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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跃说:“不要乱起名字,就这么说定了,叫亮亮。咱儿子叫亮亮。”他喂完了老婆鸡汤,然后叹息了一声,“其实要是个女儿就更好了。”

“儿子有什么不好?”沈馥郁对怀里的小婴儿说,“亮亮是个男孩有什么不好呀?又能摔又能打,一点都不娇气,是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没什么不好的。”

京京伸手小心地触碰着亮亮的脸蛋:“小弟弟好啊,以后我就可以带着他一起玩。”

赵明月逗京京说:“小妹妹你就不带啦?”

“小妹妹爱哭。”京京觉得,小妹妹都像冬冬妹妹一样,太娇气,不好玩。

沈旭跃看着外甥,逗他:“你现在不喜欢小妹妹,以后会连媳妇都娶不上。”

京京正是知道男女有别的时候,听见小舅这么一说,赶紧撅了嘴出去玩了:“妈妈,我出去玩了。”

沈馥郁说:“那你去吧,别走远了啊。”

“嗯,知道。”

赵明月说:“其实我也想生个女儿的,女儿贴心。家里有两个男孩了,我家亮亮要是个女孩,肯定受两个小哥哥照顾。”

沈旭跃说:“对啊,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来着,女儿可以穿裙子,可以扎小辫,打扮得娇滴滴的。以我和明月的基因,肯定生出个最漂亮的女儿,想死别人家儿子,踏破门槛我都不松口,急死别人家的儿子。”

沈馥郁伸手掐了一把弟弟的胳膊:“你就做梦吧你,儿子你就不喜欢啦。”

沈旭跃一本正经地说:“儿子当然也喜欢,儿子的话,那咱们家唯一的女性就享多一点福吧,我就要把他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糙汉子,让他从小就懂得照顾妈妈、保护妈妈。要是个女儿,我就得把一份爱分成两份去爱,现在是个儿子,我这操心就少多了。”

沈旭跃今天头一回当爹,兴奋得语无伦次,开了话匣子,说话也荤素不忌,什么都讲得出口,大姐和大嫂被逗得直乐,也对赵明月分外羡慕。

赵明月累了,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打哈欠。沈母在那边看见了,便说:“你们少说两句,明月要休息了,刚生了孩子,怪累的,让她好好睡一觉,我们去外面吃饭去。旭跃你在这儿等着啊,等我们吃完了你再去吃吧,或者我们给你带点回来?”

沈旭跃点头:“行,给我带点吧。”他准备今天守着老婆孩子不走了。

赵明月看着他手臂上青紫的牙印,那是自己痛急了咬的:“对不起,旭跃,咬伤你了。”

沈旭跃看了一眼,嘻嘻笑:“这就是荣誉勋章啊,不碍事,你睡吧。”

赵明月说:“你也大半个晚上没休息,也睡一下吧。”

“行,我趴一下,你睡吧,别担心。”沈旭跃摸摸她的头发,赵明月点点,闭上眼睛,睡了。

沈旭跃伸手理了理赵明月的头发,又亲了亲宝贝儿子,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的世界都在这里。

他准备趴着打个盹,突然想起一个事,好像忘记跟单位请假了,便赶紧出去打了个电话,跟领导汇报了情况。

领导听说他喜得贵子,笑呵呵地说:“看你没来,估计你老婆是生了。给你放三天假,到时候记得带红蛋来发啊。”

“一定一定!”沈旭跃笑嘻嘻的答应着,这个时候别说红蛋,人家要金蛋估计都满口应下来了。

第91章 老家

赵明月在医院住了三天院,出院之后,搬到了沈旭跃单位宿舍,两室一厅的房子,每个月象征性地交五块钱房租,基本等于免费使用。

胡年春住过赵明月那窄小的单身宿舍,现在住两室一厅的房子,觉得生活质量直接上升,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起码不用在走廊上做饭吃饭了,觉得非常满意。

沈父沈母打的那一套家具也都搬了过来,房间布置得温馨又漂亮,感觉比原来住的地方好多了,这才是居家过日子的感觉,赵明月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属于自己的家。房子虽小,三代同堂,沈旭跃和赵明月都感觉挺完美了。

小宝贝疙瘩亮亮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他眉眼稍稍长开了些,眼睛也睁开来了,眼珠子又黑又亮。仔细看,五官长得像赵明月更多一些,长大后肯定是个美男子。亮亮很能闹腾,却不是无原则的闹腾,要吃了,哭,要撒了,哭,嗓门超大,中气十足,一边哭还一边扭,让你忽视都不可能。别的时候都还好,安安静静地睡着。

沈旭跃突发奇想,想给儿子拍一系列照片,每天一张,然后拿去洗出来,做成相册,记录他每天的变化。赵明月说怕闪光照到他的眼睛,不让拍,等以后大点再说。

沈旭跃很宝贝儿子,三十一岁才喜当爹,岂有不宝贝的。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亲亲儿子,只要他不睡觉,就抱在怀里逗弄。胡年春说:“你就天天抱吧,到时候撒不了手,看谁有工夫来抱。”

这么小的孩子一切都遵循着本能,他知道躺在长辈的怀里,听着大人的心跳会觉得安心,要是习惯了被人抱着,就总喜欢被抱着,不抱就哭闹。赵明月也不赞成沈旭跃时刻抱着儿子:“他睡着了你就放着,别给他惯出毛病来了。你每天有空就抱这么一会儿,白天你不在家,谁时时刻刻都抱着呀,真是要累死去。”

沈旭跃想了想:“也是,我在美国的时候,他们老外带孩子,两个月大就跟父母分床睡,长大了非常自立,自理能力相当强,咱们儿子也这么培养好了。我去买个小摇篮来,到时候就让他睡小摇篮,小小男子汉,要从小就培养起来。”

赵明月笑道:“这还差不多。快去给你儿子洗尿布,又积了一堆了。”

洗尿片这活儿是沈旭跃主动揽下来的,说是不麻烦岳母大人。“又有一堆了?好吧,我去洗。”

胡年春刚开始听说他主动要洗尿布,觉得很诧异,因为在他们那边的农村,男人也都不干这活的,洗衣洗尿布,几乎没有男人会动手。就连她家的几个儿子,洗衣服都是能躲则躲,也都没怎么动手给孩子洗过尿布,儿媳坐月子的时候这些都是她的事,等出了月子,洗尿布就是儿媳的事了。

沈旭跃家从小就实行军事化管理,被父亲训练要自力更生,衣服鞋袜都是自己刷洗。所以这会儿给儿子洗尿片,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老婆没出月子,不能到外面去吹风,岳母辛辛苦苦帮忙带孩子,自然能帮她省力就帮她省点。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过得还是非常滋润。赵明月感觉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不能洗澡和洗头了,还好有沈旭跃这二十四孝老公伺候着,每天都给她擦澡,用药用酒精给她擦头皮。这种天,沈旭跃自己一天巴不得洗三个澡,但是老婆一个月都不能洗澡,可见有多么难受了,别提多心疼她了:“女人生孩子这么辛苦,还好咱们只要生一个。要不然多遭罪啊,像我妈和你妈,都生了三四个,遭老了罪了。”

赵明月躺在沈旭跃的大腿上,让他帮忙擦洗头皮,为了坐月子方便,赵明月早就跑去把头发给剪短了,只留了两寸长,方便打理,她闭着眼睛享受沈旭跃的服务,说:“你想不想要个女儿?”

沈旭跃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咱们不是不能生了吗?”

“按政策来说是不能生了。”

“难道去抱养一个?”

赵明月说:“当然要自己生啊。”别人家的孩子大多都养不亲,正是本着这个原则,上辈子她就没抱养孩子,宁愿捐点钱给孤儿院。

沈旭跃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抱养孩子。你说还要生个女儿,那是违背政策再生?”

赵明月闭着眼睛:“只是想一想。”没准哪天他们都不在这单位干了,自己出去创业,可以再生一个。

亮亮一天天长大起来,也长得越来越圆润可爱,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亮晶晶的,每天系着一个红色的小肚兜,看起来比年画上的胖娃娃还可爱。赵明月终于熬过了痛苦的月子期,出月子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痛快淋漓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将头发用洗发水洗了一遍又一遍。出来的时候,终于有种再世为人的轻松感。

夜里,沈旭跃抱着终于肯让他亲近的赵明月,揉着她柔软的短发,贴在她颈间呼吸她的气息:“老婆,我还是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所以还是把头发留起来吧。”赵明月的发质好,长发又黑又直,手感丝滑,特别好。

赵明月说:“好,天气也凉快了,我把头发留起来。亮亮的名字该起了吧,早点去登记上户口本啊。”

“你说叫什么名字好?”沈旭跃一直都没给儿子起好名。

赵明月说:“我想好了,叫沐阳好了。”

沈旭跃心中一动:“沐浴阳光?”

“对啊,我本来想给儿子起名叫沐光,阳光和月光嘛,但是想到月光也是从阳光那里反射来的,沐光没有沐阳好听,干脆就叫沐阳了。你觉得怎么样,老公?”

沈旭跃抱着赵明月使劲揉了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就这么定了,叫沈沐阳。”

亮亮满月的时候,没有摆满月酒,本着一切从简的原则,只叫了几个关系特别亲近的亲朋好友,一起吃了顿便饭,还是在自己家里吃的。杨茂林不出车,担任大厨,沈旭跃和沈启学兄弟俩打下手。结果不多会儿,沈启学就被赶了回来,原因是笨手笨脚的,专门帮倒忙。

这家伙常年吃食堂,除了包饺子下面条,别的都不会,叫拌菜,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叫洗菜,能把一棵白菜扔掉一半,简直就是添乱。

宋小蕊听说沈启学被沈旭跃赶回来,跑到厨房一看,沈旭跃果然像模像样地在切菜,动作还挺娴熟,便觉颇为惊奇:“小旭,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

沈旭跃说:“有需求的时候自然就学会了。”

“那我叫我家魏勤来跟你好好学学。”宋小蕊兴致勃勃。

沈旭跃看着满案的生肉生菜:“算了,别让他来添乱了,大家都等着吃饭呢。”

亮亮满月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了,天气凉爽起来,虽然还有点秋老虎的燥热,但是比起八月份来,已经是太舒适了,赵明月觉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三伏天坐月子,只要扛过三伏天坐月子的人,都能成大事业。

亮亮戴着虎头小帽,穿着虎头鞋,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衬着他雪白的肌肤,那叫一个粉雕玉琢,任谁见了都想去啃一口。大家都争相抱着这个小娃娃玩,一个月大的孩子还不会认人,谁抱都可以,赵明月乐得清闲。

家里空前热闹,大小孩子齐聚一堂,京京,冬冬,壮壮,亮亮,年龄大小不一,笑声、哭声此起彼伏,别提多喧闹了。

方姨看着这么多孩子,不由得感叹起来:“我们家淮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结婚啊,还不找,眼看就要四十了。”

宋小蕊说:“妈,我哥才三十四呢。”

方姨苦笑了一下:“按虚岁可不就是三十六了?离四十还差得了多少?”

赵明月问宋小蕊:“对了,淮海哥怎么不结婚?”

宋小蕊叹了口气:“我哥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当时他在新疆当兵,姑娘是文工团的,后来那个姑娘主动要求去边疆哨所演出,其实就是为了去看我哥,结果返回的时候遇上雪崩,人就没了。这事就成了我哥心中的伤疤,谁都不能去碰去揭。我妈着急啊,都试探性地问了好几回,被我哥不咸不淡地回绝了。这都十多年了,我哥还没走出来呢。”

赵明月惋惜地叹了一声,原来宋家的人,一个个都是痴情种。也是,这年头重情重义的人本来多,为一句话等一辈子的都有,更何况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呢。

出了月子,赵明月开始和沈旭跃商量母亲的事。当初赵明月是打算过等自己生孩子的时候接母亲过来照顾自己几个月,没想到沈旭跃在自己刚怀孕的时候就出国去了,提前把母亲接了过来,现在孩子都出生了,母亲在北京住了大半年,虽然她不说要回去,但是明显地,母亲想回家了。她也打电话回去问过父亲,老人家并不想来北京,既然这样,那就只有送母亲回去了。

“我们去找个可靠的保姆来吧,让你妈帮忙去打听一下,老家的亲戚也可以,关键是要老实可靠。”赵明月说。这年头还没什么正规的家政公司,找人都得靠熟人帮忙。

沈旭跃点头:“嗯,我跟我妈去说一声。”

“等确定能找到人,然后咱们就送妈回去,三哥今年要结婚,家里事情肯定不会少。”赵明月当然希望母亲给自己带孩子,但是这种情况,自己也不能太自私了,家里还有好几个哥哥呢,况且父母也有自己的生活。

沈旭跃点头答应下来,沈母听说他们要找保姆,便答应去帮忙寻访。托赵明月在学校工作的福,孩子是在假期生的,不用提前休产假,开学之后还能休三个月的产假,这样可以到十一月中旬再去上课。

九月底,沈母说找到了一个比较可靠的本地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愿意来帮忙看孩子。沈旭跃每个月给二十块钱的工资,吃住都在自己家里,对方挺满意这个待遇。赵明月说,先让来试试吧,要是合适,就留下来做,要是不合适,还退回去。毕竟带孩子的事不能马虎,要是身体不好,或者人品又问题,这些都是不行的,对孩子影响太大了。

找保姆的事也早就跟母亲说好了,等找到保姆,就送母亲回家去。胡年春一方面心疼女儿花钱请人看孩子,一方面又想回家。赵明月说:“妈,爹他又不肯来北京,我们也不能一直把你留在北京帮我们照顾孩子。二嫂又快生了,三哥年底也要结婚了,家里事情多,都需要你回去操劳。我这边请得到人,所以就先送你回去,以后等家里那边你们都没事了,再接你们过来玩。”

做父母的当然都希望面面俱到,能够帮助子女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这不可能,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胡年春听说女儿已经安排好,便答应下来。

新来的保姆是本地人,很快就到了,是个收拾得很干净,性格也很爽利,做事麻利,带孩子也是有经验的,据她自己说,她的孙子也才刚上幼儿园,才带了孩子不多久。赵明月和胡年春看她照顾亮亮还算麻利,虽然有些小细节和她们处理得不一样,但那是个人习惯问题,没有大问题,于是都放了心,让她先做着。

这边保姆一定下来,沈旭跃就休了几天假,送丈母娘回老家,这还是去年结婚时没休完的婚假,一年内有效,这正好就快到一年了,所以这次干脆就休完了。赵明月也想回去,但是孩子太小了,还是等年底的时候再回去吧。

沈旭跃送岳母回到家的时候,月亮湾正在发生大变故。时值1983年,正在开展全国性严打,这次严打力度空前绝后,惩罚措施也是相当严厉。有人不满村里的茶叶收入的分配方式,居心叵测跑去派出所告状,说村干部贪污,于是快七十岁的老主任被抓去审讯。沈旭跃回去的时候,老主任还被关在派出所没出来呢。

赵明月当初让村里带头办工厂,就是为了躲避这场严打,结果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善意之举给村主任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她远远低估了人性之恶。

沈旭跃从北京回来,大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拉着他去救人。在大多数老百姓心目中,北京那地方的人都是干部,更何况沈旭跃还是在北京当干部,一定可以想办法把老主任救出来。

第92章 办厂

说起这个告状的人,就是汪秋兰的爹汪长福。村里茶厂的收入一直都是按户头分的,很多人家儿子一结婚,就赶紧分家出去,这样便可以多分一份钱。汪家人口多,加上汪秋兰,一共是六个子女,他家女儿多,儿子少,而且儿子还年纪小,不到成家分户的时候,所以每年收入分配下来,他们就觉得自己家里吃亏了。汪长福和唐九妹两口子去村支书和村主任家里闹过很多回,要求按人头分钱。

但是分配这事是大家开会讨论决定下来的,本来就没法存在着绝对的合理性,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岂能是说改就改了的。所以尽管他们闹了很多回,都没能如愿。唐九妹为此跑到村里的几个干部大吵大闹过,把人都得罪光了,矛盾完全不可调和。他们家早就里子和面子全都挂不住了,整一个变成了破落户,跟泼皮差不多。

严打这个政策下达之后,不少地痞流氓都被抓了起来,唐九妹回娘家听说某村的一个村干部因为贪污被抓了起来,便回来和汪长福商量,跑到派出所去告状去了。要知道,严打期间,每个地方的犯罪分子数量都是有指标的,所以只要有人去检举你,基本上都要被抓去审讯。老主任倒霉,就这么被抓进去了。

老主任被抓去之后,他家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村里其他几个干部也着急,想去求情保人,但是又怕自己受牵连。说实话,谁当个村干部能够完全一清二白啊,多少都是要沾点光的,像他们村里这样肯为村民们想法子谋生路的,那已经是相当好的村官了。

沈旭跃刚到月亮湾,就被村干部和主任家的人接二连三的来找,求他出面帮忙去派出所保人出来。因为他以前干过村支书,现在去北京当干部了,开办茶厂的事又是他媳妇赵明月建议弄的,现在村主任为这个事受牵连了,理应要去帮个忙吧。沈旭跃也没办法,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能去出面保人。

人就是这样,你做了一百件好事,估计没有几个人记得你的恩情,你做了一件给别人带来坏影响的事,那责任就完全是你的了,所以说,好人难做,赵明月如此,村主任也如此。

沈旭跃将自己中央XX部门的工作证拿出来,还是能唬得住人的,派出所的人听他说明白来龙去脉,其实老主任其实也没犯什么大事,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贪污受贿也不是这次严打的主题,这次主要是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便将关了一礼拜之久的老主任放了出来。

沈旭跃看到老主任,老人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全都白了,身形也佝偻下去,形容憔悴,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这次打击不可谓不重。沈旭跃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老主任,我来接你回去。”

老主任抬起浑浊的眼,看着沈旭跃,老泪纵横,觉得又委屈又心酸,他这图的是什么呀,这辈子什么饭都吃过了,居然还要吃牢饭,为了改善大家的生活殚精竭虑,结果被人摆了一道,一世的清誉毁于一旦,这还有脸回去吗。

沈旭跃看着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老人,心里也心酸不已:“主任,让你受委屈了。”

老主任抓住沈旭跃的手,不断地摇头,抹眼泪:“别提啦,别提啦。”

回到村里,老主任第一件事就是主动提出辞职,死活也不干主任了。村里其他几个干部都不愿意他辞职,村里还有个茶厂呢,这是个定时炸弹,老主任不干了,那就要别人来顶着,大家都怕啊,万一哪个丧心病狂的又跑去举报呢。

老主任大声吼了一声:“不干了,什么都不干了,厂子也不开了,随他们去!奶奶的,我们开厂子,辛辛苦苦干活赚钱,平白无故分给他们钱,到头来嫌少,让我去吃牢饭,我图什么呀?厂子不开了,茶叶也不管了,他们自己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我他妈倒八辈子霉,碰到这样一些忘恩负义的畜生!”

“咱们自己村的茶叶也不收了?”这个茶叶是按照各家自己茶园的产量来的,倒不存在什么分配不公的情况。

老主任摆摆手:“不管了,喂饭喂成习惯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吃了,随他们去吧,没有村里的茶厂,他们的茶叶就卖不出去了?”

村干部都不再做声,这件事确实让大家心都凉透了,听说村里茶厂不开,大家都松了口气,这是典型的多做多错,不做不错,不开,就不用担负责任,大家都安全。

第二天,全村召开会议,村主任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辞去了村主任一职,村支书宣布,从明天起,茶厂再也不收任何茶叶,茶厂停办,所有茶叶由村民自行处理,也不再从隔壁各村收购茶青,村里以后再也没有茶叶分成。

这个决定一公布,全村哗然。

汪长福和唐九妹傻眼了,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真叫痛快,他们本来嫌少,现在好了,完全没有了,大家都没有了,彻底公平了。

于是大家都把矛头对向了汪家,一时间,汪家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全村的人恨不得将他们扒皮吃肉喝血啃骨头。有人气不过,当场就冲上去要教训他:“老畜生,你这个老畜生,你不配做我月亮湾的人,你一粒耗子屎坏了一锅汤,我今天非要把你这粒耗子屎给清出去!”

当然,激动的人被拉住了,伤人就变成了刑事犯罪了,不是往枪口上撞呢,得不偿失。反正汪家以后就成了月亮湾的罪人了,再也别想抬起头来。

沈旭跃在家这段时间,亲眼目睹了这些事,除了唏嘘感叹,别无他言。赵明亮私下里和沈旭跃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事,也感叹不已:“当初妹妹一番好意,出了这么个点子,大家每家都要多几十上百块的收入,没想到为主任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沈旭跃说:“是啊,这本来是村里为大家额外创收,时间长了,他们就以为这是理所当然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唉,以后就没有茶叶送了,省城那边也就供应不上了,也没跟人打个招呼,这样不知道好不好。”就在这不久之前,赵明亮去省城送过一次茶,目前茶厂没多少存货,不足以再跑一趟,估计剩那些茶叶都要返回给各家各户。赵明亮还感到惋惜的是,自己帮人捎带东西这笔生意就做不了了。

沈旭跃说:“大哥,你既然有销售渠道,可以自己收购茶叶去卖,就是需要一些本钱。”本地的茶叶便宜,省城的茶叶贵,可以赚一些差价。

赵明亮点头:“对啊,当初妹妹跟我说了,如果村里的茶厂开不下去了,就让我和明辉两个一起合伙开厂子,我当时想这怎么可能,看样子现在真要我自己开厂子了。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是先不弄了,等过过风头再说吧。”

沈旭跃心想,明月居然早就料到会有开不下去的一天,这也未免太神奇了:“既然明月是这么说的,那你和二哥可以商量一下,可以把这个事做起来。”

赵明亮点点头:“嗯,我先和明辉商量去,先去贩茶叶卖,把省里那条销路给维持下来,开厂子的事,晚点再说。”

“可以,要是本钱不够,我和明月给你们想办法凑点。”沈旭跃说。

赵明亮点头:“好,要实在不够,我再找你们。你们最近肯定手头也不宽裕,听妈说你去美国花了不少钱,妹妹生孩子,又请了保姆,你们每天吃饭喝水都要花钱,也不容易。”

沈旭跃笑道:“是不太宽裕,但是胜在每个月都有工资发。”

赵明亮说:“你们钱赚得多,开销也大。年底妹妹又要回来吧,到时候肯定又要花钱,所以最好还是攒点钱以备急用。”

“大哥说得有道理,我知道了。”沈旭跃还是挺感动的,自己主动提出借钱给他,他都没立即接受,还是很为他们着想的。

胡年春回来之后,忙着给赵明朗结婚打家具,赵明辉媳妇快要生了,也要忙着伺候月子,事情果然很不少。赵顺生这大半年时间一个人在家,单身老男人哪里能叫过日子啊,真如同赵明月母女俩担心的那样,每餐也就煨熟几粒饭,生活完全没有质量可言。胡年春回来之后,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沈旭跃在家呆了几天,看家里这边的事都办好了,就回北京去了。赵明月听说老家的事,也是唏嘘感叹了一番:“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我以为等一些人熟悉市场之后,胆子大的人,会带头去开私人茶厂,没想到村里的茶厂就这么给停掉了,真是可惜。”

沈旭跃说:“正好也给了大哥机会,我觉得明年他们就可以自己开茶厂了,毕竟大家已经习惯了统一送茶,很多人都不爱出去卖茶。”

赵明月点点头:“也是这样,应该能够发展起来。不过要跟大哥说一声,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尤其是这个价格,最怕人利用这个来做文章,投机倒把现在还是个重罪呢。”

“对,刚开始,步子稳一点,少赚一点,这个都没关系。”沈旭跃说。

赵明月看着沈旭跃,突然笑了起来,沈旭跃有些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什么吗?”

赵明月笑着摇摇头:“我说你这次回去大出风头了,中央的干部啊。”

沈旭跃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惭愧。倒是你,好像什么都预料到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好像都猜得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没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当时也有私心,想让大哥有机会自己开茶厂,没想到还能成真。”赵明月心想,有沈旭跃这个身份也挺好,至少大哥和二哥在家开茶厂的话,底气也足一些,那些想闹事的人,估计也会忌惮几分吧。

方臻领了独生子女证,有五个半月的产假,这样就可以在家待上小半年。赵明月这才知道还有独生子女的优待产假,便和沈旭跃商量,是不是也去领个证,可以多休一段时间的产假。其实他们不去领这个证,也是不允许生二胎的,虽然赵明月还很想生个女儿,最后沈旭跃拍板,领了,这样就可以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她和方臻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去上班,妯娌两个经常在一起交流育儿心得。方臻对赵明月感到有些抱歉,她的儿子婆婆帮忙照看,赵明月的孩子则要自己请保姆。赵明月自己则不在乎,她宁愿请保姆,也不愿意让婆婆帮自己带孩子,婆婆的性格太强势了,喜欢什么都得听她的,她受不了婆婆那脾气。明面上看起来,是自己吃了亏,但实际上她觉得,吃亏是福啊。

保姆带孩子还是很有经验的,给赵明月省了不少心。赵明月再世为人,别的经验都有,唯独这带孩子,那是什么经验都没有,都得一切从头摸索着学起。她和沈旭跃两个人,把亮亮当成了个试验田,每天都往里头撒种子、浇水、施肥,不知道将来会结出什么果来。

赵明月本能地觉得,教育孩子,就该以身作则,什么样的父母,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效果,因为她自己就是在父母这种以身作则的教育中长大的。

沈旭跃觉得,给孩子足够的爱,当然,是有原则性的爱,不是溺爱,这样孩子就不会长歪。“我们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样教育孩子保准没错。”

赵明月看着他:“你是白脸还是黑脸?”

沈旭跃嘿嘿笑:“很明显,我脸黑。”

赵明月说:“得了吧,我看你也黑不起来。咱们俩我是严母,你是慈父,这样就可以了。”

沈旭跃说:“这臭小子比我幸运,我家里是严父严母,典型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现在已经不流行棍棒教育了,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你这个当慈父的,一定要准备好大道理啊。”赵明月拍着沈旭跃的肩。

沈旭跃拍胸脯:“一定,一定。”

这对初为人父人母的年轻男女,摸索着教育孩子的方法,闹出了不少笑话。

周末于有清过来串门,赵明月看他一个人过来,便问:“剑兰呢,她今天怎么没过来?”

于有清说:“她今天有事没来。”

赵明月洗了水果过来,坐在沈旭跃旁边。于有清抱着壮壮逗弄了一会儿,还给赵明月,然后说:“你还记得成永强吗?”

赵明月愣了一下:“不就是你姐夫?”

于有清说:“是我姐的前夫,算不上我姐夫了。他出事了。”

赵明月说:“出什么事?”

“他以流氓罪被抓起来了,据说可能会被判死刑。”于有清叹息了一声。

赵明月吓了一跳:“吓,谁去告的,你姐吗?”

“怎么可能是我姐,我姐人在深圳呢。他跟我姐离了婚,还没重新娶老婆,那家伙又自己作死,引诱了他们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没成年,然后被人揭发了,就被抓起来了。现在不是严打嘛,情况非常严重,兜不住了,他老子娘急了,病急乱投医,便求到我这里来了,想让我来找老沈,让他出面去求情。”于有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明月皱着眉头,会想到来求沈旭跃,估计是上次救老主任的事造成的影响,便说:“旭跃有什么权力能够管得上这种事?”说实话,这一轮严打,最严重的就是流氓罪和抢劫罪,只要一沾边,不是坐牢就是死刑,情节稍微严重一点,就必死无疑。

于有清点头:“对啊,我也这么跟他们说了,但是他们在电话里跟我哭诉,说要给我们下跪,让我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帮忙。我觉得他们家人真不要脸,孩子他们管过吗,居然还用孩子来说事。说实话,这东西死有余辜,当初是怎么害我姐的,要是早几年严打,这家伙早就死了。毁了我姐一生,结果还这么对待我姐和孩子,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