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楠被这五个男子带走不久,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撞开了瑞王府的大门。

王老实带着人到了安府门前。

安府跟京城里所有的豪门府坻一样,大门紧闭,隔着大门和院墙,听不到府里的一点声响。

为首的黑脸汉子把手一挥。

几小拨人分头往安府的侧偏门跑去。

“撞开门!”黑脸的汉子又下令道。

安府的大门被撞开之后,黑脸汉子第一个走进了安府,一场杀戮随即又在安府开始。

“鸡犬不留!”黑脸汉子站在安府的大门里,大声下令。

王老实尽量把自己的身体缩小,躲在黑脸大汉的身后。

安元文一家被护院家丁们护卫着,想从一处小门逃出安府去,却不料这小门已经被人看住,等安元文一行人再回头另找出路时,一伙手持兵器的人追到了他们的跟前。

安元文被人一刀砍在了腿上,倒地挣扎的时候,又被人在脖子上补了一刀,砍杀在地上。

宁氏夫人被人从安元文的身边拽开,一刀捅穿了肚腹,倒地痛嚎了一会儿后,才断了气息。

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安府嫡长孙安亦悦,被人从奶娘的怀里抢下,小孩在大哭中,被人高高举起,掼在了地上,头骨凹陷,七窍流血而亡。

奶娘疯狂哭喊,最后被杀死在安亦悦的身旁。

关着秦氏,安锦颜,安元信的小院院门在安元文一家被杀之后,被人从外几脚踹开。

安元信直接被人用刀捅死在病床上。

秦氏抱着安锦颜躲在衣柜中,被人搜出,拖出了衣柜,扔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安锦颜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们,开口问道。

秦氏没有女儿的这份镇定,惊慌失措地大叫:“救命,来人,救命啊!”

“是安锦绣那个贱人派你们来的?”安锦颜看无人回答她的问话,又问了一句。

“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秦氏跪地求饶,虽然一直想着活不下去了,可是死亡就在眼前了,秦氏才发现,她不想死。

一个执刀的男子,手起刀落,将秦氏的头整个砍下。

看着自己母亲的头颅被人砍下,滚到了门边上,安锦颜才在惊愕过后,尖声叫了起来。

秦氏无头的尸体,又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才倒在了血泊中。

安锦颜在地上爬着往后退去。

一个男子上前,脚踩在安锦颜的后背上,让安锦颜趴在地上无办法再动弹。

“是不是安锦绣派你们来的?”安锦颜大叫道:“你们让我死也死一个明白,是不是安锦绣那个贱人?!”

屋中的男子们无人搭理安锦颜。

男子一剑砍在了安锦颜的后颈上,将安锦颜的头砍得与颈只剩下一层皮肤相连。安锦颜的眼中有眼泪流出,无人知道这位安府嫡长大小姐,在临死前想了些什么。

死亡对于安锦颜而言来的很快,剧痛之后就是死亡。

男子们把这小院里的人悉数砍杀之后,将火把扔进秦氏和安锦颜的屋中。

“再去查一下,”黑脸的汉子站在安府的大门内,跟来向他复命的手下们道:“看看还没有活口了。”

几个手下一起应是。

黑脸的汉子把躲在他身后的王老实拎到了身前,道:“你带人去府里能藏人的地方看看去。”

王老实哈着腰点头。

安府里不久之后也燃起了大火,几处大火最终汇合在一起,将整个安府吞没。安大公子,安二公子,安三公子,还有太师正妻秦氏,大小姐安锦颜,安府上下近三百的仆从,在这场大火里,尸骨无存。

安元志这时带人走进了霁霞殿,霁霞殿里本就只有魏妃和几个老嬷嬷住着,这个时候内宫里哭喊声震天,而霁霞殿里却仍是安静。

“带路!”一个兵卒把在霁霞殿外抓到的一个太监往前一推,说:“魏太妃住在哪里?”

这个太监战战兢兢地走在了一行人的前头带路。

魏妃寝室所在的院子院门关着,有兵卒上前推了一下,没能推开。

“撞开,”安元志下令道。

两个兵卒同时上前撞门,将这扇对开的木门撞开。

安元志一行人走进了庭院。

兵卒把躲在院外的太监,硬推了进来。

“是,是那间屋,”太监指了走廊下的一间宫室,跟安元志说道。

安元志亲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然后便看见了几双悬在自己眼前的脚。

太监躲在一行人身后偷看一眼这宫室,然后便惊叫着,瘫坐在了地上。

魏妃和伺候她的老嬷嬷们,用白绫把自己吊在了宫室里的房梁上,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魏妃身着宫装,死前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上着妆的脸却因为窒息而扭曲着,死的再心甘情愿,也难逃死前那一刻的痛苦。

“五少爷,要放她们下来吗?”有兵卒问安元志。

安元志说:“放吧,别跟死人过不去,动作轻点。”

几个兵卒上前,用刀割断白绫,把几个女人的尸体放了下来。

“人呢?”安元志这时站在宫室里问了一声。

一个兵卒把正瘫坐在地上的太监拎进了屋,往安元志的跟前一扔。

安元志指着魏妃的尸体,问这太监道:“她是谁?”

太监不敢看魏妃的尸体,瞄了一眼后,就跟安元志说:“是,是魏,魏太妃。”

“魏太妃?”安元志说:“你再给我好好看看。”

这太监看着安元志。

安元志说:“你看我做什么?给我认人啊!”

太监被安元志一吼,又打了一个哆嗦,然后说:“不,不是魏太妃。”

“是,是魏太妃!”

“她是怎么死的?”

太监抬头看了看房梁,又看了看安元志,然后说:“是,是贤王,贤王爷的人,是贤王爷的人冲进来,他们冲进来杀了魏太妃娘娘!”

1160泪水灼心

“找几个人来,把魏太妃的尸体收殓,”安元志命这个太监道。

这个太监忙磕头应是。

“你叫什么名字?”安元志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太监叫什么。

太监边磕头边说:“奴才叫小吴子。”

“我记住你了,”安元志的手在小吴子的头顶上拍了两下,留了两个兵卒下来看着小吴子办差,安元志便带着人走出了这间宫室。

被上官睿打发到内宫来的兵卒,在这时找到了霁霞殿。

安元志在听说相府起了大火之后,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说:“相府大火?那一定是白承泽的人冲进去了,派人去救吧。”

这兵卒说:“五少爷,这个时候救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但愿来得及吧,”安元志叹了一口气,看着像是在说真心话一般地道:“周相一心为国,是个忠臣。”

兵卒转身撒腿又跑了。

京城的大火由天明燃到天黑,陷在大火之中的都城,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方圆百里之外都能看见,惊吓住了所有看见这团似在天地间跳动的火焰的人们。

上官勇这时停马立于三塔寺下,听着邱翎跟他说话。老六子,韩约派去的人,都把发生的事跟上官勇说了一遍,只是事情没有亲眼所见,上官勇是始终不大相信。这会儿三塔寺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官道上堆叠着尸体,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这都是上官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也是这辈子他都不愿意让安锦绣再看一眼的场景。

现在呢?上官勇看着邱翎的嘴皮子上下动着,心里突然就感觉愤怒,这些主事的竟然在跟他说,安锦绣不见了,被人抓走了?

上官勇身上崩出的杀气太盛,这让邱翎没把担心的话说完,便住了嘴。

上官勇在人群里又看了一圈,说:“韩约呢?”

邱翎摇头,说:“进山去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三塔寺里又传来什么建筑倒塌的声音,轰然的一声巨响。

“大哥!”一个卫国军的将官这时在上官勇的身后喊。

上官勇顺着这将官举着的手望过去,山林中也有浓烟升起。

“有人放火烧山了?”邱翎看着那股扶摇直上的浓烟,吃惊道。

“进山,”上官勇下了一声命令。

邱翎忙就问上官勇道:“白承泽呢?”

上官勇都要催马走了,听邱翎问起白承泽,只得又停下动作,道:“我没有见到他。”

“这怎么可能呢?”邱翎不相信,白承泽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你在这里守着,”上官勇跟邱翎道:“我带兵进山。”

邱翎还想再说些什么,上官勇已经一马当先,带着麾下的兵马往天幕山中去了。

天幕山里,韩约手里的刀狠狠地砍在了白祯的腰间,顺势就是一划拉,将白祯腰间的伤口拉大。

“大人,走啊!”一个大内侍卫半抬起手臂掩着口鼻,跑过来拉韩约走。

韩约被浓烟呛得咳了两声,看着白祯手按着伤口在地上翻滚,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大人,走吧,再不走我们就出不去了!”大内侍卫拉着韩约往火场外走,在几处火点合拢之前,他们不走,就一定会被烧死在这片山林里。

韩约甩开部下的手,上前一步,一刀剌进了白祯的胸膛,杀了白祯的同时,也让这个逸郡王爷就此解脱苦海了。

“大人,人都杀了,我们走啊!”又一个大内侍卫跑上前,拉韩约走。

韩约狠狠地凭空又挥了一刀,杀了白祯他也没有高兴的感觉,毕竟他进山来是找安锦绣的,而不是杀白祯的。韩约是真心希望,跟自己迎头相撞的人是安锦绣,而不是这帮子叛臣。

“大人!”几个大内侍卫都恨不得跪下来求韩约了。

韩约迈步还是往山里跑。

一个部下硬拽住了韩约,大声道:“大人,你还要往山里走?”

韩约吼道:“找不到太后娘娘,你以为我们回去了,还能活吗?”

韩约的这一嗓子,让大内侍卫们都噤了声。

“走啊!”韩约又冲部下们吼了一嗓子。白祯这帮人没有抓到安锦绣,这让韩约对安锦绣这会儿的安全,又有了些信心。这位太后娘娘和袁义都不是一般人,也许他这会儿心急火燎,这两位不定躲什么地方,安心等着援兵呢。

袁义这会儿感觉到嘴里多了些水,下意识地做个吞咽的动作后,袁义试着睁眼,几下没睁开后,袁义又感觉有一只很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安锦绣看袁义的眼皮在动,摸了一下袁义的额头后,跟两个猎户喜道:“他的热好像退了。”

年长的猎户也伸手摸了摸袁义的额头,舒了一口气,说:“差点没熬过去,热退了,你兄长就应该能好了。”

袁义听见身边的女子发出了小声的吮泣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双眼。

叫虎子的猎户第一个发现袁义睁眼了,忙就叫了起来:“你兄长醒了!”

安锦绣正抹着眼泪呢,听虎子这一叫,忙又抬头看袁义。

袁义的目光很茫然,高烧昏迷一天一夜之后,他这会儿脑子不经事,看着安锦绣,眨一下眼睛,袁义张嘴想问这是怎么了,却只发出轻轻地一个啊字。

“别说话,”年长的猎户跟袁义道:“你再缓缓,这会儿先别说话。”

身边的这两个陌生人,让袁义一下子又警觉了起来,正想提一口气,让自己能坐起身来,却感觉有水滴滴到了自己的脸上,袁义再一看,安锦绣不出声地哭着,想忍又忍不住的样子。袁义将滴到他嘴唇上的眼泪水,抿进了嘴里,微微有些咸。

安锦绣没留意袁义的这个动作,边哭边跟袁义说,这两个好心的猎户是怎么带他们来到这个小山洞里的,发现袁义的伤口不好,他们又没了伤药,两个猎户大哥是怎么拿出他们自己的刀伤药,给袁义疗伤的,还说了袁义发高热,怎么喊也喊不醒,她和两个猎户大哥,是怎么一夜没合眼,守着袁义的。

“我就怕你撑不过来,”安锦绣跟袁义哭道:“我想把你带出山去,你要是就这么一睡不醒了,怎么办?”

看着安锦绣失了往日里的方寸,听着像是语无伦次的抱怨,实则是关心自己的话,袁义放松了因警觉而绷紧的身体,看着安锦绣一笑。

猎户兄弟二人,也听着安锦绣的哭诉,虎子觉得这对兄妹的感情还真是好,当哥哥的,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安锦绣的话听着没什么不对,只是袁义看安锦绣的目光,不太像是个兄长看妹妹的目光。

袁义试着又发了一次声,缓了这一阵子后,终于有力气能说话了,袁义跟安锦绣说:“我没事儿。”

安锦绣点头,说:“对,你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

年长的猎户这时站起身来,跟安锦绣说:“我再去给他采点药来。”

安锦绣忙起身要谢。

年长的猎户冲安锦绣一摇手,说:“不用这么多礼了,虎子跟我来。”

虎子看着安锦绣憨憨地一笑,起身跟着自己大哥走了。

两个猎户出去之后,袁义就问安锦绣:“我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安锦绣摇头说。

“不知道?”

“反正在山里,”安锦绣说:“等你再好一点了,我们就出山,两个猎户大哥人很好,没有他们,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义被安锦绣喂着喝了一碗水,离他不远的火堆上,煮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面糊一会儿就煮好了,”安锦绣给袁义擦了擦嘴,小声道:“你再等一会儿。”

“你应该先走的,”袁义跟安锦绣道。

安锦绣的手一停,然后看着袁义说:“然后让我后半辈子活得不安心?”

“我不是什么主子,”安锦绣说:“这又不是宫里,你喊什么主子?”

看安锦绣又要跟自己嚷嚷了,袁义闭上了嘴。

安锦绣指一下袁义的伤口处,问:“还疼吗?”

伤口处的疼痛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但袁义还是跟安锦绣说:“不疼。”

安锦绣看着袁义,沉默了半晌,最后道:“你这辈子都会是我的兄长,对吧?”

袁义不明所以,说:“是。”

“我把你当兄长,”安锦绣声音轻飘飘的,听在袁义的耳朵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安锦绣说:“我这辈子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袁义的心口被什么人闷头重击了一拳,原来,袁义又是有些茫然地想着,原来我瞒不不过她,这下子该怎么办?

看着袁义的神情变得惶急,安锦绣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问袁义:“遇见我真是倒霉吧?”

袁义忙就摇头。

“你要好好的,”安锦绣吸一下鼻子,声音哽咽地道:“我怕你有事,我会活得不安,我这么自私,真是个坏女人,我就想着我自己了。”

“我会好好的,”袁义看着安锦绣小声道:“放心吧,我会长命百岁,我们的年纪其实都不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是不是?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安锦绣的眼泪再一次滴落在袁义的脸上,泪水冰冷,却又灼着袁义的心。

1161受困山火

猎户兄弟出了山洞,他们在这山里打猎多年,山中有什么草药可救命,他们心知肚明。往北走了一段路后,兄弟俩正找可化脓血的草药时,风突然往南刮,兄弟俩同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这股味道对于在山中讨活的人来说,就代表着不祥。

虎子不用自家大哥开口,蹭蹭蹭地爬上了身边的一棵树,往上风处看了一眼,然后就跟自家大哥老豹子喊道:“起火了!”

老豹子冲虎子招着手,急道:“快下来,我们走!”

虎子跳下了大树,兄弟俩也顾不上采药了,拔腿就往山洞跑。

安锦绣这时坐在袁义的身边,喂袁义喝面糊。

面糊里加了兔子肉,闻起来很香,袁义没有胃口,但也一口一口吃得很快。袁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就这么躺着,得快一点恢复体力。

“慢一点,”安锦绣喂不及,问袁义说:“很饿吗?”

袁义说:“我的刀,你还记得丢哪里了吗?”

“刀?”安锦绣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啊,丢水潭那里了?”

袁义看安锦绣反过来问自己,便只能把头也摇了摇,说:“算了。”

“那刀很名贵?”安锦绣问。

刀当然是用顺手了的最好,但这种事,袁义也不想跟安锦绣多说,便道:“普通的刀,丢了就算了,以后我再配一把。”

“山里着火了!”虎子这时叫着跑进了山洞里,跟安锦绣说:“我们得快点走!”

安锦绣还意识不到山里着火的厉害,袁义却是一激灵,从躺着的干草堆上坐起了身来,道:“起火了?”

老豹子这时也走了进来,手脚利落地收拾散放在山洞里的东西,说:“我们这里是下风的地方,得快点走。”

安锦绣看着袁义。

袁义跟安锦绣解释道:“火很快就会烧到我们这里,所以我们得快点走。”

虎子走上前,跟安锦绣说:“上官娘子,你得给你哥把衣服穿上,我背他走。”

袁义忙说:“不用,我自己穿。”

虎子跟袁义说:“你这会儿动弹不了。”

安锦绣把盖袁义身上的外衫掀开,把已经洗过,又放火边烤干的衣服,一件件给袁义穿上身,嘴里还谢虎子:“虎子大哥,一会儿又要劳烦你了。”

虎子很憨厚地摆了摆手,说:“上官娘子不用客气,你哥也不重,不费力气。”

被安锦绣伺候着穿衣,袁义的脸上看着还好,只是发红的耳根,暴露了这人这会儿的羞窘。

老豹子把东西收拾完了,安锦绣这里也给袁义穿好了衣。

虎子背对着袁义蹲下身,说:“上来吧。”

袁义由安锦绣扶着,趴在了虎子的背上。

四个人出了山洞后,老豹子往着火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会儿不用爬树上看了,站在山洞前,就能看见着火点那里的滚滚浓烟了。老豹子扭头就催虎子和安锦绣道:“我们走快点,尽快出山去。”

安锦绣看看远处的黑烟,说:“那儿离我们很远啊。”

虎子说:“上官娘子,这火烧起来快得很,这会儿风又大,你走得快吗?”

安锦绣看老豹子和虎子都紧张,自己也紧张了,忙就点头说:“我没事儿,能走得快。”

虎子背着袁义在前头打头阵,安锦绣跟在虎子的身后,老豹子走在后面护着安锦绣,几个人准备走近路下山去。

韩约这时被一个自己派出去分头找人的部下喊住了,“找到太后娘娘了?”韩约没等这个大内侍卫跑到他近前,就开口问道。

这个大内侍卫跑到了韩约的跟前,拿了把刀给韩约看,说:“大人,属下发现了这把刀。”

韩约把这刀拿在手里,刀柄上刻着一个袁字。

“南边有个水潭,”这个大内侍卫手往南指,跟韩约道:“这刀就是在水潭附近找到的。”

“这是袁义的刀,”韩约把刀抽出来又看了一眼后,把刀呛地一声又归了鞘。

另一个大内侍卫看着山南,一眼看过来,林海深深,无边无际。“风是往南刮的,”这个大内侍卫跟韩约道:“我们这个时候往南走,不是走火里去了?”

“那就避开火,”韩约说着话,掉头又往南走了。

大内侍卫们看韩约往南走,也没犹豫,跟在了韩约的身后。

山林起火,又是起风的天气,这山火烧起来的速度,没有经历过的人想象不到。安锦绣先前还觉得山火离他们几个人很远,只是当她扭头就能看见烧着的树木时,安锦绣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无知。

“走,”老豹子在后面跟安锦绣说:“这个时候别回头。

三个人在山路上奔跑着,袁义的伤口在颠簸中又开始疼得厉害,但为了不让安锦绣担心,袁义硬生生忍着。

安锦绣没跑上一会儿,就又听到了狼嚎的声音,脚步顿时就是一停。

“没事儿,”老豹子忙说:“狼被火烧出来了。”

“这山里还有狼?”安锦绣惊道。

虎子笑了起来,说:“上官娘子,山里怎么会没狼呢?天幕山这里,狼是山大王啊。”

“狼这会儿不会有心思吃人的,”老豹子跑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安慰安锦绣不要怕,说:“我们跑快点,不被火烧死就行。”

“上官娘娘,没事儿啊,”虎子也安慰安锦绣,说:“这山里的路我都熟悉,我们肯定能跑出去。”

安锦绣这会儿已经跑不大动了,但还是跟虎子点了点头。

老豹子在后面笑了一声,说:“上官娘子,你这样点头,我那傻兄弟看不到的。”

虎子跑在前面哈哈一笑。

安锦绣也笑,只是低头看看脚下,安锦绣又变了脸色,颤声跟虎子说:“虎子大哥,你停一下,我兄长又流血了。”

山路上一串血迹,从山上一直到山下。

虎子慌忙把袁义放在了地上,袁义这会儿满脸的汗水,忍受疼痛已经让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看着安锦绣,袁义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了。

“颠的,”老豹子拉开袁义的衣衫看了看,跟安锦绣说。

虎子伸着头看他们身后的火,说:“哥,再停下就来不及走了。”

“再忍一下,”老豹子跟袁义道:“我们就快下山了!”

袁义心里明白,他们这会儿离下山的路还远着呢,但还冲老豹子点了点头。

老豹子扯了块衣角,把袁义的伤口又扎了一道,这一回扎得很紧,几乎让袁义透不过气来。

安锦绣用手擦着袁义脸上的冷汗,急声道:“就快下山了。”

“没事,”袁义看着安锦绣一笑。

安锦绣心里泛酸,但看着袁义也一笑,这个时候,笑比哭好。

虎子背起袁义再往山下跑时,又一处山火与他们几乎呈了一条直线,一路烧了过来。

“虎子,”老豹子看这火势不好,跟兄弟大喊:“这条路不能跑了,再换一条!”

虎子马上就又一头扎进山路旁的草丛里,也不管脚下有没有路,往偏西南的方向跑去。

草丛,灌木,安锦绣的身上又多了不少口子,不过这会儿的安锦绣感觉不到疼,只担心着袁义,还有这对被她连累的猎户兄弟。

虎子跑着跑着,突然就又停了步。

安锦绣一头就要撞上被虎子背着的袁义时,被老豹子在后面拉了一下,才稳住了脚步。

“没,没路了!”虎子惊慌大喊。

安锦绣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四周都燃上了大火,下山的路,已经被大火隔断了。

“上山!”老豹子当即立断,大声说道:“我们上山!”

安锦绣回头再看他们的来时路,整个山林好像都在燃烧了,上山的路完全看不到了。

袁义勉强抬头看了看四周,跟虎子说:“把我放下吧。”

虎子弄不懂袁义的说:“把你放下?你想干啥?”

袁义说:“两位大哥,带着我小妹走吧。”这个时候背着他逃命,估计他们四个人一个也别想从这大火里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