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柯低头站着,不自在地动着双脚。
“你们爷俩儿说说话吧,”安元志说着话,招呼众将官跟他走。
众将官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安元志走了。
“进来吧,”上官勇看了白柯一会儿后,低声招呼了白柯一声。
白柯走进了帅帐,离着上官勇远远地就站下了。
上官勇坐在了帅帐里的一张椅子上,跟白柯说:“你过来。”
白柯磨磨蹭蹭地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有受伤吗?”上官勇问儿子道。
“白承泽已经死了这么久,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上官勇又问。
白柯说:“路上有人追杀我。”
上官勇的脸马上就是一沉,“白承英的人?”
“还有我师父的人,”白柯小声道。
上官勇拉起白柯的双手看了看,这双手可一点也不白皙,粗糙,还结了厚厚的茧子,典型的一双习武之人的手。
白柯心里还是别扭,但没挣开上官勇握着他的手。
“白承泽死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上官勇松开了长子的手后,问道。
“让我来找你,”白柯说:“没再说其他的了。”
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上官勇绷着脸颊,让他的这张脸更显得刀雕斧凿般的棱角分明了。之前上官睿猜测过,白承泽会将白柯扔给白承英,就算自己当不成皇帝,白承泽也不可能让白氏的江山就此土崩瓦解。上官勇这些日子就在等着,白承英拿白柯来要挟自己呢,没想到,白承泽会让白柯来找他。
上官勇迟迟不说话,白柯便也不吱声,低头站在上官勇的跟前。独自在外冒险行走了这些日子,白柯也在长大,把安元志和上官睿跟自己说的话再想想,他也能想明白一些事了。这会儿面对上官勇,白柯心情复杂,但恨是没有了。
“慢慢来吧,”上官勇沉默良久之后,跟白柯道。
白柯抬头看上官勇一眼,说:“什么慢慢来?”
“我们两个慢慢习惯吧,”上官勇道:“你对白承泽是怎么想的,我不问,只是平安,从今以后你是我上官勇的儿子。”
白柯眨一下眼睛。
“人在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上官勇说:“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堂堂正正了,我只要求你做人做事问心无愧。”
白柯把头点点。
上官勇抬手拍了拍白柯的头。
“那我…”娘亲这个称谓,白柯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口来。
“你娘亲很好,”上官勇知道这小孩要问什么,说道:“等这仗打完,我带你去看她。”
“那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白柯问道。
“我也不知道,”上官勇说:“你就留在军中吧,学的就是领兵打仗,跟在军中,你可以学得更多。”
白柯说:“我可以留下?”
“不留下,你要去哪里?”上官勇说:“你还有地方可去?”
除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里,白柯的确也无处可去了。
“又长大了一些,”上官勇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一些,看着白柯轻声道:“之前我一直担心你落到了白承英的手上,已经准备派人去江南找你了。”
白柯知道上官勇这是在担心自己,抿了抿漂亮却有些薄的嘴唇,白柯的身子微微往上官勇的跟前倾了倾。
儿子的小动作,上官勇看在眼里,顺势就把白柯往怀里一抱,叹道:“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的。”
白柯吸了吸鼻子,身体慢慢在上官勇的怀里放松下来。
上官勇只抱了白柯一下,随后便松开了手,看着白柯暗自吁了一口气,这个儿子总算是回来了。
上官勇在这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安元志却在自己的营帐前,看到了袁白。
“少,少爷,”袁白看见安元志后,结巴着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看看袁白的身后,说:“你不是跟平宁在一起的吗?小胖子人呢?”梅果 作品专栏:
章1186神奇的平宁
袁白看着安元志可怜巴巴地一笑,说了句:“这个说来话长。”
上官勇正坐在帅帐里,跟白柯说话呢,刚说到要白柯日后也得听安元志这个舅舅的话,安元志拽着袁白,连声求见都没喊,直接就闯进帅帐里来了。
“袁白?”上官勇看清被安元志拽进帐中的人后,喊了一声。
袁白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后,身子缩得更小了。
“你没,没见到夫人?”上官勇马上就紧张了,安锦绣这是出事了?
安元志把拽着袁白的手一松,没好气道:“你儿子跟人跑了。”
上官平宁要是个姑娘,这句跟人跑了,能把上官勇吓着,不过上官平宁是个小子,上官勇只是愣怔了一下,说:“跟人跑了?跟谁跑了?”
“你说啊,”安元志扭头吼袁白。
“新,新夫人没事儿,”袁白先跟上官勇说了这么一句。
上官勇这下子放心了,安锦绣没事,那他也就没事了。
安元志看上官勇马上就像没事儿人一样了,忍不住为上官平宁抱不平道:“姐夫,你这是不想着平宁了?”
上官勇说:“平宁跟谁跑了?”
“说啊,”安元志又推了袁白一把。
袁白说:“这真不怪我和袁英!”
“不怪你俩怪谁啊?”安元志冲袁白喊。
上官勇冲安元志摆了摆手,说:“你先别说话,袁白你说。”
“平宁少爷,”袁白这会儿说起上官平宁来,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他跟上官勇说:“我们往东南走,平宁少爷说他没看过海,非要往东海走,我和袁英一想,看一眼海也没什么,就带着平宁少爷往东海走了。”
上官勇插话道:“他跟人出海去了?”
袁白欲哭无泪道:“将军,不是国公爷,平宁少爷要真出海就好了。”
上官勇说:“他掉海里去了?”
安元志撇嘴,要说上官平宁这个儿子是真不值钱啊,有老子咒儿子掉海里的吗?
袁白摇着脑袋,说:“我们到了东海黑礁镇,平宁少爷看到路边上睡一老头,虽然穿得像个要饭的,可那老头脸色比我和袁英都好,我说那老头死不了,平宁少爷非说那老头快饿死了。我和袁英没办法,就让平宁少爷拿了一个馒头给那老头送去,谁知道,那老头抱着平宁少爷就跑。”
上官勇奇怪道:“你和袁英追不上他?”
“我们追了,”袁白说:“国公爷,属下是真尽力了,差点没跑死。”
连袁白和袁英都追不上的人,上官勇皱一下眉,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说:“那人是谁?”
袁白说:“江就。”
这个名字上官勇听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位。
白柯却叫了起来:“江就?”
袁白点点头,袁白是见过白柯的,虽然不明白白承泽的儿子怎么会在这里待着,但袁白这会儿没心思想这个。
上官勇看向了白柯道:“你认识他?”
白柯说:“江就是我师伯啊。”
李钟隐的师兄,上官勇想起来了,这个江就江湖人称剑圣,还真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袁白说:“我和袁英找不着这俩儿,就准备去报官,谁知道这老头又抱着平宁少爷找到了我和袁英,说平宁少爷是他徒弟了,要把大王那几只猴子也带走。”
上官勇说:“平宁是怎么拜他为师的?”
“不知道啊!”袁白说起这事就想开骂,“我问平宁少爷,平宁少爷说老头答应带他行走江湖,什么,除暴安良,到处去玩。”
安元志憋不住地道:“除暴安良,跟到处去玩挨得上吗?”
袁白说:“可平宁少爷就是这么说的啊,我说那老头是骗子,那老头就跟我和袁英动手啊!”
“你们没打过他?”上官勇说道。
安元志说:“他们要是打得过那老头,平宁还能跟人跑了吗?”
袁白脸红脖子粗地道:“那是剑圣,剑圣啊!”
安元志说:“边儿去吧,打不过一老头,你还有脸了?”
袁白梗着脖子瞅着安元志,到底没敢把你去你也打不过的话说出来,扭头又看向了上官勇道:“那老头带着平宁少爷和大王他们走了,我和袁英没追上他们。”
上官勇问白柯道:“这个江就有落脚的地方吗?”
白柯不太明白上官勇的意思,说:“他会带着平宁去找我师父?”
“这个没有,”袁白忙道:“那老头带着平宁少爷往海边去了,他说李钟隐就是个大傻子,一定不得好死的货。”
听江就这么骂李钟隐,安元志说:“他知道平宁是谁吗?”
“平宁少爷什么都跟人说啊,”袁白说:“江老头说了,国公爷是条汉子,他一定把平宁少爷教成天下第一。”
“当街抢个孩子,就能教成天下第一了?”安元志冲袁白大声道:“平宁是练刀的,那老头是玩剑的,他教个屁啊?”
袁白摇头,说:“袁英说了,可江老头说他也会耍大刀啊。”
“你师伯是什么门派的?”安元志问白柯道。
白柯还没说话呢,袁白就说道:“我和袁英去找过了,人门派说了,江老头十来年没回过门派了。”
安元志一屁股坐下了,跟上官勇说:“完了。”
“那夫人呢?”上官勇问袁白道。
袁白想起找到他和袁英的那位新夫人就肉疼,倒不是安锦绣怎么地他们了,而是袁义的怒火他们这帮人谁都承受不起啊,“夫人就有是些失望,说平宁少爷跟人去学本事也是好事,就是我大哥,我大哥发了火。”
上官勇说:“那夫人现在在哪里?”
“她说她去安家,”袁白说着话又看向了安元志,说:“少爷,新夫人是回安家吗?”为什么上官勇新娶的这个夫人要回安家,袁白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什么新夫人旧夫人的,”安元志白了袁白一眼,安锦绣的这个安,应该是去哪里安顿的意思,跟浔阳安氏丁点关系也不会有,“不该问的别问。”
袁白一向都有些怕安元志,更何况这会儿面前还坐着一个比安元志还让他怕的上官勇,听安元志说不问,这位就真不敢再问了。反正跟着上官平宁一路跑下来,那种神奇到让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也不多这一件了。
“你大哥的伤怎么样了?”上官勇这时问道。
“没好,”袁白说:“不过伤口在长了,再过些日子就能痊愈了。”
“东南那里怎么样了?”安元志问道。
袁白说:“暂时还没打仗,不过我看当地人都心慌。”
白柯这时开口问袁白道:“你们能确定那个人就是江就吗?”
袁白一愣,说:“我们打听过了,他应该就是江就,我和袁英联手都打不过的人,这世上应该没几个啊。”
安元志笑了一声,说:“小胖子有了师父,就不要爹了?”
袁白说:“平宁少爷说他玩过之后,就会回来啊。”
“玩?”上官勇眉头又皱了。
袁白不小心之下,把上官平宁的原话说出来了,看上官勇的脸又黑了,忙就闭了嘴。
“一个馒头给自己找个师父,”安元志好笑道:“姐夫,平宁还真有本事啊。”
上官勇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白柯,指望上官平宁继承家业,怎么想都不靠谱,幸亏他还有个长子。
安元志低头撇了一下嘴,白承泽不是死在他们的手上,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平安不会再恨他们了。
“我,我可以去找平宁,”白柯跟上官勇说。
“我会派人打听你弟弟的消息的,”上官勇又抬手摸了摸白柯的头,说:“你安心待在军中吧。”
“这位是?”袁白看着白柯问道。
“上官平安,”安元志说道:“平宁的大哥。”
上官平安的大名,死士侍卫都知道,袁白当下就叫了起来:“平安?他不是,不是…”
“这孩子命大,”安元志没让袁白把话喊完,说道:“好容易找回来的,为我姐夫高兴吧。”
这个是惊也大,喜也大,袁白望着白柯抹不开眼。
“大哥?”帐外这时喊起了上官睿的声音。
“哟,”安元志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人到齐了。”
上官睿快步进走了帐中,他进军营之后,就听说白柯回来的事了,给上官勇行了一礼后,就看着白柯笑道:“回来就好。”
白柯看着很恭敬地给上官睿行了一礼。
“平宁呢?”上官睿又问袁白。
安元志说:“小胖子没事,你不是去见房春城了吗?怎么回来了?”
上官睿跟上官勇道:“大哥还记得吉王白笑野吗?”
上官勇点点头,他上一回带兵去江南,就是为了平吉王之乱。
上官睿把一纸书信递到了上官勇的手上,说:“白嶂,吉王遗孤,现在投到白承英那边去了。”
安元志走到了上官勇的身边看信,说:“下旨杀白笑野的人可是世宗皇帝,这个白嶂是怎么回事?投到仇人之子的身边去了?”
上官睿道:“是大哥杀了白笑野。”
“为白承英带来了南疆六国的兵马,”安元志看着书信,边小声道:“这小子挺能耐啊,也不怕引狼入室?”
上官睿看着安元志道:“云霄关被破,你还能在这儿幸灾乐祸?”梅果 作品专栏:
章1187烽火江南
上官勇把书信揪成了纸团,说:“信上说风光远无事,他既然无事,那就再夺云霄关就是。”
“腹背受敌,”安元志说:“风大将军就是本事再大,也架不住这么个打法啊。”
“现在守云霄关的人是李钟隐的长子,”上官睿说着话就看白柯,道:“这个人的本事如何?”
白柯说:“挺好的。”
安元志一笑,说:“白嶂到了白承英那儿,白承英是不是得答应帮他报仇?”
袁白突然就热血上了头,说:“是不是要开打了?”
上官睿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帮风大将军一下。”
“中间隔着一个白承英,”安元志说道:“我们怎么帮?现在南下江南,跟白承英打一场吗?”
上官勇捏着手里的纸团子,想了半天,还是摇头道:“现在不是南下的时候。”
上官睿说:“不南下,我们也可以让白承英的日子难过。”
上官勇说:“你说说看。”
“白嶂就是叛臣之子,”上官睿小声道:“白承英用他,那他置先皇于何地?”
安元志说:“也对啊,把这个风声放出去,自然有人会找白承英的麻烦。”
“就让白氏诸王玩一出清君侧好了,”上官睿说道:“我们坐壁上观。”
上官勇点了点头,跟上官睿道:“这事你去办吧。”
上官睿跟安元志说:“五少爷,来帮忙吧。”
安元志临走把袁白也给提溜走了。
帅帐中又只剩下父子二人了,上官勇问白柯道:“你饿了吧?”
白柯是真有点饿,但小孩冲上官勇摇了摇头。
上官勇看看白柯的高瘦身材,说:“我方才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白柯小声啊了一声,神情难堪。
“来人,”上官勇冲帐外道。
一个中军官应声走了进来。
“去拿些饭菜来,”上官勇命这中军官道:“让伙房烧只鸡吧。”
中军官领命又出去了。
“坐吧,”上官勇又跟白柯道。
白柯看看帐中放着的椅子,也没往别处去,就坐在了上官勇的身边。
上官睿出了帅帐后,听袁白又说了上官平宁的事,然后也是哭笑不得。
袁白小声抱怨道:“我大哥把我跟袁英一顿好打,哪像个受伤的人啊。”
“滚蛋吧,”安元志赶袁白说:“去洗个澡,现在我看着你也想打你一顿。”
上官睿也说:“平宁才多点大,你和袁英两个人都管不住?”
袁白有苦说不出,上官平宁那是一般的小孩吗?
“去洗洗吧,”上官睿说着话也赶袁白走。
袁白心里憋屈着走了。
上官睿在袁白走了后,才跟安元志道:“平安这一次不会再跑了吧?”
安元志说:“白承泽都死了,他还能往哪里跑?看来白承泽对平安还算有点良心,没把这孩子送到白承英那里去。”
上官睿说:“我想当时白承泽一定没机会跟白承英说,平安是我大哥之子吧?”
上官睿说:“他就是说了,白承英又凭什么信他?”
安元志挑眉道:“不是你说,平安会落到白承英的手上吗?”
上官睿说:“我只是说有可能,现在平安没事,皆大欢喜啊。”
“所以白承泽到死都是个混蛋?”安元志问道。
上官睿说:“他对平安可能有父子之情,不过他人都死了,这事我们还要纠结什么?”
安元志默不作声地跟上官睿往自己的营帐那里走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那人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上官睿一笑,说:“人死了就行,你还想要什么?让他生不如死?可能吗?”
上官睿连着三个问,把安元志问哑口了。
“想想眼前的事吧,”上官睿小声道:“云霄关那里,这次又死了不少人。”
“我在想,小胖子那身材适合练剑吗?”安元志问上官睿道。
看安元志不愿意跟自己谈云霄关的事,上官睿便也断这个话题,顺着安元志的话题往下道:“平宁不吃亏就行,那个江就会后悔的。”
安元志却又狠道:“有师父就不要老子娘了,下回见面,老子一定揍得他屁股开花!”
“嗯,”上官睿说:“你这话我替你记下了。”
在安元志放出狠话的同时,南疆六国的兵马进入祈顺的中原之地,战火很快就席卷了祈顺全境。
在白嶂对自己而言成了伤人也伤己的双刃剑时,虽然李钟隐等人竭力反对,但白承英还是护卫了白嶂。
一年之后,湘王白少昱联合另外白氏四王,集结兵马四十万人,与宣宗白承英的三十余万兵马,于江南渭水边一场大战。激战两月之后,五王兵败被俘,白承英下旨将五王斩杀于渭水旁。
五王的兵败被杀,让拥兵自重,坐拥京畿之地的上官勇,一下子成了宣宗白承英的最大敌手。
次年除夕之后,宣宗的王师于江南淮州起兵北上,直奔京畿之地,摆出了要与上官勇决一死战的架式。
上官勇随即带兵南下,与王师于芜州激战一场。
这一仗,上官勇坐镇后方军营,安元志带兵出击,在芜州城外大败王师,斩杀李钟隐三子。
白承英在芜州大败之后,命王师南退。
同年七月,王师在李钟隐亲率之下,再次杀往芜州。
这一次,双方在芜州城拼杀一年,最后卫国军断了王师的粮道,粮绝之下,李钟隐不得以带兵后撤,上官勇倾卫国军全军之力紧随其后追杀。
先锋将军戚武子此役八百里夜袭,咬住了李钟隐的后军,双方遂又在芜州城外三十里地的桃李坡激战。
当李钟隐领兵来救后军的时候,看见了带兵拦住自己去路的小将,惊呼一声:“柯儿?”
此时天已微明,夏日时节,花木正盛,上官平安白马银枪立在李钟隐的面前,冷声道:“老师一向可好?”
李钟隐抬头看一眼弟子身后的将旗,上绣上官二字,“上官平安?”李钟隐问白柯道。
上官平安没再说话,只是将手里银枪抬起冲李钟隐一指。
上官平安所率的卫国军随即一拥而上,朝李钟隐的这支王师冲杀过来。
“上官勇还真是托大,”李钟隐看着上官平安怒极反笑道:“竟然派你来会我。”
上官平安冷道:“老师,杀父之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李钟隐亦是冷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当不起老师二字。”
上官平安的武艺都是李钟隐传授的,一老一小战在一起,上官平安不可避免地落了下风。
“你凭什么胜我?”李钟隐问上官平安道。
上官平安一枪剌向李钟隐的咽喉。
“雕虫小计,”李钟隐一枪便拨挡开了上官平安的这一枪。
就在这时,李钟隐的身后又传来了战鼓声。
有李钟隐麾下的兵卒大喊:“是安元志!”
李钟隐走了一下神,领兵带仗的人,不可能不去想安元志是怎么跑到自己身后去的。
上官平安就在此时,弃了手中的长枪,拔出腰间的佩刀,挥刀就砍。
李钟隐的反应极快,抬枪就挡上官平安的这一刀。
三员卫国军中的将官这时同时杀到,其中一位冲到李钟隐的身后,一刀砍向李钟隐的后心。
四个战一个,李钟隐一开始仍然没有落到下风,只是这时安元志带兵从后往前杀,王师中,没有能上来帮李钟隐应战的将官。年纪的重要性在这时显了出来,李钟隐叱咤风云,纵横疆场数十年不败,可那都是他盛年之时创下的功业,宣宗朝的李钟隐毕竟到了暮年,力竭之后,李钟隐在以一敌四的这场拼杀中落了下风。
一个将官用手中长戟压制住了李钟隐的长枪,上官平安手急眼快地一刀砍下,正砍在李钟隐的脖颈上。
颈项间的鲜血狂涌,李钟隐跌下战马。
立于上官平安左手边的将官,紧跟着一枪扎进了李钟隐的胸膛。
上官平安手里的战刀滴血,看着马下的李钟隐道:“老师,不光是你一人教我习武,还有,沙场之上,单打独斗的人其实都挺蠢的。”
李钟隐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从军之人,马革裹尸是一种荣耀,可这样的死法不是李钟隐想要的。
“李钟隐已死!”
在李老元帅还没有完全断气的时候,卫国军中已经响起了这种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