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用,”顺嫔这会儿却自艾自怨道:“我若是有安妃娘娘一半的本事,也许就能帮到六殿下了。”

“你说这种话做什么?”白承英走到了顺嫔的跟前道。

“那日千秋殿进了剌客,你父皇来了千秋殿,我陪了他一会儿,没说上几句话。”

白承英说:“我父皇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我不知道能跟圣上说什么,”顺嫔道:“他不是话不多,这要看他对着谁。”

白承英觉得自己没法劝解这个母亲了。

顺嫔苦笑道:“你父皇在千秋殿的小厨房里吃了一顿饭,是安妃娘娘亲手做的。”

白承英接不上顺嫔这话。

顺嫔说:“这宫里也就一个安妃,其他的女人没有这样的福气。”

白承英说:“你做的点心不也很好吃吗?”

顺嫔说:“你去吧。”

“你没事了?”白承英问道。

“你没事就好,”顺嫔赶儿子道:“快走吧,这是千秋殿,你呆久了,让人说闲话怎么办?”

“你到底怎么了?”白承英往顺嫔的跟前又走了一步,“从我来时你就心神不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你跟四殿下在这里跟安妃见面的事,蒋妃会不会知道了?”顺嫔小声问白承英道:“那个剌客到千秋殿来,袁义都没有发现他,那,那之前几次,这个剌客会不会看到你们?”

白承英“嗨”了一声,跟顺嫔小声笑道:“父皇要是知道了这事,我们不得一起完蛋?还能到了今天还是好好的?你不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真的没事?”顺嫔这几天,为了这个心思,寝食难安。

“没事,”白承英说:“我们都是白天里来的,那个剌客本事再大,大白天他要怎么进千秋殿?藏哪儿?”

顺嫔听白承英这么一说,好一点了。

白承英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低声跟顺嫔道:“若是父皇知道了,你要怎么做?”

顺嫔看着白承英脸色发白。

“你不会…”

“我为了你,什么事都能做,”顺嫔打断了儿子的话,小声说道。

这下子轮到白承英发急了,说:“安妃你得罪不起啊!”

“我只要你活着,”顺嫔道:“圣上若是知道了你们的事,只能是她安锦绣勾引了你。”

白承英一脚把在自己脚下转悠的小狗踢到了一边。

顺嫔说:“我对不起安妃娘娘,事后我以死谢罪,来世我给她…”

“你能害到她,才能以死谢罪啊!”白承英跟顺嫔急道:“蒋妃这样的手段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能是她的对手吗?”

顺嫔看着院中。

“这事以后不要再说了,”白承英说道。

“现在没出事最好,”顺嫔道“谢谢老天爷。”

“你记住我的话,”白承英小声跟顺嫔道:“日后就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四哥会保她的。”

顺嫔看向了白承英。

白承英说:“若是我跟安妃只能保一人,四哥还是会保她。”

顺嫔嘴唇哆嗦了两下。

“所以你在千秋殿,不要为我做任何事,”白承英道。

“为何会这样?”

白承允将丰城城印交给安锦绣,安锦绣出事,只要把这印一交,白承允与安锦绣就是私相授受,白承允一夕之间便会身败名裂。兄弟情再好,四王府的妻儿,自己的四哥会不顾吗?白承英小声道:“宫外的事你不了解,我也没办法说给你听,母亲,你就在这里安心度日,等着我接你出宫的那一日,不是很好吗?”

顺嫔只怕自己等不到这一天,等来的却是儿子的死讯。

“我告退了,”白承英道:“有空再来看你。”

“你一定要小心啊!”顺嫔叮嘱白承英道。

白承英点了一下头,匆匆地走了。

顺嫔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屋中,直接瘫坐在了坐椅上。

一个小宫女从走廊下的一处灌木丛里爬了出来。

小狗大叫了起来。

“回来,”顺嫔在屋中喊。

小宫女猫着腰往外跑。

小狗一路追着小宫女跑,只是到了院门之后,小东西不敢再跑了。

顺嫔出了屋再看时,院中空荡荡的,只有她的小狗趴在院门那里,“快回来,”顺嫔唤狗道。

小狗又跑回到了顺嫔的身边,顺嫔将狗抱了起来,摸了摸狗肚子,说:“方才六殿下有没有踢疼你?”

小狗伸舌头舔舔顺嫔的手。

顺嫔突然就抱着狗,跪坐在走廊里哭了起来。

小宫女在小花厅里见到了安锦绣,把顺嫔跟白承英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跟安锦绣学说了一遍。

安锦绣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

小宫女说:“主子,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起这种心思?”

“小丫头,”安锦绣在这小宫女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说:“她不是什么也没做吗?”

小宫女说:“她就不该起坏心思!”

“回去伺候她吧,”安锦绣说:“就当你什么也不知道。”

“奴婢知道了,”小宫女还有些忿忿不平的样子,但还是点头道。

“那怎么还站着?”安锦绣望着这小宫女笑,“还想我再赏你点什么?”

小宫女忙转身往外跑,说:“主子再赏我,让紫鸳姑姑知道了,她一定骂死我!”

小宫女跑出去后,安锦绣又扭头看放在她手边上的印盒。

袁义这时走路不出声地进了小花厅。

安锦绣直到看到袁义投在地上,先袁义本人几步到了她跟前的影子后,才发觉袁义回来了。

“韩约把事情都跟七殿下说了,”袁义跟安锦绣说:“我看他有七成信。”

“六殿下来过了,”安锦绣小声道:“他会把这事跟四殿下说的。”

“四殿下再跟他说说,我看七殿下差不多应该就信了,”袁义说道。

安锦绣点点头,让袁义看桌上的印盒,说:“你今天晚上还要再辛苦一趟,把这个东西送出宫去,务必要交到将军手里。”

603大夫都是坏人

袁义看着这个小盒子,问安锦绣:“这是什么?”

安锦绣打开盒子让袁义看。

袁义把麒麟玉印拿在了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看,说:“这是什么?这玉很值钱?”

安锦绣笑道:“这是丰城的城印。”

袁义的手一抖,没把这玉印掉地上去,说:“丰城?四,四殿下的封地?”

袁义再看这麒麟玉印,眼神就炙热了很多,说:“他送了主子一座城?这城换成钱得有多少?”

安锦绣看袁义难得财迷的样子,好笑道:“一座城要怎么换银子?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义听安锦绣这么一说,警觉了起来,说:“四殿下想要主子做什么?”

“这下子我跟四殿下就得共生死了,”安锦绣小声道:“他若有难,我袖手旁观,他只需说出这城印在我的手中,那我就得陪他同死。”

袁义把玉印放盒子里一扔,说:“要是这样,主子你就不该收这个玩意儿。”

就这么一会儿,丰城城印在袁义的嘴里就成了玩意儿了,安锦绣看着袁义还是笑,说:“反过来也一样,我若是有事,他也逃不掉啊。”

袁义说:“他还指望主子替他上阵杀敌不成?现在圣上不是让他辅政了吗?”

安锦绣望着被袁义扔进了盒里的玉印,眼前突然就闪过前世里,被鲜血浸染了的京都长街。圣心已定又如何?白承泽岂是认命之人?

“主子,”袁章这时在小花厅外大声禀报道:“吉和来了。”

“进来,”安锦绣说了一声。

袁义伸手就把印盒盖上了。

吉和快步走了进来,给安锦绣行了礼后,就道:“娘娘,圣上下了旨,将蒋娘娘贬为庶人,扔出宫去,圣上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

“扔哪儿去?”安锦绣道。

吉和说:“宫里扔出去的人,一般都是扔在西城的荒山上。”

把一个生下皇子的女人扔到荒山喂山中的野物?安锦绣微锁了眉头,想着蒋妃,心里突然又生出了一个念头,前世里世宗在御书房暴毙,随后白承泽领兵血洗了京都城,再然后白承瑜受领亲王爵,蒋嫣然这个女人到底为白承泽立下了什么大功?是世宗的暴毙吗?

吉和道:“娘娘,您若没有吩咐,那奴才就送蒋氏的尸体出宫去了。”

“扔了吧,”安锦绣道:“扔远一点。”

吉和只道安锦绣这是还在记恨,蒋妃派剌客行剌白承意之事呢,忙就道:“奴才遵命。”

安锦绣说:“四殿下知道圣上的这道旨意吗?”

吉和说:“四殿下知道了,他还劝了圣上几句,只是被圣上骂了。”

“别让七殿下找到她的尸体,”安锦绣道:“圣上下旨要抛尸荒野的人,再被人收殓入土了,这样会害了七殿下。”

吉和说:“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蒋妃的尸体处理好,一定不让七殿下找到。”

“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找到,”安锦绣又盯了吉和一句:“你出宫跑一趟。”

吉和忙躬身道:“娘娘放心,这次奴才送蒋氏上路去,一定把事情办妥了。”

“辛苦了,”安锦绣说了一句。

吉和又给安锦绣磕了头后,退了出去。

“这个女人死有余辜!”吉和退出去后,安锦绣拍着桌案又骂了一句。

袁义说:“是啊,所幸九殿下无事。主子,气大伤身,她人都死了,您还气她什么?”

安锦绣被袁义这么一说,渐渐又冷静了下来,反应过来,这会儿她早已再活一世,世宗也不可能再像前世里那样,铁血一生,最后却不明不白地暴毙帝宫了。

袁义看安锦绣的神情和缓过来了,跟安锦绣道:“主子,那我把这城印交给将军去?”

安锦绣弯腰从脚下的针线箩里,拿了三个刚做好的平安结出来,递给袁义道:“这是我做给将军他们的,就要过年了,将军,平宁,他小叔一人一个。”

袁义接过了三个平安结,放在了衣袖里,就看见安锦绣还弯着腰在针线箩里翻找着什么,就说:“你还给将军他们做了什么?”

安锦绣从针线箩里又拿出了一个平安结,和十几个绣了各样飞禽走兽的钱袋子,把平安结的坠子理了一下后,安锦绣先把这个平安结放到了袁义的手中,说:“这个是给你的,花样是简单的单结,你不要嫌弃。”

袁义看看手里的这个平安结,京都人过年有戴平安结,乞求一年平安的风俗。袁义不是京都人,从来没有戴过平安结,这会儿看安锦绣为他做的这个,细看之下,平安结上的暗花连在一起,正是他的名字。

“过年的时候戴上,”安锦绣小声道:“希望我们来年都能平平安安吧,我原想给袁威也做一个的,不过他都定了亲了,这个平安结得由他的女人为他做了。”

袁义想跟安锦绣说谢谢,不过最后说出口的话却是:“所以主子也没给少爷做?”

安锦绣哼了一声,道:“这个媳妇是他自己要娶的,有了媳妇还让我给他做,不是让他挨人的笑话吗?”

袁义不知怎地,一时嘴快,说:“那二少爷也定了亲啊。”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一愣,然后想起来上官睿也定了亲了,那她还给上官睿做什么过年的平安结?

袁义看安锦绣被自己说愣住了,便说:“要不,要不二少爷的这个不送吧。”

“他小叔未过门的媳妇在江南呢,”安锦绣这会儿硬想了一个理由出来,说:“她做不了,我才给他做的,”安锦绣是死活也不会跟袁义承认,她压根都忘了上官睿已经定了亲的事。

袁义摇了摇头,小声道:“二少爷的媳妇还是主子的堂妹呢。”

“啪,”安锦绣拍了桌子。

袁义闭了嘴。

安锦绣清了清嗓子,把十几个钱袋子又交到了袁义的手上,说:“这是我给你的那帮兄弟们做的,你拿去给他们分了。”

袁义笑道:“主子有心了,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能知道这是主子做的。”

“也算是将军的一份心意吧,”安锦绣轻声道:“跟着将军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把命送了。”

袁义冲安锦绣笑道:“主子,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呢?”

“胡说,”安锦绣忙道:“我们都还有几十年好活呢。”

袁义摇摇头,把钱袋子也装身上了,再看桌上的印盒,说:“这个城印,要实话跟将军说吗?”

“说吧,”安锦绣道:“放在将军那里,就算日后我与四殿下翻脸,他也不能拿这个城印来治我。让将军一定把这城印收好了,就算是他小叔和元志也不要告诉。”

袁义把印盒揣怀里了,说:“我知道了。”

“还有,丰城的东西我现在不取一分一毫,”安锦绣道:“你跟将军说,这个城印就当是个凭证,我们暂时不要想从丰城拿什么好处。”

“为什么?”袁义说:“有了这个东西,丰城的赋税钱粮什么的,不是应该归主子了吗?”

“正是夺嫡之时,”安锦绣道:“我怎么能就这么断了白承允的财路?一切都等大局已定之后再说吧。转告将军,也许这个丰城会是我们日后的终老之所。”

袁义又点头,说:“主子,那我出宫去了。”

“小心一点,”安锦绣又叮嘱了袁义一句。

袁义出了小花厅,就看见一个伺候紫鸳的小宫女往这里来了,袁义在门前站了下来,一直等这小宫女到了近前,低声问道:“紫鸳怎么样了?”

小宫女忙说:“袁总管,九殿下在紫鸳姑姑那里,所以荣大人让奴婢来找主子。”

“啊?”袁义没听懂这两句话里的关系。

小宫女愁眉苦脸地说:“九殿下非要打拳给紫鸳姑姑看,结果把紫鸳姑姑的药都打了,还要拉着紫鸳姑姑一起练武,说四九说了,练武强身之后,人就不会生病,还能百毒不侵,还说…”

袁义看这小宫女吞吞吐吐的样子,说:“九殿下还说了什么?”

“九殿下还说,四九说的,是药三分毒,大夫都是坏人,所以正赶,正赶荣大人走呢,”小宫女低着头说道:“荣大人实在没办法了。”

袁义哭笑不得,自从这个四九到了白承意的身边后,安锦绣好像就没能安生过。

“袁总管?”小宫女抬头喊袁义。

“主子就在花厅里,”这事袁义管不了,他没办法去揍白承意的屁股,手往小花厅一指,说:“你进去跟主子说吧。”

小宫女说:“九殿下要是知道是奴婢来找的主子,一定饶不了奴婢。”

袁义迈步走了,这种事他真管不了。

小宫女追着袁义问:“要是主子要罚九殿下怎么办?袁总管您去哪儿啊?”

袁义脚下生风,眨眼的工夫就跑没影了。安锦绣就是揍白承意,袁义也不担心,就安锦绣的那点力气,最多让白承意的屁股红一阵子。

小宫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袁义“无耻”地逃跑。

“九殿下又怎么了?”

小宫女听到身后有说话声,回头就看见安锦绣面沉似水地站在门里,小宫女默默泪流,她不想当告小主子黑状的人啊!

世宗坐在御书房里跟白承允和几位户部,工部的大臣说着来年春耕的事,就听见门外有太监大声禀报:“圣上,千秋殿来了太监,说有急事求见圣上。”

世宗的心里就是一慌,千秋殿又出什么事了?

白承允忙跟几位朝臣使了一个眼色。

几位朝臣就跟世宗说:“圣上,臣等先回避。”

世宗冲自己的臣子们挥了挥手,说:“让千秋殿的人进来。”

604小儿难养

袁章苦着脸走进了御书房,脸上还有一道血痕,这小太监长得白皙,这道血痕在脸上就显得有极其剌目。

“千秋殿出了什么事?”世宗看袁章这个样子,忙就大声问道。

白承允在一旁也有些紧张,总不能千秋殿又进了剌客了吧?这个安妃娘娘到底有多招人恨?

袁章跪在地上跟世宗说:“圣上,奴才的主子打了九殿下的屁股。”

世宗一口气没上来,呛了半天。

白承允的嘴角抽了抽。

世宗手撑着御书案,说:“你是替九殿下告他母妃的状来了?”

袁章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主子其实就是碰了九殿下的屁股一下,然后九殿下就喊圣上救命了,然后,然后主子就说九殿下再不听话,就不让九殿下住在千秋殿了,然后九殿下就哭了,然后主子也哭了。”

世宗听着袁章这个然后,那个然后,头有些晕,但还是听明白了袁章的话,问袁章道:“你是说,他们母子两个在千秋殿里哭?”

袁章哭丧着脸道:“圣上,是荣大人让奴才来找圣上的。”

白承允这时道:“你这个奴才到底会不会说话?九殿下究竟做了什么事?”安锦绣不是那种平白无故会发火动手的人,在白承允想来,这一定是白承意闯了什么祸了。

袁章抹了一把脸,从千秋殿一口气奔到御书房,跑得他一身大汗。

“说话!”世宗冲袁章道。

袁章一哆嗦,把白承意怎么在紫鸳那里跟荣双捣蛋,安锦绣去了,又怎么在紫鸳的房里上窜下跳,还要跟安锦绣比试武艺的事跟世宗说了一遍,最后声带哭音地跟世宗道:“圣上,主子真没想揍九殿下,主子就是想让九殿下出去,让荣大人给紫鸳把一下脉,谁知道九殿下把荣大人的药箱子都弄翻了,主子这才想动手的。”

“白承意疯了?”世宗问道。

袁章马上给四九上眼药道:“圣上,九殿下说是四九说的,大夫都不是好人,人只要练好了武艺,就能百毒不侵了。”

百毒不侵?白承允把头扭到一边,肩头抖了抖。

世宗没笑,世宗就感觉头疼。

袁章说:“圣上,九殿下哭的时候,主子让他不要哭,可九殿下就是哭着喊圣上救命,说主子不要他了,然后主子就也哭了。”

“去千秋殿,”世宗无奈道。

白承允忍着笑道:“父皇,既然九弟这么喜欢练武,您还是尽快给他找一个师父吧。”

“混蛋玩意儿,”世宗小声骂了一声。

白承允又看了还跪在地上的袁章一眼,说:“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袁章说:“奴才护九殿下的时候,被主子的手挖到了。”

白承允能想像出,当时千秋殿里“战况”的激烈程度了。

世宗走下了玉阶,跟袁章道:“你别废话了,跟朕去千秋殿。”

白承允不好跟着世宗一起千秋殿,只是把世宗送出了御书房。

等世宗赶到了千秋殿,离着老远,就听到自己小儿子的嚎啕声,“快点,”世宗催为他抬步辇的太监道。

这会儿紫鸳的住处已经安静了,荣双也给紫鸳把过脉,开了新的药方,只是他办完了差事也走不掉了。

小花厅外,白承意把脸哭成了一只花猫脸,小小的人儿眼泪却很多,哭得衣襟都湿了。

世宗人还坐在步辇上呢,看到儿子哭成这样,心疼了,忙喊了一声:“小九儿?”

白承意抬头看见世宗来了,这下子小皇子终于找到靠山了,跑到了世宗的跟前,大哭道:“父皇,母妃不要承意了!”

世宗忙下了步辇,把白承意抱在了怀里,说:“母妃不要你了,你哭就有用了?”

“我不要!”白承意眼泪鼻涕流了世宗一袖子。

世宗说:“你也不要你母妃了?”

白承意哭道:“我要母妃,我不要她不要我!呜,父皇,你让母妃要我啊!”

世宗说:“谁让你捣蛋的?”

“母妃不懂!”

“她不懂,你就懂了?”世宗敲着儿子的小脑袋,“你是不是想朕也揍你?”

世宗一说到揍,白承意就哭得更伤心了,眼泪下雨一样往外流,说:“父皇,母妃还揍我!”

世宗看向了站在院中的荣双。

荣双面无表情地给世宗行礼,要是知道今天来千秋殿诸事不宜,他就明天来了。

世宗说:“为紫鸳看过诊了?”

荣双说:“臣回禀圣上,已经看过了,紫鸳还是要静养。”

“要是练武…”

世宗把儿子的嘴捂了,跟荣双说:“你先回去吧。”

荣双巴不得听到世宗这句话,忙就带着自己的人,一阵小跑地走了。

“朕带你进去看你母妃,”世宗捂着白承意的嘴巴说:“你要是再说练武,你母妃还得揍你,能不说这两个字吗?”

白承意瞪着世宗。

“不然,你找别人当你母妃吧,”世宗恐吓小儿子道。

白承意嘴一瓢,又要开嚎。

“再哭,父皇也不要你了,”世宗接着吓唬。

白承意没出声了。

世宗说:“还说不说练武了?”

白承意委委屈屈地点了头。

世宗这才抱着白承意走进了小花厅,一看,好么,安锦绣正坐在坐榻上抹眼泪呢。世宗只得把白承意放地上了,轻轻咳了一声。

安锦绣扭头看了世宗一眼,起身要给世宗行礼。

世宗忙趁机走到了安锦绣的前面,伸手扶住了安锦绣,说:“礼就免了吧,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安锦绣就看白承意。

白承意小身子缩了缩,但随即就又挺直了小身板,说:“母妃,我不走。”

“我不要你了,”安锦绣说:“你跟你父皇走吧。”

“不要,”白承意直接回了安锦绣两个字。

“我这里会武的人没几个,”安锦绣说:“我们都不是九殿下的对手,圣上那里高手如云,你去那里找大侠去吧。”

“我连四九都没打过呢,”白承意嘀咕道。

“你想把我这里的人都打一遍?”安锦绣又火了,“你今天打了几个人?你当袁章他们打不过你?”

世宗冲白承意摇头,想让这个儿子闭嘴。

白承意却冲安锦绣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说:“他们都没有我的拳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