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确定何炎的两子已经离府了?”安锦绣问道。

袁义说:“既然袁威把人都堵了,那应该不会有假吧。”

“让韩约派人去拦住庆楠,袁威他们可以动手,但庆楠不能动手,”安锦绣手指敲着步辇的扶手,跟袁义说道:“再让韩约亲自去禀报圣上,就说何炎二子已经离府不知去向,让圣上定夺好了。”

袁义说:“这个时候去禀报圣上?”

“何炎如今也不算是朱雀大营的主将了,”安锦绣道:“没有兵权,在圣上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小角色,不要紧,让韩约去。”

袁义又走回到了等在路旁的大内侍卫跟前,小声耳语了几句。

这大内侍卫冲安锦绣这里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身跑走了。

袁义走回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忧心忡忡地道:“少爷大婚的日子,看来想太太平平地过去是不可能了。”

安锦绣挑一下眉头,不无抱怨地道:“这个婚是他要的,再不好他能怪谁?”

安元志这时把新郎官的红衣穿上身了,跟在屋中伺候的下人们道:“你们都出去吧。”

下人们如今都怕这个五少爷,安元志发话后,忙都退了出去。

安元志看看还站在自己跟前的范舟,说:“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范舟说:“我也要出去吗?”

安元志手指指房门口,说:“你脸比一般人都大?滚蛋。”

范舟撇撇嘴,说:“少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高兴一点吗?”

安元志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都扔范舟的头上了,说:“我不高兴还犯法了不成?赶紧给我滚。”

范舟抱着一堆安元志的衣服,跑了出去。

卧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安元志从枕下拿出只剩了半幅的手帕,绣了一半的并蒂莲花,绣线的颜色有些掉了,看起来更是让人感觉不成个样子,但安元志还是静静地看了半天。

今天他要去迎嫁一个女人,这会儿却又在思念着另一个女人,安元志摇了摇头,他觉得说到底,自己是个很可笑的人。娶云妍公主,他有种种的借口,其实这些借口不过是他要争权夺利的幌子,一如他那时从范红桥身前转身离开时的那样,他要的从来都是功名利禄,所以如今面对着这半朵红莲,安元志连说一句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

上官睿推门走了进来,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后,虽然安元志的动作很快,但上官睿还是看清了被安元志拿在手里的东西。

“要走了?”安元志问上官睿。

“都准备好了,”上官睿道:“今天的天气不错。”

安元志一笑,说:“跟我说天气,你是没话跟我说了吗?”

上官睿道:“既然决定了的事,你还要再想什么?”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安元志将手里的手帕又放在了枕下,道:“日后你就会知道,云妍这个女人会让我省多少事了。”

616家族的选择

上官睿把新郎官的插着金花的帽子,递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说道:“那我们就日后看吧。”

安元志把帽子顶在手里转着,说:“你不跟我说几句恭喜的话?”

上官睿说:“你想我说什么?这个婚我跟大哥大嫂他们一样,一点也不看好,我都在想,你会不会憋着什么坏水,想弄死云妍公主殿下呢。”

“不会,”安元志笑道:“相反我得让这个女人活的长一点。”

“你说真的?”

“真的,”安元志说:“不过这个女人的用处,要很久以后才能看得出来,现在我跟你说了也没用。”

“那就,”上官睿想了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安元志狠拍一下上官睿的肩膀,说:“这话还行。”

上官睿被安元志拍得身子晃了晃,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枕头,然后道:“我们出去吧,太师已经在前厅那里等着你了。”

安太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磕头的小儿子。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让安府的这间前厅光斑点点,安太师突然就一阵恍惚,窗前那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影,就在安太师想仔细分辨之时,那人影又飘散在了那束光晕里。

安元志三个头磕完了,再抬头看安太师时,就看见安太师望着自己身后的木窗发呆。

投井身亡之后,从来没有出现在安太师脑海里的绣姨娘,终于在这一天被安太师想了起来。再次想起自己的这个女人,安太师心中有一些苦涩,在他的所有女人里,这个女人是出身最低,却也是最美貌的一个。

“父亲?”安元志在地上跪得不耐烦了,喊了安太师一声。

安太师看向了安元志,他与那个女人生下的一儿一女,姐弟二人都承袭了母亲的相貌,这是冥冥之中就已经有人在向他暗示,这对儿女于安家,永远都是离心离德的吗?也许是突然想起了那个决绝离他而去的女子,这让安太师一向冷硬的心脆弱了一些,他看着安元志精致的脸庞,小声道:“你今日成家立业,你母亲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安元志被安太师说愣住了。

安太师又看看侧立在自己下首两旁的儿子,道:“虽然母亲不同,可你们都是我安书界的骨血。”

安元志看了一眼安元文,道:“是啊,父亲,元志日后还要指望大公子多多照抚呢。”

到了这个时候,安元志还是喊安元文一声大公子,这个儿子对于安家的态度如何,安太师已经不用再问了。“起来吧,”安太师抬一抬手,让安元志起身。

安元志在地上一刻也没有多跪,安太师的话音还没落,安元志就已经站了起来。

安元文在安元志起身之后,跟安元志说道:“五弟,大哥在这里恭喜你了。”

安元志一笑,说:“多谢。”

“去给老太君磕头,再去给你的母亲上香,你便去迎亲吧,”安太师突然就兴致索然地跟安元志道。

安元志转身就走了出去。

安元信在安元志出去之后,才跟安太师道:“他真的不用去给母亲行礼?”

安太师道:“你想让今天的这场婚事以闹剧收场吗?”

安元信说:“父亲,你不会怕了你的这个儿子了吧?”

“三弟!”安元文冲安元信摇头。

安太师看着三子道:“我只是不想让人看我们安家的笑话。”

“母亲活着,他不去行礼,这才是笑话,”安元信说道:“父亲,你是最重礼的人,怎么到了安元志这里,你就什么也不讲究了?”

“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就好了,”安元志这时又从厅外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元信,道:“她是你的母亲,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元信看到安元志双眼就要冒火。

“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把夫人接出来,”安元志笑道:“没本事你就闭嘴,安三少爷,等你有本事能让我听话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吧,”说完这话,安元志也不看安元信的表情,走到了一旁的茶几旁,把新郎官的帽子拿在了手上。

“时候不早了,”安太师道:“你还是快点吧,你要让公主殿下在宫里等你不成?”

安元志冲安太师躬了躬身,快步走了出去。

“又一次自取其辱,”安太师跟安元信道:“你有这个精神,不如去多读一点书,来年科考,一举中弟。”

安元文道:“父亲,其实三弟读书已经很刻苦了。”

安太师道:“太学院里,有几个是读书不刻苦的?不能金榜提名,这书就是白读。”

四公子安元乐走上前来,小声喊了安元信一声三哥,把安元信拉到了一旁站了下来,说:“现在正是安元志得意的时候,你跟他斗什么?”

安太师起身往外走。

安元文忙跟在了安太师的身后,道:“父亲,三弟也只是孝顺。”

安太师站在大厅外的廊下,看着今日万里无云,碧蓝如洗的天空,跟安元文道:“你们在功名权势上斗不过元志,就不如学着跟他相处吧。”

“父亲?”安元文语调颇为无奈的喊了安太师一声。

“他如今是驸马了,”安太师说:“跟着上官勇再历练一段时日,圣上会给他一支兵马,让他自己领兵的。”

安元文吃惊道:“眼下并无战事,他的将阶还要再往上升?”

“你的几个叔叔都写信给我了,”安太师小声道:“我们安家不可能再给你们兄弟四人时间了。”

安元文的嘴里无端地发苦,道:“父亲的意思是?”

“日后我们安家的荣辱与元志的荣辱就连在一起了,”安太师道:“你二叔那里,日后每年会单独给元志一笔钱,这事我同意了。”

“那府里呢?”安元文问道。

“府里的钱会减掉一些,”安太师道:“你跟你的三个弟弟说一声。”

“那日后安府是元志的了?”安元文低声问道。

“他对安家无甚感情,”安太师说:“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从你的手上抢走什么。”

安元文说:“我无所谓,只怕元信他们会不高兴。”

“元志给了你二叔不少钱,让你二叔帮他做生意,”安太师道:“他不缺钱,你懂我的意思吗?”

安元文一下子还真听不懂安太师的意思,道:“他哪里来的钱?”

“去江南打了一场仗,”安太师笑道:“他不会给自己赚些钱吗?”

“他们贪…”

“有本事,你也可以去打仗,”安太师冲长子摆了摆手,道:“没这个本事,你就不要眼红他。”

“父亲!”安元文涨红了脸。

“你也不小了,”安太师看着安元文叹道:“是我为你取的名不好,取一个文字,所以你今日才成了一个文弱书生?”

安元文哭笑不得,这跟他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懂我的话,”安太师却沉着脸道:“元志不缺钱,安家却还是要给他钱,这是我们在求着他了,你懂了吗?”

“求着他?”安元文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他跟安家不是一条心,你看不出来?”安太师问安元文道。

安元文道:“不是一条心他也姓安。”

“唉!”安太师又是叹气。

“父亲,”安元文说:“他还能把姓氏也抛掉吗?”

“我们安家要靠着他了,”安太师道:“你们兄弟四人日后在朝中能走到哪一步,也要看元志的了,他若不尽心,我安家会如何?”

安元文往后倒退了一步。

“嫡庶是要分,”安太师看着安元文,神情不无失望地道:“只是我也要想着安家的日处,元文,凭你一个工部侍郎,你担不起安家。”

“如今朝中形势不明,”安元文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元志是从军之人,万一他出了错,我们安家也要陪着他?”

“我与你的叔父们都决定了,”安太师道:“元志是我们一致看好的人。”

“所以把所有的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跟你的弟弟们说说吧,”安太师道:“学着跟元志相处。”

“与其这样,父亲不如休了母亲,把绣姨娘抬为正妻,不是更好?”安元文气急之下,跟安太师说道:“身为安家嫡子,还怕他安元志不为安家尽心尽力吗?”

“他这个人不在乎嫡庶啊,”安太师说道:“更何况他母亲已死,用一个死人拉住安元志?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若是绣姨娘没死,就真的要把这个家生奴才抬为安家的正妻吗?安元文周身发寒,几乎无法让身体站立着不动。

“安家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家,”安太师小声跟安元文道:“我们若是没有本事带着家族往前走,族里凭什么还要尊我们为主家?你是我的嫡长子,你应该庆幸,安元志对安家不感兴趣。”

安元文苍白了脸,道:“那他在乎什么?”

“这就是他跟你的不同,”安太师道。

“那他在乎什么?“安元文追问道。

安太师长叹一声,道:“你带着元礼他们去大门前吧。”

安元文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过长长的走廊,往书房那里去了,安元文身子一歪,跌坐在了廊下的栏杆上。

安元礼带着两个弟弟走出了前厅,站在了安元文的面前。

安元文说:“方才父亲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安元礼道:“这也怪不了别人,他的官位是他拿命拼出来的,我们在朝中的再怎么做,也赶不上他们这些将军吧?”

“是啊,”安元文道:“上官勇三战封侯,我们有他这个杀人的本事吗?”

安家的嫡出公子们都沉默了,他们的父亲说这是家族的选择,那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617寒鸦

安元志在老太君的屋里,速度极快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就走。

老太君坐在太师椅上,也没睁眼看安元志,这个时候她不会再做什么来遭安元志的厌,也不会刻意放下自己的身段,来讨好安元志。

安元志出了老太君的屋子,又到了安府里的一间小灵堂里,这是绣姨娘被抬为平妻之后,安太师命人为她在府里单设的。随着安元志的地位在府里水涨船高,这间灵堂也越发被人用心对待,安元志进来之时,这灵堂里他要用上的东西,都被下人们安放好了。

安元志站在绣姨娘的灵位前,看看被擦拭得很干净的灵位,给绣姨娘上了三柱香。

三柱檀香在香炉里燃着,香烟缭绕在灵案的方寸之地,随后消散在半空之中。

“对不起,”安元志对着母亲的灵位小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生气,我姐这一次也被我气得不清,只是娘,我有我的打算,等元志日后功成名就,也许你就不会生气了。”

一声寒鸦的叫声从窗外传到了灵堂里,风从门外吹进来,将香炉里的三柱香全都吹灭了。

安元志走到了窗前,就看见离窗不远的一棵梧桐树上,停着一只寒鸦。通体乌黑的寒鸦在安元志看向它的时候,也看向了安元志,与安元志对视了片刻之后,突然大叫着振翅而飞,一片黑羽从枝头飘落到地上。

栖乌村的那群寒鸦似乎又出现在了安元志的眼前,安元志一掌拍在了窗户上。

“元志?”灵堂外的上官睿听着灵堂里的动静不对,跑了进来,就看见安元志打烂了一扇窗户的窗格。

安元志站在窗前,耳边咶噪的鸦叫声,让安元志捂住了耳朵。

“元志?元志!”上官睿按着安元志的肩膀大力摇晃了安元志几下,这间小灵堂安安静静的,他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元志,你怎么了?”上官睿大声在安元志的耳边喊着。

“乌鸦,”安元志跟上官睿说。

“什么?”上官睿忙又往窗外看去,窗外的庭院里是一片冬日里的萧索,哪有什么乌鸦?“你到底怎么了?”上官睿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安元志放下了双手,寂静渐渐取代了寒鸦的叫声。

“元志?”上官睿按着安元志的肩膀不敢松开。

“我最讨厌的鸟儿,你知道是什么吗?”安元志问上官睿道。

上官睿说:“我怎么知道?乌鸦?”

“你看到乌鸦了?”上官睿又往窗外张望,说:“这么不吉利?”

安元志往灵堂外走去。

上官睿看了一眼灵案,熄在香炉里的三柱香没有逃过上官睿的眼睛,“这香怎么熄了?”上官睿大声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甩门走了出去。

上官睿走到灵案前,恭恭敬敬地重新给绣姨娘上了香,小声道:“伯母,您在天有灵就保佑元志吧,他现在虽然看着不错,可是他心里苦。”

香烟重新缭绕在灵案前,灵堂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亡者给不了生者回应,或许给了,活着的人也感觉不到。

安元志在院中命安府的一个管事的道:“我弄坏了灵堂里的一扇窗,你一会儿把那窗换了。”

这管事的忙说:“奴才知道了,五少爷。”

上官睿从灵堂里走了出来,担心地问安元志道:“你还好吗?”

“走吧,”安元志却不想再说,迈步往庭院外走去。

云妍公主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她的心情就越紧张,先还能跟客氏王妃说几句话,到了最后就一句话也没心情说了。

白承路和白承泽坐在外室里倒是还能交谈几句,只是两个人的脸上,也看不出喜色来。

白桢跟白柯坐在廊下,白桢再自来熟的人,也架不住白柯一言不发,只得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天空发呆。

主子们都没什么兴致说话,在院中伺候的奴才们,就更是不敢说话了。

一个看着很喜庆的庭院,站了很多的人,却鸦雀无声,这种诡异的气氛直到众人听到前殿那里传来了炮竹声,才被打破。

一队小太监跑进了庭院里,跑在最前头的一个小太监大声喊道:“驸马爷已经到了宫门前了,五殿下,圣上命你送公主殿下出阁。”

云妍公主的手一松,手里的喜帕掉在了地上。

客氏王妃忙替云妍公主捡起了喜帕,说:“这喜帕不能掉在地上的,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拿好了。”

“他真的来了,”云妍公主却小声自语道。

客氏王妃说:“真的来了?驸马爷今天一定会来啊。”

“这是场梦该多好,”云妍公主看着客氏王妃说道。

客氏王妃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白承泽这时走进了内室里,看看云妍公主,跟客氏王妃道:“我要送她出去了。”

客氏王妃也顾不上再说什么了,忙命一旁的嬷嬷们道:“快替公主殿下把盖头盖上。”

绣着金凤的盖头,盖在了云妍公主的头上。

白承泽在云妍公主的床榻前蹲下了身,说:“云妍,五哥送你出门。”

云妍公主趴在了白承泽的背上。

“公主出门!”一旁的两个嬷嬷看着白承泽背着云妍公主站起身来了,忙就大喊道。

白承路看着白承泽把云妍公主背出了这个庭院,突然就湿了眼眶。

客氏王妃走到了白承路的身边,悄悄握一下白承路的手。

白桢跑过来看看自己的父王,说:“父王,你哭了?”

这下子,连白柯也看向了白承路。

白承路强笑道:“我哭什么?”

“好了,”客氏王妃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说道:“你跟柯儿还不跟过去?不用背,你们就不用送姑姑出门了?”

白桢听了客氏王妃的话后,把白柯的手一拉,说:“你怎么还站着?快走啊。”

白柯被白桢拉着跑出芳华殿的殿门时,回头看了看站在台阶上的娘娘们,安锦绣不在其中。

“五叔怎么走这么快?”白桢追出了殿门,也没有追到白承泽,不由得跟白柯的抱怨道:“他是巴不得要送云妍姑姑出门吗?”

“你想让云妍姑姑一辈子不嫁,做个老姑婆吗?”白柯问自己的这个堂哥道。

白桢很嫌弃地看了白柯一眼,说:“柯啊,你说话真不讨人喜欢。”

白柯说:“实话都不讨人喜欢。”

白桢边往宫门那里跑,边说:“那你说假话,让我高兴一下。”

“我不说谎的,”白柯说了一句。

白桢踉跄了一下,再次确定这个被五叔宠着的小堂弟很不讨喜。

白承路出了芳华殿后,冲着宋妃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宋妃娘娘,云妍辛苦你教导了,承路在此谢过了。”

宋妃抹了抹眼泪,道:“二殿下客气了,我不求别的,只要公主殿下日后过得好就行了。她嫁出宫后,就要靠着你们这些兄长照抚了。”

“是,”白承路应声道。

“你去吧,”宋妃小声道:“我这个母妃,只能送她到这里了。”宋妃的话最多就是应景,没有一点的真心,但让人听着还是有些伤感。

白承路又冲宋妃行了礼,坐上了软轿,由两个小太监抬着,客氏王妃陪着,往宫门那里走去。

一长队的太监抬着云妍公主的嫁妆,从芳华殿里鱼贯而出,跟着白承路夫妇往帝宫正门那里走。

云妍公主眼睛被厚厚的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喜乐声,震耳欲聋的在耳边响着。云妍公主突然就问白承泽道:“是不是就要到宫门了?”

“还没有,”白承泽小声道:“还有一段路要走。”

“我以后会怎样?”云妍公主问自己的哥哥道。

“你好好为人妻子就行,”白承泽道:“你是我白氏的女儿,安元志不敢辱你。”

“我想过你背我出宫的样子,”云妍公主说道:“跟现在的不一样。”

“那是什么样?”白承泽问道。

“忘了,”云妍公主说:“原来出嫁离宫,就是这么一回事。”

“婚事办的再好,也只是做给人看的,”白承泽道:“你如何过日子才是正经。”

云妍公主搂着白承泽脖子的手紧了紧,没有再说话。

白承泽也只是默不作声地走着,该说的话他都跟这个妹妹说尽了,再说也只是老生常谈了。

世宗带着白承意坐在正宫门的城楼之上,看着白承泽背着云妍一步步走来了,脸上有了一些笑容,心里却没什么喜悦之情。

白承意对云妍公主的印象一向不好,这会儿也只是顾着吃面前的零嘴,吃得头也不抬。

“你再吃就胖的连你母妃都不认识你了,”世宗拍着白承意的小胖脸说道。

白承意马上就道:“父皇,母妃要接承意回去了吗?”

世宗说:“你想得美。”

白承意嘟了嘟嘴,低头接着吃。

礼官看见白承泽到了宫门前,忙就高声喊起了皇家公主出嫁时的祝辞。

“宫门到了,”白承泽小声跟云妍公主道。

云妍公主眨了一下眼睛,她还以为自己今日总要掉几滴眼泪下来,没想到出了宫门,她的眼睛还是干涸的。

白承泽将云妍公主放在了一个跪垫上。

礼官高喊:“公主殿下拜别圣上。”

云妍公主就给城楼之上的世宗磕头。

礼官随后又喊:“驸马拜谢圣上!”

云妍公主感觉到自己的身旁有一个人跪下了,随后就听见这个人朗声道:“臣安元志叩谢圣上隆恩。”

世宗看看城楼下跪着的新人,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一句:“你们去吧,好生度日。”

618驸马不是狗

礼成要起身时,云妍公主听见身边的人小声跟自己道:“我带了十里的红妆来迎你。”

安元志的脸上全是欣喜的神情,不见一点虚伪。

云妍公主感觉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跟声音的温柔不同,这只手冰冷,让云妍公主下意识的就想甩开这只手。

安元志握着云妍公主的手,他不用看,光凭着手上的感觉,也知道云妍公主想摆脱他,安元志心中冷笑了一声,直接将云妍公主横抱在了手上。

一旁的众武官一起哄叫了起来。

“这小子,”世宗在城楼之上也笑了一声。

白承意看一眼城下,跟世宗道:“父皇,她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吧?”

白承意的声音不小,所幸城下人声喧闹,这话才没被城下的人们听到。站在城楼之上的人,全都把头一低,只当自己没有听到九皇子的话。

“胡说什么?”世宗把白承意拎到了自己的身前。

白承意看世宗有点不高兴了,忙把手里的糖糕送到了世宗的嘴边,道:“父皇,这个好吃,你吃啊。”

世宗被小儿子弄得没有脾气,云妍跟白承意在他心里的地位绝然不同,为了白承意一句不吉利的话,就打白承意一顿,这种事世宗做不出来。

“父皇,你吃啊,”白承意讨好地踮着脚,执意要让世宗咬一口他手里的糖糕。

“怕了你了,”世宗揪一下白承意的小鼻子,咬了一小口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