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平宁点了点头,说:“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他了。”

一直呆在房里,可是一直没有人搭理的大王,这时凑到了床前,两只前爪扒在床沿上,望着自己的小主人叫了一声。

“大王,”上官平宁睁着右眼,把小手伸给了大王。

大王爪子握了一下上官平宁的小手,又轻叫了一声,像是在安慰上官平宁。

上官勇这一次没有再踢开大王了,说道:“你这个东西,怎么会跑到安府来的?”

大王伸舌头舔了上官平宁的小手一下。

“大王认得路哦,”上官平宁说:“爹爹,大王很聪明吧?”

上官勇嗯了一声,道:“眼睛还疼吗?”

上官平宁说:“爹爹给平宁呼呼,平宁就不疼了。”

625娘亲长什么样?

上官勇无奈地看着又跟他撒娇的儿子,轻声道:“你啊,你娘亲当年是不是把你生错了?你应该是个丫头?”

“呼呼,”上官平宁执着道。

上官勇只得在上官平宁的左眼上吹了几口气。

上官平宁说:“哦,这次爹爹呼呼也没用了。”

上官勇换了一块毛巾,继续给上官平宁捂眼睛。

上官平宁眼睛火辣辣地疼,冷毛巾敷上去是能让他舒服一些,只是大冬天里,就是屋里放着足够多的炭盆,上官平宁也被冷毛巾激得叫了一声。

“忍一下,”上官勇现在只能叫儿子忍。

上官平宁眼睛疼着,嘴巴却还是停不下来,突然又问上官勇道:“爹爹,你方才说娘亲,平宁的娘亲长什么样?”

上官勇被儿子问得一愣,这还是这个小儿子长这么大,头一回问他娘亲的事。

“爹爹?”上官平宁又在上官勇的怀里扭屁股。

上官勇拍一下儿子乱扭乱动的屁股,道:“你娘亲是个好女人。”

“是美人吗?”

上官勇想了一下安锦绣的样子,轻声道:“你娘亲自然是个美人。”

“唉!”上官平宁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娘亲死了。”

上官勇抱着儿子,唯有苦笑了。

安元志推门走了进来,身上的喜服已经换了,头发还是湿得。

上官勇道:“外面下雨了?”

安元志摇头,道:“下雪了,妈的,这天说变就变。”

“舅舅,”上官平宁又喊安元志。

安元志说:“都成独眼龙了,你就闭上眼睛吧。”

上官平宁说:“你为什么不穿红衣服了?”

安元志没心情跟上官平宁说这种有关衣服的没营养的话,问道:“还疼吗?”

“疼,”上官平宁马上就道。

上官勇这时把敷在上官平宁眼睛上的毛巾拿开了,安元志看着小外甥还是肿得像烂桃一样的眼睛,心疼道:“药也用了,怎么还是肿成这样?”

“这世上又没仙药,”上官勇道:“荣双不是说得慢慢来么。”

上官平宁又跟安元志撒娇,说:“舅舅,呼呼。”

安元志马上就低头去吹上官平宁的眼睛。

上官平宁却又马上叫了起来,说:“舅舅的嘴是臭的。”

安元志说:“这是酒味,什么臭?小子不懂就不要乱说。”

上官平宁往上官勇的怀里躲。

安元志把上官平宁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了怀里,说:“让我抱抱,你这小东西,今天吓掉了老子的半条命!”

上官平宁说:“爹爹说我不会瞎。”

安元志拍一下上官平宁,从怀里拿了一个挺大的甜瓜出来,递给了还扒在床边上的大王,说:“这个给你,今天谢谢你了。”

大王从安元志的手里抢过了甜瓜,跑一边吃去了。

安元志又看着上官勇道:“白柯那个小崽子,我饶不了他!”

上官勇说:“你要怎么做?”

“他别让我逮到,”安元志狠道:“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他!姐夫我跟你说,什么样的老子养什么样的儿子,这就是个坏种!”

上官睿这时把上官平宁的药端了进来,听到了安元志的半截话,就说:“你在骂谁?”

安元志说:“我还能骂谁?”

上官睿道:“你在背后骂有用吗?平宁,吃药了。”

安元志看上官睿要拿勺子给上官平宁喂药,就说:“你要苦死他?”

上官睿手上的动作一停,说:“那少爷你的意思是?”

安元志拿过药碗,往上官平宁的嘴边一送,说:“平宁,让你叔叔这个书呆子看看我们武人是怎么喝药的。”

上官平宁说:“我不怕苦。”

安元志哄道:“是啊,我们平宁怎么可能怕苦?以后我们平宁是大杀四方的英雄好汉呢!”

上官平宁说:“我现在就是。”

安元志说:“对,我们平宁现在就是英雄好汉。来,好汉,张嘴,把药喝了。”

上官平宁被安元志哄得,张大了嘴巴开始喝药。

上官睿看着侄子的左眼,跟上官勇道:“还是肿啊。”

上官勇道:“一下子好不了的。”

上官平宁连着几口喝了药,苦得把舌头伸到外面哈气。

上官睿忙把一块糖送进了侄子的嘴里。

安元志说:“外面下雪了,你们明天再走吧。”

上官勇道:“喜宴散了?”

“我让戚大哥他们回去了,”安元志道:“新娘子是公主殿下,他们不能闹新房啊。”

上官睿说:“你不去新房?”

安元志低头亲了上官平宁一口,说:“平宁这样了,我还有心思跟那个女人洞房?”

“让云妍公主见不到圣上,你有让人往宫里传这消息吗?”上官睿问道。

上官勇听着话不对,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让公主见不到圣上?”

“那个女人不识好歹,”安元志简单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叉话道:“平宁这样不行,我明天再去请荣双来府里看看。”

“少爷,”门外在这时又传来了范舟的声音。

“进来,”安元志说。

范舟跑了进来,头发上沾着不少雪花。

安元志说:“不是让你盯人去了吗?”

范舟说:“五殿下走了啊,我还要怎么盯他?”

安元志说:“看到白柯了没有?就是他的儿子。”

范舟摇头,说:“我没看到有小孩在他的身边。”

安元志就跟上官勇和上官睿道:“这个小崽子一定是跑了,没种的玩意儿!”

“少爷,太师让你过去一趟,”范舟跟安元志说:“还说这会儿下雪了,让将军就在府里住一夜。”

“他找我什么事?”安元志问范舟道。

范舟说:“少爷,这我怎么知道?”

“你就不会多问一句吗?”安元志瞪范舟。

上官睿道:“你快点去吧,太师应该是有话要跟你交待,你没事跟范舟较什么劲?”

范舟说:“就是。”

安元志跟怀里,喝了药后,又要迷糊过去的上官平宁道:“平宁,舅舅有事要出去一下,一会儿再来看你。”

“哦,”上官平宁应了安元志一声,说:“舅舅快点回来。”

“好,”安元志在上官平宁的脸上又亲了一口,才把小外甥放回到了上官勇的怀里。

范舟说:“少爷,我留下来伺候小少爷吧。”

安元志拎着范舟的衣领子往外走,说:“你会伺候人吗?添什么乱?”这会儿上官勇跟上官睿也一定有话要说,安元志觉得自己何必把范舟留下来碍事呢?

安元志拎走了范舟之后,上官睿在床边上坐下了,小声问自己的兄长道:“真是白柯下的手?”

上官勇点头,说:“是他,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错?”

“他才多大?”上官睿道:“白承泽想干什么啊?”

上官勇抱着上官平宁抱了一会儿后,跟上官睿道:“也是他把平宁手里的茶杯打掉的。”

上官睿道:“怎么,他想杀你,所以对平宁网开一面了?”

“这算是这孩子本心不坏吗?”上官勇迟疑道。

“那大哥是不是还得买点礼去谢谢他?”上官睿冷道:“也许这孩子现在本心还不坏,可他毕竟是白承泽的儿子,大哥,既然我们现在跟白承泽翻脸了,他的儿子日后你还是不要再搭理了。”

上官勇道:“我知道了。”

上官睿摸一下上官平宁的头发,道:“大嫂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再担心,她也不能来看平宁。”

上官勇的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又闭上了嘴。

上官睿看他大哥的样子,忙就扭头看向了房门。

一会儿之后,门外传来了袁白的声音,说:“将军,宫里来了一个公公。”

上官勇将上官平宁交给了上官睿,起身走到了门外。

门外的廊下站着一个御书房的传旨太监,看见上官勇出来了,就道:“卫国侯爷,圣上有口谕给你。”

上官勇往地上一跪。

上官睿站在房里,听这个传旨太监说了一句何海生畏罪逃出京都城之后,就知道何家算是彻底完了。

传旨太监传完了世宗的口谕,将一个开城令牌交到了上官勇的手里,道:“侯爷,您务必要将何海生一伙人抓到,圣上在宫里等着侯爷的好消息。”

上官勇往帝宫的方向叩首道:“臣上官勇领旨。”

传旨太监传完了世宗的口喻,得了上官勇和安府的两份赏后,回宫复命去了。

上官睿走到了廊下,跟上官勇道:“大哥你现在就走吗?”

上官勇点头,跟袁英道:“你回营里去,点一队人马,我们在南城外汇合。”

袁英说:“将军,何海生他们会从南城走吗?”

上官勇道:“他们既是逃命就不会浪费时间绕道而行,一定是从朱雀大营直接出南城,你快去吧。”

袁英接过了上官勇手上的开城令,跑走了。

上官勇又跟上官睿道:“袁白他们在这里守着你和平宁,我明天不一定能回得来,你们自己小心。”

上官睿道:“我和平宁在安府里应该不会出事。”

“也要看着元志一些,”上官勇道:“不要让他生事。”

上官睿点头答应了。

上官勇来不及去跟安太师打声招呼,带着一队亲兵,离开安府往南城,策马飞奔而去了。

上官勇一行人走了后,有安府的管事把这事禀报给了安太师。

安元志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忙就起身道:“他带着人走了?出什么事了?”

安太师说:“你坐下,你当他能带着兵去打五王府?”说完了儿子后,安太师又跟这个管事的道:“你退下吧。”

管事的忙退了下去。

安元志站着道:“又出事了?”

安太师道:“何海生带着人跑了。”

“什么?”安元志叫了一声:“袁威没拦住他?”

626门风

“你坐下,”安太师训安元志道:“这有什么好嚷嚷的?”

安元志这会儿哪里能坐得下来?跟安太师说:“我要回军里去看看,袁威也许被伤到了。”

“站住!”安太师道:“就你这个样子,你日后能成什么事?”

安元志道:“我到底怎么了?今天还不够乱?平宁还躺那儿呢!”

“何海生逃了也好,”安太师说话的声音变得一轻,道:“你想不明白?”

安元志今天忍气装笑憋了一天了,心里还担心着上官平宁,这会儿脑子里就是一团糨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安太师说:“今天喝了不少酒了,你手边上是醒酒汤,喝了。”

安元志低看看身旁的茶几,拿起凉在那里的醒酒汤,一口就灌进了嘴里,咽下肚时,还呛了一下。

安太师为自己泡着功夫茶。

安元志听着水壶里水开后的咕嘟声,还有窗外雪落的沙沙声,发了半天的呆后,突然就又跌坐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安太师品了一口茶,抬眼看向了儿子。

安元志一脸疲惫地道:“何海生跑了,圣上不会饶过逃将,看来何家完了。”

安太师道:“你不是能想明白吗?你要叫嚷什么?”

安元志哂笑,道:“不说是公主大婚,不开杀戒的吗?”

“何炎是武将,”安太师道:“这样的人要杀,就得尽早杀,圣上已经让他多活几天了。”

“没想到何海生这个废物,也有不怕死的时候,”安元志道:“要不是被袁威撞上,何炎的儿子就被他救走了。”

“这就是命中注定,”安太师道:“该着死的人,怎么谋算都是死。”

“谋算?”安元志道:“你是说有人在后面指使何海生?”

“救下了何炎的两子,这种恩情值得何氏家族以死相报了,”安太师小声道:“若是我想兵权,我也会想办法给何氏这个恩情的。”

“白承泽?”安元志直接就道。

“无凭无据,你不要胡说八道,”安太师道:“皇子殿下是能被你随便安罪名的?”

“那等我姐夫抓到了何海生,看他的招供吧,”安元志说道。

“何海生能活着被抓回来吗?”安太师道:“我倒是好奇,他是怎么带着人逃出城去的。圣上之前已经让韩约带着人去宣他入宫了,这个人怎么知道要抗旨不遵的?”

安元志没想到自己在这里拜堂成亲,韩约那帮人没来,却也一个也没得着清闲。

“只怕何海生这会儿已经死了,”安太师自斟自饮道。

“杀人灭口?”

“差不多,就算不是,何海生知道自己被抓回来也只是死路一条,为了不受辱,不如自我了断,”安太师道:“不说这个了,我问你,平宁是怎么回事?”

安元志说:“平宁怎么了?被白柯害了啊。”

“我不是问你这个,”安太师看着安元志道:“平宁的生母是谁?”

安元志下意识地避开了安太师的目光,伸手想拿茶杯喝水,把茶杯拿在手里了,才发现杯中无水。

“不好说?”安太师道。

安元志道:“我没见过平宁的生母,她就是一个我姐夫行军之时看上的女人,人都死了,父亲你要问她做什么?”

“行军之时看上的女人,”安太师冷道:“你怎么不说是军中的女人呢?死于敌军之手,不是更让人无从查起,也更能让人相信?”

安元志说:“这种事能瞎说的吗?那个女人是个良家子,军中的女人都是些什么人?还有,军中的营妓都不能生孩子,父亲,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安太师说:“看来行军之时遇上的女人,是你们深思熟虑之后的说法了。”

“什么说法?”安元志嘴硬道:“这是真话,我们要想什么?”

安太师目光深沉地看着安元志,道:“当年你姐姐在庵堂的时候,跟我要过一个叫夭桃的女人。那个女人出自帝宫的下奴院,虽然这事我办得匆忙,但让人给这个女人看一下身子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安元志面无表情地坐着,说:“我姐还干过这事?”

“为夭桃看身子的事,我没告诉你姐姐,就是夭桃自己都不知道,她被带出宫的时候,神智不清,”安太师低声道:“这个女人不是完璧之身,脉象还有些怪,像是有身孕的滑脉,诊脉的大夫跟我说,可能是月份太小,所以他不能确定。”

安元志笑道:“我姐是神仙,人在庵堂里,能知道宫里下奴院的一个女人怀龙胎了?”

“你姐是如何知道的,我现在不感兴趣,”安太师道:“平宁跟九殿下同岁。”

安元志说:“女人什么时候生子你也要管?”

“今天我也试过上官勇了,”安太师道:“他惊了一下,能把他吓住,我想平宁的生母是谁,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安元志这会儿崩不住了,弑父的念头他生不出来,但把安太师从此毒哑了的心思是有了。

“你姐姐若是在这里,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安太师看着安元志摇头道。

安元志说:“我姐夫跟你说什么了?”

安太师冲安元志摆了摆手,道:“府里也不是没有小孩儿,我没看你疼爱过哪一个。”

安元志好笑道:“我跟他们的爹关系很好吗?我要疼他们?”

“我之前以为你对平宁好,是看重他父亲对你有用,”安太师语速很慢地跟安元志道:“今天我亲眼见了你待平宁的样子,真心假意我还是能分辨的,能让你安元志用心的人,这个世上可没几个。”

安元志说:“我跟平宁这孩子投缘,我还不能对什么人好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安元志还是不认,安太师没恼,反而很欣赏安元志这会儿的抵死不认。

安元志说:“你要没事,我去看平宁了。”

“你如今成了亲,”安太师却手指点点安元志,让这个儿子稍安勿躁,道:“后面就要立业了。”

“你不是选四殿下了吗?”安元志不耐烦道:“如今我们跟五殿下闹成这样,他连让儿子下毒杀人的事都做的出来了,他要是当了皇帝,安家上下还有活路吗?”

“你就没想过什么人成皇,对我们安家最好?”

安元志原本低着头,听了安太师的这句问后,把头抬起来了,道:“你说什么?”

“你没想过?”安太师问儿子道。

安元志坐正了身体,突然就小声道:“你知道九殿下不是我姐亲生,你还想做什么打算?”

安太师说:“知道这事的人很多吗?”

安元志摇头,道:“我姐是想帮四殿下的。”

“你姐姐不会为安家着想,”安太师的声音突然就又一冷,道:“可你不能这么做。”

“啊?”安元志望着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

“四殿下成皇之后,你能保证他会重用于你?”安太师道:“你如今是被圣上宠着,四殿下能像圣上一样吗?”

安元志沉脸道:“我的功劳是打出来的。”

“四殿下不给你机会,你要如何去挣你的军功?”

安元志的双眼瞳仁里倒映着跳跃不停的烛火,窗外的落雪声似乎更急促了,安元志的双手紧握成拳,喉咙哽滑了一下,道:“九殿下成皇,对我们安家才是最好的。”

安太师道:“既然你也这么想,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可我姐没有这么想过,”安元志小声道:“她不同意,你如何让九殿下成皇?”

“九殿下成皇之后,你姐姐还是可以远走高飞,”安太师说道:“那时新皇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就是我们安家,而你,新皇年幼,元志,到那时,或许才是你一展抱负的时候。”

安元志低头默不作声。

“我不知道你的心有多大,”安太师小声笑道:“不过若是云妍公主对你无用,你怎么会委屈自己?驸马的身份比不上皇兄这个身份,可是让你站在幼帝身边是足够了。”

安元志扭头看窗外,沙哑了嗓音道:“那四殿下怎么办?”

“让他与五殿下去争好了,”安太师道:“你要想办法说服你姐姐,让她知道唯有九殿下,可保她与上官勇,亦可保安家日后数十年的富贵。”

“她若不肯呢?”安元志问道。

“你姐姐不会不管你的前程,”安太师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安元志起身往外走去。

安太师这一回没有再拦儿子,伸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争权就要争最大的权,安家一直就是这样的门风,安太师相信,安元志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安元志带着范舟走在安府长而曲折的游廊里,寒风吹得范舟全身发冷,衣物穿得比范舟少得多的安元志却无知无觉。

范舟陪安元志走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问安元志道:“少爷,你不去公主殿下那里吗?”

安元志冷道:“我去她那里做什么?”

范舟说:“哪有人成亲,把新娘子扔房里不管的?要是让人知道,你今天没去新房过夜,公主殿下会让人笑话的吧?”

安元志在游廊的一个叉口上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后,还是往自己原先的卧房小院那里走了。

范舟追着安元志说:“你真不去啊?”

“那种女人,上了也没意思,”安元志小声道:“养着吧。”

新房里,云妍公主坐在床沿上,她把贴身伺候她的嬷嬷都赶出去了,这会儿新房里的红烛燃了大半,没人进来挑灯花,所以新房的烛光昏暗。云妍公主看着床头灯架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如同在看一个笑话,还是一个主角是她的笑话。

627何宅

上官勇带着部下,冒着风雪从京都城南门出城,连夜追出去近百里,终于在一个叫李庄的村庄外,看到了一匹没有了主人的战马,在已经被雪覆盖成白色的田梗上撒蹄乱跑。

上官勇看一眼还挂在马鞍上的刀,说了一声:“进庄。”

已经是快近黎明,李庄里静悄悄的,上官勇一行人进了庄后,只偶尔喊起了几声犬吠。

“人不会都死了吧?”有将军大声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看身旁这些门窗紧闭的村舍,说道:“分两队去找。”

一队人马马上分成了两队,呈纵向往村子里的两边包抄而去。

上官勇马到了庄正中的一座大宅时,停了马,大宅的门紧闭,院墙高耸,可是挡不住那股血腥的气味。

两个跑在最前面的兵卒下了马,冲到了这宅院的大门前,推了推黑漆的大门,没能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