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去黄泉找他。”

“是死是活,这是我的事,”安锦绣给了白承泽这么一句话。

“那王爷你要怎么办?”安锦绣反过来问白承泽道:“白氏的江山没了,你这个亡国的皇族,是在北蛮人的宽容大度下苟延残喘,还是以死殉国?我想这两个结果,都不是王爷愿意看到的吧?”

白承泽说:“我的确不可能看着苍狼王亡了我白氏的江山。”

安锦绣道:“那我们的目的一样,还要再说什么呢?王爷应该比我更心急才对。”

“你关心的是上官勇,”白承泽说道:“而我关心的是祈顺江山。”

“你放心,”安锦绣看着白承泽道:“将军与我一样,我们都关心祈顺的江山。”

将军与我,听安锦绣这么说,白承泽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剌了一下,如梗在喉,却只能若无其事地将这种感觉当作不存在。

“将军让杨家五日之后再往京城求援,”安锦绣看着白承泽微变的脸色全然没有在意,说道:“只是杨家没听将军的话,当天就派了家将上京求援。”

白承泽说:“上官勇让杨家等五日,无非是想让杨家看清他与苍狼王在沙漠之中的战事如何,让我们知道苍狼王行军打仗的本事是强是弱。”

安锦绣说:“杨家做了不少错事了。”

“杨家现在一定是那个杨老夫人在当家作主了,”白承泽道:“那位老夫人年轻时上过沙场,这些年跟着杨家风风雨雨的过来,不是没有本事。不过,你不能当她是你,一个女人想着兵临城下,不可能不紧张,做错事在所难免。”

安锦绣点一下头,没有反驳白承泽的话。若不是两世为人,安锦绣自认为自己比不上杨家的那位老夫人。

“白玉关一定不能有失,”白承泽跟安锦绣道:“我们去了白玉关后,不能留在关中。”

安锦绣说:“那我们去哪里?也去大漠?”

白承泽摇摇头,冲门外道:“袁义,你去拿张白玉关的地图来。”

袁义在门外说:“主子?”

“去拿吧,”安锦绣说道。

袁义去了没一会儿,拿了张地图来。

“铺地上,”白承泽指指自己脚下的地面。

安锦绣冲袁义点一下头。

袁义把地图在地上铺开了。

“你也留下来听吧,”白承泽跟袁义道:“到了白玉关,你得护好你的主子。”

袁义站在了安锦绣的身边。

白承泽走上了地图,用脚指点着地图上的一个黑点,跟安锦绣说:“这个就是白玉关。”

安锦绣说:“我知道这是白玉关。”

白承泽往地图的东北方走去,踩着一个安锦绣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的黑点,跟安锦绣道:“这个小城名为永康。”

袁义说:“这是我们祈顺的城池?”

白承泽说:“也不算是座城吧,早年那里有过驻兵,想减轻一些白玉关那里的城关之忧,只是这个设想最终没有成功。”

袁义说:“这是为何?”

“因为这是一座城,而不是白玉关那样的城关,”白承泽说道:“北蛮人到了永康,可以四面围城,永康的城楼虽高,可是没有护城河,想守住这城就太难了。”

安锦绣说:“这城是废城?”

“不是废城,”白承泽说:“当年派驻在那里的军队没有离开,军人们娶妻生子,就在这城里安了家,算算这城也有一百多年了。”

袁义不相信道:“那北蛮人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找,”白承泽说:“只是那地方穷,没什么油水可抢,二来嘛,北蛮人就是攻打下了永康城,他们也守不住啊。”

“你什么意思?”安锦绣问道。

白承泽说:“我们带兵去这里,装出要以永康城为据点,从身后攻打苍狼王的假象。”

袁义说:“王爷方才才说,这城守不住,你要主子去哪里?”

白承泽扭头看向了安锦绣,说:“这城是守不住,就看上官勇在苍狼王带兵转往永康之后,他会不会带兵也往永康来了。”

安锦绣说:“你怕他不来?”

白承泽让安锦绣看地图,说:“你看清楚了,这是一座孤城,周围的村落全都被废弃了,平日里只有商队会去永康城歇歇脚,仅此而已。锦绣,若是上官勇不来,那我们就一定会死。”

听白承泽叫一声锦绣,袁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说道:“王爷这是多虑了,将军怎么可能不去永康城?”

“上官勇都封侯了,你还叫他将军?”白承泽看着袁义一笑,道:“我们若是死在了永康城,那这天下多半就是他上官勇的了,当然这要等他自己解决掉苍狼王之后,我想上官勇不会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的。”

袁义说:“将军不会做这种事。”

白承泽看着安锦绣,说:“锦绣,我的话与你想的一样吗?”

安锦绣的眼皮一抬。

白承泽说:“你暂时能信我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好了?”安锦绣说道。

“不想好,你怎么会在金銮殿上直接下了懿旨?”白承泽说:“你已经想了两日了不是吗?上官勇留给你的那些将官是怎么说的?”

袁义看着白承泽发愣。

安锦绣却只是一笑,道:“永康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白承泽点一下头,道:“没错,只是你就这么信上官勇?我们是在赌命啊,锦绣。”

“那你愿意赌一次命吗?”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白承泽说道:“再说我也没有选择。”

“那我们就去永康城,”安锦绣下决定一般地道:“我已经命兵部调兵了,云苏会在北境等我们。”

白承泽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你应该命云苏去白玉关。”

“云苏与杨锐相处不来,”安锦绣说:“他去了白玉关,我怕他跟杨家再起什么冲突。”

“你要带云苏去永康城吗?”白承泽又问。

“这个人可用?”

白承泽想了想,道:“这个人武艺不错,只是性子不讨喜,不过对我父皇很忠心。”

“他在北境除了先皇,没有其他的依仗,”安锦绣说道:“他除了忠心于先皇,没有别的选择。”

“那上官勇的依仗是什么?”白承泽问安锦绣道:“你就这么信他?”

安锦绣叹一口气,道:“王爷,你现在除了寄希望于将军的忠心为国,你还能寄希望于什么?”

白承泽望着安锦绣一笑,小声道:“你不后悔就行。”

“我没什么在可后悔的,”安锦绣一脸笃定地道:“王爷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1010富贵迷眼

安锦绣与白承泽商议之后,定下四日之后离京前往白玉关。

白承泽离宫之后,就一手安排起出征事宜来。

安锦绣没有去碍白承泽的手脚,术业有专攻,在打仗这事上,她才是最没资格发话的人。

白承泽也明白,在要保江山的时候,再行争江山之事,无异于自取灭亡。安锦绣有一句话说的对,白玉关的后面,可没有一个落月谷,能让他有喘息之机了。

在白承泽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安锦绣也没闲着,出乎所有朝臣意外的是,安锦绣把白承意托付给了对她垂帘听政,一直都有非议的周孝忠。

周孝忠自己都很意外,但还是接受了安锦绣的托付。

安太师对此不说大发雷霆,但也是气得脸色铁青地在安府的书房里独坐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宫见安锦绣。

安锦绣在御书房里陪了白承意一夜,听安太师在宫门外求见,就跟袁章说:“让太师到御书房来。”

安太师被袁章领进了御书房的一间偏殿里,看见安锦绣坐在偏殿的坐榻上,素面朝天,看起来一夜未睡,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太师坐吧,”安锦绣没让安太师行礼,便让安太师坐。

安太师也不客气,在安锦绣的左下首坐下后就道:“太后娘娘,周孝忠之事您是怎么想的?”

安锦绣一笑,道:“周相是忠心于圣上的人,只这一条就够了。”

“难道下官不忠心于圣上?”安太师问安锦绣道。

“也不能说太师不忠心,”安锦绣小声道:“只是太师为自己算计的太多,圣上年幼,现在还守不住祖宗的江山,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周相。”

“周孝忠若是趁机挑拨娘娘与圣上的关系呢?”安太师道:“娘娘要怎么办?”

“我不可能永远待在圣上的身边,”安锦绣说:“我也希望圣上早一点亲政,这一点,我跟周相的想法一样。”

“你,”安太师急道:“你是被那个人迷了心魄了吗?!”

安太师弄不懂自己的这个女儿,江山在手,什么样的富贵荣华没有?这个女儿偏偏心心念念着的,仍是上官勇!上官勇比江山还要重要?还是说上官勇能给这个女儿更大的荣华富贵?

安锦绣看着自己的父亲道:“有些事你不会懂的。”

“情?”安太师几乎是以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问安锦绣。

“所以我说太师你不会懂,”安锦绣道:“也许懂过,不过富贵迷眼,太师的心里如今哪还有这个情字?”

“太后娘娘,”安太师说:“你这是在作茧自缚。”

“朝政太师还是要多费心,”安锦绣说:“我若是活着回来,还是要依仗太师的。”

安太师冷道:“只怕那时,朝堂已是他周孝忠的天下了。”

“我相信太师的本事,”与安太师今天的隐忍怒气不同,安锦绣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看着安太师笑道:“周相就是辅政,他也不可能把太师赶出这个朝堂去的。”

“娘娘这是决心已下?”安太师问安锦绣道。

安太师负气而去。与其在这里跟安锦绣浪费口舌,他不如去想想,在安锦绣和白承泽离京之后,他该怎么办吧。

袁义给安锦绣送早饭进殿,跟安锦绣说:“我看见太师走了。”

“怒气冲冲?”安锦绣问袁义道。

袁义说:“他还不至于怒气冲冲地走路。”

安锦绣一笑,拿起了筷子。

袁义说:“主子,周孝忠跟主子不是一条心,让他辅政,真的没问题?”

“他对圣上忠心,”安锦绣小声道:“跟太师一直就是作对的关系,只要他们两个缠斗不休,就不会有太多的人把心思打到圣上的身上去。”

袁义说:“那周孝忠成什么了?挡在圣上身前的盾牌?”

“鬼知道他会跟圣上说些什么话,”袁义道:“你就不怕他挑着圣上与你离心?”

安锦绣把手里拿着的筷子又放下了,道:“我现在只能是先想着圣上的安危,至于心,人心从来难测,等我活着回来再说吧。”

袁义把粥碗推到了安锦绣的面前,说了句:“吃吧。”

“我想你留下,”安锦绣看着袁义道。

袁义摇一下头,说:“这里有四九他们在,暗卫们的武艺都不比我差,就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有本事带着圣上离开京城。圣上这里可没有北蛮人,主子,这事你不用说了,我就是留下,过几天我也会去军中找你的。”

“别再说了,”袁义难得强硬地跟安锦绣说了一句话。

“主子,”袁章这时在殿外道:“安五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袁义应了一声。

安元志从偏殿外走了进来,看了看安锦绣和袁义后,小声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也会吵嘴吗?”

袁义到了现在看到安元志,心里还是有疙瘩,只看了安元志一眼,并没有说话。

安锦绣说:“我想让袁义留下。”

安元志马上就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袁义怎么能留下?你身边就靠着几个太监宫人就行了?”

“我身边有大内侍卫,”安锦绣试图先说服安元志。

安元志冲安锦绣摆了摆手,说:“姐,你就别说了,袁义留下,那你也也不要去白玉关了。”

“你是去沙场啊,我的姐姐,”安元志压低了声音跟安锦绣道:“身边还跟着一个白承泽,你要我们怎么放心?”

“白承泽不会在白玉关就杀我的,”安锦绣说道。

“那要是有个万一呢?”安元志说:“你就行行好,别让我们担心你行吗?圣上的身边有四九七九,他们暗卫的本事不比袁义差,庆楠和韩约都留下了,这人手够了。”

袁义说:“你要是还不放心圣上,你不如带着圣上一起走。”

安锦绣不作声了。

“你把周孝忠也说动了,”安元志又进一步道:“有他护着,你也不用担心父亲他们胡来了。姐,该操的心你都操了,要是再出意外,那这就是命,你能护着圣上到几时啊?想想白玉关的事吧,圣上总有要长大的时候,他还能一直是个小孩啊?”

“少爷这话说的没错,”袁义在一旁帮腔道。

安锦绣完全没了吃早饭的心情,把手里的碗筷放下了,说:“好了,不用再说了。”

“姐,”安元志说:“白承泽跟我说,明天我跟夏景臣带着三万席家军先行。”

安锦绣的心思这才从白承意的身上转到白玉关的这场仗上,说:“白承泽让你先行?”

袁义忙说道:“少爷还是留在主子的身边比较好吧?”

安元志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跟白承泽走在一个军中,这不是要命的事吗?”

安锦绣说:“怎么要命了?”

“他要杀你那太简单了,”安元志说:“派个剌客,下个毒,白承泽杀人的手段多着呢。”

“他不会杀我,”安锦绣还是这句话。

安元志想跳脚,他不知道他姐的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他白家的江山,”安锦绣说:“他还指望我引着苍狼王分兵呢。”

安元志说:“这话我一直就想问你了,你就这么肯定,你去永康城了,苍狼王就会分兵了?”

“戏当然要演,我…”

“演戏我也会,”安元志打断了安锦绣的话道:“我是说,苍狼王要是不上当呢?他就是要弄死卫**后,再打白玉关呢?姐你要怎么办?”

“那就要看苍狼王怎么想了,”安锦绣笑了起来,说:“他是在为自己打天下,我这个太后要是落到了他的手上,哦对了,还外加一个贤王,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安元志说:“意味着什么?”

“圣上若是不管我这个母后,就是不孝,”安锦绣说道:“如今这世道孝为天,圣上若不是孝之人,我们这个本就朝局不稳的祈顺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安元志的眼珠转了转,说:“群雄逐鹿,天下大乱?”

“这不就是苍狼王进军中原最好的时机吗?”安锦绣说道:“我这个太后其实还是值点钱的。”

安元志说:“你会让苍狼王活捉吗?”

“看苍狼王的本事吧,”安锦绣上下打量安元志一下,说:“你明日跟夏景臣一起走吧。”

“那个夏景臣?”安元志又问。

“他现在算不上是白承泽的人了,”安锦绣说:“不要找他的麻烦。”

“好好护着我姐,”安元志看向了袁义道:“白承泽这个人诡计多端,你一定要小心。”

“你自己也小心,”安元志又道:“别让白承泽把你也害了。”

“放心,”袁义说了一句。

“那姐,我走了,”安元志又跟安锦绣道。

“到了白玉关,不要跟杨家人多说什么,”安锦绣叮嘱安元志道:“记得去看看三小姐。”

安元志顿时就不耐烦道:“我还要去看她?”

“你是安家的人,”安锦绣说:“到了白玉关不去看她,杨家的人会当安家不看重这个三小姐,她的日子日后可能会难过。”

“你想想自己吧,”安元志看着安锦绣道:“一定要小心白承泽。”

“好,”安锦绣答应安元志道。

“我会去看安锦曲的,”安元志也答应了安锦绣。

临走的时候,安元志拍了一下袁义的肩膀。

袁义在安元志的肩膀上也拍了一下。

安元志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白玉关,”安锦绣看着安元志往外走,小声跟袁义叹了一句:“没想到我也有跟白承泽联手的一天。”

1011盛夏玉关

安元志与夏景臣带着三万席家军先行的两日之后,白承意在安锦绣的怀里大哭了一场也没能留住安锦绣随军离京的脚步。

这天的京都城是个好天气,阳光很暖,云淡风轻。

众臣和百姓们站在京都城的北城外,看着北上大军越行越远,百姓们咂舌的是,他们祈顺竟然出了一个上沙场的太后娘娘,而众官员则忧心忡忡,军中的粮草不多,安锦绣又是一个女人,与白承泽还是死敌,这次的白玉关之战,他们祈顺究竟有多少胜算?

“圣上,”看着大军走远直到没有踪影之后,周孝忠跟还眼巴巴看着北方的白承意道:“臣请圣上回宫。”

白承意看了看自己的臣子们,安锦绣走了之后,小皇帝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可让他撒娇耍赖的对象。

“圣上?”安太师这时也出声道。

“跟朕回宫吧,”白承意板着小脸说道:“母后他们会得胜还朝的,到时候,朕还到这里来接母后。”

众臣听了白承意的话后,忙异口同声道:“圣上英明。”

白承意自己走上了御舆,跟陪在他身边的四九道:“走吧。”

御舆回了城,往帝宫的方向走去。

白承意看着身边的京都城,突然就问四九道:“四九,我母后会平安归来吗?”

四九忙小声道:“圣上,太后娘娘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白承意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母后不会像他的父皇那样跟他食言,就像他母后说的那样,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的母后就会回来,白承意对这话深信不疑。

安元志和夏景臣率兵赶到白玉关城下时,白玉关已经快要到盛夏时节了,所幸白玉关这里不是酷暑之地,兵将们就算身着盔甲,也不至于中暑。

“没想到这里还挺凉快,”老六子骑马进城的时候,还跟安元志庆幸道。

安元志嗯了一声,说:“是挺凉快,就是这里过冬的时候,日子难过。”

老六子笑了一声,说:“少爷,你不能什么好事都想着呢。”

安元志白了老六子一眼,小声道:“等你尝到北地冬天的滋味后,你就知道什么叫日子难过了。”

等安元志和夏景臣坐在了杨府的正厅里,杨老夫人的一句话,不用安元志体会白玉关入冬之后的滋味了,他一下子便如坠冰窟,全身冰冷了。

杨老夫人沉声道:“侯爷他们的消息已经断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也不知道战事如何了。最后一次从关外传来的消息,说军中已经断了粮草,侯爷他们的伤亡惨重。”

安元志说不出话来,夏景臣问杨老夫人道:“你们没送粮草给他们?”

杨老夫人说:“我们试过,只是北蛮人横在我们与卫**之间,我们没办法往侯爷那里运粮啊。”

安元志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瞪着杨老夫人道:“那我姐夫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杨老夫人摇头。

眼看着安元志要暴跳,夏景臣又开口道:“那北蛮人有来攻打白玉关吗?”

杨老夫人说:“没有,北蛮大军应该还在大漠里。”

安元志听了杨老夫人这话后,冷静了下来,北蛮人没有来犯白玉关,那就说明卫**还没有全军尽墨,上官勇一定还活着。安元志慢慢又坐下身,问杨老夫人道:“你们最后一次得到我姐夫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杨老夫人说:“半月之前。”

夏景臣小声道:“大漠里半月无粮草,卫国侯爷他们靠什么活命?”

杨老夫人只摇头不说话,这事只有身在大漠深处的上官勇等人能回答吧?

安元志撇了撇嘴,说道“不行就杀战马,马肉虽然不好吃,但吃了也能管饱不是?”

夏景臣点一下头,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问完了后,这个人马上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坐在那里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了。

杨老夫人老成精的人物,知道这个时候能作主的人是安元志,夏景臣不言语了,老夫人倒不是太在意,看着安元志道:“五少爷,太后娘娘与贤王爷何时能到白玉关?”

听这老太太把自己的姐姐跟白承泽说在一起,安元志的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还是耐着性子跟杨老夫人说:“大军迟我们二日离京,他们的行军速度也不可能像我们这么快,所以老夫人得多等几天了。”

杨老夫人说:“老身能等,只怕侯爷他们等不及了。”

安元志先还为杨老夫人这么关心他姐夫和卫**心里有些感动,但随后安五少爷就想起来了,杨锐四子和玉关铁骑跟卫**在一块儿呢,这老太太怎么想也是在操心自己的那四个大孙子呢!“那也只能等,”安元志看了杨老夫人一眼,脸上的神情还是恭敬地道:“我和夏将军的手上只有三万人马,出关之后,怕是还不够那个苍狼王塞牙缝的。”

是啊,苍狼王手里现在的兵马都不止六十万了,三万人的兵马出关之后能做什么?杨老夫人让管家下去备宴,又看了看安元志和夏景臣,她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等着。

安锦绣与白承泽往北行的这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白承泽甚至对安锦绣照顾有加,体贴得袁义看得都有心惊肉跳之感,完全搞不懂白承泽到底把安锦绣当成什么了,反正袁义是没看出白承泽有一丁点把安锦绣当仇人看的意思。

安锦绣一路上没在军中发号什么施令,整个把自己弄成了一个隐形人,对于白承泽的照顾,安锦绣也没拒绝,有的时候甚至能跟白承泽坐在一起说说话,从安锦绣这儿,旁人也看不出这两个是仇人来。

等大军入了北境之后,骠骑将军云苏带着自己麾下的兵马前来迎候。

行军的途中,一切从简,屏风是不可能带着的,白承泽命人给安锦绣拉了一道布帘,权当是屏风用了。

云苏进帐之后,先给布帘之后的安锦绣行礼,然后又给白承泽行礼。

白承泽让云苏坐。

云苏听了白承泽的话后,站着没动。

白承泽便笑着看向了布帘,跟布帘后面坐着的安锦绣道:“太后娘娘,云将军还等着你的示下呢。”

“坐吧,”安锦绣说道,布帘并不厚实,安锦绣隔着这道布帘能看见云苏的身形。

云苏谢过安锦绣之后,才在白承泽的对面坐下了。

“白玉关的战事,你这里有什么消息?”白承泽在云苏坐下之后,就问云苏道。

云苏道:“卫国侯爷他们还在大漠之中,具体在什么位置,现在就是白玉关的人,也不清楚。”

“那北蛮人呢?”白承泽又问。

云苏说:“他们也还在大漠里,又有不少北蛮的部落到了苍狼王的军中。”

白承泽看向安锦绣那里道:“看来苍狼王的手上不止六十万兵了。”

云苏问白承泽道:“王爷,您与太后娘娘到了白玉关后,准备如何行事?”

白承泽说:“你觉得我们再跟苍狼王打一场,我们赢的机会大吗?”

云苏被白承泽问了这个问题后,躇踌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安锦绣。

安锦绣看云苏也望向自己这里了,便道:“将军但说无妨。”

云苏把头摇了摇,说:“赢的机会不大。”

白承泽眉头皱了皱,说:“你这么肯定?”

云苏说:“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末将请王爷不要冒险,若是这一战再失,那我祈顺就…”

云苏的话没有说完,但帐中坐着的两个人都懂他的话,再输给苍狼王一场,他们祈顺差不多就完了,反正他们现在再也凑不出第三支北上的大军来了。

白承泽从心里而言,并不希望自己和安锦绣去永康城赌命,但现在,白承泽坐在凳子上,暗自运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当着云苏的面,把白玉关的地图铺在了地上。

云苏在白承泽起身后,就站起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