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宝珠有些想跟,但又不敢跟,欲言又止的看宁念之,宁念之赶紧招手:“妹妹一起啊。”

老爷子笑眯眯的用胡子扎了扎宁念之,不是他偏心,是这孩子可人疼。出生就带着福气不说,能帮忙照看弟弟,并不会因为大人之间的事情就迁怒妹妹,有颗稚子之心,又说话甜,会讨好长辈,不偏心她偏心谁?

不过是个女孩儿,就是多偏心几分,也不会影响家族发展。若是个男孩子,他倒要犹豫一下了,不是嫡长子,他就万万不能太过于偏心了。

宁宝珠犹豫了一下,最终,对玩游戏的渴望超越了对老爷子的害怕,拎着小裙子就飞快的赶上来了。老爷子领着一群小孩儿往前院去,没了几个孩子在场,马欣荣说话就更不客气了:“妹妹也太着急了些,我这儿还没弄妥当的,妹妹就先急着在父亲跟前告我一状,若是账面上有银子,指不定我还真不得不给你买这银丝碳了。”

宁霏脸色立马变了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欣荣轻轻挑眉:“妹妹也太不懂事儿了些,要我说,娘还是赶紧教妹妹看看账本吧,这也老大不小了,别等回头嫁了人,却还是这么任性,到时候娘可是护不住了。”

老太太脸色铁青:“有你这么和没出门的小姑子说话的?你就说,你是容不下小姑子了不就行了吗?”说着就开始拍着腿哭:“我这个造了什么孽啊,掏心掏肺的将宁震养大,若不是我,你们夫妻哪儿有今天?现在倒好,宁震一回来就先要将我赶出荣华堂,你又容不下小姑子,她小小孩子,就是想用一些银丝碳又有什么不对?”

“你自己到外面打听打听,谁家没出阁的千金连这点儿银丝碳都用不起?你倒好,不光不给用,还要挤兑她,说她没教养,有你这样当大嫂的吗?你容不下我们娘儿俩就直接说,我们娘儿俩大不了就回祖籍去,要不然就去街上讨饭去,总不会碍了你的眼的。”

“我命苦啊,我只知道这继母难当,我原以为你们夫妻俩是好的,却没想到,竟是我空想了,我偌大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们夫妻俩挤兑,我没脸见人了啊,霏儿啊,咱们娘儿俩命苦啊。”

老太太搂着宁霏哭,马欣荣眨眨眼,完全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用撒泼这一招,她这话若是传出来一两句,她和宁震就别想做人了。

当机立断,一拍桌子:“娘,你也别哭了,实在不行,咱们将账本拿出去让人家看看,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家没钱我也没办法是不是?要不然,我和宁震去街上讨饭来给小姑子买银丝碳?”

不就是比不要脸吗?她一个已经生儿育女了的中年妇女,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再者,她敢打赌,二夫人若是想保住她那贪污的财产,这会儿就必得站在她这边。

第37章

其实真算下来,一冬天用的银丝碳,是怎么都比不上二夫人管家五年贪污的钱财的,但马欣荣生气的是宁霏的那种态度。她已经看过账册了,往年冬天买炭火,也是在十月十五,这明明还差两天,宁霏却非得在老爷子面前说这事儿。

虽然她不屑于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但不代表她就不明白,这不摆明了在老爷子面前说她管家不行,没本事,然后还打算克扣她的银丝碳吗?

若是今儿老爷子跟着说一句,哪怕只是说一句老大家的,那就买银丝碳吧,别看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回头国公府所有的人都该知道国公夫人管家理事没本事,是个没出息的,连二夫人的一半都比不上了。

再以后,马欣荣在下人心里的威信就会降低,降低之后,马欣荣再吩咐什么时候,偷奸耍滑什么的就少不了了。一个世家的落败,除了主子们不争气,当家夫人管不住家,下人们喜欢嚼舌根偷懒什么的,也是要占一些原因的。

马欣荣可从不相信宁霏就是想撒个娇,什么时候撒不行,非得当着老爷子的面撒?

马欣荣看二夫人:“二弟妹,咱们府上账面上没银子这事儿,你想来也是清楚的吧?”

二夫人略略有些心虚,这会儿却也不敢跟老太太对着干,就有些支支吾吾的,马欣荣却不愿意放过她:“二弟妹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二弟妹管家几年,竟是连咱们府上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

“我略微知道些,若是买银丝碳,倒是绰绰有余。”二夫人看了一眼老太太说道,马欣荣冷笑了一声:“对了,刚才父亲好像也没怎么看账本,我想着,是不是应当将前些年的礼单给找出来,一一核算一下?”

“不过买完了银丝碳,怕是剩余就不会太多了,这府里,不管如何,账面上得有一笔银子以防万一。”二夫人忙借口,马欣荣看宁霏:“若是妹妹不着急,说不定过两天,我就按照这往年的旧例买了炭火回来了,但妹妹这么着急,也罢了,回头我就让人给妹妹送了炭火,只是妹妹也多体谅一下,咱们府里确实是没有太多银子,怕是要委屈妹妹几天了。”

说完起身:“我这儿还有事,库房虽然已经清点完了,但账目多有对不上的,我还得回去仔细算算,若是娘没别的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老太太发话,马欣荣就转身走人了。宁霏气的要命:“娘,你看看大嫂,像什么样子!还是二嫂当家的时候好,我吃什么用什么,都是顶顶好的,现在大嫂当家,我竟是连银丝碳都用不上了。”

二夫人尴尬的笑了笑,对小姑子摆手:“那怎么能一样,我们老爷和妹妹到底是亲生的兄妹,我就是看我们老爷的面子,也不能委屈了妹妹是不是?”

说着,眨眨眼,做了个说秘密的样子:“我前段时间,刚从库房拿了一个摆件儿,你应该会喜欢,你先去看看?”

宁霏看看她看看老太太,撇撇嘴:“就知道你们要说悄悄话,所以才赶我走,算了算了,我去看看,你们自己说话吧。”

等宁霏一走,二夫人就略有些着急了:“娘,大嫂她不会真的查账吧?”

“怎么,你还怕她查账?我之前早就和你说过,库房的东西不要动太多,要动就动一些不容易被发现,或者好找借口的,比如说布料瓷器什么的,到时候要么说过时了送人了,要么说不小心打碎了,她就算知道有猫腻,没有证据又能拿你如何?你倒好,贪心不足,非得要拿那些古董!现下好了,库房重新清点,怕是你爹也是发现了这事儿了。”

老太太叹口气,皱眉:“就怕你爹会以为,这事儿老二也知道。”

二夫人有些讪讪:“那些瓷器能值几个钱?我这不还是为了老爷和安和着想吗?爹一向偏心,大哥没回来,就恨不得将家底掏空给大哥全送到白水城,大哥刚回来就立马请辞爵位,再过几年,说不定这府里就没有我和老爷的立脚之地了,我能不早点儿为他们打算吗?”

老太太揉揉额头:“这几日看下来,你这大嫂,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若是愿意揭过这事儿,也就没什么大事儿了,可她若是不愿意吃这个亏,怕是你吃进去多少,至少也要吐出来一半。”

顿了顿,摆手:“算了,还是宁霏这孩子不懂事儿,回头我替她描补描补,一年的银丝碳,用下来应是三千两银子,回头我让人将银钱给你大嫂送过去,另外,再多给一些,就当是给宁念之用的。”

二夫人忙笑道:“哪儿能让娘出这笔银子,若不是为了替我遮掩,也不会少了妹妹的银丝碳用,回头我就让人给娘亲送过来。”

说的大方,心里却有些滴血。库房的东西,她虽然搬走了些,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全弄走,十多件古董,拿出去也能换个十几万良银子。

可这会儿偏偏不能拿出去卖钱,放在手里,那就是死物了。六千两银子说多不多,国公府一年的嚼用。但说少也不少,老太太当年是继室,出身定然不能比原配高,不说是小门小户,却绝对不是高门大户,再加上老国公生怕儿子受委屈,特特寻的娘家没多大出息的,嫁妆算下来不过一万两。

二夫人比老太太强,嫁妆都翻倍了,可翻倍了也不代表手里头就有这么多银子。

六千两,私房钱的一半了!

拿出钱匣子的时候,二夫人心口都在滴血,咬咬牙,叫了身边的嬷嬷:“那几件东西里面,不是有一件白玉貔貅吗?拿出去卖掉,少了三万两不卖!”

那嬷嬷有些迟疑:“万一被大夫人发现…”

“大嫂又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儿干去当铺或者古董店转的,再者,你不会找一偏远的地方卖吗?就卖到通州,或者应天府,偷偷摸摸的让人去卖。”顿了顿,又说道:“就算是被发现,不是咱们去卖的就行了。”

“是,那老奴这就去办。”嬷嬷赶紧应了一声,二夫人捏着银票,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递给了身边的大丫鬟:“回头给老太太送过去,要什么银丝碳,要我说,竹炭就差不多了!”

大丫鬟犹豫了一下:“夫人,这银子是给霏姑娘和大姑娘买银丝碳的,那二姑娘那儿…”

二夫人气的脸都红了,但她就宁宝珠这么一个姑娘,心里恨不得咬宁霏两口,也不得不再次拿出三千两银票,匣子一下子就空了一半,可把二夫人给心疼的,大丫鬟都不敢看了,急匆匆的拿了银票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马欣荣倒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但她想也知道,以老太太那抠门的样子,这银子十有会是二房给拿出来的,吃了那么多,吐一点儿是应当的。

院子都安排妥当了,接下来就是给宁念之找伺候的人了,马欣荣拿着名册翻看,还要问陈嬷嬷几句:“这个廖嬷嬷,家里是什么情况?家里有几个人在咱们府上当差?都是在什么地方当差?”

“对了,我记得你也有个孙女儿,今年几岁来着?”

“先多找些,到时候再让念之自己选。”

陈嬷嬷一一记下来,国公府家生子不少,适龄的女孩子也有不少,按照马欣荣的意思,大丫鬟四个,得挑选已经懂事儿的,但年纪也不能太大的,至少能在自家闺女身边伺候五六年的。

五六年之后,念之十几岁,正好换一批丫鬟,这换上来的,就能伺候到念之出门了。用熟了的丫鬟带出门,也不至于到了新地方恐慌什么的。

父母为子女,通常都是想的长远的。

“还有东良身边的小厮,现下有个书童是老爷子给的,但这一个都肯定不够用的,原先在前院伺候的,让东良瞧着,能留着的就留着,不能留着的也换了,这小厮,得配上四个,两个跟着出门,两个留在府里,这么算下来,我倒是觉得咱们府里的人有些不太够了。”

“夫人的意思是再从外面买点儿?”陈嬷嬷问道,马欣荣皱眉:“咱们刚回京,立马就从外面买人,倒是有些太张扬了,暂且不用买,实在不行,有年轻的媳妇子也行,念之那院子里,得放些稳重的,她那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整天胡闹。”

陈嬷嬷忍不住笑:“自然是像了夫人的,姑娘这样子,和夫人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马欣荣摇头:“嬷嬷可不要胡说,我小时候,那可是十分乖巧听话的,念之这样子,定是像极了国公爷小时候的。”正说着,就听见门口笑声:“什么像极了我小时候?”

马欣荣忙起身迎上去:“说念之呢,小小孩子,整日里调皮捣蛋。”

宁震伸手摸摸下巴:“女孩子这样倒是挺好,我瞧着她整天跑来跑去的,倒是比一般女孩子身体好,一年到头都不生病的,像是宁霏这样的,身子有些弱了。对了,你不说库房有些空吗?爹刚才叫我去了,这些你拿好。”

马欣荣接过来看了一下,就有些愣:“这些地契和铺子…”宁震不在意的坐在软榻上,端了一杯茶抿一口:“就是咱们国公府的,以前爹不放心,现在你拿着。”

第38章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马欣荣笑的合不拢嘴,但笑完了,依旧将东西塞到宁震手里:“怕是里面会有爹爹自己的私房,爹爹虽然退下来了,但得空和几个老友喝喝酒什么的,也是需要银子的…”

宁震忍不住笑,伸手揉揉马欣荣的头发,自己喜欢马欣荣,就是喜欢她这性子。

“不用担心,难不成我还会想不到这些?爹爹的私房,我自是不会动的,这些确实是国公府的公中财产,不过,老太太那儿并不太清楚,你日后需得慢慢将这东西放回到公中。”宁震笑着说道,马欣荣点头:“那是自然,就是我不喜欢老太太,但看在她为爹爹生儿育女,陪伴了爹爹这么些年的份儿上,也不会给她难看的。”

下意识的就忘记了今儿下午的事情,马欣荣做事自有自己的底线,她愿意给的,哪怕是倾家荡产,她也不在乎。但若是被逼迫,那是一分钱也别想要到手。

宁震忍不住哈哈笑,眼瞧着马欣荣将东西都放起来了,又招招手:“有件事情,得和你说说。”

表情挺严肃,语气也十分认真,马欣荣就有些疑惑:“什么事情?”

“就是,东良的身世。”宁震犹豫了一下,拉了马欣荣的手:“之前咱们不是猜测过吗?东良出现在白水城,有可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也有可能是途径白水城的人…”

马欣荣点头,有几分紧张:“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现在东良的家人找上门了吧?”两只手扭在一起,脸上又是不舍又是郁闷:“难不成他们要将人带回去?东良可是咱们的儿子,咱们好不容易养活这么大…”

宁震挑眉:“舍不得?”

“那是自然,咱们将小孩儿从这么点儿大,养活到这么大,那光是给点儿东西吃就能行的吗?”马欣荣有些失落:“更何况,就是念之和安成,也都肯定是舍不得的。”

“既然舍不得,那咱们就不去找了。”宁震当即说道,马欣荣瞪大眼睛:“不去找?什么意思?难不成不是东良的家人找上门了,而是咱们要去找东良的家人?”

宁震点点头,也不逗弄自家媳妇儿了,将老爷子刚才说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所以,咱们要派人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真的是东良的家人,若是,那边要舍不得…”顿了顿,看媳妇儿的脸色:“现在你也舍不得,我就想着,咱们不如不找了,不管他们那边想不想念孩子,当初能将孩子给丢了,就是个不负责的态度,谁家孩子丢了不找啊?结果倒好,咱们在白水城那么些年,也没人打听是不是?”

“所以我想着,十有八九,那家人估计也忘记东良的存在了,咱们索性也就不去自找烦恼了。”宁震笑着说道,不管多少苦衷,当初东良那样子,一看就是在狼群里生活了至少三年的样子,再加上后来那五年,八年啊,那边都没让人找过,对东良的重视能有多少?

马欣荣也知道这个理儿,但还是有些犹豫:“我就怕东良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会想念自己的父母亲,会想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万一,万一不是他们没找,而是他们没找到呢?或者,万一是有苦衷的呢?”

宁震忍不住摇头,他就知道会这样,他这媳妇儿,看着很是彪悍爽朗,但实际上,最是心软。就比如这府里的事情,老太太和宁霏是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吗?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几万两的银子被贪污了,她照样不在乎。

“若不然,咱们问问东良?”宁震出主意,马欣荣还是有些犹豫:“东良才几岁啊,咱们这样问,他肯定是愿意回去的,但咱们也摸不准那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嫡长子带着媳妇儿出走,还丧命,万一是个狼,咳,万一是个毒蛇窟,那不是害了孩子吗?再者,打听出来若真是那倒好,若不是那不就要孩子伤心失望了吗?”

马欣荣抿抿唇:“这样,不如咱们自己先暗地里打听打听,若是那家人是个好的,再和东良说,若是东良愿意回去,那就让他回去,大不了,咱们家住半年,那边住半年,若是东良不愿意回去,他还是咱们家的长子,你觉得怎么样?”

宁震点头:“这样也好,咱们先打听清楚了,免得他小孩子家家,要是找到亲人了,光顾着高兴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念之就被拎起来了,穿了衣服,就被马嬷嬷抱着去院子里挑选丫鬟。马欣荣一早就将消息放出去了,所以有适龄的闺女的,基本上都将孩子送过来了。

宁念之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女,比宁宝珠的身份高多了,宁霏又年长,不管怎么看,宁念之身边的位置,都是最最好的。

“嬷嬷,要怎么看?光看长相吗?”宁念之搂着马嬷嬷的脖子嘀嘀咕咕,马嬷嬷哭笑不得:“光看长相怎么行?得看人勤快不勤快,老实不老实,还有家里爹娘是做什么的。”

宁念之一脸的似懂非懂,视线在院子里的几排小姑娘身上扫过,自是有她熟悉的,上辈子不管是在自己身边还是宁宝珠身边,也有不少没见过的,上辈子根本没有亲自选过丫鬟好吗?都是老太太挑中了给放到她身边,或者是马欣荣看不过去了给她换换。

这事儿还真是头一次,挺稀罕的。

“姑娘,你得问问啊,看她们叫什么名字,会不会做活儿什么的。”马嬷嬷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拿不定主意,就又压低声音说道:“或者问问她们几岁了。”

宁念之严肃着脸点点头,挣扎着从马嬷嬷怀里下来,小手背在身后,抿着唇严肃脸,慢吞吞的从所有人面前走过,看的顺眼的就停住问问,看不顺眼的就直接略过去。

转一圈,就挑中了二十来个。

马欣荣在一边看的笑意盈盈,深觉得,不管自家宝贝闺女做什么都是可爱的要命。这一脸严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想上去捏两把。

“你叫什么名字?会做什么?”站在挑出来的人跟前,宁念之严肃的问道:“会做针线活儿站在第一排,会念书的站在第二排,会别的什么东西的,站在第三排,什么都不会的站在第四排。”

然后,人群就呼啦啦的乱了。好半天,才挤挤挨挨的站好。

马欣荣说不管,是真的没怎么管,全看宁念之的。见她挑好了八个小丫头,就招招手:“确定了?就这几个,不要别的了?”

“就这几个了,娘,是不是年纪大点儿的当大丫鬟啊?”宁念之扒着马欣荣的大腿问道,马欣荣笑眯眯的点头:“你自己喜欢就好,不过,当大丫鬟的要稳重细心,年纪大点的确实是比较好。”

“唔,那是不是还要取名字?”宁念之兴致勃勃,马欣荣继续点头:“你要自己取名字?你会吗?”

“当然会啊,和娘亲院子里的姐姐们一样,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一起的,我也会。”宁念之挺有兴趣的,小手摸摸下巴:“娘前几天说,快要下雪了,我挺喜欢雪花的,要不然,就叫听雪,映雪,念雪,飞雪,娘觉得怎么样?”

马欣荣是真没预料到闺女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名字,又惊又喜:“挺好听啊,娘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宝贝闺女是个小才女啊,那剩下的几个,要不要一块儿取了?”

“要要要。”宁念之忙点头,顺便给一起取了,但是又不敢太过于表现,反正顺口就行,丫鬟的名字嘛,也不是非得要求多文雅的,像是宁霏身边的几个丫鬟,就差翻遍唐诗三百首了,取出来的不照样就那么回事儿吗?

再说,她也不是要当才女的,仆随主,名字能听就行了。

这边她的丫鬟选完了,再过一天就直接搬院子。马欣荣颇有些无奈,转头和宁震嘀咕:“我还以为,她会哭闹一番,会舍不得离开咱们呢,结果倒好,她倒是兴高采烈的,一说搬院子,今儿早上居然起那么早!从到了冬天,她就没起早过!”

宁震一边帮闺女挪桌子,一边笑着说道:“我看是你舍不得了吧?不过,早晚有这么一天的,现在搬和以后搬是一样的,你若是真舍不得,不如将安成带回来住?”

宁安成早就和原东良一起住在前院了,马欣荣想了想还是摇头了:“算了,好不容易他习惯了,再给弄回来,又要折腾了,我就是觉得这小丫头没良心,这么高兴就走了。”

宁震略有些暧昧的眨眨眼:“不如,咱们再生一个?”

马欣荣脸颊微红的瞪他:“说什么呢,小心闺女一会儿出来听见了。”

然后,说曹操曹操到,宁念之蹦蹦跳跳的出来:“听见什么?听见爹爹说要给我生个小弟弟小妹妹的事情吗?这样可太好了,娘你可要快点儿啊,我这次想要两个,一个小弟弟一个小妹妹,娘我明年能看到小弟弟和小妹妹吗?”

宁震忍不住哈哈大笑,马欣荣白他一眼,使劲捏宁念之的脸颊:“你当买东西呢,今儿说要明儿就有了?这话可不是小姑娘能说的,以后不许说知道吗?”

第39章

宁念之刚搬了新院子,特别的兴奋,本来想着晚上估计睡不着了,却没想到,竟是睡的特别香,早上若不是马嬷嬷来叫,她都能睡到大中午了。

思来想去,大约是因为静了。以前住在娘亲的院子里,总是不自觉地,就想听点儿什么。现在,整个院子里,除了呼吸声,一点儿别的声音都没有,自然是睡的香香甜甜的。

“我娘也起了吗?”宁念之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马嬷嬷笑盈盈的点头:“早就起了,等会儿布庄要送新料子和新衣服,还有首饰铺子也会送新首饰过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宁念之忙说道,不等马嬷嬷抱,自己跳下床,三两步的冲到外面,刚想出门,就被听雪拦住了:“姑娘,要洗脸刷牙,不然的话,牙齿会生虫子哟,以后就会很疼很疼,疼的吃不了东西的。”

映雪手里拿着布巾,还热乎乎的,等宁念之抬头了,就赶紧的在她脸上揉两下,然后涂上香膏。

三两口吃了早饭,宁念之就一蹦一跳的去马欣荣的院子了。采买上的婆子正在说话:“炭火已经买来了,今年冬天特别冷,所以今年炭火比往年贵了一倍,银丝碳买了八车,竹炭买了十二车,咱们往年买的炭火的那家,说是今年刚烧了另外一种碳,能带着香气的那种,这种要价更贵一些,要十两银子一车,夫人看要不要要两车试试?”

马欣荣挑眉:“味道如何?”

那婆子赶紧送上来个篮子:“奴婢带了一些回来,夫人先试试?”

陈嬷嬷立即过来,找了炭盆放进去,点上没多久,果然有一种幽香散开,竟还是带着些兰花的味道,马欣荣颇为惊奇:“竟然还弄出了这种香味,怎么烧出来的?”

那采买上的婆子也不知道,这肯定是人家的秘方啊。像是他们买炭火,一般用惯了谁家的,就只买谁家的,有些人家,就是世世代代烧炭的,别看不起眼,一年也能赚不少。

有些人家吧,就比较没天分,只能烧一些平常用的木炭什么的。有些人家呢,就比较机灵,今儿研究个竹炭,明儿研究个带香味的,这价钱就上去了。

“买两车吧,送到老太太那儿。”马欣荣笑着说道:“这样的好东西,也就老太太能用用了。”

那婆子立即应了一声,继续将之前没说完的话说话。然后躬身退下,换另外一个上来:“下人们的衣服已经送到了,男装总共五百件,厚棉袄一件,薄棉袄一件,还有一件外套,女装总共八百件,同样是薄厚棉袄和外套,夫人看,什么时候发下来?”

说着拿出来两件衣服让马欣荣看,先是确定布料是自己之前看好的,再看看衣服的厚度,然后才点头:“眼瞧着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了,就今儿发下去吧。”

宁念之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儿,颇有些没意思,这些管家理事的事情,都是小事儿,很琐碎,却又不能不管。马欣荣眼角扫见她坐不住了,就抱她下来:“去里面照看弟弟吧,你哥哥去上学了,没人带你弟弟了。”

宁念之连忙应了,一溜烟儿的进了内室,宁安成正坐在软榻上玩九连环,见宁念之进来,立马笑开了,张着小手喊姐姐,宁念之赶忙过去,将弟弟抱满怀:“哎呀呀,安成你越来越胖了,小可爱长的可真漂亮,姐姐最爱你了,你爱不爱姐姐?”

宁念成忙点头:“爱姐姐,吃糕糕。”

“想吃糕糕?绿豆糕还是红豆糕?哎,咱们府上连个花房都没有,要不然,还能做个玫瑰饼什么的,你说,咱们弄个花房好不好啊?或者,你想不想吃板栗糕?”

宁安成听不懂,但也明白姐姐好像是在问什么,就只顾着点头了:“要,板栗糕,花房。”

“你也说弄个花房啊?这个费事儿,而且,冬天也不好弄,咦,到底是冬天弄还是春天弄来着?”宁念之摸着下巴疑惑,宁安成抬手在她脸上呼了一下:“姐姐,糕糕。”

“好好好,给你吃糕糕。”宁念之忙拿了板栗糕塞给他,又从抽屉里翻出来字帖,拿到跟前将宁安成圈在身前:“来,姐姐教你认字,你认多多的字,姐姐就给你吃多多的糕糕好不好?”

宁念成喜滋滋的点头,奶声奶气的跟着宁念之念书。等马欣荣抽空进来,看见姐弟俩这样子,就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念之,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字了?”

“我聪明嘛,我哥哥教过我。”宁念之笑嘻嘻的说道,扒着马欣荣的胳膊撒娇:“娘,咱们家也弄个花房吧,种多点儿的花儿,冬天也能吃玫瑰饼。”

马欣荣哭笑不得的戳她额头:“人家弄个花房都是为了赏花作诗,你倒好,弄个花房就是为了吃。要是只为了玫瑰饼呢,倒是不用弄花房,咱们家有冰窖,里面存着不少东西呢,也有玫瑰花花瓣,一会儿我让人找找看,给你做点儿玫瑰饼好不好?”

宁念之有些不太高兴:“那放了一冬天的花瓣,能和刚摘下来的比吗?娘,咱们家就弄个花房吧,冬天也可以赏花啊。”

马欣荣想了想,摇头:“这个事儿得问问你祖母,毕竟,之前咱们没回来府里也没花房,现在一回来就弄这个,一个花房可是要花不少钱的。来,布庄送了衣服布料过来,你要不要自己挑挑?”

“要要要。”宁念之忙应道,别看她年纪小,挺臭美的,上辈子因为没爹,娘亲也整日里伤怀,她只能穿一些素淡的衣服,老太太不上心,她那衣服样式也都不怎么新。

这辈子,有了自己能做主的机会,当然是怎么美怎么来了,嗯,就是要那种全京城我最美的气势。

宁念之乐哈哈的跟着马欣荣出来,屋子里摆了二十多匹布料,颜色花式各不相同。宁念之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她这辈子就喜欢穿颜色新鲜一些的,大红的可以,但大紫的就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