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臣挨了白承泽的这记耳光后,站着没动,只是神情稍稍一怔。

“你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白承泽看着是副怒不可遏,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的样子,手指着夏景臣道:“你就是这么拿你的命玩的?安元志是当朝的驸马,太师的儿子,他是你说杀就能杀的?”

夏景臣低声道:“是他下的毒。”

“你是将军,不是我的奴才!”白承泽恨道:“这种事我不用你去做!夏景臣,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谁?”

夏景臣说:“我不能看着他杀你。”

“你,”白承泽一跺脚,无话可说。

“圣上怎么不信你的话呢?”夏景臣问白承泽道:“他怎么不问安元志的罪?”

“证据呢?”白承泽问夏景臣道。

夏景臣咬牙。

“来人,”白承泽冲帐外喊了一声。

白登耷拉着脑袋跑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喊了白承泽一声:“爷。”

“去请个军医来,”白承泽道:“让他来给夏将军看伤。”

白登应着声就要走。

白承泽又道:“去中军营请,不要请卫**里的军医。”

“是,奴才明白,”白登快步跑了出去。

白承泽伸手把夏景臣一扶,说:“你过去坐,不要再站着了。”

夏景臣站着不动。

白承泽说:“你也要我求你?”

夏景臣这才由着白承泽扶着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白承泽看了看夏景臣的伤,几处刀口都是深可见骨,被雨水冲了这半天,这些伤口里外的肉都发白,看着像是一团团死肉一般。

“血不流了,”夏景臣跟白承泽道:“我没事。”

白承泽坐在了夏景臣的身旁,神情疲惫地看着夏景臣,道:“你再坚持一下,军医很快就来了。”

“你的伤?”夏景臣问白承泽。

“十军棍而已,”白承泽掩嘴咳了两声,道:“皮都不会破,我能有什么事?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夏景臣住了嘴,身边坐着白承泽,他的神情倒是柔和了一些。

“以后躲着安元志一些吧,”白承泽咳完之后,跟夏景臣说道:“安元志可不是一个君子,我现在倒宁愿你跟上官勇打交道去。”

夏景臣小声道:“一丘之貉。”

“上官勇还算正人君子,”白承泽道:“不像安元志,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冲你下手。”

“我不会连累五殿下的,”夏景臣神情又变得木然了,跟白承泽道:“安元志要对付的是五殿下你吧?”

“他不敢明着冲我下手,”白承泽一笑,道:“我有保命的办法,你不用为我担心。”

“他只是臣子!”

“是,他是臣子,”白承泽叹道:“可我当不了皇帝啊。”

夏景臣又默然了。

安元志这会儿趴在寝帐里的床上,冲着上官睿叫道:“你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吗?”

上官睿说:“你今天闹了这一场,最后自己挨了十军棍,安五少爷,你现在越来越有出息了。”

“滚蛋,”安元志说:“你赶紧给我滚蛋!”

“你这背不疼吗?”上官睿抬手作势要拍安元志的背。

袁威忙把上官睿的手一拦,说:“二少爷,这里不能打。”

安元志说:“没事,你让他打,大不了我以后就让他伺候了。”

上官睿收回了手,抬眼又骂袁威:“你就陪着他疯吗?”

袁威还没说话,安元志就说:“我们的威爷还想一刀砍了五殿下呢,大庭广众之下哟。”

上官睿抬手就给了袁威一下,说:“你不要命了?”

袁威摸了摸被上官睿敲到的脑袋,说:“我能不能砍着还两说呢,我听说五殿下的功夫不弱。”

“闭嘴吧,”上官睿头疼道。

袁威把嘴闭上了。

安元志跟袁威说:“你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这是想我趴床上晾一晚上吗?”

袁威还没出帐,上官勇就掀帐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军医。

袁威看见上官勇,顿时就老实了,恭恭敬敬地喊了上官勇一声:“侯爷。”

上官勇看了袁威一眼,跟军医说:“你去看看五少爷的伤。”

“大哥,”上官睿站起了身。

上官勇摆了摆手,说:“先让大夫看元志的伤。”

安元志的背上红肿了一片,没伤着筋骨,连块皮都没破,军医给安元志上了消肿的药膏,这伤就算治完了。

“他这样还能淋雨吗?”上官勇问军医道。

军医说:“侯爷,五少爷最好是休息几天。”

帐中的几个人一听军医这话,就知道军医这话是废话了,大军开拔了,安元志难道还能一个人在帐篷里躺着?

763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有劳先生了,”上官勇冲军医一抱拳,又跟袁威道:“送先生出去。”

袁威点点头,跟军医说:“先生请吧。”

军医刚走出去,上官睿就问上官勇道:“大哥怎么过来了?你不用陪着圣上了?”

上官勇伸手替安元志把被子盖上了,道:“圣上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上官睿坐在了床上,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上官勇摇了摇头,看着安元志道:“你今天行事鲁莽了。”

安元志说:“有机会我就下手了,能杀了那人最好,杀不了,我也不会少根头发。”

“那这个呢?”上官睿指了指安元志的背。

安元志看了上官勇一眼,说:“下次我不做这事了。”

上官勇也坐到了安元志的床上,道:“前面的向南河水暴涨,大军暂时过不去了。”

安元志说:“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雨停之后,”上官勇道:“河上桥也断了,大军要泅水过河了。”

在这种快入冬的天气里泅水过河,安元志和上官睿光想想就打了一个寒战。

“暂时不要管夏景臣了,”上官勇抬手想拍安元志一下,想起来安元志背上还有伤,又放下了手,小声道:“圣上这几日会盯着你了,你就好好养伤,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上官睿说:“圣上真要五殿下抓那个下毒之人吗?”

安元志冷笑了一声,“他抓个屁,最多在他手下找一个替死鬼出来,你以为他对他手下的人能有多好?那都是他的棋子好不好?”

“哥,”上官睿看向了上官勇小声道:“这个夏景臣不能留。”

“杀他的机会有的是,”上官勇道:“现在元志让圣上盯上了,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了,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吧。”

“四殿下呢?”安元志道:“我们忙活成这样了,他就在旁边看着?我们这到底在为谁忙?”

“他就在圣上的身边,你觉得他这会儿能做什么?”上官勇道。

安元志要跳。

上官睿拍一下盖在安元志身上的被子,说:“你急什么?先看看再说吧。”

安元志把脸往枕头一埋。

“这个夏景臣还是再查查吧,”上官睿跟上官勇道:“不行的话,我到后军来吧。”

“你能做什么?”安元志扭头道:“夏景臣一手指头就戳死你了。”

“闭嘴,”上官睿一巴掌拍在了安元志的后背上。

安元志“咝”了一声。

“你陪着他,”上官勇跟上官睿说了一声后,起身要走。

上官睿说:“你要去哪儿?”

“出去看看,”上官勇说着话就走了出去。

上官睿跟安元志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坐在不大的寝帐里,听着大雨落在帐篷上的声音,一时间两个人都发起呆来。

上官勇出了帐后,没带亲兵,自己一个人往刘高正的营帐那里走去。

刘高正这会儿正气呼呼地坐在自己的营帐里,面前的桌案上放着几瓶酒,有一瓶已经空了,还有一瓶倒在桌案上,酒淌了一桌,将整个寝帐弄得都是酒气。

几个副将站在刘高正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喘。

“这个混蛋,”刘高正想想夏景臣还是骂:“老子迟早一天被这个混蛋害死!”

有副将壮着胆子说:“将军,姓夏的跟五殿下这么要好,就让他去五殿下那边好了,将军何必再带着他?”

“圣上那里不点头,我能把这个夏景臣往哪里扔?”刘高正小声叫道。

“是啊,”另一个副将道:“要是让四殿下再误会将军跟五殿下交好,这要怎么办?将军跟四殿下能说得清吗?”

刘高正往地上扔了一只酒瓶子,今天这事世宗应该是没想起来找他算帐,连皇子和驸马都挨了打,世宗要是想起他这个带着夏景臣的人来,还不杀了他?

“圣上没杀姓夏的,”有副将说:“将军也应该没事吧?”

“五殿下那样为夏景臣求情,圣上还怎么杀?”站在这副将身边的副将道:“五殿下能为将军也这样求情吗?”

“千万别,”刘高正忙道,他现在好不容易跟白承允说上话了,要是被白承泽这么一闹,白承允还能再搭理他?

站在寝帐前的兵卒这时看清了走到了自家将军帐前的人是谁,忙就单膝跪下给上官勇行礼道:“小人见过卫国侯爷。”

“刘将军在帐中吗?”上官勇冲这几个兵卒抬一下手,冲帐中问道。

刘高正从帐中迎了出来,强笑道:“侯爷怎么会来末将这里?”

“我们进去说话,”上官勇往帐中走。

刘高正忙冲自己的副将们使了一个眼色,这几个副将忙就退出了帐去。

上官勇看了看桌案上的酒瓶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跟刘高正道:“这酒你还是少喝些吧,省得饮酒误事。”

刘高正忙点头,他现在敢跟安五少爷称兄道弟,可是对着上官勇,刘高正看看上官勇刚正无表情的脸,心里跟上官勇就亲近不起来。

上官勇坐在了一把空椅上。

刘高正没坐上官勇的对面,一屁股坐在了上官勇右手边的椅子上,说:“侯爷,四殿下哪里?”

上官勇说:“有太医去看四殿下,将军不必担心四殿下。”

“那五殿下哪里?”

上官勇说:“在军医去给五殿下看伤。”

白承允伤了,就有太医给看,白承泽伤了,就只是军医看一下?刘高正心里对四五两位皇子的地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那个夏景臣是怎么回事?”上官勇问刘高正道:“你的麾下怎么看着像是五殿下的侍卫一样?”

刘高正听了上官勇的这个问后,就拍自己的脑门,跟上官勇说:“侯爷,这话五少爷也问过末将,末将对这个夏景臣真的是所知不多啊,末将也是到了卫**中后,才知道这小子跟五殿下认识。”

上官勇说:“夏景臣以前在京城住过?”

刘高正说:“这个末将不知道,侯爷,夏景臣在来末将这里之前,是在江南水师为偏将的。”

“江南水师?”

“是啊,”刘高正点头:“侯爷在江南平叛剿匪的时候,应该认识江南水师总督房春城,房督师吧?”

刘高正小声道:“房督师给末将来过信,说这个夏景臣性子阴沉,好杀,让我用这人的时候,小心一些。”

上官勇说:“我听说夏景臣在你那里剿匪立下了不少功劳?”

刘高正说:“侯爷,事到如今,末将也不怕您笑话了,末将麾下最能打仗的将官就是这个夏景臣,末将不用他也不行啊。”

“也就是说,他立下这么多的战功,与五殿下无关?”上官勇问道。

刘高正说:“这个末将可以跟侯爷保证,夏景臣在末将的军中,没有受过五殿下的照顾。”

上官勇锁着眉头。

刘高正打量着上官勇的脸色,说:“侯爷,据末将所知,这个夏景臣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身边也没有女人,也不结交朋友,跟末将这里的人都是点头之交。”

“性子阴沉,好杀,”上官勇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五殿下看上的?”

刘高正只道上官勇这话是替白承允问的,说道:“会不会在夏景臣从军之前,他已经认识五殿下了?他现在的年纪也不大,应该是少年时就从军了。”

上官勇说:“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刘高正摇头,说:“没有回来,应该还在五殿下那里。”

“让人去找他回来吧,”上官勇说:“这个时候,不要再让他往五殿下那里跑了,这样对他,对五殿下都不好。”

刘高正咂一下嘴。

上官勇说:“最主要的是,对将军你也不大好。”

刘高正被上官勇说的身子一震。

“你好自为之吧,”上官勇看着刘高正道。

“侯爷,”刘高正心烦之下,决定豁出去了,跟上官勇道:“末将就是一个粗人,除了骑马上阵,其他的事末将都不懂。”

上官勇一脸认真地听着刘高正说话。

刘高正说:“侯爷,末将原以为带着兵来卫**中,就是为着打仗来的,末将是真没想到,能遇上这么多事啊!”

上官勇小声道:“也没有太多的事。”

“皇家的事,末将不懂啊,”刘高正跟上官勇急道:“四殿下末将不敢得罪,可是,可是五殿下那里,末将也不敢得罪啊,末将跟五殿下还都在后军阵中待着,末将该怎么做?末将跟五少爷没法比啊,真出了事,谁会护着末将?”

上官勇沉默半晌后道:“夏景臣若是有事,你记得告诉五少爷一声就好了。”

“那四殿下?”

“四殿下不会怪你的,”上官勇道:“将军就放心吧。”

刘高正这会儿口干舌燥,又想喝酒了。

“你对夏景臣还是以往那样就好了,”上官勇道。

刘高正点头,跟上官勇说:“侯爷,我不是不能杀了夏景臣,可是人杀了后,末将没办法跟五殿下交待,还望侯爷在四殿下面前为末将美言几句,”刘高正说着话,从衣兜里拿了一沓银票出来,往上官勇的面前一推,说:“侯爷,出征在外,末将身上也就带着这东西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侯爷笑纳。”

上官勇看看眼前的银票,这要是在往常,他起身就会走,只是抬眼看看刘高正这会儿忐忑不安的神情,上官勇深吸了一口气,把银票拿在了手里。

刘高正看上官勇收了自己孝敬的银票,这心里莫名的就心安了,卫国侯爷还不至于是收钱不办事的人吧?“末将就全指望侯爷了,”刘高正又讨好了上官勇一句:“侯爷的大恩,末将没齿难忘。”

764谁在强求?

白承泽走到了自己的寝帐外,白登小声跟白承泽禀道:“爷,上官勇去看了安五少爷之后,一个人去了刘高正那里。”

白承泽说:“我父皇呢?”

白登说:“圣上现在一个人待在中军帐里,谁也不见。”

“四殿下呢?”

“荣双荣大人给四殿下看了伤,四殿下现在在帐中,跟自己府里的几个幕僚说话。”

白承泽张嘴“唉”地叹了一口气。

白登说:“爷,您看现在这事?”

白承泽没说话,转身又进了帐。

白登站在帐外,他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只是这会儿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白登冻得直打哆嗦。

夏景臣这时坐在帐中喝了药,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脚下摆着一个暖炉。

白承泽走到了夏景臣的面前,小声道:“上官勇去找了刘高正,你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了。”

夏景臣说:“上官勇也要杀我?”

白承泽拍了拍夏景臣的肩膀,道:“现在我父皇已经盯上我们这些人了,上官勇暂时不会对你下手,只是日后就难说了。”

“上官勇有屠夫之名,”夏景臣道:“他会怎么杀我?”

“你先小心一些吧,”白承泽道:“我会想办法的。”

“五殿下不必为我为难了,”夏景臣冷道:“我的这条命不值钱。”

“胡说八道,”白承泽马上就道:“要是这样,我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夏景臣放下了捧在手里的药碗。

“我从没有骗过你,”白承泽压低了声音道:“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夏景臣点一下头。

“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好了,”白承泽转身给夏景臣倒了一碗热水,道:“这雨不停,大军就没办行军,你不用急着回刘高正那里去了。”

夏景臣说:“他投靠了四殿下?”

白承泽苦笑道:“现在只要不是疯子,朝中的文臣武将们,都会投靠我四哥吧?”

夏景臣抬眼看着白承泽道:“那我还是当个疯子好了。”

白承泽说道:“景臣,我四哥才诸君啊。”

夏景臣说:“我不信五殿下是认命之人。”

白承泽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求啊。”

夏景臣站了起来,说:“五殿下,我不信命。”

“去休息吧,”白承泽拍一下夏景臣的肩膀。

“白登,”白承泽没让夏景臣把话说完,冲帐外喊了一声。

白登应声进了帐。

“伺候夏将军去休息,”白承泽道。

“不用了,”夏景臣在这个时候跟白承泽犟道:“我回刘将军那里去。”

“军医说你夜里会发热,”白承泽说:“回了刘高正那里,那里有人照顾你吗?既然我已经说了,你我是友,那你就在我这里休息好了。”

白登跑到了夏景臣的跟前,顺着白承泽的话往下说,道:“将军,您跟奴才来吧,军医也没有回去,在帐外候着呢,就是怕您一会儿发起热来。”

“去吧,”白承泽跟夏景臣道:“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夏景臣终于是点了头。

“扶将军出去,”白承泽命白登道。

夏景臣没等白登上前来扶他,自己迈步往帐外走去,步子走得很慢,腰却始终挺的笔直。

白登扎着手,看向了白承泽。

白承泽冲白登一挥手。

白登会意,跟在了夏景臣的身旁,随着夏景臣慢慢走出了帐去。

白承泽一直到夏景臣走出帐去了,才坐了下来,他的后背也上过了药,这会儿疼得好像比开始时更加厉害了。

暖炉里的炭烧完了,最后一点发红的火光乌了之后,白承泽也没有往暖炉里加炭,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口一口地喝了。这个时候,夏景臣一定是他四哥,上官勇这些人的眼中钉了,事情传回帝宫之后,安锦绣怕是也会想办法杀夏景臣,不对,白承泽把茶杯往桌案上一扔,安锦绣一定会去查夏景臣的来历。

帐外的大雨声中突然就又混进了战马的嘶鸣声,白承泽看着不停跳跃的烛火,捻动手指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里全是汗。夏景臣不能出事,他要怎么保住夏景臣的命?白承泽坐着想了半天,这个时候就让夏景臣到自己的身边来,他也没办法把事情做到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是让安元志离开后军营,只要安元志走了,白承泽觉得自己才有把握保住夏景臣的命。

一柱香的工夫后,白登跑进了帐中,跟白承泽小声禀道:“爷,夏将军睡下了。”

白承泽说:“他发热了?”

白登说:“现在还没有,不过军医就守在夏将军的帐里了。”

“去看看上官勇走了没有,”白承泽命白登道。

白登领命后,跑出了帐去。

白承泽趴伏在了桌案上,下巴搁在手背上,头疼地想着,要怎么让安元志走?杀了安元志?白承泽摇摇头,安元志就是死,也一定会带着他白承泽同归于尽的吧?要怎么办?白承泽苦思冥想。

白登去了刘高正的营帐那里,花钱打听了一下,得知上官勇已经走了后,又往安元志的营帐那里跑。

上官勇这时和上官睿在安元志的寝帐前上了马,带着人往前军走了。

白登离着很远就看见上官勇骑马走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想回去跟白承泽复命。

一队巡夜的兵卒这时往白登这里走了过来。

这是在卫**中,不是在五王府里,所以白大总管忙就往旁边站了站,给这队兵卒让开了路。

这队兵卒看到了白登,就当没看见这个五殿下身边的太监一样,从白登的面前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在这队兵卒走过去之后,白登转身就想跑。

“这不是白大总管吗?”安元志的声音这时从白登的身后传了来,白登直接就是一哆嗦,听见安元志的声音后,白登觉得自己的身上更冷了。

安元志由袁威打着伞,背着手走到了白登的面前。

白登发僵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冲安元志躬身行了一礼,说:“奴才见过五少爷。”

“你怎么来了?”安元志好整以暇地问道。

白登偷瞄一眼安元志的腰间,见安元志这会儿没佩刀在身上,心安了一些。

白登的动作没能逃过安元志的眼睛,安元志低头看看自己的腰间,冲白登笑道:“白大总管,对我来说,杀你只是动动手的事,我用不上刀。”

白登想往后退,只是这会儿他迈不动步子。

袁威大声冲白登道:“我家少爷问你话,你快回话啊。”

白登的脑筋转了转,跟安元志说:“五少爷,我家爷知道您伤着了,特命奴才来看看您。”

安元志笑,说:“让五哥费心了,十军棍还打不死我。”

白登忙说:“五少爷,小伤也是伤啊。”

安元志说:“夏景臣怎么样了?”

白登哑巴了。

安元志说:“我五哥不让你说?”

白登说:“夏将军没事,就是伤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