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寨主一开始对齐东明本是看不上的。

依老寨主的意思,更想帮大小姐挑一个武艺高强的相公,也好和大小姐互相帮衬着,一块儿守住天乔寨的基业,哪料到,大小姐竟是铁了心要嫁齐东明。

而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才令寨主改变了心意——

那还是大小姐第一次代寨主处理事务,却不料就遭遇了刺客,当时对方人多势众,齐东明本有机会逃离,却是拼死护着大小姐,甚而最后自己身中数刀,差点儿就一命呜呼。

齐东明醒来后,寨主就做主把大小姐许给了齐东明。

可以说没有大小姐,就没有齐家的今天。大小姐性子极是护短,一旦自己认定了的,就绝不许那人受一点点委屈。

之前大小姐因为听见有人说齐东明吃软饭,大发雷霆,先是用雷霆手段,处置了一大批人,甚至当众责罚了汪家一个对齐东明使绊子的子弟,使得汪家和木家心生芥蒂…

两人相处时,更是尽量照顾到齐东明,最后更是让齐东明一起帮着处理寨中事务,举凡寨中大事小情,俱很是重视齐东明的意见,到现在为止,齐家甚至已经分去了木家一半的权力。

自然,在大小姐的全力护航下,以致现在本是破落户一般的齐家不止很快在天乔寨站住了脚,在寨中的地位也日益高涨,仅次于木家犹在汪家之上。

而现在,竟是齐家三公子齐浩峰一手主持了对公子的刺杀,而且这等连环绝杀技,分明是无论如何也要置木子清于死地。

还有当初大小姐这次中毒昏迷,随行侍卫可全是齐东明精心挑选,甚至最先找到昏迷在瘴气中的大小姐的,也是齐东明!

当时老寨主只以为两人是情深意重,齐东明才会那么快找到大小姐,难道说其实并非如此,而是真如公子所说,大小姐的昏迷,是齐东明一手操纵…

忽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走时,可是把木府的安危全托付给齐东明了,便是大小姐身边,也是齐东明日夜守护!

要是自己想的不差,那不是说,大小姐和寨主现在都处于极端危险的处境之下?

“我们得赶紧走。”木铁的冷汗一下下来了,要是迟了,寨主和大小姐真有个好歹,也就意味着木家的势力怕是会被在天乔寨连根铲除!

木子清脸色也很是难看,之所以会看齐东明不顺眼,不过是一种感觉罢了——镇日里和蛇打交道,让木子清不自觉的更依赖自己的直觉,虽是齐东明待自己也是好的紧,明明和自己大着不相上下,人前人后却总是以未来好姐夫自居,甚至每次自己表现出不喜时,那人也丝毫不介意,反而一副无时无刻都为自己打算的样子——

可无论他如何表现,木子清就是觉得,齐东明太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等着吞噬猎物的毒蛇。

不能说齐东明不喜欢姐姐,可木子清总觉得,那种喜欢的背后好像有什么更复杂的东西。一直到这次遇到扶疏一行,看到雁南注视扶疏时的专注神情,木子清才意识到齐东明的眼神绝不是这种纯粹的除了对方再也看不见任何人的样子。

即便有一点对姐姐的喜欢,但齐东明肯定有更喜欢的东西,只不过因为他隐藏的太好,姐姐又太爱他,才会一厢情愿的以为,对方定然和和自己一样…

“好,我们马上走,只是这齐浩峰等人——”木子清下意识的看向扶疏几个。

“雁南,我们怕是要去一趟天乔寨。”扶疏冲着雁南点了点头。本来想着能借木子清的光,从天乔寨借道,现在看来,委实有必要去探一番虚实——

尽管自己不愿意,但看来无论是神农山庄还是齐渊都和这天乔寨有关系!

只是农技自己擅长,如何对付这些鬼蜮伎俩,自己脑子就不够灵光了。

“倒也容易——”雁南神情冷静,虽不明白扶疏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既是扶疏想要管的事,自己当然义不容辞。当即一指地上这些尸首:

“把这些人一把火烧了——”

又瞧向木子清,“至于你,得委屈一下装成重伤濒死的模样——”

木铁和木子清也都是聪明人,闻言立即明白了楚雁南的意思——敌人既是潜藏在内部,未掌握虚实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至于齐浩峰,既然奉命来“寻”木子清,最后“发生火灾时为救木子清而死”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好主意。”

木铁看楚雁南的眼神又有些不一样,简直是敬佩至极,再看看旁边同样是一脸崇拜的瞧着自己“大妹夫”的木子清——你说人家脑子是怎么长的,武功武功天下一流,还生了这么一个顶顶管用的脑瓜子,小公子脑子里怎么就装满了草呢?

木子清一仰头哼了一声,一副很拽的样子——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俺家大妹夫。

齐东明,敢骗我老姐,看我叫小妹子和大妹夫收拾死你!

趁他们处理尸体的当,扶疏拉了拉楚雁南的衣襟,楚雁南下意识的就想去抓扶疏的手,却被一个冰冷的物事狠狠的抽了一下,定睛看去,差点儿气乐了——却是小金正得意洋洋的环在扶疏手腕上,恪尽职守的肩负着护花使者的职责,却在接触到楚雁南比自己体温还要冰凉的眼神时,下意识的把脑袋缩回扶疏的袖管里,气的楚雁南直咬牙。却被扶疏口中吐出的一个名字拉回了神智——

“齐渊,就是,恭亲王,齐渊——”许是太长时间忘记这个人,再提起这个名字时,扶疏只觉陌生的紧,“他还,活着吗?”

楚雁南却是倏地抬起头来,神情竟有一瞬间的僵硬——齐渊,不就是那个姬扶疏因之而死的男人吗?!

许是楚雁南的眼神太过古怪,扶疏被他瞧得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就想擦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脸上有灰尘?雁南怎么这么瞧着自己?

楚雁南终于回过神来,神情复杂的盯了眼扶疏,眼神又错开,一股有些阴郁的气息慢慢在周身散发开来,“齐渊他还活着,现在的身份是,南安郡王…”

第86章 被“成婚”

“龚澜都死了,怎么齐渊还会,活着?”扶疏只觉脑袋都打结了。

上一世里,在亲耳听见齐渊说他真正爱的是表妹珍娘时,说不伤心欲绝是假的,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谁家少男不多情。那般美好的少女岁月里,齐渊是唯一走进了自己心底的男子。

身为神农山庄唯一传人,扶疏手里的好东西比起齐渊来只多不少,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第一时间派人给齐渊送去。甚至齐渊爱吃的果子,扶疏一年四季都会种植…

若非亲耳听到齐渊那般无情之语,扶疏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对齐渊而言,不过是他借以登上帝位的跳板罢了。

也因此,才会那般伤心欲绝,甚而到现在,扶疏都无法忘记自己蜷缩在午朝门外时那个冰冷绝望的漫漫长夜。

只是于感情一途,姬家人大都如出一辙——一旦认定了的,便如飞蛾扑火绝不折返,而一旦遭遇背叛,即便痛不欲生也绝不原谅。

上一世即便心痛欲死,扶疏还是毫不犹豫的斩断了和齐渊的情丝。重生一世,更是直接把齐渊抛在了脑后。

前些时日因青岩之事,扶疏才试探着向楚雁南打听了一番京中大事,才知道龚澜被诛了九族,至于野心勃勃的齐渊,或处死或圈禁,既然已经恩断义绝,也就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那人结局如何又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却万没料到,齐渊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是赫赫南安郡王。

“是托了,扶疏——”提到“扶疏”这个名字,楚雁南一顿,神情黯然,“我说的,是,姬扶疏小姐…”

终是从舌尖上逸出一声叹息。

为什么,姬扶疏那般奇女子,却会爱上齐渊那样利欲熏心的伪君子?!

当初龚澜谋逆一案,明眼人都知道,主谋必然是齐渊。却没想到,那龚澜倒也是个忠心护主的,竟然当场自刎身亡。更要命的是,彼时,外因楚无伤身死,军中无可堪重任之将,四面边境纷扰不平,内则因姬扶疏突然亡故,神农山庄后继无人,大齐百姓人心惶惶。一时内外交困,又兼新皇登基,竟是举朝上下焦头烂额。

偏是此时,一则消息在民间流传开来,说是姬扶疏之死,说不得和今上有关,甚至为了赶尽杀绝,连扶疏小姐的未婚夫恭亲王齐渊也不放过。

而被牢牢看管起来的恭亲王根本就不可能参与谋逆,因为早在扶疏小姐猝然死去的那一刻,齐渊就因为伤心欲绝而发了疯,这么一个情深意重之人,又是庇佑了天下无数百姓的神农山庄的女婿,怎么可能做出丧心病狂的谋逆之事?

这些说法本来还只是在民间传传罢了,到得后来,神农家族姬氏隐世族人横空出世,刚在朝中站稳脚跟,第一个就对齐渊表达了善意,甚至有感于齐渊对姬家小姐的深情厚谊,新任庄主姬岚又把自己的妹子许给了齐渊。

许是姬家女子长相气质颇为相似,为情痴狂的齐渊在见到此女后,竟然不药而愈,又听说龚澜竟然在自己头脑不清时聚众谋逆,深悔驭下不严,以致铸此大错,自请辞去所有官职爵位,闭门思过。

当此内外交困之下,好不容易靠了姬氏安定了民心,齐渊又成了神农山庄名副其实的女婿,皇上无奈之下,只得放人。之后齐渊带着妻子外出游历之时,偶然到得南安郡,和当今皇叔南安郡王齐敏敬颇为投缘,便在南安郡定居下来。

不想数年前齐敏敬两子先后亡故,前年上,齐敏敬也溘然而逝,临死前上书皇上,请求皇上允许过继齐渊为嗣子。

兜兜转转之下,齐渊竟是成了南安郡王。

那南安颇为富庶,齐渊又因痴情之名传扬天下——据说齐渊本来因扶疏小姐的猝死,而心灰意冷,打算为了扶疏小姐终身不娶,甚至后来离开京都时,差点儿带着扶疏小姐的灵柩一起离开,虽因种种原因并未成行,却是在家里供奉了扶疏小姐的灵牌,还让长子在宗谱上归到姬扶疏小姐名下…

如此种种感人举动,无不在民间广为流传,如今,齐渊已是实至名归颇得拥戴的南安郡王!

“扶疏——”看扶疏脸色发白,身子也是摇摇欲坠,楚雁南一惊,忙一把扶住,“你——”

竟是说了一半又咽住,神情又惊又痛之下,更有无法言说的悲凉——

当初知道齐渊未死,自己本想练就一身的功夫拼死也要杀了他这个幕后主使,为父报仇,可,想到他是扶疏小姐一生唯一所爱之人,几番犹豫之下,终究错失了良机!

扶疏嘴唇哆嗦着,却是无法说出一句话——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明明是他负了自己,竟然还敢这般惺惺作态,当真令人作呕至极。

难道说自己当初揭破他真面目的话,外人并未听见?

可也不对啊,即使自己身体虚弱之下,声音太小,外人听不到还能解释,可大师兄商岚却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大师兄不应该把自己的遗言昭告天下,代替自己和齐渊解除婚约吗?为什么竟然听凭齐渊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越想越觉透体冰凉——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答案只有两个——

要么,是大师兄背叛了自己,要么,那个大师兄是假的,真正的大师兄早已经不在了…

“扶疏,扶疏——”实在是扶疏的脸色太吓人了,楚雁南只觉心一下揪了起来。

“我,无事——”扶疏往前走了一步,却觉一阵头晕目眩,竟是“嗵”的一声就栽倒在地。

“扶疏——”楚雁南一把捞起地上的人儿,急速往木子清的轿子而去,“快去天乔寨。”

而此时的天乔寨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一大早就有一个坏消息传到木家府邸——又有大片天乔木出现枯萎,天乔寨外城已经有瘴气逸入。

“寨主,府邸外面现在围了很多百姓,还要寨主出面拿个章程才是——”

管家木寿小心翼翼道。

“我知道了。”木烈叹了口气,竟是瞬间老了十岁的样子,便是本来挺直的脊背也似有些驼了——

这天乔寨本是木家世代居住之地,难道竟要在自己手里消失吗?

“你先去外面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木烈起身,径直往女儿木子彤的小院而去。

守在院门处的丫鬟看见木烈来了,忙要进去回禀,却被木烈挥退,自己径直往房门处而去,却在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斯文俊秀的男子身影时,又站住了。

男子并未发现外面的木烈,兀自低头,用锦帕蘸了水,专注而又温柔的一点点润湿躺在床上的一个眉眼刚毅的女子的嘴唇,只是长时间昏迷的缘故,本是英姿飒爽的女子,这会儿却是消瘦的如同一具骷髅:“子彤,不要再睡了,快醒来好不好?等你醒来,我就马上向岳父大人求亲好不好?”

也不知这句话念叨了多少遍,男子声音已是有些沙哑,却是更多了几分摧人心肝的伤痛,守在门外的丫鬟一下捂住了嘴,用力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木烈晃了晃,用力撑住旁边的大树才不致倒下,重重的喘了口粗气,转身大踏步往外而去——

倒没想到,齐东明待女儿竟是如此情深意重!

甚至之所以派木铁外出寻找儿子,本是为了怕自己万一有个好歹,怎么着也要交到他手里才是,现在却觉得,真是交给女婿,也没什么不妥——以东明对女儿的痴爱之深,即便自己不在了,也必然会护这姐弟俩一生一世的吧?!

虽然木烈来了又去,齐东明则始终头都没回一下,一直到木子彤的嘴唇再次红润起来,才丢开手里的帕子——

随着毒性越积越多,子彤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伸出手指,一点点描摹着木子彤因过于削瘦而愈发显得凌厉的眉眼——

说一点也不喜欢木子彤,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木子彤那种对自己所爱的人掏心窝子的好,是自己这辈子所能体会到的最为浓烈的爱。

只是,再爱自己又怎么样?别人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吃软饭的罢了!所谓的岳父对自己不断挑剔不说,便是和自己年龄相当除了会玩蛇屁事不懂的木子清都敢冲自己翻白眼。

竟是和自己在王府的情形如出一辙——再是爹的儿子又怎么样?别人眼里,自己始终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罢了!

别说是一个仅仅是有些喜欢的女人,便是爱的女人又如何?只要自己能一步步走上高位,有的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可以爱!

“公子,”一个鬼魅似的黑影忽然出现在房间里,“我们刚才收到消息,说是神农山庄的姬青崖和姬木枋等人不日就可到达寨里。”

第87章 谁是高人

“神农山庄的人要来?”木烈陡地坐直了身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齐家老爷子齐子腾一脸得色,“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寨外,寨主看——”

“快去迎接。”木烈一下站了起来,率先大踏步往外而去。

“为首的姓姬名青崖,和小儿东明算是旧识,这会儿听说是要往通灵谷而去,正好要从天乔寨经过…”齐子腾边走边细细介绍着。

听说和齐东明乃是旧识,木烈脸上的神情终于轻松了些——女儿果然看人更准些,东明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便是平日里对齐家非常看不过眼的汪家家主汪景明看向齐子腾的眼神也明显有了些不同——

本来汪景明是一点儿也看不起齐家人的。

男子汉大丈夫,真想要什么,就凭自己真本事去抢。哪像这齐子腾?见到谁都是弥勒佛似的,整天笑眯眯,偏是一肚子坏水,这几年,汪家就不知吃了多少暗亏!

本来作为寨中当家人,木烈态度还算公允,并不曾偏袒哪一个,但不料,齐家竟然连不要脸的美人计也用上了,让齐东明那个狐狸精死死巴住了木子彤!

从那以后,齐家就开始平步青云,以致现在地位还有凌驾于汪家之上的苗头。

倒没想到,齐东明那小兔崽子除了靠一张脸吃饭,竟是连神农山庄的高人也能结识!

若真是如此,以后对齐家倒是不能轻易开罪!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众人刚走了没几步,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却是一个仆役,正从后院飞奔而至:

“寨主,快,小姐突然,情形不好——”

木子清的轿子则是在第二日折返的。

刚进天乔寨,木铁就觉出寨里气氛有异,竟是处处张灯结彩,家家红绸坠地。明显是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

诡异的是,大街小巷中还粘贴了几个人的画像,虽是离得远了些,可那画像怎么越看越熟悉啊!

“让人撕几张过来——”同样藏身轿中的楚雁南道。

木铁忙着人去做,那人很快回转,脸色却明显有些古怪——

却是四张通缉令,而被通缉的不是旁人,正是楚雁南和扶疏几个。

“通缉我们?”莫方简直要气乐了,转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木铁,“喂,老木,我们好像没得罪你们天乔寨吧,怎么第一次来就成罪大恶极的坏人了?”

木铁刚要回答,前面忽然一阵喧哗,却是一队劲装汉子正朝这边急速而来。

“快停下——”

一个黑衣汉子指了下刚才撕通缉令的那名侍卫:

“就是你们撕了通缉令吗,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们是什么人?”又有一队人马赶来,为首的正是姬青崖,打量了木铁等人一番,特别是盯了眼那顶硕大的轿子,这么金灿灿的一顶轿子,这天乔寨果然豪富。虽明白对方应该是天乔寨数得上号的人物,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便是那寨主木烈见到自己等人也得小心说话,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木铁一心快些回木府,见突然出来这么多不长眼的人拦住去路不说,还敢到处张贴恩人的画像,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不长眼的东西,连公子的轿子都不认得吗?还不快滚开!”

竟是抬手就是狠狠的一鞭子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黑衣汉子抽了过去。

那汉子明显没想到——天乔寨现在的情形已经是极其危险,若是那些天乔木死绝,这天乔寨也必然不复存在。而自己这些神农山庄人的到来,无疑于一道天大的福音,没看见昨儿个陪同公子到来时,上至寨主木烈,下至平民百姓,无不点头哈腰、夹道欢迎!

直到那鞭子抽到头顶,才“呀”了一声忙要闪躲,却还是被鞭梢抽了个正着,人一下被带着从马上滚落下来。正好滚到姬青崖马前。

木铁却是理都不理,继续指挥着众人如飞一般朝着府中而去。

“那是什么人?”姬青崖顿时脸色铁青——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人是明显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姬公子——”齐府人正好也赶了过来,忙小心翼翼道,“那是金蛇郎君木子清的轿子。”

“金蛇郎君?木烈的儿子?”姬青崖倒抽了口凉气——木子清没死?

“怎么可能?!”刚刚回家,准备嫁娶一应事宜的齐东明倏地回身,“青崖,你刚才说,木子清回来了?”

木子清回来了,浩峰却没有回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莫不是,楚雁南?”姬青崖马上想到一个人,神情益发阴狠。

齐浩峰若是遭了意外,意味着两方必然交了手,可设置的埋伏,除了懂得神农艺之人,绝对是任何人都解不了的危局!又联想到圣叶林外突遭野狼攻击的情形,不由倒抽了口凉气,难道真的是自己瞧不上眼的那四个人?

“这些人,万不能留。”坐在一旁的姬木枋也缓缓开口。如果说先前还有些忌惮贤王齐灏,却在接二连三的因为这几个人遭遇怪异的事情时,姬木枋终于下定决心——若是这几人都死绝了,齐灏又怎么会知道出手的人是自己?更何况,还有一个恶名在外的天乔寨呢。

“方才那些人和你们是冤家对头?”木铁却是根本没把姬家诸人放在眼里——这天乔寨可是自己的地盘,甭管对方是谁,到了这地界都得老实窝着。

“算是吧。”扶疏点了下头,神情古怪的瞧了一眼木铁,“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齐家人缘何会神农氏的手法吗,呶,他们应该就是原因了。”

“他们就是原因?”木铁皱了下眉头,下一刻好险没从马上栽下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来自于神农山庄?!”

神农山庄?虽是昨天推出这样一个事实后心里止不住的愤怒,可回到天乔寨,切实瞧见天乔寨因天乔木大量死亡而人心惶惶的萧瑟模样,木铁却又止不住对神农山庄生出莫大的期待来——如今这般情形,除了姬家,天乔寨怕是注定会成为一个死局。

这会儿却是被一瓢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方才可是亲眼见到对方往齐府而去,而扶疏说的明白,对方就是神农山庄的人。那不是说,不管因为如何,木家已经和神农山庄确确实实的杠上了吗!

即便处置了齐家,若是天乔木尽皆死亡,木家又该何去何从?

这是,不相信自己?扶疏顿时了然,却也并没有点破。倒是木子清哼了一声,很是不满道:

“木铁,有我妹子呢,怕他们做什么?倒是咱们府里,怎么也贴满了喜字?”

却是前面就是木府,于外面相比,大红喜字更是铺天盖地,可古怪的是,偏又不知为何透着一股萧瑟气息。

“咦,不会是我爹急着抱孙子,要给我娶媳妇吧?”木子清虽是被包的结结实实和木乃伊相仿,却仍是忍不住想要探头,被扶疏一巴掌给打了回去,随手又拿了颗药丸塞到木子清嘴里——

药丸是木子清免费提供,据说是龟息装死之上品,自己本来想着这东西许是用不上,让木子清好歹警醒点儿蒙混过去就成,现在看着,还是让这家伙吃一颗罢了,不然,一准得露馅儿。还别说,药丸进了肚子,不过片刻,再摸木子清的脉搏,果然是一副濒死的模样。

“咦,公子?”听到有人敲门,看门的忙打开门,在看到木子清那抬标志性的大轿时,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快去禀告老爷,就说公子回来了。”木铁吩咐道,匆匆把木子清抬到自己房间里,又忙拉了个仆役询问,“府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亏得爷您回来的早,可巧赶上了,明儿个就是小姐大婚的日子。”那家丁忙道。

“什么”木铁脸色却是难看至极——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大小姐,要成亲?”

“是啊。”家丁神情黯然,“昨儿个小姐突然病危,亏得来了几位神农山庄的高人,不然,大小姐怕是就…姑爷就求老爷成全,说是怎么着也要给小姐一个盛大的婚礼——”

“子清,真的是子清回来了?”院里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明显正是往木子清的住处而来。

木铁愣了下,忙迎了出去,看到木烈,刚要说话,院门处一响,眼圈发黑神情憔悴的齐东明出现在那里。

“东明——”木烈心头一酸,“你也听说了?一起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