”袁义完全就是一副不想再跟安锦绣谈紫鸳的架式。

吉和等在花厅里,看见安锦绣进来了,忙就给安锦绣行礼道:“娘娘,圣上命上官将军去江南剿灭吉王了。”

“又要打仗了啊,”安锦绣说着就坐在了吉和的跟前,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圣上有事让我去办?”

“娘娘英明啊,”吉和笑道:“温妃的事全福已经禀报圣上了,把圣上差点又气病了。”

安锦绣说:“那圣上打算好何处置温妃?”

327贬妃为奴

吉和指了指在花厅外面站着的几个太监,跟安锦绣小声道:“圣上下了旨,将温妃贬为奴了。”

“为奴?”安锦绣这会儿也看到了门外一个太监的手里捧着圣旨,“温氏要去哪里为奴?”

“下奴院,”吉和跟安锦绣说:“进了那地方,娘娘,温氏这辈子就无出头之日了。”

“那,”安锦绣的脸上也看不出高兴来,看着吉和道:“那你们去慎刑司宣旨啊。”

“娘娘,”吉和往安锦绣的跟前走了几步,说:“圣上让娘娘带着奴才们去宣这个旨,也是想让娘娘出出气。”

“出气?”安锦绣微微摇了摇头。

吉和忙道:“奴才知道娘娘心善,不过这个温氏真真是可恶。”

安锦绣站起了身,道:“她去了下奴院,我就是心善也帮不了她什么了。”

温轻红躺在地牢隔间里的石床上,听到有人跟她喊温妃接旨的时候,温轻红突然就生出了些许的希望,她是被冤枉的,世宗这是要放她出去了?

“温娘娘,您还不下跪接旨?”吉和问了温轻红一句。

温轻红这才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她的手上、脚上没有戴铐子,但在慎刑司里关了这些天,温轻红这样的美人早就被关去了半条命了。

吉和从身旁小太监的手里拿过了世宗的圣旨,看牢里的温轻红已经在地上跪好了,才打开了圣旨,一字一句地念给温轻红听。

世宗骂了自己些什么,温轻红没有听见去多少,她的脑子里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为奴,下奴院这几个字。

吉和念了世宗的圣旨后,跟温轻红道:“温氏,你还不跪谢皇恩?”

温轻红突然就尖叫出声,头抬起就要往地上狠狠地撞去。

“你死了,温家还活着的那些人怎么办?”吉和马上就问温轻红道。

温轻红头将将要撞上地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把温氏带出来,”吉和命身旁的人道。

温轻红被两个太监架出了这间牢房,然后她就看见了坐在众人身后的安锦绣。

安锦绣冷眼看着温轻红,吉和不准温轻红自杀,这一定就是世宗不准温轻红死了。除非是真正的天煞孤星,否则人的命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家人,朋友,自己不想活了,也得为了这些人活着。“以后好好在下奴院为奴吧,”安锦绣对温轻红道:“再起妄念,你就得带着你的母族一起死了。”

“我家人怎么样了?”温轻红在两个太监的手上挣扎起来,冲着安锦绣大声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我对你的家人没兴趣,”安锦绣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命人把温轻红扔在了地上,跟温轻红说:“你老老实实地回安妃娘娘的话,不然进了下奴院,有你的好果子吃!”

温轻红被扔在了地上后,还是扬着脸,恶狠狠地看着安锦绣。

吉和带着人退了出去。

袁义往安锦绣的身边又站了站,怕温轻红发起疯来,伤到安锦绣。

“你不得好死!”温轻红骂安锦绣道。

“不求饶了?”安锦绣好整以暇地看着温轻红。

“安锦绣,你以为圣上有多信你?”温轻红冲着安锦绣道。

“你收买的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找出来了,”安锦绣小声跟温轻红道:“这个是不是你留给自己的生机?”

温轻红瞬间面露了死色。

“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下就抓了小狗子呢?”安锦绣看着温轻红道:“还是你觉得,我跟你一样,是个没脑子的?”

温轻红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来,那个被收买的小太监的确是她唯一的生机,她哭闹,寻死,无非就是想见世宗一面,当着世宗的面,让这小太监把吉和与安锦绣勾结的事说出来,这样她或许还有翻身的可能。现在一切都完了,温轻红望着坐在那里的安锦绣,极美的一张脸也扭曲了。

安锦绣起身走到了温轻红的跟前,“下奴院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你既然要争,那你就得受得住失败的下场。”

温轻红突然就又冲安锦绣大喊道:“我没有抓那些人!”

“我也没有窥探帝踪啊,”安锦绣弯腰,小声跟温轻红道:“你从一开始就想我死,那我为什么要让你活?”

温轻红还想再骂安锦绣些什么让自己好过,只是这会儿她趴伏在地上,安锦绣站在她的面前,骂什么也是自取其辱。

安锦绣带着袁义往外走,身后传来温轻红的大哭声,安锦绣也没有回头去看温轻红这会儿的落魄相,这个女人从来也没有被她视为对手过。

“娘娘,”吉和等在外面,看见安锦绣出来了,忙说道:“那个温氏?”

“带去下奴院,”安锦绣说:“不要让以前伺候她的人再跟她联系上,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吧。”

吉和忙就应声道:“奴才明白了。”

温轻红听见身侧门响的时候,也不回头,直接开口骂道:“安锦绣,你还要怎样?以后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哎哟,”吉和咂了咂嘴,走到了温轻红的跟前道:“您还想着安妃娘娘来看您呢?”

温轻红抬头一看,竟是吉和带着几个太监站在了自己的跟前,慌忙就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吉和说:“安妃娘娘不计较,可是奴才计较啊。”

温轻红懂吉和的意思,她想杀安锦绣的同时,把吉和的命也一起算了进去,“你想怎么跟我计较?”温轻红问吉和道。

“贱婢!”吉和一脚踢在了温轻红的身上,道:“你现在是宫里的下奴了!你还当自己是娘娘呢?给我打!”吉和命自己的左右道。

袁义跟着安锦绣出了慎刑司后,便小声问安锦绣道:“那个女人还会再有出头之日吗?”

安锦绣摇了摇头,世宗现在怕是没有心情再想女人的事了。

安锦绣想的没错,随后的日子里,世宗的病情时有反复,虽然还是每日上朝理政,与臣子们在御书房议事,但再也没有一个后宫的女人被召去御书房侍寝了。

半月之后,从江南传来了消息,吉王白笑野反了。

上官勇奉命领兵去江南兴城平叛,即日离京。

安元志硬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要跟着上官勇去江南。

上官勇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一边跟安元志说:“你这样怎么骑马打仗?在家将养着吧。”

安元志知道自己这样打不了仗,但他跟上官勇相处的久了,练出了一项本事,那就是胡搅蛮缠,跟上官勇说:“不光是我,小睿子也得去!”

“那平宁怎么办?”上官勇问道。

“一起带着走啊,”安元志说:“不然姐夫你放心让谁带他?奶娘?还是那个莫雨娘?”

上官睿不耐烦道:“你怎么说什么话都能带上莫雨娘?”

“我不放心那个女人,怎么了?”安元志说:“我现在看着她就心烦。”

上官勇说:“等我们日后安顿下来后,我会把她打发的。”

安元志说:“那是以后的事,我说的是现在。”

“出征怎么能带着家眷?”上官勇摇头道。

安元志说:“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把平宁放在安府?我们安府的下人多,你知道谁是老太君的人?平宁要是遭了黑手,你都不一定能查得出来凶手是谁。”

“那就你带着,”上官勇想想老太君给安元志送的那碗鹅汤,也知道他不能把上官平宁托给安府照看。

“我带着平宁,跟姐夫你一起去江南,”安元志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道。

上官勇现在想打安元志一顿,把安元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上官勇沉着脸说:“你不听话?”

“要不你去问我姐!”安元志很干脆地就耍起了无赖,说:“你看我姐让不让我去!”

“小声点,”上官睿坐在一旁看着窗外,说:“你也不怕让人听到。”

袁义这时脚步匆匆地从半开着的大门里走了进来,还没来及看清院中的人,就听见一个熟到不能再熟的声音喊他:“大哥!”

袁义又惊又喜地看向这人,“袁威?”

已经是个小军官的袁威扑到了袁义的身上,叫道:“大哥,我还以为我这次见不到你呢!”

袁义让袁威抱住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元志这时出了房间,打了个呵欠说:“他昨天夜里回来的,守城的都要关城门了,这小子带着人跑回来了,守城的那帮人差点举家伙跟他们干一仗。”

袁义忙说:“出什么事了?”

袁威不好意地道:“他们以为我们是土匪。”

袁义这才看向了袁威身后的这十几个人。

“叫袁大哥啊,”安元志对这些原先的王家死士们道:“都傻了?”

“大家都回来了,”袁威望着自己昔日的同伴们笑道。

“袁大哥,”异口同声的声音。

“袁义,你说那帮守城的是不是胆儿太小了?”安元志说:“他们不就是没穿军装吗?我的天,要不是他们报了我姐夫的名字,昨天夜里的南城门就热闹了。”

上官勇从屋里出来,在安元志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说:“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将军,”袁义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说:“袁威回来了,你们两个多说几句话。”

袁义再好好看看袁威,这个兄弟几年兵当下来,人黑了,但壮实了。

袁威看着袁义倒是突然有些伤感,他们这些人现在能当兵,日后能为自己挣个前程,他的这个大哥以后该怎么办?

袁义又把十几个兄弟一一都打量了,突然叹道:“走了很多人了,就只剩下你们几个了。”

328王家死士

王家死士两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了十九人,袁义这样的感慨让院子里的气氛沉闷了下来。

最后还是安元志慢慢吞吞地走到了袁义的跟前,笑嘻嘻地说:“你们这帮人都是命大的人,所以谁死也轮不到你们死,这是好事!”

袁威说:“少爷,话到了你嘴里还能这么说呢?”

“这是事实啊,”安元志把袁义往房里带,跟袁威说:“我借用你大哥一下。”

袁义被安元志带进了屋里,这才小心翼翼地甩开了安元志的手,说:“袁威他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上官睿说:“某人发着高烧,认不清人的时候写了一封自己快要死的信,袁威他们昨天晚上其实是穿着孝服回来奔丧的,进了院子就哭,没把邻居们吓死,以为我们家里死了人了。”

袁义的嘴角抽了一下。

安元志说:“这样他们不是能回来的更快一点吗?”

上官睿白了安元志一眼,跟这位他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

上官勇这时拿了茶水进屋来,给袁义倒了一杯水,说:“先喝点水,夫人那里有话要你带?”

相处了这些年下来,袁义与上官勇、安元志包括上官睿之间,有些礼,有些高下是不会再讲究了。袁义从上官勇的手中接过了水杯,一口喝尽了,然后说:“夫人让我来跟将军说一声,去了江南以后,可以去淮州找安府在那里做生意的二老爷,安书泉。”

“找我二叔?”安元志说:“找他做什么?”

“那笔银子,夫人说放着就是个死物,这一次趁着行军,把钱带出去,”袁义说:“夫人让将军去探探二老爷的口风,要是将军觉得他信的过,可以跟二老爷合作一回。”

“钱生钱?”上官睿这时道:“让安二老爷帮我哥做生意去?”

袁义点点头,“夫人是这么想的。”

“你觉得行吗?”安元志问上官睿道。

上官睿仔细地想了想,说:“钱生钱是好事,只是你那个二叔能信的过吗?”

安元志说:“我怎么知道?我没见过他。”

“他不是你叔叔吗?”上官睿奇怪道:“你们安家里的亲戚都不来往的?”

安元志往自己的床上一坐,小声道:“来往什么啊?我二叔也是个小老婆生的,能在我们安府老太君的手底下熬出来,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他没事跑回来再看这个老太太的脸膈应自己?”

上官睿摇摇头。

“大家族都这样,”安元志说:“你当谁都跟你跟姐夫似的,兄弟感情好?我跟安元文他们见到面也没话说的。”

“这个安二老爷是从商的?”上官勇这时问道。

“嗯,”安元志说:“上一代人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我二叔少年时书读得不比我父亲差,但最后老太君让他去淮州做了皇商,从此就绝了他读书做官的路。”

上官睿说:“那他还能帮我们?他不恨死你们安府的人了?”

“恨?”安元志哂笑了一声,说:“他不敢,一天姓着安,他就得一天为安家做牛做马,每年他赚的钱,一大半都得供到京城安府来。姐夫,”安元志说到这里,看向了上官勇道:“这下子你不带我去也不行了,我二叔那里,还是我跟小睿子去的好。”

上官勇说:“你的伤怎么办?”

“坐马车啊,”安元志说:“我以前从云霄关是怎么回京城的,这一回就怎么从京城去江南。”

袁义跟上官勇小声道:“夫人也是想让少爷去江南去。”

安元志顿时就得意了,说:“你们看吧?”

上官勇眉头微微一皱,说:“她知道元志的伤还不能大动吧?”

“圣上准备将云妍公主与少爷的婚事办了,”袁义说:“可是夫人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姐夫你带我去江南吧,”安元志忙拉着上官勇的衣袖道。

袁义说:“还有,少爷去见安二老爷也方便说话。”

“那就这样吧,”上官睿说:“我们一起去江南,把平宁也带上,就说从小教平宁怎么从军。”

“平宁不能带,”上官勇一口回绝。

“那要不这样,”安元志眼珠转了转后,说:“小睿子带着平宁跟在卫**的后面走,不算军里的人,不就行了?”

“行啊,”上官睿说:“我就当带着平宁去江南玩一趟。”

“胡闹!”上官勇听这两人把平叛之事,想的跟去江南游玩一样,头疼的同时,就想开口训了。

袁义这时把上官勇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夫人说将军此去江南不光是为了平叛,京城里的皇子们都盯着江南那块肥肉,将军最好是带着平宁少爷一起走,省得最后让人拿住了平宁少爷,将军要受人挟持。”

上官勇默默地坐下了,行军打仗怎么能带家眷?他不像安元志万事只求结果,其他什么也不在乎,也不像上官睿是个读书的书生,对军务不通,上官勇自幼从军,把军纪看得比什么都重。

安元志和上官睿对视了一眼,上官睿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轻声道:“大嫂说的没错,大哥这一去江南,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大哥现在明面上是五殿下的人,那四殿下如何能放过大哥?再来一次城南旧巷的那场大火怎么办?平宁是大嫂拼着命生下的,大哥你就…”

“小睿子!”安元志叫了上官睿一声,冲上官睿摇了摇头。

上官睿也知道自己把话说到这份上,应该是说到点子上了。他大哥就是把军纪看得比命都重要,可是安锦绣跟上官平宁,对他大哥来说,比什么都重。

袁义看看上官勇瞬间就难看的脸色,说:“让袁威他们护着二少爷,这不就行了?”

上官勇用双手搓了一把脸,城面旧巷的那场大火就是他的梦魇,“你们都收拾行礼吧,”上官勇对安元志和上官睿道:“我们这次带着平宁一起走。”

安元志打了一个响指,说:“我回安府去一趟,让我父亲写一封给我二叔的信,这样我们就有理由登我二叔家的门了。”

“那奶娘呢?”上官睿说:“奶娘也得带吧。”

“用马奶喂一样,”安元志忙就跟上官睿说,带上他们三个已经是上官勇的极限了,再把奶娘带上?这是要他姐夫疯吗?

袁义从兜里拿了四个香包出来,说:“夫人说了,这一次去江南可能要一年,那边的蚊虫多,这个是夫人做得驱虫的香包,让你们一人戴一个。”

安元志伸手就要拿,被袁义让过去了,才讪讪地跟上官勇说:“姐夫,你先选。”

“我要回宫去了,将军你们一路上要小心,”袁义也不管这四个人要怎么分这香包了,冲上官勇一抱拳。

“我送你出去,”安元志忙就要送袁义走。

上官勇说:“你让袁义跟袁威说说话。”

安元志这才老实了。

袁义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莫雨娘在厨房那里探头探脑地往这里张望,袁义马上就是脸一沉,盯了莫雨娘一眼。

莫雨娘看袁义冷冰冰地盯着她,忙把头缩回到厨房里去了。

袁威跟着袁义走出了上官家的大门,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袁威打量了袁义好几眼后,才问道:“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袁义说:“我有武艺傍身,宫里的人伤不到我。”

“我觉得你过得不好,”袁威冲袁义摇头道:“大哥,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还是宫里的局势不好?”

“别瞎猜,”袁义拍一下袁威的后背,“我在宫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倒是你,在军里活得还自在吗?”

“我前面的刘将官是将军的兄弟,”袁威说:“从来也没有为难过我们,我们这次被将军叫回来了,刘将官还说我们跟着将军会有大出息呢。”

“上了沙场就有立战功的机会,”袁义望着袁威道:“你小子以后也要当个将军。”

袁威点了点头,说:“将军昨天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听将军的话就好,这一次要护好二少爷和小主子,”袁义叮嘱袁威道:“吉王那里不会是什么大仗,就怕有人半路上暗害你们。”

“记下了,”袁威把袁义的手翻过来看看,摸摸袁义指缝间练剑磨出来的茧子,说:“大哥你这手一点也没养回来,去了宫里还要干活吗?”

“宫里有人伺候我,”袁义说:“我不能把这身武艺丢下啊。”

“这个,”袁威这时从衣襟里拿了一块玉佩出来给袁义看。

袁义看看这玉佩,在宫里住着,袁义现在能看出玉的好坏了。袁威手里的这块玉不是什么好料,雕工也一般,说是圆月形的玉佩,可这形状离圆还差一点。“这是?”袁义问袁威道。

“我订婚了,”袁威小声跟袁义道:“昨天将军答应我,等这次从江南回来后,就让我去成婚。”

袁义马上就是一喜,说:“真的?哪家的姑娘?”

“芜县的一个农家丫头,”袁威说起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脸上的笑意深了,还怕袁义不知道芜县在哪里的说:“我们原先就在那个地方的军营里当兵。”

“那姑娘好?”袁义问道。

“长得一般,”袁威说:“她娘前头生了七个丫头,最后才生了一个小子,家里的姑娘太多,所以我这种不要嫁妆的人就有机会娶媳妇了。”

“长得一般?”袁义假装着皱了皱眉。

袁威看袁义皱眉了,忙就说:“大哥你怎么跟少爷一样?我那媳妇长得不漂亮,可她能干活啊,连我们刘将官都说,那是个好生养的。”

329四五之争

“跟你开玩笑的,”看着袁威搜肠刮肚地跟自己说,那个农家姑娘的好,袁义笑了起来,“你小子行啊,当兵几年,都有姑娘能看上你了!”

袁威挠挠头,说:“我帮着她干了几次活,讨这个丫头片子的欢心一点也不难。”

“那以后就跟她好好过日子,”袁义拍拍袁威的肩膀,说:“就算日后富贵了,也不准看不上人家是个农家出身。”

“不会,”袁威说:“我就是个死士出身,为奴的,我还配不上她呢。”

“五少爷常喊英雄莫问出处,”袁义道:“我们不是死士,不给王家做奴才了。”

袁威点点头,说:“大哥,以后我要是生了儿子,就给你养一个,让他给你养老。”

袁义一愣,那日安锦绣在房里跟紫鸳说的话,袁义也听到了,怎么大家伙儿这会儿都关心起他以后养老的事情来了?袁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还是一双很年轻的手啊。

“大哥,以后等我们老了,你就跟我过吧,”袁威认真地跟袁义说道:“我都跟我媳妇说过了。”

袁义说:“你跟你媳妇说什么了?”

袁威说:“我跟她说我还有一个哥,以后老了得跟我们一起过,我们的儿子也得给一个出去,要是全是生的女儿,也要招一个女婿伺候我哥。”

“你想了这么多?”

“当然,你是我哥,我得为你想啊,”袁威说:“大哥,以后的日子我都想好了。”

“唉!”袁义叹了一口气,说:“以后的事再说吧,你先过好你的日子,我还没到要你小子操心的份上。”

“他要养老也是由我来养,”安元志这时候从门里走了出来。

袁义忙起身道:“要回安府了?”

安元志伸手就揽住了袁义的肩膀,说:“袁义,以后我给你养老,还有荣华富贵!”

袁威从台阶上跳起来说:“五少爷,你这话是说真的?”

“当然,”安元志给了袁威一拳,说:“你小子的荣华富贵我也给!”

袁威小声跟安元志道:“那您的荣华富贵是将军给吗?”

“袁威!”袁义忙喊了袁威一声。

“我姐夫?”安元志叹气道:“他志不在荣华,我的荣华我自己拼。”

袁威说:“那上官将军志在哪里?”

“闭嘴!”袁义瞪了袁威一眼,然后跟安元志说:“少爷,我可以护送你到安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