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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月再看到毛剑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愧疚,她至今似乎都没缓过来,本来人就不怎么开朗,现在人更加沉默寡言了。男人对感情的事总是比女人更看得开一些,你瞧,沈启学不就很快开启一段新的感情了吗。可是毛剑兰却毫无动静,追求她的男同学不是没有,都被她给拒绝了。宿舍的姐妹们也劝过,说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受另一个人,毛剑兰说暂时不想谈恋爱,还是踏踏实实学习,毕业以后再说吧。

赵明月想起来,他们很快也要毕业了,只剩一年多时间了,毕了业后,应该会留在北京吧,到时候可能就要结婚生子了。想到结婚生子,赵明月有些期待,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像京京一样调皮可爱,她可以见证他一点点长大,仔细观察他的每一点变化,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五一劳动节放假,赵明月跟着沈旭跃回去看望他的父母。沈馥郁一家子都在娘家,自从上次沈母摔伤之后,母女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不管怎样,还是家人最好,孤苦无助的时候,家人会给予最无私的关怀和照顾。

他俩到的时候,大家正在讨论一件事,就是杨茂林辞职下海的事。杨茂林想开车,正好他知道有个人在招司机,他想辞了工作去给人开车。

大家各抒己见,沈父说:“你要是辞了工作,那就是干个体户了,个体户都是自负盈亏,以后想回单位上班都不行了。”

杨茂林说:“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在工厂干活,一个月赚二十三块钱,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我们总不能老租人家的房子,我得自己买房子,给馥郁和京京一个家。我给人开车,刚去他就给我开四十块一个月,以后还会涨。等我赚到钱,我就自己买一辆车跑运输。”

沈母说:“干个体户赚的是多,但是开车不安全,冒着生命危险。你经常在外面跑,家里就剩老婆孩子,万一有点什么事,连个可指望的人都没有。”

沈馥郁对杨茂林是绝对支持的,她知道丈夫憋很久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她怎么能够不支持:“妈,我也没什么,京京跟着我在学校,我照顾得过来的。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呢吗,让茂林去吧,只要他小心谨慎一点,就不会有事的。”

杨茂林看着妻子的眼神那是相当的炽热,脸膛上泛着兴奋的红晕:“对,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很谨慎的。”

沈旭跃和赵明月坐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说着,沈旭跃问:“姐夫,你帮人开车主要拉什么?”

杨茂林说:“我帮忙开的是大卡车,经常跑山东和河北一些地方,拉农副产品到北京来,然后又拉着北京工厂生产的东西到外地去。”

沈旭跃意外地问:“那车是私人的,不是国营单位的车?”

杨茂林点头说:“是私人的,他原本也是在单位上着班,后来筹钱买了一辆货车,自己跑运输。开始是和他小舅子一起开的,小舅子跑了几个月,就自己筹钱买车去了。他一个人跑着太辛苦,也不太安全,便想招一个会开车的司机跟车。我想啊,他小舅子那么快就自己单干了,我给他干两年,肯定也能单干,自己买车做买卖。到时候我就能在北京买房了。”他说到这里,两眼放着希望的光芒。

赵明月发现,原来有想法的人还很不少啊。沈父说:“你想要开车,我们给你想个办法,看哪家单位招司机,到时候推荐你过去?”

杨茂林摇头:“爸,我的目的是为了以后自己也做买卖,而不仅仅是开车。”

沈馥郁扭着手说:“其实我在想,能不能给茂林筹钱买个车,我们一开始就给自己做,等以后赚了钱,会还给家里的。”

沈旭跃摆手说:“其实姐夫跟着别人一起去跑车挺好的,起码先可以熟悉线路和操作模式,这样先积累经验,以后自己单干就挺好的。”

只有沈母在叹息:“你从单位出来了,以后退休可咋办,国家是不管的了。”

杨茂林说:“妈,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自己能挣钱了,就能留着钱以后养老。”

赵明月心想,这个完全不必担心,单位都可以代缴养老金,不过所有的都得自己出。

“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你说去做生意赚钱,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得到。”沈母还是忧心忡忡。

赵明月说:“伯母,姐夫他可以办理停薪留职啊,就是不上班,不领工资,但是可以记工龄的,自己缴纳各种保险,等到了退休的年龄,也是可以领退休金的。”她其实挺支持杨茂林的想法,有胆色和闯劲。

赵明月说的这个停薪留职的政策,是八十年代兴起的一种劳动合同,现在大家都还不太熟悉。沈母听见赵明月这么一说:“真的吗?有这个政策了?”说着将脸转向丈夫。

沈父说:“我又不管工业这块,你们自己去查一下,如果可以这样办,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沈旭跃看着赵明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赵明月说:“听我的同学提起的。”

杨茂林和沈馥郁听说有这个政策,简直喜出望外,如果真能那样,就不担心以后的事了。

最后沈父说:“现在国家的政策放宽了,经济正在蓬勃发展,赚钱的机会也更多了,要切记不能急功近利,尤其不能投机倒把、损人利己,少走弯路。”这话就等于是同意了。

沈馥郁赶紧推了一把丈夫,两口子齐声说:“谢谢爸的支持。”

沈旭跃问赵明月:“你觉得我姐夫这想法咋样?”

“挺好的。”赵明月说。

“我觉得也是,咱们国家的运输这一块相当的薄弱,南方的东西很多都到不了北方,北方的东西也去不了南方。我们上次去太行山,那里的老乡不是一辈子都没见过橘子长啥样。”

赵明月也点头说:“可别说,我们村有多少人没见过苹果长啥样啊。”

沈旭跃叹息着说:“国家的发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听说美国那边,现在基本上都是家家户户都有小车了,我们这边连个拖拉机都少见,这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的,一定要急起直追才行。”

“已经改革开放了,很快就会发展起来了。”赵明月说。

日子如白驹过隙,马上就是暑假了。赵明月还有一年毕业,她三哥赵明朗念的是专科,已经毕业了,分配在县中医院,算是他们家第一个吃国家粮的。

赵明月的父母都松了口气,眉头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觉得生活特别有盼头,每天干活都感觉到特别有劲儿。家里那两亩责任田被侍弄得整整齐齐的,茶园自己照顾不来那么多,只留了一亩,另外的平均分给了两个大儿子。

村里的茶叶加工厂做得还不错,赵明亮被安排去跑销售,因为他念过初中,人又够灵活,又年轻力壮,正是村里需要的人手。这事让赵明月大嫂觉得非常扬眉吐气,家里平白多了一份收入,还是这么体面的事,真是羡慕死旁人。

二嫂本来就觉得自己被大哥大嫂压着,这下子更翻不了身了,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她去找公婆,想要让他们把自己丈夫也安排进茶厂去做事,别的做不了,制茶还是会的吧。

赵顺生和胡年春觉得特别为难,这事是村里安排的,当初为了公平起见,每一大家子选一个人,茶厂的工作量有限,需要的人就只那么多,不能保证谁都进去。二嫂就觉得这肯定是公婆偏袒大哥,不然为什么非要让赵明亮去跑销路,而不是安排她家明辉去制茶。

赵顺生左右为难,去找了一次村主任,问能不能把明辉也安排进茶厂。主任是个脾气比较耿直的人,原则性非常强:“这件事不能例外,我们村委会挑人,都是尽量公平公正,你们要是想让明辉来茶厂上班,那明亮就不能来了。你们家明月早就说了,一定要公平,我这是在尽量做到公平啊。”

赵顺生说:“当初你们也没问过我们啊,你就直接定了,现在弄得兄弟俩生矛盾,哎!”要是早说了,让他们兄弟俩公平竞争,这样就少很多闲话了。

村主任说:“我们选明亮,那是因为村里需要他这样的人,像他这样能说会道、思想活泛又读过书的人很少,这也是没得办法啊。”

赵顺生叹了口气:“那你说咋办,不能再通融一下了?”

村主任说:“暂时只能这样了,等明年看销路能不能扩大一些,到时候我们再从别的村收购茶青,这样需要制茶的人就多了,我们到时候再给安排吧。”

赵明月听说这个安排时,就知道家里肯定要生矛盾,虽然都是自己的亲哥,但是对于两个哥哥来说,他们已经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了,他们俩之间隔着两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家,各自都在为自己打算。赵明月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袒谁都不行,得一碗水端平。

所以一放暑假,她就直接回家来了,没办法,她得想法子为家里解决矛盾。二嫂一见到赵明月,就拉着她抹眼泪诉苦,说自己家里本来就比大哥家困难,现在村里干部挑人,还就挑了大哥,一点都不考虑她家的实际情况,这不是让好的更好,差的更差吗。

赵明月也觉得很为难,当初她为了保证公平,才没有徇私情让村干部安排自己的两个兄长去茶厂。人家确实是本着公平的原则来安排的,安排下去之后,有人不满是肯定的,但这是发展的初级阶段,这个过程大家必须要接受啊。

赵明月说:“二嫂,二哥的事我确实帮不上忙,不能重新安排了。要不我给你安排一个事吧,可能赚得不多,但好歹也有点收入,看你愿不愿意做。”

二嫂听说小妹要给自己安排活做,赶紧抹干了眼泪:“好,你说,我肯定做。”

“我在北京学会了做几种新款式的裙子,就是我之前给明秀做的那种,你看到没?”

二嫂想了想,点头:“看到了。”

赵明月说:“二嫂,我的裁缝是你教的,但是我现在会的一些款式你可能不会做,我们整个县估计都还没人做过,我教你做这样的裙子,你到镇上去租个房子,然后给人做衣服,你愿不愿意?不过我觉得生意肯定赶不上我在北京的好,毕竟北京人收入高,愿意花钱做新衣服的也多,咱们镇上的人太少了。你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咱们就到县城去租房子做衣服,县里的人不少,而且有钱人也多一些。”

二嫂看着赵明月:“那一个月能赚多少呢?”

赵明月说:“我估摸着,一个月至少能赚一二十块吧。纯利润。”

二嫂有些怀疑:“真的能赚那么多吗?”

赵明月说:“我帮人做一身衣服,上衣和裤子,或者是一条裙子,收取的费用是一块钱,你要是一天能够接到两个单,除去成本,至少能纯赚一块钱,这样一个月就有三十块的收入了。”

二嫂听着,然后说:“做一套衣服就要一块钱吗,是不是有点贵啊?”

赵明月说:“你要是觉得贵,你可以收费便宜点,五毛八毛的,只要你觉得划得来。不过我觉得我的衣服主要还是卖款式,款式漂亮了,人们就舍得花钱。”

二嫂咬着下唇:“那我愿意试一试。”她想着,一个月赚不了三十块,有十几块也不错啊,那些在茶厂上班的人,一个月也就赚个十几块吧。

赵明月知道自己这个二嫂骨子里也是不安分的,想出人头地,比别人过得好一些,她说:“你要是同意,那我们就去县城找房子开店。不过这样一来,家里的田地和茶园怎么办,交给我二哥吗?”

二嫂说:“都交给你二哥,我带着大丫和三丫去开店,大丫还能帮我看三丫。”大丫虽然才五岁,但是这个年代,谁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早就开始做家务照顾弟妹了。

赵明月点点头:“那好吧。我们和二哥还有爸妈商量一下,要是都同意,那就上城里去找房子。”赵明月想着去县城也好,起码三哥在那里上班,二嫂要是有什么事情,三哥还能照应着点。

家里人对赵明月带着二嫂去开成衣店这件事非常意外,都觉得这样能行吗?赵明月说:“现在大家的手头松一些了,对好东西追求也多了,我觉得要是衣服做得好看,就不愁没有生意。我在北京也是做这个的,生意好得很,每天都忙不过来。在老家肯定也是有生意的,爱美是人之天性。反正成本也不高,不如去试试吧。”

于是姑嫂两个就上了县城,赵明朗听说妹妹要帮二嫂在城里开店,感觉有些意外,不过也还是表示支持,他在县城待的时间不短了,从实习到参加工作,也快一年了,对县城的环境还算比较熟悉,找房子还出了不少力。

房子就找在离医院不远的一条街上,赵明月还特意挑选了派出所的斜对面,以确保安全。租金比北京便宜多了,才五块钱一个月,房子很宽敞,后面还可以隔开来做饭住宿。

赵明辉想办法将自己家里的缝纫机搬到了县城,找了两条凳子和几块木板拼了一张床,床上挂上麻布蚊帐,里面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赵明月还用一块粗布将后面拦了起来,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在这里,其实有点不太安全。改革开放带来的不仅仅是思想上解放,还有各种犯罪念头的滋生,所以这才有了后来1983年的全国性严打。所以赵明月选择了离派出所很近的房子,但纵使如此,还是要自己多加防范才行。

缝纫机摆上来,赵明月亲手书写的“北京成衣制作”牌子挂起来,这店子就算是开张了。为什么要用北京这两个字呢,当然是为了广告噱头,小地方的人都向往大地方,觉得远的、大的,那儿的东西就是好的,更何况是人们心目中最神圣的首都。赵明月的确是从北京回来的,这衣服的款式目前也只有北京有,说是北京成衣并无虚夸的成分。

赵明月和二嫂去百货公司扯了两块花布,做了两件漂亮的连衣裙,挂在店里招揽生意。多余的布料给两个小侄女每人做了一身漂亮的小裙子,穿在身上当模特儿。漂亮的裙子和偌大的北京噱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第一天来看热闹的人非常多,询价的也不少,来做衣服的却没有,估计还是嫌贵。二嫂心急地问赵明月:“妹妹,是不是太贵了?”

赵明月说:“不着急,看看再说。”

第二天赵明朗带了几个女同事过来,她们看着赵明月做的衣服,都觉得很漂亮,有两个人决定做一身衣服试试,于是生意就算开张了。

赵明月并不打算整个暑假都在家做衣服的,她只是在这里教二嫂做,二嫂本来就是个熟手,但是衣服裁剪得很普通,没有特色,赵明月就告诉她哪些地方需要注意,收腰怎么收,做装饰怎么做。二嫂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触类旁通,很快就学会了。

生意开张之后,接下来的就比较好做了。一般每天都能有一两笔生意,有时候没有,但到了周末,就不止一两笔生意了,所以完全可以达到赵明月预期的目标。二嫂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赵明月在县城呆了一个多礼拜,确信二嫂都学会了,便决定回北京了。二嫂还有点不舍得放她走:“妹妹,你要是走了,我怕我做不好。”

“没事,二嫂,就照你平时做的那样去做就好了,肯定没问题的。我在北京的店也开着呢,我同学一个人在那打理着,忙不过来,我得过去了。我跟三哥交代了,让他没事就来你这坐坐。二哥也是经常过来的,你跟他说一声,要是家里不忙,也让他过来陪你。最近外面不太太平,地痞流氓多,晚上早点关门,早上也别那么早起来。”赵明月仔细叮嘱二嫂,是她撺掇她来开店的,万一出现安全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二嫂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其实赵明月也无需太担心,赵明辉三天两头都在往县城跑,给老婆孩子送菜送米的。

大嫂对赵明月帮二嫂开店的事又不满了,听说开店一个月能赚二三十块,自己男人卖茶叶才赚多少钱啊,一年顶多就去几次而已,家里人分明就是向着老二家里。

赵明月从母亲嘴里听到大嫂的埋怨,简直有点无语,这人心啊,总是不满的,十个手指头也有长有短啊,为什么要比着别人呢,知足就好了嘛。

第75章 偶遇

赵明月也考虑过让两个嫂子一起去开店,但是大嫂根本不会做衣服,去分一杯羹二嫂肯定不高兴。两个嫂子的关系并不融洽,强行让她们在一起做生意,只怕会加深她们的矛盾。

赵明月找到大哥大嫂,开门见山地说:“大嫂不会做衣服,所以我没让你和二嫂一起去开店。如果你也想做生意,小妹我也愿意帮忙的。”

赵明月的大嫂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人,嘴也比较笨,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做生意其实并不合适,她也从没想过自己要去做生意,听见赵明月这么一说,便愣住了:“做生意啊,我没想过。”

赵明月说:“你和二嫂都是我嫂子,我并没有偏袒二嫂的意思,就是想让两个哥哥家都早点富裕起来,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能帮则帮。二老也是希望大家都越过越好,家里和和气气的,不希望大家生矛盾和间隙,希望大哥大嫂能够理解。”

赵明亮瞪着老婆说:“我都说了,不要再去跟爹妈埋怨了,咱们家这日子难道还不够好吗?这都是小妹带来的,要是没有她,我们哪能像现在这样宽裕?”

赵明月笑着跟赵明亮说:“大哥,其实还有一个路子,你也可以试试。你不是去省城吗,我上次去看了,省城的好多东西都比咱们这儿便宜些,你要是愿意,卖茶的时候顺便帮人从省城捎带一些回来,然后赚点差价。”

赵明亮皱着眉头:“我给谁带呢?”

“你看谁有需要就给谁带呗,那些开店的,或者要结婚办大事买贵重物品的,他们专门去省城买肯定划不来,你给人带,比咱们这儿卖的便宜一点,你能赚一点差价就行。”

赵明亮和大嫂都眼睛发亮起来:“你说的对啊,这确实是个好法子。”这根本就是无本买卖。

赵明月笑着说:“大哥,商机无处不在,就看你怎么发现了。”

赵明亮拍着大腿:“妹妹你可真聪明,我服了你了,好,上次我还听说夏生爹想买个收音机,嫌贵了点,我去问问,看能不能从省城帮他带。”

赵明月说:“大哥,这个事你悠着点,赚一点就好,不要太狠了,省得别人告你投机倒把,你悄悄儿的就好,别太大张旗鼓的。”

“这我肯定知道,你甭担心。”

赵明月这一次彻底解决了两个兄长的矛盾,当天下午,大嫂就端着自己家做的米面送了过来,还亲亲热热地叫了爹妈,把胡年春惊着了,这大儿媳前两天还在说他们偏心,这几天看见他们都把脸转过去装没看见。

傍晚,胡年春将米面煮了,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吃米面。

胡年春问:“明月,你到底跟你嫂子说啥了,她怎么就消气了?”

赵明月笑眯眯的品尝着软滑的米面:“山人自有妙计。妈,以后他们的事你就甭管了,你都推给我,说这事儿我没办法,问你妹妹去。”

胡年春叹息了一声:“那也不行啊,你哪能都顾得上,以后你还有自己的小家呢。他们是兄长,应该照顾你才对,怎么咱们家都反过来了,倒让你来照顾哥哥。”

赵明月摇摇头:“没关系,只要家里和睦就好了,反正也是我能力范围事我才帮,帮不了的,我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赵明秀一手抱着侄儿,一手拿着蒲扇从她家出来了:“大伯、伯娘、明月姐,你们才吃饭啊。”

胡年春赶紧起身,将自己的凳子让出来一部分给侄女坐:“秀儿来坐这儿。吃了吗?”

赵明秀坐下来:“吃过了。”

赵明月看着堂妹,明秀今年已经十七岁了,长得亭亭玉立,模样也很端秀,就像一朵正在怒放的鲜花。赵明月心想,真好,堂妹已经度过了十五岁的劫难,终于长大成人了。“军军长得真可爱,吃米面吗?”她夹了点米面去喂侄子,小家伙张开嘴就一口吞了下去。这孩子像他妈,眉清目秀的,刚满周岁,就学了好多话,看起来比他爸要机灵多了。

赵明秀说:“姐,他已经吃饱了,别喂了,你自己吃吧。”

今年堂妹赵明秀初中毕业了,她知道学习机会来之不易,非常用功,学习成绩非常好,报考了县里的师范学校。

这年头中专也是包分配的,学习成绩好的农村学生,第一选择就是中专,因为上高中还得多花三年钱,而且考大学的竞争更激烈。等到大学毕业后,中专出来已经工作三四年了,早早就开始赚钱,至于将来的发展,大学生可能是赚得比中专生多,但现在工资都是固定的,也多不到哪里去。所以考中在的人特别多,竞争是相当激烈的,那也是万人挤独木桥,录取率比考高中低多了。

赵明月问她:“秀儿,成绩出来了吗?”

赵明秀点头:“出来是出来了,但是不知道录取了没有。”中考成绩这两天刚好出来了,不过录取工作还没有完成。赵明秀的成绩很不错,发挥没有失常,不出意外,应该是考上了。

赵明秀心里为自己的前途有些紧张,赵明月安慰她说:“秀儿,别担心,肯定能考上的。”

赵明秀咬着下唇说:“万一没考上呢?”

“那也没关系,姐供你再上一年。”赵明月安慰她,明秀还是有些悲观,骨子里总是把最坏的打算先想好了。

赵明秀低头看着侄儿把玩自己的发辫,说:“到时候我妈肯定要把我骂死去。”

赵明月笑着拍拍她的肩:“别瞎想,她要是骂你,你就让她去考试试。”这自然是安慰堂妹的话,赵明月很想等到她的录取结果出来,但恐怕等不及了。

赵明秀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赵明月说:“你别担心,要是真考不上,你妈又不让你复读,你来北京找姐,到时候我给你在北京找一个事做。”

赵明秀睁着大眼睛看着赵明月:“真的吗?姐。”

赵明月点头:“嗯,真的。”到时候大不了将裁缝这门手艺教给她,让她在北京开店,现在的北京,还怕没有就业机会吗。

胡年春听见女儿大包大揽的,自己兄弟的事也包揽着,堂兄妹的事也包揽着,女儿变得这么能干,真让她觉得自豪,但是又心疼女儿,这得多操心哪。

赵顺生也想说点什么,但是当着侄女的面,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晚上睡觉之前,赵顺生站在赵明月的房门前:“明月睡了吗?”

赵明月正在灯下看书,连忙说:“还没呢,爹,进来吧。”

赵顺生进了房间,赵明月看见父亲进来了,赶紧要下床来,赵顺生说:“别出来了,外面都是蚊子,你明天就要走了,爹和你说说话。”

赵明月说:“怎么啦,爹?”

赵顺生坐在赵明月床边,背对着赵明月,父女俩隔着蚊帐说话:“明月,这些年你做的事爹都看着呢,你也别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爹。”赵明月笑着说。

赵顺生抽了一口旱烟,吐了一口烟,烟雾袅袅,闻起来略带些辛辣味,这是父亲特有的味道。赵明月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给爹买过烟,每次都是只买穿的吃的,只有沈旭跃每次过来的时候,会带一些过滤嘴香烟,他总是仔细地收着,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戚朋友们来了,这才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赵明月说:“爹,下次我给你点好烟回来抽。”

赵顺生摆摆手:“不用,爹抽这个就好,你们买的那个烟,不够味儿,太淡了。”

“爹,您也要少抽点,年纪大了,抽烟容易咳嗽。”

“诶,好。”赵顺生应下来,“明月,姑娘家别太逞强了,悠着点,尤其是小沈的事,你别多插手,让他觉得你太强势,男人都是喜欢女人依赖自己多一点的。”

赵明月从来没听父亲跟自己谈论过这个问题,此刻听到他娓娓而谈,不由得有些鼻子发酸:“好,我记得了。”

“上次听明朗无意间说起,说小沈他妈似乎不是很乐意你们在一起,她为难你了没有?”赵顺生这话是无意间听儿子说起的,他也没告诉老伴,怕她担心,女人家的心思重,喜欢想东想西的,万一听说女儿受委屈,心里肯定更难过。

赵明月说:“没有,爹。她之前是有点不太喜欢我,因为我们家是农村的。去年她不是摔了一跤嘛,我去医院照顾了她好几天,现在她终于想通了,已经对我挺好了。”

赵顺生点点头:“那就好。咱们本本分分的,做该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就好,啊?”

“我知道,爹。”

“你哥哥们的事情,你也帮了不少,帮到这个份上就算了,不用去管了。他们都在为自己,我们也没要求他们为我们做点什么,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别把他们当成你的责任,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多花点时间过你自己的小日子,懂了没?”赵顺生心疼女儿,明明是最小的一个,却像家里的老大,什么事都她一个人撑起来,有多辛苦,这些做父母的都看在眼里。

赵明月点点头:“好的,爹。”父女俩的谈心,让赵明月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自己做的一起,父母都看在眼里的,“爹,你们也别辛苦了,年纪也大了,种不来那么多地,就都给哥哥们种算了,你让他们每年分你一点粮食就够,我给你们寄生活费。”

赵顺生笑道:“我们身体还行,好着呢,能干活。在农村,哪有说六十岁就退休的,就是到了七十岁,自己能动,也不会靠子女。早早地就享福,那是在享儿女的福气。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妈太辛苦的,我们自己种点粮食够吃,喂点猪、采点茶叶足够平时生活开销。还不到需要你们养老的时候,要真干不动了,我们不会勉强的。”

赵明月鼻子酸酸的,这就是自己的父母,农村大多老人的真实想法,非要干到自己干不动了,这才能停下来,就为了自己不成为子女的负担。“爹,你们种点够吃的就行,平时农忙的时候,也要叫我哥他们来帮忙。”

“我会的,你哥哥们都会来帮忙的,别担心。”赵顺生说,“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灯太暗了,看久了伤眼。”

“好的,爹。”

第二天赵明月离开家去北京,大嫂还给自己塞了几个煮鸡蛋。到了镇上,等车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她扭头一看,发现于有芬背着一个孩子在朝自己招手。赵明月笑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有芬姐。”她看见于有芬的肚子,那明显是又怀上了。

于有芬带着少妇的风韵,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明月,你又要走了吗,去县里还是回北京?我前几天回去给家里送点东西,没碰上你,我弟说你去县里了。”

赵明月伸手摸了一把正在她背上熟睡的囡囡:“是的,我去县城给我二嫂给了裁缝店,让她去帮人做做衣服。现在准备回北京了。有芬姐,你又要生啦?”

于有芬的脸蛋黑里透红:“对啊,还要几个月,大概入冬的时候就能生了。北京的水土是不是特别养人啊,你这几年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赵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有,就是没下地干活了,所以看起来白了不少。有芬姐你过得还好吧?”

于有芬点了点头:“还行。”

“那就好,你这是来街上做什么?”

于有芬说:“我来卖点鸡蛋。”她转过脸,看着身后的邮局,成永强从邮局里出来了,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短袖汗衫、绿色军裤的男人,比成永强高了一大截,不是成永刚是谁。

赵明月脸色顿时有些僵,跟于有芬说:“有芬姐,车快来了,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