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康春浅想往安锦绣的近前走,没想到脚下一绊,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深闺的小姐,江湖的浪客,”安锦绣道:“相识之后,相爱一场,康春浅,我若是你,就跟着他走,有一个男人肯为你死,你还求什么?”

康春浅在地上突然笑了起来,抬头看着安锦绣,眼神轻蔑,道:“安妃娘娘知道我们多少事?”

“别人的情爱我没兴趣知道,”安锦绣道:“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女人,不想着相夫教子,却想着指点江山,康春浅,你何德何能染指这江山?”

“你要杀我?”康春浅不答,反问安锦绣道。

“我为什么不杀你?”安锦绣道:“留着你给五殿下出谋划策吗?”

“你果然是要坏五殿下的事,”康春浅大声说道:“你说我妄想染指江山,安锦绣,你一个后宫嫔妃,你现在在做的事,不是干政又是什么?:”

“干政?”安锦绣一笑,“你一个五王府的侧室,与朝政何干?”

“你真要与五殿下为敌?”

安锦绣把身边的一封信打开了,扔到了康春浅的眼前,说:“看看吧。”

信纸不是正对着康春浅的,康春浅在地上膝行了两步,低头看信。这封信区区几行字,内容也只有一条,康府被灭。这世上的康府不止西江的那一个康府,可是这信是被安锦绣特意扔到自己面前的,所以这个康府,康春浅猛地抬头看向安锦绣。

“人不是我杀的,”安锦绣道:“你这聪明的人,应该能想明白。”

想明白?康春浅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手里的那些人很好用,你的脑子也挺能想主意,”安锦绣轻声道:“最主要的是,你手下的那些人还这么忠心于你,康春浅,你凭什么认为五殿下敢放心大胆地用你?”

“你只有挑拨离间的本事吗?”康春浅斥问安锦绣道。

“你不信你的家人已死?”

“一封几行字的信,我为什么要信你?”

“也好,”安锦绣望着康春浅一笑,道:“你去了地下,自然就能见到他们,我就不跟你浪费口舌了。”

“你凭什么杀我?”康春浅大声道:“杀了我,你要怎么跟圣上,跟五殿下交待?”

安锦绣说:“是啊,这是个问题,我要怎么跟他们交待你的死呢?”

康春浅牙咬着嘴唇,望着安锦绣。

安锦绣拿起身旁茶几上的一杯茶水,呷了一口,道:“康春浅,为了当五王妃,你的心机用了不少,只是有一点,你没有想到。”

康春浅道:“我没有想到什么?”

安锦绣看向康春浅道:“我在宫里为妃,你在五王府当家,你何必要与我过不去?”

康春浅道:“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就没有做错。”

“可你凭什么跟我作对呢?”安锦绣道:“一个五王府的侧室,你就不知道,我要杀你是件很简单的事吗?”

康春浅道:“娘娘要杀我是不难,只是娘娘之后要如何跟圣上和五殿下交待?”

“这是圣上御赐的玉杯,”安锦绣晃着手里的茶杯跟康春浅道。

康春浅看着安锦绣手里的青玉杯,茶杯几乎透明,透过杯身能看见杯里的茶水。

安锦绣把茶杯往康春浅的身前一扔,玉杯应声而碎,茶水沾湿了康春浅的衣裙。

康春浅看着地上的碎玉,愣怔了片刻后,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有些慌乱地抬头望向安锦绣。

安锦绣冲殿外道:“来人。”

几个嬷嬷走了进来。

“康氏打碎了御赐的玉杯,还对我出言不逊,”安锦绣冷冷地道:“你们处置了她吧。”

“我双手被绑,如何打碎玉杯?”康春浅大声斥问安锦绣道:“安妃,你要对我动私刑吗?”

几个嬷嬷走到了康春浅的跟前,站在康春浅身前的嬷嬷,手里端着一碗颜色呈深褐色的水。

“安锦绣!”康春浅大叫安锦绣的名字。

两个嬷嬷趁机把康春浅的嘴一扒,端着碗的嬷嬷手一倾,把碗里的水灌进了康春浅的嘴里。

安锦绣目光漠然地看着康春浅在嬷嬷们的手下挣扎。

嬷嬷们给康春浅灌下药水后,在安锦绣的示意下,又都退了下去。

康春浅呕了半天,呕了几口药水出来。

安锦绣的手指敲着桌案,发出轻微的声响。

康春浅侧首看还坐在那里的安锦绣,这时时间已近午时,花格的窗外几株寒梅在风雪中怒放,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一室的暗香。康春浅这会儿说不出话来,她看见安锦绣的肩头落着梅瓣,配着安锦绣衣上的暗花,竟一点也不显突兀,这本就是个浓妆淡抹都相宜的女子,任何落花在身,都能成一件添彩的饰物。康春浅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在死前,她竟然会这么认真地看安锦绣肩头的落花!

“我本不想杀你,”安锦绣这时又开口道:“只是你逼着我不得不动手。”

康春浅的嘴角流出了鲜血,但仍然盯着安锦绣。

“我方才说你想错了一点,”安锦绣道:“康春浅,你这一世没有资格与我为敌的。”

这一世?康春浅张了张嘴,血从嘴里倒灌了出来,让康春浅呛咳了起来。

“到了地下,见到家人与你的楚大哥后,好生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吧,”安锦绣看着康春浅呛咳吐血,无动于衷道:“我很抱歉,不能成全你与君王并肩执手江山的野心了。”

自己是想错了一点,临死的最后一刻,康春浅在心里想着,她杀安锦绣这么难,费尽了心机,安锦绣杀她,却只需摔碎一只玉杯。看着坐在窗前的安锦绣,康春浅总觉得自己这会儿也许只是噩梦一场,这一生似乎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么结束了?

康春浅奋力地睁眼看着安锦绣,她想跟安锦绣说,执手江山不是野心,那是…,康春浅的双眼失去了焦距,头往身侧一歪,野心也好,梦想也罢,她这一生到了终点。

安锦绣看着康春浅身死,扭头看向了窗外,窗外落雪纷纷,风吹梅花,点点如花雨。安锦绣突然就笑了一声,不带半点欢愉,却是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齐妃带着人走了进来,看到倒地的康春浅,便道:“死了?”

齐妃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前,道:“这么快?你就让她这么痛快地死了?”

安锦绣说:“齐姐姐的意思是,还得让她吃点苦头?”

“把人拖出去吧,”齐妃命身后的嬷嬷道:“留个死人在这里像什么话?”

两个嬷嬷上前,拖着康春浅的尸体往外走。

齐妃看着康春浅的尸体,安锦绣则看着窗外,跟齐妃道:“我本以为,我与她不会再见面的。”

“这下子再也见不到了,”齐妃收回了目光道:“方才我身边的余嬷嬷跟我说,这个女人还是个处子之身。”

安锦绣看向了齐妃。

“余嬷嬷是不会看错的,”齐妃道:“这女人进了五王府这么久,五殿下竟然都没有碰过她,要我说啊,妹妹,你应该让她再受几年活寡的。”

安锦绣目光一沉,道:“袁章进来。”

站在殿外的袁章应声跑了进来。

安锦绣说:“你去一趟御书房,跟圣上说,五王府的康氏侧妃在千秋殿打破了御赐之物,被我处置了。”

袁章答应了一声就要走。

齐妃说:“等等。”

袁章又停了下来,听齐妃的吩咐。

齐妃说:“你跟圣上说,你家主子要处置这个康氏,没想到康氏不服管教,持宠而骄,与我们两位贵妃顶嘴争执,所以我二人下令把这个女人处死了。”

安锦绣听齐妃这样一说,忙道:“齐姐姐,此事与你无关。”

“一个侧室罢了,”齐妃却道:“死了就死了吧,这事是我与你一起做的,五殿下要想为这个女人报仇,让他来找我们两个。袁章,你还不快去?”

袁章看着安锦绣。

齐妃说:“你看着你家主子做什么?这事我做主了。”

“杀人的时候,我怎么没看你犹豫?”齐妃取笑安锦绣道:“这会儿又小心翼翼了,别说她一个没破身的侧室了,就是那个杨氏,我们想杀也是一句话的事。”

有宫人进来,把地上的血和碎玉都收拾了。

齐妃拉了安锦绣一下,说:“又不作声了,你又在想什么?”

689雨点入池塘

“没想什么,”安锦绣道:“只是觉得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齐妃一笑,起身道:“我带杨氏回倚阑殿了,你要实在不行,就睡一觉好了。”

杨氏侧妃在千秋殿的一间宫室里等了半天,没想到安锦绣,却等到了康春浅因为犯错被处死的消息,正惊惶不安时,齐妃走进了这间宫室。

“娘娘!”杨氏见到齐妃,忙就道:“康氏她…”

“你嚷什么?”齐妃打断了杨氏的话,道:“康氏的尸体已经被送到慎刑司去了,本以为这个是康帝师的孙女儿,会是个知书答礼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胆大妄为的混帐。”

杨氏小声说:“娘娘,康氏她做了什么?”

“你跟我回倚阑殿吧,”齐妃道:“安妃娘娘被康氏这个女人气得不轻,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真是晦气!”齐妃说着,狠狠地瞪了杨氏一眼。

杨氏被齐妃瞪了后,不敢再问了。

“走吧,”齐妃往宫室外走。

杨氏提心吊胆地随齐妃出了千秋殿。

袁章跑到了御书房,先跟吉和把事说了,吉和没一点意外的感觉,说:“娘娘就在千秋殿把人处置了?”

袁章说:“是,康氏的尸体已经被送到慎刑司去了,大总管,我家主子和齐妃娘娘都被气坏了。”

“这个活够了的女人,”吉和小声骂了一句。

“大总管,我现在能见圣上吗?”袁章问吉和道。

吉和说:“你跟我来吧。”

袁章跟着吉和到了御书房的一间偏殿里,皇子和十来位朝中的重臣们都在,正陪着世宗说话。

白承意坐在世宗的身边,看见袁章跟在吉和的身后走了进来,叫道:“袁章你怎么来了?是我母妃到了吗?”

袁章冲白承意一躬身。

吉和小跑着到了世宗的跟前,跟世宗耳语道:“圣上,安妃娘娘和齐妃娘娘在千秋殿,处置了五王府的康氏侧妃。”

世宗一愣,说:“怎么回事?”

“千秋殿的袁章来向圣上禀报这事儿,”吉和指着站在殿门边上的袁章,跟世宗耳语道。

世宗冲袁章一招手。

“快过来,”吉和招呼袁章道。

袁章跑到了世宗的身旁,往地上一跪,说:“奴才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家主子出了什么事?”世宗问袁章道。

袁章直起了腰,把齐妃教他说的话,小声跟世宗说了一遍。

世宗道:“这个康氏是西江康氏的那个?”

袁章说:“是。”

世宗拳头捶一下桌案。

袁章吓得一哆嗦。

“老五过来,”世宗扭头喊左手边坐着的白承泽。

白承泽走到了世宗的身边,躬身道:“父皇唤儿臣,不知有什么吩咐?”

世宗道:“你府里的康氏被安妃处置了。”

白承泽忙就抬头看向了世宗,说:“父皇您说什么?”

“我母妃杀人了?”白承意这时叫了起来。

偏殿里随着白承意的这声喊,顿时鸦雀无声了。

世宗拍了白承意的小脑袋一下,跟袁章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跟五殿下说一遍。”

袁章扭头看看白承泽,然后把头一低,把齐妃教的话,语速飞快地又说了一遍。

袁章的话说完之后,偏殿里还是半天无人说话。

最后白承意跳下了他和世宗一起坐着的坐榻,说:“有人欺负我的母妃!父皇,承意回去看看!”

世宗一伸手就把白承意抱了回来。

白承舟好笑道:“小九儿你就不要跳脚了,没听这小太监说吗?你母妃已经把人给杀了。”

白承意看着世宗道:“父皇,母妃真杀人了?”

世宗点了点头,说:“吓到了?”

白承意眨巴一下眼睛,在他的心里,安锦绣会骂人会打他的屁股,但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会杀人的人。

白承路这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这个康氏是康帝师孙女的那个康氏?”

“五王府有几个康氏?”白承允冷道。

白承舟说:“这女人之前不是要做老五正室的吗?”

白承泽看着袁章道:“她打破了什么御赐之物?”

袁章说:“奴才回五殿下的话,康氏打破了圣上赏给我家主子的一只青玉杯。”

“一只杯子哦,”白承意说道:“我们千秋殿有很多杯子啊。”

世宗道:“那是父皇送与你母妃的,不是一般的杯子。”

白承意看向了白承泽,说:“五哥,为什么你的女人要打破我父皇,我父皇送给我母妃的杯子?”

白承泽往世宗的面前一跪,道:“父皇,儿臣没有管好康氏,儿臣知罪。”

白承意看白承泽跪下请罪了,确定这事不是他母妃的错了,噘一下嘴,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这个康氏女,”世宗摇头,看向了安太师这帮臣子,道:“当初幸好没有让她做你的正妻啊。”

白承泽道:“儿臣谢父皇。”

“你退下吧,”世宗又跟袁章道:“跟你家主子说,一个侧室罢了,不值当她生气。”

“奴才遵旨,”袁章给世宗磕头道。

“你也起来吧,”世宗又让白承泽起身。

白承泽又谢了世宗一声后,才起了身。

“大过年的,”白承路神情不满地道:“就是这个康氏的错再大,过完年再处置也不迟吧?”

“你还管后宫的事?”世宗看向了次子道:“安妃做事,要先问你一声吗?”

白承路说:“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条命啊,说杀就杀了?”

“二哥,”白承泽喊了白承路一声,摇了摇头。

白承路闭了嘴,一阵的气闷,安妃这不是在打他兄弟的脸吗?

白承允要说话,被白承英死死地握住了手,没能再开口。

白承泽走到了白承路的身边,道:“二哥你坐下吧。”

白承路小声嘀咕道:“你这是什么?忍辱负重?”

白承泽望着白承路一笑,笑容一如往常。

白承路看着白承泽脸上的笑容,又是气闷,一屁股坐下了,恨得牙直咬,却一声也不吭了,正主都不气,他气个什么劲?

白承泽坐下后,一抬头就对上对面安太师的目光,白承泽望着安太师又是微笑一下。

安太师若无其事地冲着白承泽点头笑了笑。

白承泽知道安锦绣要杀康春浅,只是没想到安锦绣就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手段,把康春浅处死了,看来什么样的心机也比不过地位上的悬殊。白承泽垂下眼眸,安锦绣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不知道日后想要他白承泽命的时候,这个女子会如何做。

“老五,”白承路递给了白承泽一杯茶。

白承路的喊声,把白承泽喊回了神。

“茶,”白承路把茶杯塞进了白承泽的手里。

白承泽喝了一口热茶到嘴里,又被自己方才想着的事吓了一跳,安锦绣会想杀他吗?就像杀康春浅这样,果断到决绝?这口热茶被白承泽含在嘴里,让他品尝到了什么叫满嘴的苦涩。

“父皇,承意打拳给你看,”白承意这时又开始在世宗的面前耍宝。

世宗看着儿子板着小脸,一招一式地打着拳,笑道:“这是猴拳吗?”

白承意跳了起来,说:“这是长拳啊!四九刚教儿臣的。”

“我看着也像猴拳,”白承舟打趣道。

“大哥,承意不是猴子啊!”白承意又冲白承舟跳脚了。

偏殿里一时间又变得欢声笑语了。

安太师笑看世宗宠白承意的样子,又偷眼看了看白承泽,就看见一直以来见人都带三分笑意的五殿下,这会儿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脸上别说是笑容了,就是那眉头都是紧锁着的。康春浅,安太师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字,嗤笑道,杀的好啊。

白承意又跑到了安太师的跟前,把安太师的手一抓,说:“外公,你说承意方才的那套拳好不好?”

安太师起身道:“九殿下,下官看着觉得很好。”

白承意得意地看向了世宗,说:“父皇,外公说儿臣好。”

世宗说:“你外公就不懂武。”

“那安元志是将军啊,”白承意说。

世宗说:“安元志是将军,跟你外公有什么关系?”

白承意被世宗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想了半天才说:“他是外公养出来的。”

世宗又是哈哈大笑,跟依重的臣子们道:“你们看看,这就是朕的傻儿子。”

安太师这时跟世宗道:“圣上,臣近日新得了一套黄花梨的家具,是娘娘喜欢的样式,臣想着要给娘娘送去。”

“既是安妃喜欢的,你就给她送去好了,”世宗没多想,说道:“安妃的事,你是得多费心,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嘛。”

安太师忙躬身道:“臣遵旨。”

白承允坐在一旁,脸色微微一沉,在安太师往他这里看过来时,别过了头去。

白承意跑回到了世宗的跟前,说:“父皇,黄花梨是什么?”

“那是一种木头,”世宗把小儿子又抱到了坐榻上,说:“父皇还真不知道,你母妃喜欢黄花梨的家具。”

“很贵吗?”白承意问世宗。

世宗点头。

“那承意也喜欢,”白承意马上就点头道。

看着白承意小财迷的样子,世宗又是一阵发笑,说:“那日后让太师给你也寻一套来。”

“那我要金丝楠木的,”白承意马上就狮子大开口道。

安太师笑着说:“九殿下,臣遵命。”他想送给这个小皇子的何止是金丝楠木?安太师看着窝在世宗怀里撒娇的白承意,他日后要送给这位九殿下的,可是祈顺的万里江山。

慎刑司里,一个嬷嬷把一块发黄的布盖在了康春浅的尸体上,随后就走了出去,“哐当”一声,很大力地送上了门。

门关上后,停尸的这间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康春浅的死如同雨点入池塘,很快就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池水中。

690炮竹声中一岁除

这天的傍晚时分,世宗在帝宫的凌云殿里大宴群臣。

直到夜深之后,众臣才陆续告退。

“父皇,我们去放烟火,”白承意小肚子吃得溜圆,拉着世宗要出去玩。

世宗今天没有喝多少酒,但身体大不如前后,他这会儿已经有些头晕了,被白承意拉着这么一晃,更是有点反胃了。

“九弟,你不要晃父皇,”白承允忙把白承意抱了起来。

白承意看着世宗的样子,又有些害怕了,两只手抱着白承允的脖子说:“四哥,父皇怎么了?”

世宗深吸了一口气,说:“老四你带你的兄弟们出去吧,朕去睡一会儿。”

“吉和,”白承允喊吉和。

吉和带着几个太监上前来,扶着世宗上了步辇。

白承允跟白承舟道:“大哥,我们一起回御书房吧。”

白承舟下巴点一下白承意,说:“小九儿不是要放烟火吗?”

白承允看着白承意说:“想放烟火?”

白承意看看坐在步辇上,皱着眉头的世宗,很乖巧地跟白承允说:“四哥,我们还是先送父皇回去睡觉吧。”

白承允望着白承意一笑,道:“九弟这才乖。”

白承意跟白承允相处了这么久,看到白承允笑的样子屈指可数,这会儿看着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白承允,白承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承允的脸,说:“四哥,你笑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凶了。”

白承英在后面笑出了声来。

白承意的小脸上一脸的真诚,这让白承允再想板脸也板不起来了。

白承英逗白承意道:“小九儿,四哥是不是笑起来更好看?”

白承意又盯着白承允看了看,然后就使劲地点点头。

白承泽这时道:“四哥,我们走吧。”

白承允看了看吉和。

吉和忙跟抬辇的两个太监道:“回御书房。”

一行人簇拥着世宗出了凌云殿。

殿外,安太师这些朝中的重臣还在,看见世宗出来了,忙都跪在地上送世宗。

“平身,”世宗这会儿酒气上涌,头疼的厉害,但还是冲安太师等人抬了抬手。

安太师起身后,打量一下世宗的脸色,说:“圣上这是有些醉了?”

世宗抬眼看看安太师,道:“朕还好,你回府去吧,你家里人也在等着你吧?”

安太师试探着问道:“圣上,臣想先去看望一下安妃娘娘。”

世宗还没开口,白承意就已经开口说话了,说:“好啊好啊,外公,这会儿承意要陪着父皇,母妃一个人呆在千秋殿里呢。”

“臭小子,”世宗听了小儿子的话后,一笑,道:“你这是在怪朕冷落了你母妃?”

白承意摇了摇头,说:“承意不是这个意思,承意要陪着父皇在御书房守夜,四哥说过,后宫嫔妃不能随便去御书房的,母妃去不了啊。”

安太师笑道:“圣上,九殿下小小年纪,已经如此懂事了。”

世宗扭头看看白承意,说:“他就是傻小子一个。”

白承意跟白承允小声嘀咕道:“承意才不傻呢。”

白承允在白承意的小屁股上拍一下。

“你去看安妃吧,”世宗看这兄弟二人相处融洽,心下满意,跟安太师道:“你不是要送安妃一套黄花梨的家具么,送去了吗?”

安太师忙道:“圣上,臣想亲自给娘娘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