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的成长,有的时候是需要一个痛苦的教训来促成的,韩约这会儿就是这样。身处在这样的境地里,韩约能想明白,想要日后好好跟紫鸳过日子,他除了变得更加强大之外,别无他法。

世宗在今天的早朝之上,闭口不谈昨晚千秋殿之事,朝臣们也就不敢问。

等世宗退了朝,安太师想见安锦绣,白承英想见一下自己的生母,皇室的宗亲们,也都要求见自己。

白承允跟在世宗的身后,小声道:“父皇,儿臣去告诉六弟一声顺嫔娘娘无事吧。”

“去吧,”世宗冲白承允一挥手。

白承允从安太师的身边走了过去。

世宗看着安太师道:“你去看看安妃也好,劝劝她。”

“老臣遵旨,”安太师忙就领旨道。从天亮之后,接到宫来报,千秋殿进了剌客,死了一个,逃了一个的事后,安太师的心慌到了现在。

世宗手指往前指了指。

吉和忙道:“起驾。”

安太师在世宗回御书房之后,跟着一个小太监往千秋殿走。

安锦绣接到宫人来报,说安太师来看她,就让袁义去接自己的父亲。

安太师被袁义接进了千秋殿,看看千秋殿里这会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侍卫们,跟袁义道:“昨天晚上,娘娘是不是吓坏了?”

袁义冲安太师点了点头。

安太师往前又走了几步,小声问袁义道:“你不是应该领着御林军搜宫的吗?”

袁义小声道:“主子说,我领着御林军不好。”

安太师嗯了一声,道:“你毕竟是后宫里的人,由你领着御林宫,御林军里的将军们会有怨言,也会让娘娘给人落下擅权的话柄。”

袁义低低地应了一声:“太师说的是。”

安太师说:“我还真是怕娘娘受惊之下,想事情不能周全,现在看来还好。”

“是,”袁义说:“太师,娘娘正在正殿里等着您。”

安太师却放慢了脚步,说道:“昨天晚上的事,你拣着能说的跟我说说。”

袁义把昨天晚上千秋殿里的事跟安太师说了一遍,然后跟安太师说了安锦颜的“疯话”,慎刑司那帮东宫奴才的死,还有受惊而死的敬太妃。

安太师听完了袁义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道:“九殿下现在在何处?”

袁义说:“在主子的寝室里,有圣上身边的暗卫们看护着。”

安太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千秋殿的正殿里。

安锦绣看见安太师进来就道:“父亲,昨天…”

安太师冲安锦绣摆了摆手,道:“娘娘,昨天千秋殿之事,下官已经听说了。”

安锦绣这才把脸上哀伤的神情一收,道:“父亲坐下说话吧。”

安太师谢了坐后,坐下,跟安锦绣道:“娘娘,只要九殿下无事就好,下官回去之后,会再物色两个奶娘进宫来伺候九殿下。”

“好,”安锦绣说:“父亲,这一次紫鸳受了重伤。”

紫鸳的伤在安太师看来,这是一个奴仆应该为主人做的事,不值得安锦绣专门拎出来跟他提,但想着紫鸳从小陪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一起长大,安太师只得说了一句:“太医也只是说紫鸳的脸上可能会落疤,那也可能不会落疤,娘娘现在也不用着急,等紫鸳的伤痊愈之后再看吧,下官也会在宫外给她找些药的。”

安锦绣知道安太师不会在乎紫鸳的生死,听了安太师的话后,只是一笑,道:“让父亲费心了。”

“娘娘,”安太师声音极轻地道:“现在你心里有什么怀疑的人吗?不如说出来,下官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566婆姨死了

安锦绣小声道:“何炎。”

“何炎?”安太师说:“朱雀大营的那个?”

安锦绣点头,说:“朝中还能有几个何炎?”

安太师看了袁义一眼。

安锦绣说:“这事袁义知道,何炎跟宫里的人有来往,只是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安太师摇头,“何炎跟太子妃没有来往。”

安锦绣道:“我知道这事不是太子妃一人所为。”

安太师显然是没有多想安锦颜的事,跟安锦绣道:“这个何炎跟敬太妃好像也扯不上关系。”

安锦绣说:“何炎出身曲水何氏,我方才已经让袁义去查过了,曲水何氏关没有女人在宫里,这个何炎会帮谁?”

“曲水何氏,曲水何氏,”安太师连着念了几遍这个家族,然后跟安锦绣道:“何炎虽是曲水何氏的人,可是不是嫡系,这个人身上的军功还算不错,所以才得了圣上的青眼。”

安锦绣说:“那他的妻妾呢?”

安太师对何炎没有关注过,现在听安锦绣问了,苦思冥想了半天,跟安锦绣道:“你是觉得顺着何炎,就能找出这个凶手来?”

“父亲能劝太子妃开口说实话吗?”安锦绣问安太师道。

“此女与我安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安太师说起安锦颜,面色就是一冷,道:“娘娘对她无需再讲什么同族之谊。”

袁义的目光就是一闪,安太师这话听着没什么,但知道内情的人,都能听出安太师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这是在让安锦绣尽快处去安锦颜。

安锦绣却未置可否,跟安太师道:“太子妃之事,我们以后再说,父亲,你对这个何炎也所知不多?”

安太师道:“下官回去之后,打听一下即可,这个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娘娘,你真的决定要从何炎这边着手了?”

“何炎与宫里有联系不是一天两天了,”安锦绣小声道:“他这么大的一个将军,做这样的事,我总管着后宫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说明宫里这个跟何炎来往之人,一定是个小心谨慎到极致之人,这样的人,做事情不会只是小打小闹的。”

安太师轻声道:“会不会是哪位皇子殿下?”

“那何炎直接去找他们不就可以了?何必往宫里传消息?”安锦绣说:“冒这样的风险,就说明,何炎保的,不是宫外的皇子殿下们。”

安锦绣这话一出,她自己和安太师都是心里一动,对啊,何炎冒着私通宫妃的死罪要做什么?不为自己的荣华富贵,还能是为了情吗?天下间有几个安锦绣和上官勇?

袁义这时道:“若是与他联系的,不是宫妃呢?”

安太师点头,道:“袁义这话也有道理,宫里不光是有宫妃们,也许是哪位皇室宗亲埋下的眼线呢?”

“父亲尽快去查这个何炎吧,”安锦绣说道:“从他这里下手,应该不会再错了。”

安太师说:“这事是庆楠发现的?”

安锦绣点头,说:“没错。”

安太师忧心忡忡地看着安锦绣道:“娘娘一定要小心一些。”

这个时候他们查何炎,也许也会有人盯着安锦绣和上官勇啊。安太师想到这两个人的事,就胆颤肝疼,就觉得自己的一只脚踩在鬼门关里。

“多谢父亲关心,我会小心的,”安锦绣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就是一大,道:“为了九殿下,我也一定会小心。”

安太师忙也大声说了些劝慰安锦绣的话。

这种完全就是说给世宗手下人听的话,父女俩个说起来也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许林这时带着自己的手下,步入了帝宫里的芳草殿。与芳华殿只是一字之差,芳草殿却比芳华殿小了很多,景致也远不如住着宋贵妃娘娘的芳华殿。

许林看看眼前的庭院,跟手下们道:“仔细查,查漏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大家就得一起倒霉。”

这一队御林军已经忙活了一夜,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喊累,马上就分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搜这座芳草殿了。

芳草殿的宫人太监们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许林看这些宫人太监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这一殿的宫人太监比起别宫里,看到他们就惊慌失措,要不絮絮叨叨说废话说个没完的宫人太监们,要好上太多了。

一个芳华殿的管事太监这时走到了许林的跟前,先冲许林行了一礼,然后就问许林道:“这位大人,你们要搜芳草殿的什么地方?”

许林说:“这位公公,你也看到了,我们什么地方都要看一眼的。”

“芳草殿没有进过外人,”这管事太监跟许林说。

许林说:“其他宫的人都跟我这么说。”

这个管事太监面色讪讪地闭了嘴。

许林也不想把这些管事的太监得罪死了,又道:“我们这也是奉旨办事,来查也是为了公公的主子好。”

“大人说的是,”这管事太监忙冲许林哈腰道。

许林站在前院里四下看着,宫里的宫室太多,他这个在御林军当差的人,除了知道几位贵妃娘娘们住在什么地方,其他的宫里住着什么人,许林是完全不清楚,当然他也不敢问。一个御林军打听后宫嫔妃的事,除非他是活够了。看着这个管事太监还站在自己的身后,许林就说:“你忙你的去吧,我的部下搜完之后,我们就会离开了。”

“是,”这个管事太监看许林这副跟他公事公办的样子,觉得跟许林套近乎是没有可能了,给许林行了一礼后,就要走。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哭着,从左侧的院门里冲了进来。

许林看到这小男孩吓了一跳,心想宫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男孩了?然后就想起来,在帝宫里除了千秋殿的九殿下,还有一个七殿下白承瑜呢!

“殿下?”站在许林身后的管事太监看到这个小祖宗跑出来了,忙就跑到了这小男孩的跟前。

七皇子白承瑜显然是被在院子里站着的御林军们吓住了,站在那里不动了,也不哭了。

许林忙跪下给白承瑜行礼,道:“奴才许林见过七殿下。”

许林这一跪,院子里的御林军们忙都跪下了。

白承瑜看看跪在地上的这些人,迈步又往前跑。

管事太监忙把白承瑜一抱,说:“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七殿下!”院墙内,靠近院门的地方,这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你快回母妃这里来。”

许林忙又冲着院门道:“奴才见过蒋娘娘。”

“这位大人平身吧,”院墙里,蒋妃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柔。

管事的太监抱着白承瑜就往回走。

白承瑜在这太监的怀里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便又大哭起来,喊了起来,说:“我知道婆姨死了,我要去看她!”

“七殿下!”蒋妃的声音突然就高了起来。

管事的太监抱着白承瑜,一路跑进了院门里。

“现在宫里出了事,”许林听到蒋妃在院墙那边跟白承瑜道:“七殿下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能还这么不知事?”

白承瑜哭个不停,满是委屈地喊了一声:“母妃!”

许林听着白承瑜的哭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想必是被蒋妃带走了。

把白承瑜抱进去的管事太监又跑到了许林的面前,说:“七殿下今天一早就在闹脾气了,我家主子把七殿下带回去了,大人请便吧。”

许林冲这个太监点了点头。

御林军们很快就搜完了芳草殿,还是跟前面的宫一样,什么也没有搜到。

“走,”许林带着手下往芳草殿外走去。

管事太监站在殿门前,看着许林带着人又往后边的越台殿去了,才回殿去见蒋妃。

许林带着人进了越台殿后,命手下去搜查,他自己走出了越台殿,看见一个小太监受惊的兔子一般跑走了。许林站在越台殿的门前,揉了一下眼睛,掩嘴打了一个呵气,转身又进了越台殿。

一直到了这天的中午,许林让一无所获的手下们去营房里用饭,他自己去御书房向世宗复命。

世宗这个时候还在跟朝臣们议政,吉和从御书房里出来,跟许林说:“圣上让你去千秋殿,有什么话先跟安妃娘娘说就是。”

许林忙应了一声是,说:“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查到。”

吉和说:“没查到你就没查到,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

许林忙转身就跑。

吉和望着许林跑走,摇了摇头,这种人一辈子也做不了大官!

许林进了千秋殿后,安锦绣刚去看了白承意回来,听到许林来了之后,也不用什么屏风了,直接就让许林进了大殿。

许林进了大殿,给安锦绣行了礼后,就道:“娘娘,下官无能,下官没能找到那个剌客。”

“是那个剌客太能藏了,”安锦绣冲许林一抬手,道:“许大人平身吧。”

许林起身后,就往安锦绣这里走近了几步,小声跟安锦绣说:“不过下官还是遇上件事。”

安锦绣说:“什么事?”

“下官带人去搜芳草殿,”许林跟安锦绣道。

安锦绣想了一下,才道:“哦,那是蒋妃带着七殿下住的地方,你们惊动蒋妃了?”

许林摇了摇头,跟安锦绣说:“娘娘,七殿下哭喊着说,他的婆姨死了,要去看他的婆姨,下官就听到了这一句,然后七殿下就被追出来的蒋娘娘带走了。”

“婆姨?”安锦绣说:“他的婆姨是什么人?”

许林说:“下官不知道,娘娘,七殿下哭得很伤心。”

今天宫里倒是死了一个老人家,就是敬太妃,七殿下嘴中的婆姨,会是这个敬太妃吗?安锦绣眯了一下眼睛,跟许林小声道:“许大人,你可能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567 皇家秘事

许林出了千秋殿后,又往四下里看了看,这一回没再看到有小太监跟着自己了。许林转一下手里打着的伞,往御书林军们在宫里的营房走去。

千秋殿里,袁义问安锦绣道:“要去查这个蒋妃吗?”

“暂时不要动她,”安锦绣摇头道:“七皇子刚在许林的面前哭过婆姨,这个时候我们去查她,一定会惊动了她。”

袁义点头,说:“这个七殿下平日里从来没有声响过,我都忘了宫里还有一位皇子了。”

“去看看吉和在做什么,”安锦绣道:“让他得空,来见我一下。”

袁义走了出去。

到了这个晚上,御林军们还在宫里搜查着剌客,把整个帝宫弄得人心慌慌,只是高耸的宫墙将宫里宫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外面的人们只听到了帝宫又出了剌客,不管人们如何好奇,他们也没办法窥探到帝宫里正在发生着的事情。

世宗在这天入夜之后,来千秋殿看了白承意,抱着哄了一会儿,就又回了御书房,连千秋殿的一口水都没喝。

安锦绣没有问世宗在忙着什么,在这个时候她问的越多,也许就越会遭世宗的忌讳。

吉和倒是被世宗留了下来,看看安锦绣这里还需要些什么。恭恭敬敬地往安锦绣的跟前一站,吉和跟安锦绣说:“娘娘,今天宗亲们,还有朝中的三公六卿都来问圣上昨晚之事,圣上只说昨天晚上宫里出了一点意外,让他们不要以讹传讹。”

安锦绣说:“太师怎么说?”

吉说:“太师说他只信圣上的话。”

安太师在朝中是三公之首,他这么说,想必能替世宗解一时之围了,安锦绣摇一下头,道:“吉总管,那个芳草殿的蒋妃,你对她知道多少?”

吉和听安锦绣问到蒋妃,愣怔了一下,就好像他想不明白安锦绣怎么会问到这个人一样。

袁义说:“主子,你们两个说话,我出去看看。”

安锦绣说:“你小心一些。”

吉和看着袁义出去,想到那个剌客据说是个轻功高手,能杀人于无形,袁义出去,说不定就是看看这个剌客是不是又跑到千秋殿藏着来了,想到这里,吉和的后脖梗子就冒了凉气。

安锦绣也不催吉和,静静地坐着等。

吉和摸了摸自己的后脖梗子,跟安锦绣说:“娘娘,这个蒋妃出事了?”

“没什么,”安锦绣道:“只是许林今天跟我说,他在芳草殿看见了七殿下,我这才想起来,七殿下母子还在宫里住着。我以前,是不是太怠慢他们了?”

吉和忙道:“娘娘进宫的迟,所以那个蒋娘娘的事,您不知道也不奇怪。”

安锦绣想了一下午,也只记得前世里,蒋妃母子在世宗朝就像是隐形人,白承泽血洗京都城,兵变登基之后,倒是封了七皇子白承瑜亲王爵。说起来,在前世里,白承泽的兄弟里,除了同胞的兄长白承路外,也就这个七皇子有个好下场了。在安锦绣想来,这最多就是在白承泽登基之后,白承瑜是皇室里第一个臣服白承泽的缘故。

吉和压低了声音跟安锦绣道:“娘娘,这个蒋氏当年在侍寝之后,用钱买了洗身的嬷嬷还有太监,所以才得以怀上龙种。当年为了这事,御书房死了一大批人,这个蒋妃不知道用了法子求了皇后娘娘替她说情,不但活下来,还生下了七皇子。”

这桩皇家秘事,安锦绣还真不知道,说:“那皇后娘娘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吉和说:“奴才当年还只是一个小太监,这里面的事奴才知道的也不多,好像这个蒋妃也给吉利送了不少好处。不过娘娘,七殿下自打出生之后,名字是宗亲里的一个老王爷取的,到了四岁才上了玉碟,圣上到现在也没有去看过七殿下一眼。”

“原来是这样,”安锦绣沉声道:“这个蒋氏出身于哪里?”

吉和说:“奴才记得她是什么宣和蒋氏的人。”

宣和蒋氏是世族吗?安锦绣第一次听到这个家族。

吉和看安锦绣一脸茫然,便又道:“那就是一个小家族,最多就是家族里出过几个当官的人,所以蒋妃当年能有这种胆子,把宫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娘娘,您说她为了生七殿下,害死了那么多人,这个蒋妃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啊,”安锦绣说道,这其实也没有什么难想的,一个女人进了宫,身边的莺莺燕燕哪个不是美人,哪个不想得圣宠,除了生下皇子,还有什么出头之路可走?不过安锦绣倒是没有想到,在宫里如隐影人一样的蒋妃,当年还做出过这种事。

吉和说:“娘娘,圣上是不许蒋娘娘离开芳草殿的。”

“皇后娘娘那里呢?”安锦绣突然又问道:“最近中宫还太平吗?”

吉和忙说:“中宫那里奴才一直盯着呢,每月月头会有内廷司的太监去送米油,每隔十五天,会有太医去看皇后娘娘,其他的人都进不去中宫殿的。”

“太医和这些内廷司的太监没问题吗?”

“那都是圣上指派的人,”吉和说:“娘娘放心,这些人不敢搞鬼的。”

“知道了,”安锦绣冲吉和一笑,说:“辛苦你了,回去伺候圣上吧。”

吉和知道蒋妃一定有什么事犯到安锦绣的手上了,不过安锦绣不说,他也不敢问,给安锦绣行了礼后,就退了出去。

袁义站在正殿的屋顶上,看着吉和出了殿,才从屋顶上飞身而下,闪身进了正殿。

安锦绣看见袁义进来,就问道:“袁义,你跑的地方比我多,宣和与曲水是不是靠在一起,都在山阴府那里?”

袁义摇头,说:“我没有去过那里。”

安锦绣起身道:“我记得藏书阁那里有祁顺的地图,我们去看看。”

袁义跟着安锦绣往外走,说:“这两个地方在一起,又怎样?”

安锦绣说:“那有些事就说的通了。”

袁义还想再问,可是看看站在走廊下的侍卫们,又闭了嘴。

千秋殿原就是祈顺几代帝王藏书的地方,藏书阁里不但藏书众多,而且不少都是孤本。只是安锦绣住进来之后,来这里的次数寥寥无几,这一次带着袁义进来,两个人直接就翻找起地图来。

这个时候的五王府里,白承泽在远渚书斋,指点了白柯几招剑式之后,吩咐白柯好好看书,他带着白柯离了远渚书斋,准备回自己的书房去。

离了远渚书斋没几步,白承泽就看见在他回书房要走的路边上,站着一个女子。

白登看看那个女子,忙就小声跟白承泽道:“爷,那个是新进府的康夫人。”

白承泽站了下来,没再往前走。

白登瞪着康春浅,五王府的规矩这个侧王妃应该已经知道了啊,怎么能还跑到路上来堵他家主子?要是惹了白承泽动怒,这个康侧妃是想害他们这些奴才,跟着她一起倒霉吗?

康春浅看白承泽在见到她后,就停下来不走了,自己迈步往白承泽这里走了过来。

“康夫人,”白登忙跑过去,拦往了康春浅,道:“请您留步。”

康春浅看了白登一眼,从白登的身边绕行了过去。

白登目瞪口呆,这么厚脸皮的女人,五王府里还从来没有过呢!

康春浅走到了白承泽的跟前,给白承泽行了一礼,小声道:“康氏见过爷。”

白承泽道:“这就是西江康氏养出的小姐,你们西江康氏没有规矩,当我这五王府也没有规矩?”

康春浅道:“爷,妾身只是有几句话跟想爷说。”

白承泽说:“你屋里没有可替你传话的人?还是我亏待了你?”

康春浅说:“爷,您能听妾身把话说完吗?”

“白登,”白承泽这会儿就不想听面前这个女人说话,命白登道:“康氏违了府里的规矩,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白登忙应了一声,跑上来跟康春浅道:“请吧,康夫人,奴才送您回桃枝园去。”

康春浅目光沉静地看着白承泽,道:“爷,您听妾身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白承泽从康春浅的身边走过,道:“到了我的府上,你最好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否则你就不要怪我心狠。”

康春浅说道:“今天妾身的大哥来跟妾身辞行。”

白承泽继续走。

白登说:“康夫人,令兄离京,我家爷也不用去送他啊,你想跟我家爷说什么啊?”

康春浅看着白登道:“白管家,我知道你得爷的重用,只是我与爷说话的时候,你应该不说话的。“

白登再次被康春浅弄得发呆了,这个女人这是要教训他了?这是自视太高,还是不识好歹?

康春浅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做奴才就应该守奴才的本分。”

白登看看越走越远的白承泽,没好气地跟康春浅道:“康夫人教训的是,奴才受教了,您跟奴才回桃枝园吧。”

康春浅回身看向了白承泽道:“爷,您就不想知道宫里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白承泽的脚步就是一停,说:“令兄跟你说的?宫里昨晚是出了事。”

“爷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康春浅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回过身。

康春浅没有再往白承泽那里走去,而是站在原地跟白承泽道:“现在,爷您有时间听妾身说几句话了吗?”

白承泽冷冷地看着康春浅,这天入夜之后,将京都城又好好肆虐了一番的雨雪已经停了,这会儿月光皎洁,将康春浅周身笼上了一层银光。

“爷?”康春浅又喊了白承泽一声道,目光还是沉静,就好像她这会儿只是在跟白承泽说寻常话一般。

568地图上的“猫耳”

白登看见白承泽冲自己挥了一下手,一句话没敢再说,退了下去。

白承泽走到了康春浅的面前,说:“你知道什么?”

康春浅说:“爷,我们就要在这里说话吗?”

“我的耐心有限,”白承泽道:“有话你就尽快说。”

康春浅便跟白承泽说道:“安妃娘娘是帮着四殿下的人,东阳沈家,还有沈妃娘娘之事,全是她一手策划的。”

白承泽没有斥康春浅在说胡话,而是道:“证据呢?”

“杀沈大公子夫妇的人,是四殿下派去的,”康春浅跟白承泽道:“妾身想这件事,爷应该已经查出来了。”

白承泽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道:“你有证据吗?”

康春浅说:“爷去江南之后,四殿下有大动作,都是去了千秋殿之后,爷不觉得这事很巧合吗?”

白承泽转身往前走去。

康春浅跟在了白承泽的身后,小声道:“爷知道苏相家的小姐为何会进宫吗?”

“为何?”

“这话说起来有点长,”康春浅道:“苏相想投靠爷,只是那时爷人在江南,所以苏家找到了沈妃娘娘,沈妃娘娘便向苏相提出了一个要求,只是之后苏养直大人在千秋殿,没有搜出安妃娘娘的那个男人。之后的事,妾身想爷应该能想到了,安妃娘娘逼死了苏嫔,逼着苏家把小女儿送到了宫中,永无出头之路。”

这倒是像安锦绣的手法,白承泽走着走着,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

康春浅还是语调不急不慢地道:“爷,沈妃娘娘和沈家的事,您不能不问啊。”

白承泽听康春浅说着话,从头沉默到尾。

“爷,妾身也知道,安妃娘娘跟爷也私下见过面,”康春浅说:“她既然恨沈妃娘娘,恨之欲死,安妃娘娘为何还要帮爷?妾身看,她之前是想在爷与四殿下之间两头讨好,现在圣上看重四殿下,安妃娘娘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认为四殿下已经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了?”

“放肆!”白承泽回头训斥了康春浅一声。

康春浅冲白承泽一躬身,道:“妾身知错了。”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白承泽冷冷地道:“跟我说这些话,你不想活了吗?”

“安妃娘娘在宫里应该没有发觉,有人一直在盯着她,”康春浅还是不卑不亢地道:“安妃娘娘没有防备,那她就会暴露出很多秘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