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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会的。”

赵明月想了想又说:“你去检验那些污水废弃矿物质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沈旭跃笑道:“这个我都懂的,你就放心吧。我们老师是专业人士呢。”

赵明月有些依依不舍,心里也有些歉疚:“对不起旭跃,等寒假的时候我们再出去旅游,好不好?”

沈旭跃笑着点点头:“行,可以的。”

果然没两天,沈旭跃就坐上了北上的火车,直接奔沈阳而去。赵明月一个人在北京,没什么熟悉的朋友,顿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不过还好有事可做,一忙起来,那点点不安就给挤走了。

赵明月给人做一件旗袍,收取的费用是十块钱,做一身普通的裙子和衣服,收取的费用是一块钱,价钱相差非常大,普通衣服一天可以做三四套,而旗袍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做得好。做旗袍最费神,看起来价格高,但是其实最划不来,赵明月宁愿做点别的。最好做的当然是裤子,只要裁剪好,车上线就行,裤子的扣子也少。而上衣比较麻烦一点,因为要做一点花样出来,比如领子、衣襟、袖子、裙边,做得与众不同,这样才会有人来买,否则跟大众一样的,谁到你这里来做啊。

裙子的花样非常多,赵明月为了方便起见,只设计了四款裙子的花样,用纸画出来,供顾客挑选,有时候正好有成品在店里还没取走,可以参考。定了款式,这样就不用费神去想太多,而且要是款式太多,会被人一下子全都抄袭走,自己也就没有优势可言了。

正如赵明月预料的那样,生意相当不坏,因为衣服做好了,别人穿出去,那就是广告效应,熟悉的人就会打听在哪里做的,于是便不断有人来做衣服。当然,也有不少成衣店会照着赵明月的款式来做,这个赵明月也没办法阻止,这本来也不是她的独创。况且她人力有限,只有一双手,根本就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她的订单已经让她快忙不过来了。

赵明月请了房东大妈来帮自己打下手,钉扣子、锁扣眼、剪线头等等,一件衣服给一毛钱,不管是裤子、裙子还是上衣,赵明月不做复杂的款式,有大妈帮忙处理那些小细节,一天可以完成差不多十来件衣裳,大妈一摊就可以赚一块钱,这比大妈自己在家糊纸盒合算。大妈帮赵明月做这些琐事,活儿干完了,就继续糊她的纸盒,做她的家务,什么都不耽误,又多一份收入,她怎么都是乐意的。

房东大妈姓曹,是个特别热情的老太太,赵明月租了她家的房子,一个月给他们家多带来几十块的收入,这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好事一件。况且赵明月是个大学生,人漂亮,又有礼貌,好相处,所以她就喜欢待在赵明月这边做事。赵明月也就多了个伴,干活的时候,能够时不常听曹大妈扯上几句,也就不显得那么寂寞了。

这天曹大妈在后面院子里忙,赵明月正忙着,听见有人敲门:“请问老板在吗?”

赵明月从缝纫机上一抬头,就看见宋小蕊半倚在门口,身上正穿着自己给她做的裙子,像仙女一样,她兴奋地叫了一声:“小蕊姐,快请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宋小蕊抬腿跨进屋来:“哟,还挺像那么回事啊。”这还是她头一回来自己店里呢,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忙考试,又加了几天班,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

赵明月拉着宋小蕊的手进来:“小蕊姐,你快请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她去给宋小蕊倒水喝。

宋小蕊笑道:“你都忙糊涂了,今天星期日啊,放假。我看你很忙啊,这边布料全都是要做的衣服?是不是都没有休息日了?”

赵明月看着那边架子上的布料,无奈地笑了笑:“哪里还有休息日,这订单都排到八月份去了。大家都着急穿新衣服,我正忙着加班加点赶出来呢。”

“那你不收个徒弟来帮忙?”宋小蕊问她。

赵明月说:“这做衣服呢,一时半会儿也学不来,我又不是长期开店,哪里有学徒愿意过来学啊。”曹大妈本来看赵明月这里生意这么好,衣服也做得好看,想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她来学,但是听说她只做到暑假结束,这么点时间肯定学不会,于是就打消了念头。

“那你一个人这么忙也不是个事。学徒不好招,那就找个熟练工呗。”宋小蕊说。

赵明月说:“嗯,我也想呢,但是不认识人,我一个人在这边,不是熟人,又觉得不太可靠。”

宋小蕊点头:“这说得倒也是。”她喝了水,歇息了会儿,开始在屋子里转悠,房间里挂满了赵明月做的衣服,成品和半成品都有,宋小蕊看着一件已经完工的紫色旗袍,惊讶地说,“明月,你还会做旗袍?”

赵明月笑道:“对啊。小蕊姐,你喜欢穿旗袍吗?你要是喜欢,我帮你做一件事。”

宋小蕊摸着那件旗袍,仔细地看着做工:“做得真漂亮。真是你做的?”

“对。小蕊姐的身材特别适合穿旗袍,你个子高,腿长,但是骨架又不特别大,也不瘦,穿起来肯定好看。”赵明月笑着说。

宋小蕊被她夸得有点脸红,她摸了摸头发:“是吗?可是我从来都没穿过,平时上班也穿军装,用不上。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赵明月说:“这样好了,小蕊姐,我给你做一件红色的旗袍,等你结婚的时候穿,你说好不好?”

宋小蕊的脸更红了:“我结婚还没边儿呢。”

“旭跃不是说已经有你对象的消息了吗,年底不就是要回来,到时候你们还不结婚啊?”赵明月笑。

宋小蕊羞涩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而且天儿那么冷,穿什么旗袍?”

“也有冬天的旗袍,这么着吧,你要真的决定结婚,我帮你做礼服,好吗?”赵明月说。

宋小蕊看着赵明月的手艺,确实非常不错,便点头说:“那就先谢谢了。”

“就这么说定了。”

宋小蕊在赵明月这里待了一个下午,看她双手如有魔法一般,将一块块布料裁剪成布片,又将零碎的布片合起来,组成一件完整的衣服,将碎布头折一折,用线车一车,就变成了装饰用的花边,成了衣服上的点缀。

宋小蕊感叹说:“明月,小旭真有福气,能找到你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媳妇。”

赵明月笑道:“小蕊姐你别开玩笑,我还不是他媳妇呢。”

“怎么,你没想过嫁给他?他没跟你提过?”宋小蕊问。

赵明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想过啊,他也说过,但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我是顺其自然吧,婚姻这事,是没法强求的。”

宋小蕊伸手帮她拈去头发上的一点线头:“难得你想得这么通透。不过我觉得你们一定能在一起,也许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顺利,也不能轻易放弃。”

赵明月点头:“这个我一定会的。”赵明月知道,沈旭跃的父母都还没露过面,从沈旭跃上辈子娶了吴婕一事来说,他家里,想必是非常传统的,父母的权威也是存在的,他们的事,不一定会顺利。但是赵明月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她一定要好好争取一番。

宋小蕊说:“我先跟你打个预防针,我沈叔叔夫妇从小就对子女要求严格,小旭从小就很孝顺听话,他们两位可能不那么好说话。但是我和我妈都是支持你们的,你这么好的女孩,配小旭完全不成问题,所以不要轻易认输,要加油啊。”

赵明月心想果然如此,她吁了口气,点头:“好。”

宋小蕊说:“我相信小旭自己肯定会坚持的,他要是舍得把你这么块珍宝拱手让人了,我一定会帮你寻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让他后悔去。”

赵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赵明月请宋小蕊吃饭,宋小蕊坚持自己请,赵明月说:“小蕊姐,我现在也能赚钱了,而且一天不比你赚得少呢,你就让我做一回东吧。”

宋小蕊笑起来:“那好吧,就让你做东,你现在比姐有钱了。诶,你悄悄跟姐说,你一天能赚多少钱?”

赵明月想了想:“除去所有成本的话,一般能赚两三块吧。”这是保守的说法宋小蕊说:“也不多啊。你一天能做多少衣服?”

赵明月说:“如果光做裙子,一天能做五六套,我比较喜欢做裙子,虽然要弄一些花边和花样什么的,但还是快的,一套裙子赚一块钱。但是如果做旗袍,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一条旗袍收费十块钱,所以我其实更愿意做普通的裙子。”

宋小蕊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做旗袍的人多吗?”

“还好,毕竟做旗袍贵,而且能穿的机会少,只有特别喜欢又不差钱的人才会做。我也乐得清闲。”赵明月说。

宋小蕊说:“我回去帮你宣传一下,让我那些朋友和同事们都来你这儿做衣服。你什么衣服都会做吗?”

赵明月说:“差不多吧。我还会做男式西装呢,不过现在这个布料不大好买,穿西装的人也少。”西装流行要到八十年代初期,还需要两年时间。

宋小蕊点头:“那行,我回去跟大家伙说一说。你什么也给自己放个假呗,来我那儿转转,我看你整天低着头在忙活,也挺辛苦的,反正又没有非得在哪天交货,偶尔也休息一下,钱是赚不完的。”

赵明月点点:“好,我一个礼拜也休息一天吧。”

“劳逸结合,这就对了。”

宋小蕊回去之后,果然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做衣服。大家都是看在宋小蕊的面子上来的,没想到看到赵明月做过的衣服之后,都有点出乎意料。纵使他们见多识广,也未必见过这么多时髦的款式,毕竟赵明月做了点超越时间的小弊。

星期六这天,赵明月终于给自己放了天假,在门口贴上一张字条“本店歇业一天,定制、取衣请明天来,非常抱歉”。关上门的时候赵明月松了口气,做生意真不容易,一般来说,自己当老板比起上班来要自由许多,但是在时间上却不如上班族那么自由,几乎全年无休。

赵明月去看了宋小蕊,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回学校一趟,去看毛剑兰。毛剑兰申请留校,在北京找事做,晚上住学校,赵明月知道她在一个街道办的工厂找了份临时工,后来她这边一忙,也就没时间回去看过她。

放了暑假,学校里人很少,感觉有点陌生的样子,地上由于少人踩踏,顽强的小草又探出了头来,长得到处都是。赵明月没有多少把握能够遇到毛剑兰,毕竟这个时间是上班时间,不过要是她不在,她就在宿舍待到晚上,等她回来,至少要打过招呼才走吧。

结果赵明月到了宿舍,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上的,那就是说毛剑兰应该在宿舍里,她敲了敲门:“剑兰,开门,我回来了。”

但是里面没人应声,赵明月从窗帘缝隙往里瞅,看不到什么动静,赵明月只好又用力拍门:“剑兰,开门啊,你在里面吗?”

然后屋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赵明月觉得不对劲:“剑兰,你在里面是不是,快开门啊,你说话呀!”

里面又传来了一些动静,好像是呻吟声,赵明月急了,毛剑兰底怎么了?她来不及多想,往后退了一步,猛地抬腿一踹,“哐”一声,门被踢开了,是不是该庆幸这门老旧了,不够结实。赵明月冲进去一看,吓了一大跳:“剑兰,你怎么了?”毛剑兰头发蓬乱、一脸煞白地躺在地上,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刚才应该就是她从床上掉了下来,床边还有一摊秽物。

第54章 归来

赵明月将毛剑兰送到最近的二炮医院急救,一做检查,就说是胃穿孔,要马上进行手术。幸好这是部队医院,受WG冲击比较少,医疗还保有了应有的水平。而且根本就没提费用的事,就先推进去做手术了,赵明月松了口气。

一个护士对她说:“你是病人毛剑兰的家属吧,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赵明月说:“我们是师大的学生。”

“你们的医疗卡跟我们医院不对接,需要缴纳一部分医疗费。”护士说。

赵明月点点头:“好,需要多少钱,我赶紧去筹备医药费。”

护士说:“你先预备两百块费用吧,多退少补。”

赵明月说:“好。”她心说还好,这年头起码还能先看病再交钱,于是赶紧跑回去筹钱去了。

这段时间她攒了几十块钱,但是离两百块还差得远呢,只能去找人借,沈旭跃不在,她能想到的人第一个就是宋小蕊。宋小蕊中午送走了赵明月,下午时又看见她来找自己,觉得非常意外,听说她要帮同学借钱凑医药费,便赶紧回去拿钱。

赵明月借到钱,又顺道去找了钱斯盛,告诉她毛剑兰生病住院的事,钱斯盛赶紧跟着她一起去了医院。毛剑兰还在手术中,赵明月和钱斯盛商量了一下,让钱斯盛在医院守着,自己去学校找班主任老师,毛剑兰申请留校,这期间发生什么事,就还是学校的责任。又顺便去宿舍将毛剑兰的生活用品收拾了一些过来。

李老师得知毛剑兰住院的消息,赶紧和师母都跟着来医院了,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毛剑兰已经做完手术回到病房了,还在昏睡中。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再晚点就没救了。赵明月想起这事就觉得后怕,幸亏她今天休息,回学校了。

李老师和师母看望过后就走了,留下赵明月和钱斯盛在医院里照顾。钱斯盛用毛巾给毛剑兰擦脸,小声地跟赵明月说:“幸亏你今天回来了,要不然多吓人啊。”

赵明月也摇头:“我也觉得有点后怕,万一我们都不知道,她不就…”

“哎,所以说老五还是福大命大,你帮她捡回了一条命。”钱斯盛感叹说,她擦到毛剑兰的手,跟赵明月说,“你看她的手。”

赵明月低头一看,上面全都是伤口,有的缠了胶布,有的没有。赵明月惊讶地说:“她不是在街道办的工厂里做事吗,那个厂子好像是个纸盒厂,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

钱斯盛摇头:“不知道啊,我也一直没有回去看过她,她也没来找过我们。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赵明月叹了口气说:“她醒来了肯定要急死去,本来是想赚点钱的,结果这么一住院,要花那么多医药费。等她醒了,花了多少钱咱们先不说,等她好了再说啊。”

“嗯,好。小赵你不是在西单那边开着店呢,要不你回去吧,我来照顾。”

赵明月说:“四姐,这样好吧,白天我要忙,你来照顾,晚上我来照顾,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钱斯盛点头:“行。医生说暂时也不能进食,以后等可以吃东西了,我从家里给她带,我家也方便一些。”

“嗯,好。”

过了一阵,赵明月又说:“你说她平时吃得不多啊,怎么就胃穿孔了呢。”胃穿孔是暴饮暴食才会出现的情况。

钱斯盛想了想:“可能就是平时没吃饱过,胃本来就不好,突然之间吃多了,然后就出问题了。”

“可能是这样。四姐你现在回去吧,今晚我来守着,明天早上你过来接替我。”

“行。”

遇到这种时候,赵明月才深切体会到人多力量大的优势来。

病房没有空床铺,赵明月就睡在走廊里的长椅上。睡得十分不安稳,隔一阵子,她就起来进病房看一看,看毛剑兰醒来了没有。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毛剑兰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赵明月,眼泪唰唰地淌了下来。赵明月冲着她笑:“剑兰,哭什么,没事的,已经没事啦,别哭。”

毛剑兰抓住赵明月的手,咬着下唇努力止住哭声,虚弱地说:“谢谢。”

赵明月理着她的头发:“你也是,这么逞强,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我不是说了,你要是事情找得不顺利,就来我那儿帮我做衣服。”

毛剑兰只抽噎,不做声,她是觉得不好意思让赵明月还给她分钱。

赵明月说:“我也不是白给你钱,你没来,我还得请人帮忙呢。你要是来了,咱们一起做,做得越多,赚的就越多,那都是你自己赚来的呀。”

毛剑兰也觉得那点自尊心太没道理了些:“对不起小赵,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自己姐妹。你别难过,等你病好了,就来我店里帮忙,不说多了,一天赚个一两块还是有的。我现在店里生意好得很呢,还请了我的房东大妈来帮我钉扣子什么的,我也是要给她钱的。”赵明月说。

毛剑兰听她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好。”

“你别想多了,好好休息吧。争取早点出院。”赵明月说。

从这天起,赵明月就在医院和店里两头跑,每天晚上睡在医院,医院里总是人满为患,有时候连长椅都没得睡,只能趴在毛剑兰床边睡。这让毛剑兰心里分外过意不去。赵明月就笑笑:“心里着急,那就快点好起来。”

等最危险的时期过去之后,毛剑兰可以下床活动了,晚上便让赵明月睡到她的病床上来,两人一起挤着睡。好在两个女孩都不胖,赵明月也自知自己睡觉不乱动,不会碰到毛剑兰的伤口,这才能睡个囫囵觉。

过了一个多礼拜,毛剑兰终于可以出院了,赵明月则瘦了一圈,两只眼睛下面都是青色,看得毛剑兰愧疚不已。赵明月将毛剑兰接到她店里,这样可以方便照顾。

手术费用花得不多,除去报销的,只花了一百来块钱,但对毛剑兰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李老师来看望毛剑兰,拿了二十块钱探视费,赵明月和钱斯盛都拿了二十,毛剑兰自己没什么钱,她身边总共加起来不到十块钱。所以算起来,还欠了四十多块钱的债。

赵明月将退回来的钱拿去还给了宋小蕊,毛剑兰欠下的债,就全都是自己的了。毛剑兰想着自己的债务,便暗暗垂泪。赵明月安慰她:“哭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点钱,等你以后工作出来了,一个月不到就还上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养身体,然后来帮我的忙。”

毛剑兰吸吸鼻子,用手抹了一下眼泪:“我就是觉得太对不起你了。你看你,要照顾我,又要给我花钱,还要做事,累得你都没睡个囫囵觉。”

“这事都是摊上了,没办法,谁也不想的。假设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你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吧?”赵明月说。

毛剑兰没有做声,要是这事发生在赵明月身上,她恐怕顶多就只能出点力,钱是帮不上了。“小赵,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着急,等你好了,来帮我干活,从你的工资里慢慢扣。”赵明月说。

毛剑兰的眼眶又湿润了,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赵明月才好,她帮了自己这么多,还要想法子给自己赚钱,这世上有几个像她这么好的人啊。

毛剑兰在赵明月这边调养,赵明月拿了钱给曹大妈,让她额外做点有营养的食物给她滋补,毛剑兰的身体慢慢康复起来,渐渐有了力气帮着她打打下手。人手一多,赵明月做衣服的速度当然快了起来,比如毛剑兰会帮客人量身,给客人拿衣服,她画好布料线条,毛剑兰会帮着裁剪,这样一天起码可以多做两三件衣服。有时候等缝纫机空了,毛剑兰还会自己去学着车线。

赵明月一边忙着,一边掐指算着沈旭跃回来的日子,他已经离开二十天了,期间也来了两封信,一封是从沈阳发回来的,还有一封是从秦皇岛发回来的,他还寄了一张在秦皇岛的海边拍的相片给她,跟她说:“真想和你一起在海边看日出。”

赵明月很想回信给他,但是却没处寄,因为等她的信一到,沈旭跃早已拔营去了别处,所以只能将每封回信收起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再给他看。

赵明月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没收到家里的信了,可能是自己改了地址,父亲给记错了,是不是给寄到学校去了,她决定去学校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这天她闲聊的时候和毛剑兰说:“剑兰,你有没有去看过我们班的信箱?我好久没收到家里的信了,是不是给我寄学校去了。”

毛剑兰说:“我生病之前看过,没有你的信,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那就怪了,我明天去学校看看去,该不会是我爹记错了吧。”她搬到店里来的时候就用新地址写过信回去,爹年纪大了,记错了地址还有可能,但是三哥不会啊,而且于有清基本上是半个月就一封信,几乎雷打不动的,怎么这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来信,不知道于有清有没有考上大学。

曹大妈听见赵明月说起信,突然想起什么来:“赵姑娘,你是不是在说信呢?前阵子你不在家,我好像收到了两封信,我不识字,不知道是给谁的,就放在家里柜台上了,我去看看还在不在。”曹大妈赶紧跑到后面去了,不一会儿拿过来两封信。

赵明月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家里和于有清寄来的,看到埠的日期,应该差不多是毛剑兰生病住院那阵子的事了,这都快半个月了。曹大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啊,姑娘,你看我这老糊涂了,一下子就给忘了,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呢。”

“没关系,收到了就好。”赵明月拆开信一看,家里的信是三哥写的,他已经在家过暑假了,他说本来打算来北京玩玩的,但是回到家,看见父母那么辛苦,也就不好意思让老人们劳累,乖乖留家里干活去了。赵明月笑起来,三哥还是挺孝顺的。赵明朗还说,他前两天遇到于有芬了,好像已经怀孕了,肚子都显怀了,“我觉得她应该是失身给那个姓成的畜生了”,这是赵明朗的原话。赵明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成永强那个狗东西,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来,真是个畜生!

于有清的信是他高考前挤出时间来写的,写得不长,他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踌躇满志,一方面又隐隐不安。7月20日高考,结束距今都有半个多月了,成绩应该出来了,不知道考得如何。赵明月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能够考上,毕竟这孩子性子太敏感,受过一次打击已经足够了,再来一次,赵明月担心他有点受不了。

她收到信,赶紧写了回信。就在信刚寄出去两三天,她就收到了家里的来信,这次只有一封,是三哥写来的,说是这么久没有收到她的消息,父母都担心了,让他写封信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明月想一想,从她写了上封信回去,至今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自己没再写过信回去,难怪父母会担心。赵明朗还在信上说,于有清这次考了全县理科状元,如果不出意外,肯定能上大学了。

赵明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一次,于有清应该能上大学了吧。

毛剑兰的身体一天天康复起来,对做衣服的兴趣也浓厚起来,赵明月也没有对她藏私,将自己会的东西都倾囊相授,教她裁剪衣裳,如何扬长避短、搭配色彩。赵明月供她吃住,每天给她发一块钱工资,毛剑兰死活不肯要工资,赵明月就说:“你不要也罢,反正就当还钱给我了,一天算一块。总不能白帮我干。”

毛剑兰说:“其实我觉得我没做什么,反而学到了不少东西。我原来还觉得跟你学裁缝是浪费时间,耽误我赚钱,所以不肯来你这儿,我觉得自己年轻,只要肯吃苦,卖点苦力,多少能赚点钱吧,没想到还倒贴了一把。你看,我眼皮子就这么浅。”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赵明月说:“我这个看起来不上台面,实际上还是挺好赚的,起码比你糊什么纸盒强多了。”

“那是,比搬砖头要轻松多了。”毛剑兰笑起来。

赵明月看着她:“你后来不再纸盒厂做了,去工地了?为什么?”难怪那双手伤成那样。

毛剑兰说:“纸盒厂突然清退了临时工,我没地方去,就去找了个工地。”

“那你也不来找我。”赵明月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毛剑兰说:“我错了。”

“那你那胃是怎么回事?”这事赵明月还没好好问过她呢。

毛剑兰说:“我小时候在家吃杂粮吃多了,本来就有胃病。在工地上干活特别辛苦,每次干完活,我都要吃好多馒头才能抵饿。结果那天不是下了场暴雨吗,我可能是淋了雨受寒了,有点不舒服,吃了晚饭就上床睡了。结果到半夜就开始胃疼了,我以前也胃疼过,觉得熬一熬就过去了,结果没想到越来越难受。”

赵明月吓了一跳:“你还真是拿身体开玩笑啊,疼了那么久,你还不去看医生。”

毛剑兰苦笑了一下,吐舌头:“穷人嘛,怕花钱,再说后来确实是我疼得爬不起来了,幸亏你来了,救了我一条命。明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赵明月摆了摆手:“小事一桩,举手之劳。”

毛剑兰看着赵明月,只是笑了笑,无论如何,自己是欠了赵明月一条命了。

毛剑兰开始学着用碎布头缝衣服,她将布头一点点缀起来,准备缀成一块来学裁剪。赵明月就说:“你缝那个干什么,你想要学裁剪,就用白布去裁。”

毛剑兰摆摆手:“不用,这碎布头剩着也是剩着,白布给我裁了怪可惜的。”

赵明月看她缀的布头还挺好看,花花绿绿的,色彩很丰富,搭配倒也协调:“你要不要试着做一件百纳衣。”

毛剑兰看着自己手里的布片:“这个可以吗?”

赵明月说:“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都是用不着的碎布头,你用来做件小孩子的衣服也未尝不可,就是形状凌乱了点,不规则。”

“好,我试试。可以给我侄儿做个小衣服。”毛剑兰说。

“好。”碎布头是很练车工的呢。

八月中旬,晒成古铜色的沈旭跃回来了,他出现在店子门口,整张脸就只剩下白牙和眼白是白色的了,赵明月看见他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沈旭跃背上背着一个迷彩背包,肩上斜挎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都鼓鼓囊囊的,他冲赵明月傻乐:“明月,我回来了。”

赵明月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起身急,将凳子都绊倒了,脚下被缝纫机的腿给勾住了,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地上扑,看得一旁的毛剑兰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沈旭跃赶紧奔过来,将赵明月扶住了:“慢点慢点,我这不都回来了吗?”

赵明月的脑袋撞进了沈旭跃怀里,扶着他的胳膊站稳了,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旭跃,真是你是回来了。晒这么黑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赵明月欢喜地笑着,眼睛里都闪烁起了泪花。

毛剑兰看着久别重逢的两个恋人,赶紧拿着自己手里的活避到里屋去了,把地方让给他们两个。

沈旭跃冲着赵明月开心地笑着:“是的,不过更结实更健康了。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没吃好饭、睡好觉啊?”

赵明月打量了他好几遍,终于才反应过来:“我没事。快把包放下来,赶紧坐下。我给你倒水喝,刚刚到北京?”

“是啊,还没来得及回学校呢,就直接来你这儿了。我看你一眼,然后要赶回去整理调研资料。”沈旭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