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韦希圣道。

郭氏夫人说:“我来的时候,问过了,安太师方才来过了。”

“韦平那个混帐!”韦希圣马上瞪眼就骂知情的管家道。

“是我逼他的!”郭氏夫人道:“我是他的主母,他不说话,我一样能打发了他。”

“我不知道是谁在逼我,”韦希圣拉住了郭氏夫人的手,低声道。

他们老夫老妻了,早已难得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只是如今再牵着手,郭氏夫人满心的惊惶,韦希圣满心的无措。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郭氏夫人小声叫道:“不是安太师来,老爷你又怎么会要我们走?”

“因为我不知道安太师在帮哪位皇子,”韦希圣说道。

郭氏夫人道:“不是四殿下,就是五殿下,我这个妇人都知道的事,老爷会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两个都不帮的样子,”韦希圣小声道:“你知道为何四五两位,到现在也分不出一个胜负来吗?”

郭氏夫人摇头,她一个内宅妇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在四五两位殿下之间,总有一只手,”韦希圣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做了一个拨动的动作,道:“这只手在摆弄他们,让他们谁也没办法一步登顶。”

郭氏夫人惊道:“这个人是谁?”

“不能肯定的事,我不好说,”韦希圣看了看窗外,道:“你回去收拾行李吧,城门一开,你们就走。”

郭氏夫人扭头,发现就在他们夫妻说了这几句话的工夫里,天已经快要亮了。

“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们了,”韦希圣松开了郭氏夫人的手,道:“也不用太担心我,我不一定会出事。”

郭氏夫人站着没动。

韦希圣道:“你想儿女们跟着我一起在京城赌命吗?”

韦希圣说到了儿女,郭氏夫人没办法再坚持了,想了想说:“让他们自己去谦磊那里,我留下来。”

韦希圣看向了郭氏夫人的脸。

“我陪着你,”郭氏夫人跟韦希圣说道:“我活到这岁数也够了。”

“同生共死?”韦希圣笑了起来。

郭氏夫人含泪点头,这个时候她笑不出来。

“我以为我们只是夫妻,”韦希圣说道,他也有好几位妾室,他以为自己跟这个夫人远不到要共死的地步。

郭氏夫人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就因为我们是夫妻啊。”出嫁从夫,在郭氏夫人的心里,这个夫君就是她的天了,没有了韦希圣,她要怎么活?

“走吧,”韦希圣又拍了拍郭氏夫人的手,道:“你若有心,替我看着儿女们都成家立业吧,将来到了黄泉,由你来亲口告诉我儿女们的事。”

成婚数十年,这可能是韦希圣唯一跟郭氏夫人说过的情话了,如果这也算是情话的话。

郭氏夫人转身,走了几步后,又问韦希圣:“那你的那些女人呢?”

“她们若是都走,整个京城的人就会知道,我韦希圣举家外逃了,她们留下,”韦希圣道:“只你一人带着儿女们走吧。”

郭氏夫人回头再看韦希圣一眼,突然掩面快步走了出去。

清晨的南城外,安元志护送着安太师的官轿走在进城的官道上,与一队赶着不少车马的行人迎面而过。

大管家看看这队人,赶到了安元志的身边,小声道:“五少爷,那是韦府的几位公子。”

安元志回头看看大管家指给他看的几个少年人,轻笑了一声,看来他的父亲昨天威胁利诱韦希圣成功了。

659家门不幸

“走,”安元志命身后的众人道。

韦府的小公子骑在马上,跟坐在马车里的郭氏夫人道:“母亲,方才安五少爷带着人过去了。”

“安五少爷?”郭氏夫人在马车里惊叫了一声。

小公子被郭氏夫人叫得吓了一跳,说:“是啊,这会儿他带人走了,方才他还回头看我们这里一眼。”

“我们快点走,”郭氏夫人在马车里急声道:“不要理安府的人!”

大管家一直在回头看,看韦府这一队人行进的速度突然就快加了,忙又跟安元志道:“五少爷,他们好像跑快了。”

安元志坐在马上没有回头,道:“我想他们是去岭南韦长公子那里探亲去了,不用理他们,这事回城后,也不要再说了。”

大管家忙又答应了安元志一声,说:“奴才明白。”

韦希圣这时站在府中的祠堂里,在一个只刻着韦氏二字的牌位前上了三柱香,道:“姐姐,你若泉下有知,现在一定心中惊惶,弟弟跟你说,你只管安心,官途本也是险途,我若心有怯意,就走不到今天。”

安太师昨晚说的话,半真半假,在安太师这个老谋深算的人面前,韦希圣显然道行还不够深,被安太师说得分不清这个当朝太师,到底知道了他多少事,自己还有什么事是在这个人的算计中做下的。在这种分不清之下,韦希圣就不敢拿整个韦氏家族的性命来跟安太师赌,妥协是韦希圣唯一能做的选择。

“现在朝臣们的处境都艰难,”韦希圣对着胞姐的牌位自言自语道:“四殿下与五殿下各有劣处,圣上的心意又一向多变,我看不出谁才是日后的新君,安书界这个人历经数朝不倒,素来眼光毒辣,我宁愿信他一回。”

黑漆的牌位在烟雾缭绕中,显得面目模糊。

韦希圣摸一下牌位上的字,神情黯然却又语调平稳地道:“姐姐,为你报仇是弟弟该做之事,所以我不后悔。”

韦府的几位姨娘听说韦希圣在祠堂后,都赶到了祠堂的院外。

韦希圣在胞姐的牌位前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出了祠堂。出了庭院后,看见自己的女人们站成一排在等着他,便沉了脸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知道郭氏夫人带着府里的公子小姐们,天一亮就走了之后,姨娘们心里发慌,打听不到出了什么事,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跑来跟韦希圣打听消息了。

“老爷,”平日里最得韦希圣宠的一个姨娘问韦希圣道:“夫人带着少爷小姐们走了,他们做什么去了?这是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能出什么事?”韦希圣背着手道:“夫人想大公子了,想去一趟岭南,我准了。”

这姨娘说:“去岭南那么远,怎么还要带着少爷小姐们呢?”

“少年人不出去走一走,能成什么大才?”韦希圣道:“让他们跟着去,一路上长些见识不好吗?”

另一个姨娘道:“少爷们是长见识,那两位小姐呢?”

“我韦某人的女儿,不养在深闺做无识妇人,”韦希圣扫了姨娘们一眼,冷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

姨娘们被韦希圣这一眼扫得,都不说话了。

“夫人不在府中时,程氏,”韦希圣点了最得他宠的姨娘的名,道:“你管着后院吧。”

程姨娘忙就道:“是,妾身知道了。”

韦希圣往前走去。

姨娘们看着韦希圣走没影了,才一起看向了程姨娘。

程姨娘这会儿心中欢喜异常,但脸上还是强忍着笑意道:“这是老爷的决定,几位姐姐,以后就多担待吧。”

程氏是最晚进门的一个姨娘,原本最得韦希圣的宠,已经让几位姨娘们眼红了,现在韦希圣更是让这个程氏管了家,心里不平,嫉恨之下,让几位姨娘们无心再去细究,郭氏夫人是为了什么事带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远走岭南了。当然,这也是韦希圣选程氏管家的原因。

这天的早朝之后,世宗先行坐着步辇,由白承允陪着回了御书房。

众臣在世宗走了后,依次退出了金銮大殿,然后三三两两地散开,敌友之间泾渭分明,绝不会发生两个彼此之间敌对的人走在一起的事。

白承泽被一群朝臣簇拥在当中,往金銮大殿的台阶下走。

“父亲,”安元志从白承泽一行人的附近跑过,追上了走在白承泽一行人不远处的安太师。

安太师听到了安元志的喊声后,不但不停步,反而下台阶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就走在安太师身旁的大公子安元文和二公子安元礼对望了一眼,最后安元礼伸手扶住了他们的父亲,安元文回身走到了安元志的身前。

“父亲!”安元志追近了安太师后,又喊了安太师一声。

安元文把安元志一拦,小声道:“元志,你就不要闹了,这里是金銮殿,你疯了?”

安元志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元志!”安元文看安元志绕过了自己,还要去追安太师,伸手就把安元志一抓,说:“你要在金銮殿前闹事?”

安元志抬手一甩,把安元文的手甩开了。

安元文站立不稳,要不是在他身后的一个朝臣,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赶上来拉住了他,安大公子能滚下台阶去。

白承泽在台阶上停了步,簇拥着他的朝臣们忙都停了步。

身后的动静,终于让安太师停了步,回头看了一眼。

安元志趁这个机会跑到了安太师的跟前,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无话跟你说,”安太师望着安元志冷道。

安元礼道:“元志,你就不要跟父亲闹了,你跟着父亲一起回府去吧。”

“父亲不用去三省六部看看了?”安元志问安太师道。

“你马上给我回府去,”安太师手指着台阶下道。

安元志说:“我得去军营啊。”

“你刚成婚,去什么军营?”安太师问道。

安元志撇一下嘴,转身就要走。

“站住!”安太师喝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文这时赶到了安太师的身旁,说:“父亲,有什么话我们回府去再说吧。”

安太师没理长子,看着安元志道:“当了驸马爷,你的翅膀硬了?”

安元志说:“我又不是鸟,哪来的翅膀?”

“元志!”安元文跟安元志急:“你一定要跟父亲顶嘴吗?”

“你们两个,”安太师命自己的长子跟次子道:“你们两个押着这个孽子回府去,再去衙门!”

安元文和安元礼,一脸为难地站在原地没动弹。

安元志笑了一声,说:“父亲,就凭他们两个,能押住我吗?”

“你们两个给我过去,”安太师把身旁的两个儿子往下一推,道:“我今天就看看他安元志的本事!”

安元文和安元礼只得往安元志那里走。

安太师跟安元志道:“孽子,你有胆子就打你的兄长吧,我在这里看着你打!”

“你当我不敢?”安元志这时看着也发了狠,冷眼看着安太师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就不要怪我。”

“那你就动手啊,”安太师冷笑着看着安元志。

安家父子四人这样一个闹法,周围没人敢上前劝。

“元志,你就听父亲的话吧,”安元文求安元志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一定要这里跟父亲犟吗?”

“带他回去,”安太师道:“没有我的话,不准他出府。”

安元志看着安太师不屑地一笑,转身就走。

安元礼追上了安元志,伸手拉安元志,没想到拉了一个空。

安元志回身就冲安元礼挥起了拳头。

“元志!”上官勇这时带着几个武官从高处的台阶上跑了下来,跑到安元志的跟前,伸手就把安元志举着的拳头按了下去,说:“你干什么?”

安太师这时走到了安元文站着的台阶上,安元文忙扶住了被安元志气得不轻的父亲。

“太师,”上官勇一手制着安元志,一边喊了安太师一声。

“你来了也好,”安太师跟上官勇道:“你替我把这个孽子送回安府去。”

“太师好大的架子啊,”白承泽这时说着话,信步走到了安太师的身旁,道:“教训儿子,还得劳烦卫国侯爷跑腿?”

“五殿下,”安太师和安元文忙给白承泽行礼。

“哼,”安元志冷哼了一声,甩开了上官勇的手,往台阶下跑去。

“安元志!”安太师看安元志跑了,一下子提高了嗓门,好像什么也顾不上了,跟安元志喊道:“你今天若是不回府里,我安书界就没你这个儿子!”

安元志的脚步停了。

安太师说:“今天众位大人都在这里,都能给我做个见证,安元志,你听到我的话了?”

安元志头也不回,快步跑走了。

上官勇看了安太师一眼,转身也要走。

安太师道:“卫朝,元志年纪还小,经的事少,你可是一个比他见识多的人。”

上官勇没说话,也没回头,带着几个武官也快步走了。

白承泽看着安太师说:“太师,这是家事还是什么?”

安太师叹道:“家门不幸啊。”

白承路这时走到了这层台阶上,道:“太师,你这话什么意思?元志可是我们皇家的女婿,什么叫家门不幸?”

安太师苦笑道:“我们安家的门第太小,安驸马看不上。”

“什么?”白承路说:“太师,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呢?”

安太师对身遭的人道:“诸位今日就给我做个见证吧,日后他安元志做下的事,与我安家无关,我安书界要不起这个儿子了。”

白承路还要再问,被白承泽拦住了,说:“安家的家事,二哥就不要问了。”

660艳阳与雨

这天回府之后的白承泽,听到了手下来报,安元志没有回府,而是带着亲兵,直接打马出了南城门,往卫**营去了。

“这小子真的不想姓安了?”就坐在白承泽书房里的白承路急道:“安书界这是想干什么?元志去个军营,也惹到他了?”

白承泽只是一笑,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元志生性桀骜,安书界管不住他,这对父子间的事太多,派最好的帐房先生去都不一定能算得清。”

白承路说:“安元志敢忤逆父亲?他在自毁前程。”

白承泽看白承路恨不得马上跑去安府,给安氏父子说和的样子,好笑道:“二哥,你着哪门子的急?云妍跟元志过日子,离了安家更好,他们小夫妻从此过自己的日子不是更好?安家的人有几个是好人?”

白承路急道:“不孝子得招多少骂名啊?安元志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白承泽起身,把自己的胞兄按坐了下来,道:“元志不懂事,安书界能让自己的这个驸马儿子前途尽毁吗?二哥你就放心吧,过不了几天,安书界就会把这个儿子请回家了。”

白承路盯着白承泽看了一会儿,道:“老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承泽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二哥?”

“你一点也不着急啊,”白承路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今天的事我们两个不都看到了?”白承泽笑道:“安氏父子闹成这样,不知道千秋殿的安妃娘娘会不会着急。”

“安妃娘娘?”白承路道:“这关她什么事?”

白承泽说:“二哥,这事还用我再提醒你吗?浔阳安氏可是安妃娘娘的母族,安家出事,怎么能跟她无关?”

白承路坐着呆了半天,然后道:“现在老四得着宠,你要怎么办?”

白承泽一笑,道:“难得,你还知道问我这事。”

白承路说:“我是没什么好怕的,我也没有得罪过老四,大不了他成皇,我带着一大家子去我的封地,从此我在封地老死,不碍他的眼。老五,你该怎么办?你跟他从小斗到大,他成皇,能饶过你?”

白承泽道:“是啊,到时候白承允成皇,我为败寇,二哥,那时候你会救我吗?”

白承路说:“我当然不会看着你死。”

“那你要怎么做?”

“老五,”白承路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说:“如果没有胜算了,你就跟老四低个头吧。老四那个人不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屠弟的事,你不逼他,他一定不会做。”

白承泽道:“这又是客氏教你的?”

“她一个女人家会没事想这些东西吗?”白承路也懒得跟白承泽强调,客氏是你二嫂的话了,说道:“老四现在天天跟在父皇的身边,他都辅政了,你还要怎么跟他斗?”

“好了,这事我会看着办的,”白承泽望着白承路一笑,道:“二哥,想在我这里用饭吗?我让厨房准备饭菜。”

白承路知道话说到这里又进了一个死胡同,他的这个皇弟远没有看起来的这么温和淡泊。“我回去了,”白承路站起身道:“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我又不会害你。”

白承泽笑道:“是啊,你不会害我,可是也不会帮我。”

白承路说:“我要怎么帮你?我们手中有什么?我替你去杀了白承允,你就能当上皇帝了?父皇还在呢!还是白承允死了,你就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了?”

“你这话要是传出来,我们两个也不用杀人了,我们会先被人杀的,”白承泽陪着白承路往书房外走,说:“你回去吧,我们两个兄弟,不管怎样,到了最后总要有一个平安无事的,我成皇,二哥坐享福贵,我死了,二哥还是能与二嫂白头到老,这样不错。”

白承路说:“你这么说,是要挖我的心吗?你想骂我废物,你就直接骂。”

“没有,”白承泽笑着说:“人各有志,我们两个谁也不要强求谁。”

白承路看着白承泽脸上的笑容,突然就长叹了一声,道:“不用对着我笑了,这种时候你对着我哭,我还能感觉你这人真一些。”

白承泽还是笑,说:“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对着二哥哭?”

白承路气得往前大步走去,对着白承泽他很内疚,白承允身边有白承舟,白承英,可白承泽的身边,什么人也没有。白承路不想跟白承泽说,他不看好他。他比白承泽要长近十岁,他是看过他们的父皇是如何一夜之间率兵攻入京都城,当他被他们的母妃抱进帝宫时,他看到的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宫阙歌台,他看的是成堆的尸体,流成河的鲜血,他们的父皇站在金銮大殿前的高台上,战甲血染,形如凶魔,也如神祗,那时候白承路就知道,天下间没有人可以违背他们父皇的意愿,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不能。

“这是我给侄子们的,”白承泽追上白承路,递给白承路一个包裹。

白承路接过这包裹,突然就跟白承泽道:“老五,你不要跟父皇对着干,他现在身体不好,但身体不好不会让他变了性子。”

白承泽点了一下头。

白承路也不知道白承泽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心情突然就变得沉闷,找不到可以纾解的办法,只能闷声不响地上了轿。

白承泽站在府门前,没有去看越走越远的二王府一行人,而是往帝宫的方向张望了一下。今天安太师在金銮大殿前闹得这一场,很可能是这个老狐狸想通过这一闹,让安锦绣知道他劝不住安元志,只是不知道安锦绣会怎么做。

白登跑到了白承泽的身后。

“去让那些人准备好,”白承泽小声道:“安元志那帮人很快就要动手了。”

白登应了一声是,在府门前上了马,跑走了。

白承泽回到书房后,从宫里又来了消息,世宗下了旨,明日一早要将关在大理寺的内廷罪人们,一起押到位于城西的刑场处死。

“殿下,”来给白承泽报信的官员,看白承泽听了世宗的旨意后没有反应,便又道:“韦希圣跟圣上说,一下子处死数百人,他怕大理寺的人手不够,所以奏请圣上调卫**帮他。”

“韦希圣想干什么?”白承泽这下子脸色一沉,道:“他什么时候跟上官勇这么要好了?”

这官员摇头道:“下官没听说韦希圣跟上官勇有过往来。”

“你去吧,”白承泽见问这个官员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又和缓了神情道:“多谢了。”

这官员忙起身告辞。

到了这天的晚上,上官睿带着上官平宁还有大王一家五口,被一队安府的护院家丁护卫着,出城去了卫**营。

安元文,安元礼,神情不安地坐在安太师的书房里。

大管家跑进来禀报道:“太师,派去的人回来了,上官二少爷和平宁小少爷到卫**营了。”

安元礼道:“他们去了军营倒是安全了,那我们这一家子该怎么办?”

安太师挥手让大管家退下,看着安元礼道:“你慌什么?”

安元礼道:“父亲,万一元志他们失手了呢?王襄官不大,可官不大也是朝廷命官吧?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杀朝廷命官,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

“怕了,你就带着你的妻儿走好了,”安太师道:“明天一早,你就出城回浔阳去。”

“父亲,”安元礼说:“如果元志他们失手,我往江南走有用吗?”

安元文这时开口道:“元礼你不要说了。”

“大哥!”安文礼跟安元文叫。

“父亲今天当着众臣的面,已经不认元志这个儿子了,”安元文道:“元志他们就是失手,也与我安家无关,你怕什么?”

“在金銮殿前的那一出,不是作戏吗?”安元礼有点懵了。

“说出去的话,怎么能不认?”安太师这时开口道:“这是作戏也是后路,你这些年白活了。”

安元礼低头不语了。

安元文道:“父亲,若是元志真的失手,我们不管,安妃娘娘会不问他吗?”

“这跟安妃娘娘有什么关系?”安太师马上就道:“她是浔阳安氏的出身没错,可你不能把我们安家的什么事,都扯到安妃娘娘的身上去。”

安元文道:“父亲这么说是没错,儿子只是怕到时候,安妃娘娘要保元志,父亲你能拦得住吗?”

安太师看着长子,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在这一刻,安太师在心中有些惊骇,难道安元文知道安锦绣没死了?

安元文道:“元志是家里唯一手里有兵权的人,安妃娘娘自然最看重他,比起我们,元志不是对她最有用吗?”

安太师松了一口气,道:“你不用担心安妃娘娘,遇事,她知道该怎么取舍。”

“明天,”安元礼坐在椅上,双腿不安地晃着,道:“但愿明天一切顺利吧。”

“谋事在人,”安太师没有去纠正次子这种有伤读书人体统的动作,小声道:“成是在天,有的时候,人是需要一些运气的,该做的事我们都做了,就看我们这些人,还有五殿下的天命如何了。”

安锦绣不会拿上官勇和安元志的命去玩,所以既然这个女儿口口声声说,这一次是一次无本的下注,那安太师就宁愿相信,这一次老天爷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书房的窗外又传来了雨声。

“下雨了,”安元文小声道:“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天气。”

安太师一笑,看着窗外道:“艳阳天不适合杀人,所以这场雨下得正好。”

661弃子

安元志坐在上官勇书房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庭院,跟上官勇说:“我老子在姐夫你的书房外,让人种了不少花,开春之后,这外面就不会看着光秃秃的了。”

上官勇坐在书桌后面喝着酒,酒壶旁边还放着一碟油爆花生。

“又他妈的下雨,”安元志又跟上官勇抱怨:“京都再也没有江南好。”

上官勇一口酒入喉后,扭头看了安元志一眼,道:“你坐在那里不冷吗?”

“刚喝了酒,我这会儿正热呢,”安元志说了一句。

上官勇说:“云妍公主怎么样了?”

“这种时候你提那个女人做什么?”安元志露出了一脸的苦相,道:“她老子娘都不问她,你问她做什么?”

上官勇低头又喝了一口酒。

安元志又等了一会儿,看上官勇没再开口了,跳下了窗台,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抓了一把花生米送进嘴里,说:“姐夫,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话少。”

上官勇抬头看看安元志,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安元志把嘴里的花生米咽了下去,说:“我明天要是被抓了,我老子就不认我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上官勇说:“你不是一向不在乎安家的吗?”

安元志把装花生米的碟子拿在了自己的手里,点了点头,说:“也对,姓不姓安对我来说无所谓。不过姐夫,你不觉得太师大人这么做,太没有人情味了吗?”

上官勇道:“他不能为了你一个人,把整个家族送上死路,你不要太在意这事了,这不也是你自己同意的吗?”

“家族,”安元志冷笑了一声,说:“他这一辈子就卖给这个家了,这一次我不会失手,不过日后安家,我是真的不会再过问了。”

“只要你好,安家日后就不会出事,”上官勇说道:“你是太师的亲子,你要怎么不过问安家的事?”

安元志一粒接一粒地往嘴里扔着花生米,说:“我们还是想想明天的事吧。”

“你去休息吧,”上官勇放下了酒杯道。

安元志说:“我睡不着。”

“你要跟平宁一般大,我还能哄你睡觉,”上官勇难得有了一次幽默感,看着安元志道:“不要再想着安家的事了,太师这么做,你也不能说他做错了。”

安元志说:“姐夫,我发现你不喜欢吃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