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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说明他现在有对象了?你们说会是谁做的?”

“那就不知道了,没准是哪个女知青,刚刚她不是说做得不怎么样嘛。”

“对,有这个可能。反正他肯定是看不上咱们村里的姑娘,要找也得找个城里人。”

赵明月编席子的时候,听见大家在一旁议论着这个事,抿嘴笑了笑,然后低头编席。

这天下午,赵明月去上工,听见大家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事,个个脸上都是讶异的神情,赵明月一向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疑惑地看了一眼,便去编席。于有芬不多时也过来了,小声地跟赵明月说:“诶,你听说汪秋兰的事了没有?”

“什么?”赵明月皱起眉头,有段时间没看见那个疯婆子了。

于有芬说:“我听说她怀上了,已经有四五个月了,不知道是谁的,她妈在给她找药打胎呢。”

赵明月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于有芬说:“听说那阵子她常常跑到外头去,估计是那时候被人占了便宜。唉,你说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疯了,那么年轻,真是…”突然又想到什么,转了口,“作孽啊,没想到她心那么狠,还想诅咒你,这都是报应吧。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赵明月从于有芬的语气中听出了对汪秋兰的恻隐之心,不过她也很理解,于有芬会这么想汪秋兰,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汪秋兰这个人会坏到什么程度,汪秋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心里可是一点愧疚都没有。别人帮她报复了,正好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于有芬见她态度淡淡的,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换了另一个话题。

今年春天的雨水有点多,看起来倒像是个风调雨顺的年成,但是赵顺生却在家里叹气,赵明月问:“爹,你叹什么气呢?”

赵顺生吧嗒着旱烟:“快要清明了,明前茶该采了,要是还继续下雨,到时候茶叶就炒不出来。”月亮湾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懂得制茶,明前茶是每年中的第一批茶,此时茶叶最细嫩,受虫害少,是最好的一批春茶。

赵明月看看天色:“爹,你别着急,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天晴了呢。”

赵顺生叹口气:“希望能晴吧。春天制茶最怕就是天气不好,难出好茶。”当农民,无论干哪一行,都是要靠天赏饭吃的。

茶山上的茶树在春风雨露的滋润下,早已复苏过来,正在悄悄地绽吐着新芽。雨水对茶叶来说,其实并非都是好事,有雨水,茶叶是长得快,但也影响茶叶的品质,味道会冲淡,而且碰上雨天采茶制茶,那就难上加难。

幸而到了茶叶能采的时候,连日来的阴雨突然停了,云收雨住,还出了一个大太阳。老大队主任赵四农是个有丰富经验的茶农,他在村广播站里说:“明天如果不下雨,社员们都去采茶,不论男女。”采茶就是跟时间赛跑,上千亩茶园,就算是每个人采一亩,那也需要一千多人,村里人口是有一千多,但不代表人人都能劳动,所以主任便要求男女都去采茶,趁着天气好,赶紧抢收回来。

这个通知一下达下来,男人们都喧哗起来了:“老主任搞什么,男人也要去采茶?这不都是女人的活。”

女人们就说:“嘁,男人不要吃饭?”

当天家家户户都做上了准备工作,把柳条篓子全都拿出来刷洗干净,放在太阳地里晾晒,茶篓已有多年没用了,放在粮仓顶上落灰,如今得终于见天日了,大家洗刷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好。

第二天一早,天气依旧晴好,人们高高兴兴地提着柳条篓上山了,整个茶山一片生机勃勃,新吐的茶叶还带着新绿的鹅黄,娇嫩动人。

沈旭跃拿着喇叭,对大家说:“先要提醒大家一下,不准浑水摸鱼,茶叶的收入按照大家采茶的工分来分配,而采茶的工分则按照大家采茶的数量来算。我们会划分一个等级,谁采的茶越多,工分就越多,所以大家别老是想着自己偷懒,指望别人多采,别人多采了,那也不是你的,你不采,就没工分。”

赵明月看着站在石头上的沈旭跃,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早就该打破这种平均主义的分配陋习了,吃大锅饭最扼杀人们劳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太要不得了。

所有人一听这个决定,顿时炸开了锅,那些手脚勤快的人们说:“那好啊,我采得越多,钱就越多是不是?”

有人迟疑着说:“这不好吧,有的人身体不好,手脚太慢,岂不是太吃亏了。”

“这活儿女人比较能干,我们家男人多,岂不是吃亏了?”

“哈哈,你现在承认你们男人不如我们女人了?”

“谁说我们男人不如女人了!”

“那你还唧唧歪歪什么,走着瞧吧。”

“…”

总体来说,这个提议还是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大部分人都看不惯那些混日子磨洋工的懒人,凭什么大家干了活,要给他们吃白食啊。

干活的时候,大家果然卯足了干劲,十指尖尖采茶忙。赵明月跟很多年轻男女一样,以前没怎么采过茶,不过采茶这活好学,就是需要多练习效率才能提高。

采茶不算个辛苦活,起码不用弯腰,也不用费大力,只要眼准手快,大家一边忙,一边还有空聊天开玩笑。阳春三月,阳光明媚,新茶飘香,人们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明朗,整个茶园都洋溢着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赵明月低头专心采茶,突然听见成美来笑道:“沈书记,你也要采茶?”

赵明月一抬头,看见沈旭跃提着一个茶篓,走到自己附近来了,眼睛看着她,嘴里答成美来的话:“我当然也要采茶,不采茶就没工分。”

赵明月抿嘴笑了一下,沈旭跃一手抱着茶篓,一手在茶树上拣茶叶,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样子。赵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沈书记,那儿是我已经采过的了,没剩几片了,你要来这边采才有。”

沈旭跃有些脸红:“哦,好。”说着朝赵明月这边走了过来。

赵明月看他一只手提篓子,一只手采茶,便说:“你怎么不找个绳子将茶篓系在腰上,两只手采茶才快啊。”

“我没采过茶,不知道怎么采。”沈旭跃说。

赵明月在自己的口袋里翻了一下,找出一根绳子来,扔给他:“给你,系起来吧。”

“谢谢。”沈旭跃看着她笑。

成美来在下面的茶垄里,看着上面这一幕:“哟,明月可真有心啊,随时还带着绳子备用的,是不是早就知道某些人会忘记带绳子啊。”

赵明月斜眼瞟了一下沈旭跃,沈旭跃脸上正挂着笑容在系茶篓,她对成美来说:“美来嫂子,我这还有一段,你要不要啊?”

“我不要,你留着给那些粗心大意的家伙用吧。”成美来嘻嘻笑。

赵明月见她终于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便低头采茶。沈旭跃也系好了茶篓,重新开始采茶。赵明月看他跟自己采同一棵树上的,压低了声音说:“你去别的地方采呀。”

沈旭跃打量了一下,然后说:“我去你对面采。”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面对面采茶了,赵明月心说,这不是欲盖弥彰吗,她三哥和有芬姐还没有面对面采同一垄茶呢。不由得心急起来,不断给对面的沈旭跃使眼色,一个劲地摆头,示意他去上面的茶垄。沈旭跃则只是望着她笑,仿佛不知道她的意思似的。才阳春三月的天气,赵明月就急得鼻尖上冒出汗来了,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成美来在下面看着乐了:“你们配合得可真好啊,真像小两口。”

沈旭跃听在耳中,面上笑容不减,赵明月心想: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算了,他不怕别人说,自己也不怕。

明前茶细嫩,但是数量少,所以采起来速度也挺快。赵明月本来是个手脚麻利的人,因为对面有沈旭跃在,她不敢去看他,便低了头专心去采茶,很快就把笨手笨脚的沈旭跃甩到后头去了。

沈旭跃其实手脚也不笨,他看见赵明月不和自己说话,采茶的动作反而更快了,知道她是害羞了,便故意落在后头,让她赶到前头去,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种事果然还是不能偷偷摸摸的啊,得找个机会公开表明一下态度才行,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了。

第33章 亲事

因为采取了新的计分方式,大家干活的效率果然高多了,极少有人浑水摸鱼的,毕竟这关系到自身的收入问题。有几个还不死心,以为就那么一说,就象征性地摘了一些,结果散工去交茶叶的时候就傻眼了,生产队长果然带着一杆秤在那过秤,队长称完:“赵元宝,八两。”

赵元宝问:“队长,那是多少分啊?”

队长说:“这个暂时还不确定,可能是八厘。”

“啊?才八厘?”赵元宝有点不敢相信,平时早上出工,全劳力男人是二分,现在忙活一早上才八厘,比平时少一半都不止啊。

队长说:“可能还更少。有人一早上都摘了三斤。沈书记说了,卖茶叶的钱要单独分发,不算在平时的收入里。所以你采得越多,钱就越多。”

赵元宝抓了抓脸,然后转身走了。队长补上一句:“以后别想浑水摸鱼了,采茶不吃大锅饭了。”

吃过早饭,茶山上多了好多家庭主妇。因为听说采茶是按照数量来记工分的,当然是采得越多越好,那些经常在家做家务的家庭主妇们都出来了,虽然不少都还缠过小脚,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熟练的采茶技能,比那些笨手笨脚的男人们要快多了,手动得飞快。

经过早上过秤的环节,大家总算是知道新出台的规矩不是说着玩,而是动真格的,大家都打起了精神,认真采摘茶叶。

天气好,采回来的茶当天就开始炒制,很快,月亮湾就飘出了人们久违的茶香,香醇诱人,沁人心脾,仿佛从前那些美好的日子又都回来了。怡人的茶香为人们的生活注入了新的滋味,大家都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这天晚上,大家吃过晚饭,关上房门准备休息。赵明月点亮油灯,和赵明朗一起在灯下学习,听见有人在敲门,大晚上的谁过来呢?赵明月准备起身去开门,听见母亲在那边屋里答话:“谁啊?”

“伯娘,是我。”

赵明月听出来是堂妹赵明秀的声音,赶紧起身出去,母亲已经在开门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赵明秀站在门口,赵明月问:“秀儿,怎么啦?”

赵明秀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说:“伯娘,明月姐,我妈和我爹在吵架。”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回事?”赵顺生也穿上衣服出来了,“走,赶紧去看看。”

赵明秀说:“今天翘嘴鲤来我家找我妈说话,然后我妈不知道和我爹说了什么,我爹就跟她吵起来了。”

赵顺生说:“走,赶紧去你家瞧瞧去。”

赵明月牵着赵明秀的手,跟在父母后面,赵明朗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进了二叔家,屋里已经没有了声响,只有赵明刚一个人坐在灯下发愣,看见他们,只是抬头瞅了一眼,也不打招呼,跟个木头人似的。赵明秀去里屋看了一下:“我爹出去了,我妈躺在床上。我去找我爹。”赵明朗跟着堂妹一起去找人了。

胡年春进了里屋,赵明月也跟着进去了,屋里没有亮灯,从堂屋里射进来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得见床上的人影,胡年春对床上的王招娣说:“招娣,睡了吗?”

王招娣转了个身,在床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大嫂。”

胡年春说:“刚刚听见明秀说,你和德生吵架了?为的什么事啊。”

王招娣声音大了起来:“为的什么事?你问问他去。有便宜好事上门,他死活不同意,还跟我吵架。”

“到底为什么啊?我听明秀说,翘嘴鲤来过你家。”

翘嘴鲤是个人的外号,月亮湾有两个媒婆,一个就是罗五婶,一个就是翘嘴鲤。不过两个人虽然都做媒,但是做的媒是完全不同的,罗五婶一般都是做的正经媒,起码都是未婚男女,门当户对、条件相当的她才介绍,做事比较靠谱,成功率也就非常高。而翘嘴鲤则就是什么媒都做,不管是二婚三婚、傻子还是瘸子,只要有需要,有钱赚,她都去做,甚至是冥婚,她都做,只是现在不准冥婚才作罢。翘嘴鲤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能把弯的说成直的,方的说成圆的,死的说成活的,此人就是个大忽悠,做事相当不靠谱,所以正经人家的儿女婚事都不会找她,生怕坏了彩头。

王招娣说:“是啊,今天翘嘴鲤来家里给明刚说媒了。”

胡年春吃惊地说:“是吗,说的谁家的啊?”

王招娣说:“汪长福家的。”

赵明月听到这里大吃了一惊。胡年春也吓了一跳:“你别吓我,汪秋兰?”汪家适婚的女儿就只有汪秋兰一个。

王招娣将右手手背往左手心里一敲:“就是她。翘嘴鲤刚跟我说这个的时候,把我气死了,我家明刚就那么差,要取个疯了的破鞋?”

胡年春摆手说:“对啊,你赶紧给拒绝了,这都什么人啊。这不是糟蹋明刚吗?”

王招娣却迟迟疑疑地说:“可是明刚年纪又大了,一直都找不到媳妇,翘嘴鲤说,汪秋兰长得也不差,又是个能生养的,娶过来可以生娃,以后我们也就有后了。而且汪家不要一分钱彩礼钱,还愿意给一台缝纫机做嫁妆。”

胡年春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就因为不要花钱还有赚头,这也未免太小气了点,她不高兴地说:“你就没问过明刚的想法?他愿意不愿意啊。”

王招娣说:“明刚他没说不愿意。”

赵明月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再也沉默不住,走出门去,带起一阵风,将堂屋屋里的灯光都带得摇曳起来了:“明刚,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就想娶个疯女人吗?你想要你的孩子将来被人骂他有个疯子娘吗?”

赵明刚转过头,看着赵明月,嘴巴动了动,不说话。

赵明月是个急性子,看见赵明刚这样温吞的性格,急得都要冒火,她冲到他面前:“你倒是给我说话呀。你就那么想娶老婆,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都要了?”

赵明刚动了动嘴,小声地嗫嚅了一句:“我不想。”

赵明月看着赵明刚这样,三棒子都敲不出一个屁,简直想要将他的脑袋掰开,看看里头到底装的什么。

赵顺生坐在桌子边,看着赵明刚,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劝着侄儿,给他分析利害关系。

赵明月转身回到里屋:“二婶,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王招娣看着侄女,不说话。

赵明月说:“我明刚哥就只能配汪秋兰这样的疯婆娘了?你真是拎不清吧,汪家是什么人,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精明小气在月亮湾找不出第二家,现在却愿意倒贴把女儿送到你家来,这是巴不得将烫手山芋扔出去,可见他们多么不想要这个麻烦。你就这么想接着,帮他们养一个疯子?”

王招娣说:“可是汪秋兰还能生养,我们娶回来,主要就是想给家里传宗接代。”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借汪秋兰的肚子。

赵明月说:“汪秋兰是个疯子,生出来的孩子能没问题?以后你们家就伺候大疯子,又伺候小疯子,你还嫌不够自在吧。你难道想生了孩子,还把大疯子退货回去?当心贪小便宜吃大亏。”

王招娣听见侄女这么一说,有点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说呢,汪秋兰之前又不疯。”

赵明月冷笑:“你知道汪秋兰是怎么疯的吗?她当初是为了诅咒我,没成功被反噬了,所以才变得疯疯癫癫了。如果当初她诅咒我成功了,现在死的就是我了。你觉得这样的女人,你能放心娶回家?”

王招娣迟疑着说:“这、这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当初明月无缘无故心痛了三四天,差点连命都搭上了。”胡年春冷冷地说。

“她已经疯了,应该不会再做那些事了吧。”王招娣还在犹豫。

赵明月说:“你以为汪秋兰是跟谁学的那种事。将来你要是忍受不了疯婆子,将她送回去,她妈对你们怀恨在心,再来对付你们怎么办?”

事关切身安全,王招娣脸上这才露出害怕的神色。

一直没说话的赵顺生在堂屋里说:“她二婶,不是我对你有意见,你要是同意这个事,那咱们两家就别来往了。我们是不可能和仇人做亲戚的。”汪长福和唐九妹这一招可真够狠的,居然把汪秋兰想塞到这边来恶心他们。

赵明月说:“二婶,我明刚哥虽然本分了点,但是身体健康、五官端正、做事勤快,你只要舍得花钱,要给他找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并不是什么难事。”

胡年春也说:“对啊,招娣你就别省着了,当花的钱还是要花的。明刚哪里比人差了?你要是钱不够,我们家给你凑点都行,千万别找些不三不四的人,害了明刚一辈子。他才二十多岁,这一辈子还长着呢,你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王招娣就是小气,不舍得花钱,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没给儿子说上媳妇。

赵明月又说:“二婶,你是个聪明人,算盘应该比我们打得都清楚,我算给你听啊,你就算花五百块钱娶一个媳妇,那也比免费娶一个什么活都干不了只知道吃的疯子强。就算她一天只吃一斤米,不算菜、不算油烟柴,现在的米是一毛三分八一斤,一年就得差不多五十块钱米钱,你还要给她穿、给她住,这不都是钱?她还有病,万一砸点锅碗瓢盆、吃点药什么的,这不都是钱?不要十年,顶多五年,你省下来这五百块钱就赔得一干二净了。你要是娶个正正经经的儿媳妇,什么事都能帮着做,咱们村茶园可以卖茶了,除了吃穿,她一年绝对不止赚五十块钱,不用十年,这五百块钱不就赚回来了?你还能赚个能干的儿媳妇。二婶,不要计较眼前利益,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胡年春说:“对啊,你还不用操心,不用给她洗衣浆衫。疯子疯得厉害了,还会打人的,你何苦找那个罪受。连娃娃都不会带,说不定生下来不小心就给弄死了。你说你娶个疯婆子干什么,让村里人都来瞧你的笑话,以后还抬得起头来吗?”

王招娣听赵明月这么一分析,心想对啊,这么算起来,确实很亏,自己娶个儿媳妇,说不定还不用花五百块钱。她说:“那算了,我去找罗五媳妇,让她替明刚访个好人家的姑娘,多花点钱也算了。”

胡年春和赵明月都松了口气。

这时赵明朗陪着赵德生进来了,他也从二叔嘴里知道大致经过了,二婶想给赵明刚娶汪秋兰,因为不花钱,二叔不愿意,两口子就吵了起来,家里碗都摔了好几个。还好王招娣惦记那些东西是花钱买的,没有将锅给砸了。

赵德生的气还没消,大声说:“你要是同意,我就带着儿女跟你分开过!你去娶!”老实人一般没脾气,一发脾气那也是很大的,因为触及到了底线。

王招娣说:“谁同意啦?”

赵德生有些诧异,居然没有收到意想中的效果,他以为王招娣还要坚持娶汪秋兰呢。他喘了口气:“本来就不该同意,那都是个什么货色,哪个正经人家会要,你这不是在糟践我们自己吗?”

赵明朗说:“二叔说得对,大丈夫何患无妻,明刚哥到底哪里比人差了,非要捡那么个破鞋穿,要是娶了过来,别人把我们家都要笑死了,以后还抬得起头吗。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娶那女人,以后我也不会跟明刚做兄弟,从此以后断绝来往。”他绝对不可能跟差点害死自己妹妹的人做亲戚。

赵顺生说:“好了。你二婶已经想通了,不会再有这事了。放心吧,明刚,别担心,好事多磨,一定会娶到好媳妇的。”

赵明刚沉默地点了点头。

胡年春说:“那行,那你们就好好歇着吧,我们回去了。”

出了二叔家,赵明月想起这事还觉得心里堵得慌,说:“那汪家真够恶心的,想膈应谁呢?”

赵明朗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也是二婶这人糊涂,贪小便宜成习惯了,这种事都能贪便宜的?”

赵明月想起上辈子明秀自杀的事,那场婚事就那么黄了,赵明刚后来到三十岁时才娶上亲,对方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这辈子他的命运能不能改变。说实话,他那么个性子,软弱又无能,知根知底的姑娘没有哪个愿意嫁给他。不过这种男人也有好处,适合做丈夫,尤其适合二婶这样控制欲强的女人,听话,好掌控。

赵明月不知道堂哥将来的命运会如何,但是明秀她是救定了,汪秋兰也别想再来掺合进她的生活。

第34章 喜讯

赵明刚到底还是没有娶汪秋兰,罗五婶听说他家愿意多出点彩礼娶媳妇,答应帮他们寻访一个合适的姑娘。

汪家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只好转而又去找翘嘴鲤帮忙,替汪秋兰重新访个人家,他们急于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家里子女多,又多了个吃白饭的,怎能不心烦。他们甚至都想将汪秋兰带到外地去扔了,但是汪秋兰并不一直是疯的,清醒的时候又跟个正常人一样,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里,这样是肯定扔不掉的,只能找人来接手。

对月亮湾的人来说,这是个希望之春,但对知青们来说,这是个躁动之春。运动已经结束了,si人帮已经倒台了,那么驻扎农村十年之久的知识青年们,他们的问题也该得到解决了吧。但是上面一直没有相应的政策下来,有门路的知青们都通过招工、病退、困退等方式回了城,余下没有门路的,还在苦苦等候消息。

跟沈旭跃同屋的宋叔白最近很是焦虑,刘卫国回去之后,宋叔白才搬到沈旭跃屋里来的,他接到家里的一封电报,母亲重病卧床,无人照顾,让他赶紧回去照顾。

宋叔白跑到知青连队去请假,结果只给他批了一个星期的假,赶回去看过母亲,回来后更加不安心了。“路上就花了四天时间,在家只待了三天,我妈还在住院,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我爸都七十多了,身体也不好,根本照顾不过来。我真想就在家里不回来了。”

宋叔白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他是家里的老二,大哥下放在新疆,小妹在云南景洪插队,离家千里迢迢,回去更不可能。家中父母年迈,像他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申请困退,回去照顾年迈的双亲,但是每个知青连队的病退与困退名额都是有限的,年还没过完,当年的名额就已经都被瓜分完了,离家多年,大家谁不想回家去呢。

宋叔白只是个平民百姓,没有门路,迟迟都申请不到回城名额,所以只能一忍再忍。“我妈都瘫了,生了几个子女,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没有一个能够在身边,我们这都造了什么孽啊?”堂堂七尺男儿,遇到伤心处,也忍不住埋在手心里无声哭泣。

沈旭跃看着宋叔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出来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去过,家恐怕都不存在了。父母也是居无定所,往往半年才能接到一封信,这信还是从不同的地方寄过来的,他是该庆幸,自己一直在这个地方没有挪窝,所以还能得到家人的消息。不知道父母见到自己,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宋叔白抓住沈旭跃说:“小沈,你能不能帮我去连队想想办法,给我再弄一个困退名额,我担心我妈会撑不过去。”虽然这个知青点大部分人都比沈旭跃还要大上几岁,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将他当成主心骨。

沈旭跃看着他:“我去帮你问问,不过别抱太大希望,今年的名额已经没有了。指导员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宋叔白点头:“好,谢谢。”

沈旭跃一向不爱去知青连队,他对那个掌管着知青入党、提干、参军、回城、上学等命运的指导员非常愤怒,这人做事全都是凭着他的喜好来,名额他愿意给谁,那就给谁。自己不能上大学也有这人的原因,而许多女知青想要回城或者提干,都要作出一点牺牲,吴婕曾想要调到月亮湾来,大概就是没答应这个指导员的某种要求,所以没能如愿。

沈旭跃跑到公社,跟指导员说明了宋叔白的情况,姓吴的指导员揭开搪瓷杯子的盖子,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月亮湾的宋叔白呀,我知道他的情况。但是小沈啊,你要知道,我这里早就没名额了,帮不上忙。”

沈旭跃说:“凡事都有个特例,能不能特事特办呢?他母亲已经瘫痪在床了,家里的哥哥妹妹都在边疆插队,情况很特殊。”

“特事特办当然可以,但是我没那个权力,你可以跟上级部门打报告申请。”吴指导员说。

沈旭跃强抑住怒气,本来宋叔白已经连续打了三年的困退报告了,按说也该轮上他了,但是别人的情况更“特殊”,所以被优先照顾了。“如果跟上级部门打报告,流程需要多久?”

吴指导员说:“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一年的,你知道,上级领导也需要调查研究的嘛,特事特办不能随随便便就批了,要不然谁都特办,那不就乱了套了?”

沈旭跃心想,等到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他说:“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吴指导员双手十指交叉,嘟起嘴,不说话,那嘴跟猪嘴一样肥厚,沈旭跃看得十分想揍过去,只能捏着拳头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呵呵笑:“我是没有办法了。”

沈旭跃咬着牙转过身,准备离开,吴指导员突然说:“哦,还有个事,这里有个调令是给你的。”

沈旭跃一脸不解地转身看着他,自己的调令,哪里来的?吴指导员站起来,装模作样在书柜的一堆文件夹里翻找了一会,又弯腰在抽屉里翻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终于翻找出来了:“这个调令到我这里已经很久了,一直忙,结果就耽搁掉了,昨天整理文件的时候才看到,抱歉,有些耽误了,还好没有过期。”

沈旭跃拿过信封一看,信封已经拆开来了,上面写着某某单位商调函,让沈旭跃带档案和介绍信于五月一日之前去报到。看信封上的邮戳,是四月初就到了,现在都到四月二十几号了,再耽误几天,这调令就过期了,沈旭跃看着这封迟来的调令,真是气不打一处出,杀人的心都有了,小人得志,简直是太他妈猖狂了。

那个一脸油花的家伙还笑得很得意:“幸亏你来了,不来我都给忘了。恭喜你,终于可以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