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绣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用匕首的。

安元志说:“砸之前记得这匕首得出鞘,不然就白费力气了。”

安锦绣把匕首归了鞘,放在了自己的身旁,跟安元志说:“我希望我用不上它。”

“我估计你基本上用不上,”安元志说道,轮到他姐姐也要挥着匕首上阵了,那溃败就一定已经在他们的眼前了。

“元志,”安锦绣看着安元志,小声喊了这个弟弟一声。

安元志说:“我在,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替我好好护着圣上,”安锦绣说:“他这会儿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我不在,他若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儿,你别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看在我的面上,你得容他。”

安元志说:“他是圣上,我就是不想容忍我也得容忍啊。”

安锦绣说:“他是我一手养大的,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所以你一定要护好他。”

安元志看安锦绣说的伤感了,马上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姐,我会的,你放心,真要是出了事,京城我管不了,帝宫我一定守住,不让圣上少一根头发。”

“这是你答应我的。”

“是,”安元志跟安锦绣发誓道:“我要是不尽心,让我天打雷…”

天打雷劈这个词,安元志没能说完,就被安锦绣打断了,“我知道了,”安锦绣说:“你不用咒自己。”

“骗了你一次,”安元志看着安锦绣说:“我不会再骗你第二次了,我死圣上都不会死,所以姐你就放心吧。”

1147分梨分离

夜尽天明之后,京都城从帝宫到南城门的道路,都用净水泼街,黄土铺了地。朱雀大营的兵马,在天还没亮时,就已经站立在了街道的两旁肃立值守。往日天明之后,就会褪去晚夜的寂静而变得喧嚣的街道,在这一天,悄无人声。

安锦绣在御书房的高台下,看着“小皇帝”上了自己的御驾之后,才往后走,上了太后的凤舆。

帝宫外,随驾去皇陵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将宫门前的空地,站得满满当当,韩约骑马站在这些人的最前头。

皇帝和太后离开帝宫之后,韩约骑马走到了御驾的旁边。

一行人走过了京都城的七条大街,最后出了京都城的南门。

留守京城的官员们,由安太师带领着,跪地送皇帝离京。

在官员们身后跪着的,是京城的百姓。

车驾走出去很远了,人们都还能听到身后的山呼万岁声。

白承泽走在御驾和凤舆之间,仔细看了跟在御驾旁的人后,小声问白登道:“你看见四九了吗?”

白登呆了一呆,四九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小皇帝身边的暗卫头领,只是这个人长什么样,白登两眼一摸黑,完全不知道。“王爷,”白登跟白承泽说:“奴才没见过这个四九。”

白登这一说,白承泽也反应过来了,四九的长相,就是在宫里当差的大内侍卫,也不一定知道,白登这个贤王府的管家怎么可能知道?

白登还说:“王爷,上一回圣上到王府来看七王爷,四九跟来了吗?”

白承泽摇了摇头,说:“没有。”

白登说:“要不奴才上去打听一下?”

白承泽没说话,只冲白登一摆手,

白登再想想自己方才说的话,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没事跑去打听皇帝身边暗卫头领的事,自己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四九是暗卫,也许这会儿躲在队伍里的什么地方,这个可能白承泽想的到,只是白承泽这时又在问自己,若是四九不在怎么办?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御驾的窗被吹开了半扇,外面的人还没来及动手关窗,从御驾里头就伸出了一只大人的手,把被风吹开的窗拉上了。

白登就跟白承泽说:“原来圣上的御驾里还有侍卫在啊。”

白承泽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有些杯弓蛇影了,四九贴身护卫白承意,自然应该是跟白承意一起待在御驾里。

袁义这时在凤舆外跟安锦绣小声道:“去三塔寺得走一天的时间。”

“别慌,”安锦绣在凤舆内道:“一切按计划行事,白承泽就在队伍里,再想改他的棋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登看了看跟在他们身边的人,全是面目陌生的御林军,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跟白登对视上的目光都显得凶悍。白登打了一个寒战,他现在怀疑这帮人不是御林军,而是卫国军假扮的,御林军什么时候有这种凶悍之气了?白登往白承泽的跟前又贴了贴,小声跟白承泽道:“王爷,这些人是御林军吗?”

白承泽只是一笑,道:“他们穿着御林盔甲,自然就是御林军,不然他们还能是什么?”

看自己的主子不在乎,白登就不好说什么了,紧跟在白承泽的身后,不敢离开半步。

赶路一天之后,御驾里传来了一个男孩的笑声,笑声很大,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

听到这声音,白承泽似乎又是能安心一些了,这个声音是白承意的声音。

“休息一下吧,”安锦绣这时在凤舆里道。

一个太监跑到了御驾前,冲御驾里道:“圣上,太后娘娘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吧,停下来休息,”御驾里的小皇帝说道。

队伍停下来原地休息,但无人点起篝火,也无人敢大声说话。

白承泽从白登的手里接过水壶,刚喝了一口水,袁义就过来道:“王爷,我家主子说,前边就是三塔寺,我们在这里停一下后,连夜赶去三塔寺,让圣上在寺中休息。”

露宿野外,的确不如住在屋子里舒服,白承泽这一回没有生疑,看着袁义道:“可是去三塔寺,可能还要走上两个时辰。”

考虑到小皇帝受不住路途的颠簸,他们这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很慢,若是能日行八百里,那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三塔寺了。

袁义说:“圣上已经在御驾里睡下了,我家主子说,行军的速度可以快一些了。”

“那就派人先去三塔寺,跟主持方丈知会一声,”白承泽公事公办地道:“让他们做好接驾的准备。”

“奴才知道了,”袁义给白承泽躬身行了一礼后,往安锦绣那里去了。

不多时,一个大内侍卫骑着快马往前走了,一看就是去三塔寺通知寺中僧人接驾去了。

白承泽坐在铺在地上的皮子上,很专心地吃了一顿晚饭。

小皇帝下了御驾,由几个暗卫护卫着,往树林里走。

白承泽能看见小皇帝的举动,跟在小皇帝身边的那个暗卫,背对着白承泽,但白承泽看这个人的身形和走路的样子,能确定这个人就是四九。

小皇帝在树林里待了一会儿后,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被几个暗卫护卫着又上了御驾。

袁义不久之后,又拿了一盘水果走到了御驾前,说了些什么话后,这盘应该是安锦绣吩咐送来的水果,被御驾里的人接了进去。

袁义从白承泽身前走过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白承泽的跟前,小声禀告道:“王爷,我家主子已经派人去三塔寺了。”

“好,”白承泽点了点头,说:“本王知道了。”

袁义盯着白承泽看了一眼,后退三步后,又往安锦绣那里走了。

“王爷?”白登看着袁义走了,小声喊了白承泽一声。

“没事,”白承泽冷声道:“让他们抓紧时间喝水吃饭。”

“是,”白登跑去找贤王府的侍卫们了。

白承泽站起身,往安锦绣的凤舆那里看去,安锦绣那里亮着星点的火光,没办法让白承泽看清那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什么长样,但白承泽能看见袁义就靠在凤舆下坐着,手里拿着个圆溜溜的东西在吃。想想方才袁义拿给白承意的水果,白承泽嘴角挂上了冷笑,安锦绣对袁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袁义这时跟安锦绣说:“白承泽在看我们这里。”

安锦绣歪在舆内闭目养神,说了一句:“他看出什么不对来了?”

袁义说:“应该没有,主子你要睡了?”

安锦绣把身子坐直了一些,声音有些迷糊的说:“没有。”

“你睡一会儿吧,”袁义说:“我在外面守着,去三塔寺还有几个时辰。”

“没事,”反正舆内没有第二个人,安锦绣很没有形象地坐着伸了一个懒腰,问袁义道:“苹果甜吗?”

袁义手里拿着的苹果是青皮,吃起来又酸又涩,不过袁义还是跟安锦绣说:“甜。”

安锦绣在凤舆里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袁义其实是个有什么就吃什么的人,他不知道安锦绣是怎么看出来自己爱吃苹果的,不过安锦绣既然这么说了,袁义就道:“主子连这个都知道?”

“我会看的,”安锦绣说:“就是苹果的皮没有梨的好削。”

袁义哑然失笑,这又是什么道理?

安锦绣在凤舆里自顾自地道:“这个时候,我也不会削什么梨子给你吃,分梨分离,太不吉利了。”

袁义把手里的苹果几口啃完了,跟安锦绣说:“主子莫怕。”

安锦绣在凤舆里沉默了一会儿,白承泽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不知道,不过她现在是心下紧张,眼见着要到图穷匕现时了,安锦绣就觉得自己这会儿喘不过气来。

袁义看着站在空地上的白承泽,小声道:“白承泽也紧张,平日里,他会坐着不动,不会像现在这样,在那儿踱步的。”

“他心里没底,”安锦绣说了一句。

袁义说:“我们的心里不是有底了吗?”

安锦绣到了这个时候才跟袁义说:“事情哪有绝对的,我就怕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袁义打断了安锦绣的话,道:“真要有万一,那是天不开眼,我想,老天爷不会这样吧?”

“谁知道呢?”安锦绣身子依在舆的左窗上,透过这窗,她能看见袁义的一双腿,就这么很悠闲的在地上不时晃两下。

“恶人总是长命?”袁义把果核扔进了一旁的树林,问安锦绣道。

“嗯,”安锦绣说:“坏人总是长命,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事儿。”

袁义抬头看看满天的星斗,说:“这话不对,好人有好报,我信这个。”

安锦绣探身往下看去,正对上袁义倒映着星斗的眼睛。

“不会有事的,”袁义笑着跟安锦绣道:“别担心。”

安锦绣跟袁义玩笑道:“袁义,你看星星都看到眼睛里了。”

袁义低了头,揉了一下眼睛,方才他的眼里全是这个正在笑的女子,只是这女子自己不知道罢了。

1148百密一疏的滋味

身为祈顺香火最盛,最负胜名的寺庙之一,三塔寺屹立在夜幕之下的身影很庞大,高高的院墙将寺里的灯光遮挡,所以这模糊且庞大的身影顺着山势沿伸,最后跟远处的暗黑天幕融合在一起,再没有白日里的宝相庄严之感,反而让仰望它的人们感觉压抑,且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远远地看见三塔寺后,袁义就跟凤舆里的安锦绣小声说了一声:“快到了。”

安锦绣手放在袖中,匕首就被她握在了手里。

走在最前头的是青龙大营的兵马,当队伍过了三塔寺,路途还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就跟在邱翎周围的老六子几个人,反而心里发了慌。

邱翎骑在马上,看看左右,问老六子几个说:“你们怎么了?”

老六子说:“不是说圣上要在三塔寺留宿一夜吗?邱将军,我们怎么还要往前走?”

邱翎说:“我们是探路的,与圣上他们得拉开些距离,再往前走两里地,我们就休息。”

老六子几个人看着官道旁的树林,树林在月光下,分成了上下两种颜色,上面银白,下面黝黑。老六子几个人仔细看了,也没有发现树林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进林子去看看?”袁申小声跟哥几个道:“我怎么这会儿心里发慌呢?”

“稳住,”老六子瞪了袁申一眼,说:“屁事都还没有,你慌什么?”

三塔寺落在了青龙大营的身后不多时,皇帝的御驾到了三塔寺下,跟邱翎他们路过三塔寺时不同,这一回三塔寺的僧侣们站在了山门之下迎候圣驾。

白承意这时却突然就在御驾中道:“朕才不要睡在和尚庙里,接着往前走。”

白承意的声音喊得很大,尤其是在万籁俱寂的夜里,白承泽很清楚地就听到了白承意的这句话。

在白承意喊了这一嗓子后,几乎是没给路上准备迎驾的僧侣们反应的时间,御驾就开始又往前走了。

“怎么回事?”白承泽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寻问声。

一个跟在御驾旁的大内侍卫骑马从白承泽的身边跑过,往安锦绣那里去了。

“继续前行,”将白承泽一行人围在中间的御林军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队伍又往前走,白承泽一行人几乎是被逼着往前走。

白登叫了一嗓子:“你们想干什么?”

白登又尖又细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十分瘆人。

“叫什么叫?”一个离着白登不远的御林军冲白登喝斥了一声。

白承泽就感觉事有蹊跷了。

白登也就是在白承泽,安锦绣这些上位大人物的跟前装奴才,装孙子,什么时候受过一个御林军的气?当下就回嘴过去:“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白登!”这一回是白承泽训斥出声了。

寒光在贤王府众人的眼前一闪,一把银枪的枪头剌进了白登的咽喉里,随即这枪尖往回一撤,白登瞪大了双眼,来不及再说一句话,尸体便栽落下马。

“杀人了!”有贤王府的侍卫大喊了一声。

混战随着这声喊,就在白承泽的身遭周围发生了。

白承泽在抽出自己的长剑应敌的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安锦绣这是要先杀他,再造他造反的假象?

安锦绣在凤舆里听到白承泽那里响起打杀声后,就走出了凤舆。

袁义手中握刀护在了安锦绣的身前,小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白承泽总不能是安排人先杀他,把势造起来了,再造反吧?

“有剌客!”不少个的声音同时在大喊。

“不是白承泽,”安锦绣这时跟袁义小声说道:“他们没有往我们这里来。”

袁义护着安锦绣往官道旁边走,一边急声道:“那会是谁?”

“白承英,”安锦绣语调飞快地跟袁义说了一个人名。

谁也不知道世宗留给后继者的人手到底有多少,既然有人留在四王府附近的宅院里不去,那谁又能保证,在御林军里,没有这样的人?安锦绣在这一刻,尝到了百密一疏的滋味。

在路旁迎驾的僧人们听见白承泽这里响起打杀的声音后,朝着御驾一拥而上。

“护驾!”

打斗喊杀声中,有大内侍卫大声喊叫着。

“杀!”韩约的声音在离御驾不远的地方响起,随即就又被喊杀声淹没。

打斗由山下沿着三塔寺前的台阶,一路往上。

这段官道并不宽敞,正好是一段直路的拐角处,上万的人马挤在这段官道上撕杀,这场仗如同贴身的肉搏一般。

随着三塔寺燃起大火,箭羽破空的声音,在安锦绣的耳边响起。

一队大内侍卫将安锦绣死死地护在身后,挥刀拔挡着这阵箭雨。

中箭的人惨叫着倒地,而就是在这箭羽如飞蝗一般四下乱射的时候,撕杀还是在继续。

官道上的血流到了安锦绣的脚下,有些粘稠,带着泛甜的血腥味。

袁义这时在人群里看到了白承泽,命身前的大内侍卫们道:“你们护着太后娘娘先退入林中。”

“小心,”安锦绣拉了一下袁义的手。

袁义冲安锦绣点了点头,身形一跃,就进了混战中的人群里。

“太后娘娘,走吧!”大内侍卫们护着安锦绣往林中退。

安锦绣很快就失去了袁义的踪影,脚下被树枝一绊,跌在了地上。还没等安锦绣起身,一个大内侍卫面门中了一箭,倒在了安锦绣的跟前。

“左手边,”有大内侍卫喊了起来:“左手边有人!”

安锦绣试一下身旁这个大内侍卫的鼻息,这个年轻人一脸的鲜血,已经断了气息。安锦绣伸手一抹,将这大内侍卫的双眼合上,手上立时就沾上了不少鲜血。

“大人!”有韩约的手下,这时冲韩约高喊了一声。

韩约扭头,一队骑兵只有十余人,就这么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他这里冲杀了过来。“把他们拦下,”韩约大声下令,这个时候,他不能让人冲到安锦绣那里去。

“大人!”又一个大内侍卫声音破音的叫了起来。

迎面冲过来的十来个人突然往两旁一分,露出了身后。

韩约从马上滚到了地上。

驽箭射在了韩约的战马上,韩约只来得及在地上滚了两滚,他的战马就倒在了他的身旁,身上钉着数支弩箭。战马血流了一身,只是还没有断气,发出了哀鸣,四肢动着,想挣扎起身,却生机已断,倒地不起。

几个驽弓手弩箭射出去后,就被冲上来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们乱刀砍杀。

一个黑衣人骑马冲到了韩约的近前,韩约从地上飞身而起,上了这人的马。两个人在马背上刀对刀,拳碰拳的一番恶斗,最后黑衣人的尸体被韩约踢到了马下。

“护着圣上先走!”韩约抹了一把糊住了眼睛的血,大声下令道。

御驾这时已经侧翻在了地上,白祯的手下们疯了一般围攻在御驾的周围,原本坐在御驾里的小皇帝却不见了踪影。

“白承泽要杀圣上!”韩约喘了一口气,又大声喊道:“白承泽造反了!”

“杀了白承泽!”

呼应声,沿着官道一路往北,响彻了这片天地。

袁义这时一刀砍向了白承泽拿剑的右手,落刀的招式简单利落,却足以致命。

一个贤王府的侍卫在袁义的身后,在袁义落刀要砍断白承泽右手的同时,这侍卫手上的剑直剌袁义的后心。

袁义身形一拧,刀势不变,却也躲过了这侍卫的一剑。

白承泽身子往后闪,他这会儿没有要跟袁义硬拼的意思,在袁义被自己的几个侍卫缠住之后,白承泽便往三塔寺那里去了。

“追!”袁义冲周围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们大喊道。

阵形随着白承泽,往三塔寺的方向压过去。

敌众我寡,那最好的取胜方式就是乱中取胜。

三方人马混战,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们在黑暗中被分割成了数段。上官勇若是这时已经赶到,一定痛心疾首,被人分而割之,这是兵法大忌。

袁义没有追着白承泽跑,他不能把安锦绣就这样留在后面。只是等袁义回头再看方才安锦绣站着的林中,袁义大惊失色,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人,这个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他就是袁义!”一个贤王府的侍卫叫喊着,拦在了袁义的身前。

“滚开!”袁义红着眼,一刀下去,跟到了这侍卫身后的大内侍卫一起,将这侍卫砍杀在地。

树林跟官道想接的土地被血浸着,踩上去稀烂,味道也让人作呕。

贤王府的侍卫,除了几个跟着白承泽往前去的,全都被杀死在官道上。

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们也有死伤,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谁下手伤人,他们现在分辨不出来。

两军对阵,人数不占优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混入敌方阵中,让对方分不出敌我来。

袁义提刀进了林中,四下里扫上一眼,没有安锦绣的踪影,林深处也没有亮光。

“太后娘娘他们往南边去了!”一个大内侍卫说着话,跑到了袁义的跟前。

袁义往树林的南边看过去,正专心时,腹部一凉。

1149一脚入鬼门

袁义没有低头看自己的腹部,只是身形往后仰,后退的同时,一刀挥向这个大内侍卫。

这个大内侍卫也不躲袁义的刀,而是往外拔刀。

袁义感觉下腹剧痛,死士的直觉,让袁义的大脑还没有开始思考,他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手腕一翻,刀就砍向了这大内侍卫拿刀的手。

大内侍卫看袁义的刀转了方向,撒手的同时,一脚踢向了袁义的左膝。

袁义没让这大内侍卫刀尖上挑地拔刀,但膝盖被这大内侍卫踢了一脚,整个人飞出去十米多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走神了,”这个大内侍卫跟袁义说一句,同时心里在可惜,袁义的反应着实太快,若是让他刀尖上挑地拔刀,袁义这会儿已经被他开膛剖肚了。

袁义手按着插入他的下腹,摇晃不已的刀,嘴里上涌着血腥味,这股血却被袁义硬咽回了肚子里,看着这个大内侍卫道:“你不是韩约的手下。”

就算方才袁义在专心找安锦绣的踪迹,有人拔刀剌向自己,袁义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只是这个人的出手实在再快,袁义察觉到风声不对,想躲时,这个人的刀已经剌进了他的身体。武艺这么的人,在大内侍卫里一定能混出明堂来,袁义也不可能不认识,而这个人,袁义盯着这个大内侍卫的脸又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人他不认识。

“韩大人的手下众多,”这个大内侍卫一边往袁义这边走,一边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

袁义单膝从地上跪起,咧嘴一笑,道:“白承英在哪里?”

这个大内侍卫的脚步一停,似乎吃惊于袁义说出了白承英的名字。

“把他给我拿下!”袁义这时又冲这人的身后大喊了一声。

这个大内侍卫笑道:“身后有人,你当我听不见?”

袁义说:“你不回头,怎么能知道?”

大内侍卫看袁义几次挣扎想站起,都没能起身,神情放松了一些。袁义的武艺在韩约之上,这也是为什么是他留在这里,冲袁义下死手的原因,他的兄弟们,未必是这个太监的对手。

这时有奔跑着的脚步声往两个人这里来了。

这个大内侍卫仍是不回头,在援兵赶到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解决了已经负伤的袁义。

当这大内侍卫路过一棵已经树叶发黄,在大量落叶的梧桐树时,一个黑影从高高的枝头往下一跃,手里的刀举着,划向这大内侍卫的后颈。

大内侍卫的刀还在袁义的身上,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听声辨位,这大内侍卫回身之时,手里的软剑无骨灵蛇一般,往上向这黑影的手腕缠去。

袁义这时突然就身形暴起,速度极快地冲这大内侍卫掠去。

大内侍卫身形微侧,再想对付袁义的时候已经迟了,被袁义一刀砍在凌空的腿上,伤口顿时可见白骨。

从枝头跳下的黑影,这时一刀,砍在了这大内侍卫的脖子上。

这个大内侍卫倒在地上,身下很快就多出了大滩的血迹,身体抽搐了一下后,再没有了动静。

袁义一刀砍下去后,人也倒在了地上,慢慢又坐起身来,靠坐在了身后的树上。

黑影确定这大内侍卫死了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袁义的跟前,开口道:“袁总管,你怎么样?”

袁义直到这时,才看清这个黑影是应该跟在安锦绣身边的暗卫,“主子呢?”袁义急声问这暗卫道。

暗卫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跟袁义说:“主子往南边去了,身边有二十多人护卫。”

袁义说:“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兄弟吗?他在主子的身边吗?”

这个暗卫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的腿伤了,没法走路。”

袁义喘息了几下,说:“伤的重吗?”

这个暗卫往袁义的跟前又走近了几步。

袁义的手握着刀柄,暗中警惕着。

暗卫试着蹲下,可是伤腿随着他的这一活动,马上就让这暗卫疼得眼前一黑。

袁义说:“你确定主子往南边去了?”

暗卫说:“是。”

“身上带着伤药吗?”袁义又问。

暗卫看看插在袁义下腹里的刀,刀尖已经整个没入袁义的腹部了,暗卫说:“伤药我有,可是袁总管,你这样得让大夫来取刀啊。”

“我这会儿还能动,”袁义小声道:“可见这一刀没伤着我的内脏,把伤药给我。”

暗卫把身上的一瓶伤药拿了出来,他已经用这伤药给自己疗了伤,这会儿药瓶里还有一半的药粉。

袁义打开了伤药的瓶子,伤药剌鼻的味道,顿时呛得袁义一咳,一口血就这样被袁义咳了出来。

赶来帮忙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们,这时赶到了袁义和这暗卫的身后,看到这两人正在做的事后,都站了下来。

“去找太医啊!”一个大内侍卫喊道。

马上就有两个人扭头又往树林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