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哥儿虽然不听别人的,倒是有几分怕欧阳月,毕竟母亲日日教导他要凡事都听父亲的,父亲便会疼他,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讨厌他们,只要欧阳月在乎就足够了。

所以,在欧阳月面前的博哥儿始终是乖巧听话的,才会更惹得他怜爱。博哥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认错,老太太冷漠的扫了她一眼,道:“你扔的是你姐姐冬儿,去和冬儿道歉。”

博哥儿看了一眼欧阳月,欧阳月示意他立刻道歉,博哥儿转过身,眼泪汪汪的哽咽道:“冬儿姐姐,对不起。”

冬儿也红着眼圈,害怕的望向了曾祖母,见她点了下头,小声的说:“哦,没关系。”

博哥儿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走到了欧阳月身前,说:“爹爹,我道歉了。手疼。”他把手递过去,手心一片通红,看的欧阳月更加难过起来。

李么儿咬住下唇,默默流着泪水趴在夫君身上,道:“老爷。”

欧阳月抬头去看祖父祖母,说:“祖母,博哥儿手流血了,我让大夫过来看看吧。”

老太君望着这对在她面前和在欧阳月面前视若两人的母女,讽刺道:“你这个儿子倒是听你话,去把你媳妇叫来,当初谁允许的让个姨娘养我欧阳家子嗣!”

欧阳月皱着眉头,忍不住道:“母亲也莫要怪念儿,是我求了她……”

“闭嘴!”老太君憋屈,吩咐道:“把李姨娘关起来,至于博哥儿,送到蓝嬷嬷那里。”

她不信没人管不了他,一个庶出的曾孙儿,就是死了又如何!

蓝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宫女,当年在宫里侍奉太后娘娘的,府里有女孩想要学规矩才会送到她那。

老侯爷见妻子是真动了怒,他这几年不曾关注博哥儿,没想到养成了这么个性子。

当真是以为他娘和欧阳月是三口之家呢。

呱呱刚学会走路,因为睡醒了没见到靖远侯哭的不得了,这时被乳母抱了过来。他见靖远侯面色不好,忍不住扑了上去,揪着他的胡子,说:“气,不,气。”

老侯爷见状叹了口气,当年他何尝不是这般疼爱着博哥儿,后来曾孙儿接二连三的出生后,再加上李么儿总是闹事儿,这才对博哥儿疏远了起来。

春姐儿也舍不得曾祖母生气,她同弟弟呱呱奶声奶气的逗弄着两个老人,气氛倒是好了不少。唯独欧阳月闷闷不乐,心里始终挂念着被关起来的李么儿和博哥儿。

老侯爷对欧阳月的性子再次无语,未来的爵位继承人,怎么可以让个姨娘和庶子牵着鼻子走。这事儿就算他想向着博哥儿,也不能打冬儿呀。传出不去不是苛待嫡女是什么!而且他们家姑娘可都金贵着呢,日后指不定嫁入谁家,他当父亲的做事儿不分青红皂白,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西北靖远侯府因为一个李么儿闹得家宅不宁,刚刚抵达京城的欧阳穆,同样被六皇子折腾的身心疲惫,梁希宜更是被皇后娘娘白若兰留在宫中。

梁希宜一行人八月启程,年底到的京城,路上怀了孕,三月初时已经有五个月大了。她不清楚是不是自个身体变好了,这次反应也不是很闹,让欧阳穆极度郁闷,莫非又是个小子吧。

欧阳穆暗中合计,若还是个小子,那么就再扔给祖父好了,反正祖父闲着也是闲着。

白若兰晓得留梁希宜在宫里不合时宜,但是碍于六皇子想留下欧阳穆议政,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许了这事儿。

梁希宜多年不见白若兰,没想到印象中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显得那般虚弱无力,整日卧病在床。两个人见面后一时无言,竟是彼此都落了眼泪。

“希宜姐姐,六年前还是我去城外送你守孝,没想到再见面时,咱们都成了有孩子的人。”

梁希宜捏了捏她的手心,道:“好好养着身子,孩子日后还会再有的。”

白若兰点了点头,她并不晓得自个身子已经是小产体质,这事儿太后娘娘同皇后娘娘并未同她讲过。她摸了摸梁希宜的肚子,说:“姐姐这胎看起来像是小男孩,珠儿又要多个弟弟保护她了。”

梁希宜嗯了一声,坦诚道:“珠儿身子慢慢养,我瞧着已经很不错了。”

珠儿是六皇子同白若兰的嫡长女,生下来身上带着湿毒,脸上有块胎记,以至于皇帝索性以珠儿身子不好为由,并没有举办周岁宴,所以外面人大多数是不知道实情,只当是公主殿□子不好。

午后,侍女牵着公主的手,从外面走了进来,珠儿快两岁了,已经开始说话,她天资聪颖,在识字方面极有天分,深受皇帝喜欢,唯独脸上那块胎记,丝毫没有淡下去。

“快来见过你姨姨。这可是你母亲最好的姐姐了。”

小姑娘穿着红色宫装,恭敬的福了个身,甜甜的唤了一声姨姨。若从欧阳穆那头走,她还是梁希宜同辈呢,不过此时就她和白若兰两个人,所以梁希宜也没有太过矫情。

珠儿不同于春姐儿大气,也不像冬儿那般懦弱胆小,浑身上下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淡然,分外得梁希宜喜欢。她觉得新鲜,忍不住抱入怀里,道:“真是可人疼的孩子呢。”

“是啊,就是……”白若兰每每想起孩子脸上的痕迹就觉得心疼。

“若兰,你这个哭的毛病可不好,六皇子毕竟是皇帝,他可以怜惜你一年,两年,三年,那么五年,十年后呢?你总是要自己坚强起来。”梁希宜忧心忡忡,白若兰这性子,若是日后皇帝开了后宫选秀,她可还能坐稳这个位置。

白若兰擦了下脸颊,道:“希宜姐姐你放心,我不如曾经那般不长进了。皇祖母都同我说了,她还给我讲了李家背景,让我晓得身上的责任。可是我小时候无忧无虑的过来的,又如何能成长成为婆婆那般的人物儿。我什么性子殿下一直清楚,所以我也想通了,为人处世完全是一心待六皇子殿下便是,若是有朝一日他负了我,我只求无愧于自个待他的心。”

梁希宜望着白若兰纯净的目光,忽的有些动容,鼓励道:“其实这样也好,你坚持住本心,以不争而争,总是一条退路。”

六皇子是聪明人,白若兰这般豁达,他总是可以庇护她寻个安心之处。

☆、120

庆龙殿,六皇子同欧阳穆抱膝谈话,当然这不过是六皇子的一厢情愿。

欧阳穆必然言辞中行君臣之礼,不愿意留下任何话柄。

如今皇帝念着少时情分,自然待他如同兄弟,日后万一闲着没事儿找欧阳家麻烦,现在的所有亲近行为都成了铁打的罪证呀。

六皇子如今烦恼的主要都是大臣们整日里说他子嗣的问题,欧阳穆也晓得这事儿早晚会成真,皇帝如今恼怒的原因怕是不想这么没面子的答应他们,就算选秀也是要他自个做主才成。

或者,交由白若兰呢。

六皇子一听,到觉得是个方案,如果由白若兰提出来,然后再让白若兰去挑人选,总是好帮着树立白若兰的权威。他对女色方面没太大兴趣,倒是十分爱好兵书枪法。

六皇子彻夜拉着欧阳穆看大黎国地图,指着他要打哪儿,打哪儿,再打哪儿……

欧阳穆郁闷的快睡着了,打仗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民不聊生呀,于是忍不住泼了皇帝一盆冷水,六皇子想了想,道:“罢了,看看西凉国犯贱不犯贱,若是敢惹来就有理由打了。”

……哎……

欧阳穆被皇帝缠了一个月方抽身回家,梁希宜也急忙借口养胎,窝在家里不出门了。欧阳穆想死梁希宜,搂着她是又捏又掐又蹂躏,方狠狠的在梁希宜脑门咬了一口才停下幼稚的举动。

“若兰同我说打算年底正式提出选秀了?”梁希宜躺在他的怀里,任由欧阳穆将手掌钻入她胸口处,捏住一只丰满的玉兔。

欧阳穆调整了下姿势,让梁希宜侧躺在自个怀里,肚子朝外,他的右手摸着她的胸,大腿却上面盖住她的大腿,蹭了下来,方把脚丫插/进她的两腿中间,不老实的蹭着。

“皇上同皇后十三岁就成亲了,如今五年过去了尚无皇子,皇后身子又明显出了问题,纳其他妃子是早晚的事儿。”

梁希宜叹了口气,道:“说的好听,为了子嗣,就怕殿下尝了其中好处,会移情别恋吧。男人还不是大多数都如此的。”

欧阳穆见她言语中多有对男子的讽刺,忍不住捏住她乳/头掐了一下,说:“小六还好,主要是心思没在那,你看我带出来的岑哥儿,宇哥儿,哪个是坏心的了。”

“哼……”梁希宜撇开头,欧阳家的男子却是算是专情之人了,但是靖远侯府本身就是个异类,世间男儿多薄幸呢。

“皇帝还让我盯着镇国公府同五皇子。”

梁希宜一愣,诧异道:“国公府不是一心向皇帝卖好吗?怎么,还是被怀疑着。”

欧阳穆叹了口气,他心里始终是想保全镇国公府世子一脉,不过这次听皇帝的意思,虽然用了镇国公府一个远方旁支,但是绝对不会再任用镇国公嫡系其他人。

这事儿倒是可以理解,曾经贤妃娘娘在宫里给六皇子留下的阴影太大,镇国公总归是娘娘的嫡亲亲属,没找个理由下放大牢已经是皇帝的仁慈。如今可不是没人参奏镇国公呢。

“五皇子不老实了吗?现在的镇国公怕是想躲五皇子都来不及,怎么会靠上去呢。”

欧阳穆抿着唇角,道:“他们自然是不会靠上去,保不齐殿下却想用镇国公拉五皇子下马,五皇子毕竟曾经对皇位有过贪念,而且腿瘸这事儿未必哪日就好了,皇帝最初不碰他们是怕皇位不稳,如今登基三年,朝堂上的力量大部分效忠于新皇,是时候动手了。”

梁希宜犹豫的看着他,说:“穆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镇国公府没了,靖远侯太过一家独大。”一门两个侯爷,怕是不会再有人如此风光了。

欧阳穆点了下头,道:“所以我没许了皇帝,怕是他有心试探于我,不过镇国公府是五皇子外族家,皇后娘娘同贤妃娘娘闹成那样,他们身上背着四皇子的命呢,大厦倾倒是必然的结局。而且,祖父已经决定让春姐儿八年后送进宫里。”

“啊,那若兰,若兰怎么办。”至少在白若兰自个看来,她同欧阳家是一体的。

“八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如果八年后白若兰没有孩子,你以为她会拒绝这个提议吗?”

梁希宜彻底呆住,想起在宫里白若兰坦然的笑容,那颗待殿下的真心,对未来继续怀孕的期待,公主珠儿无邪的脸颊,她忽的有些心疼,幽幽道:“最不适合皇宫里的人当了皇后,要是再生不出孩子,老天爷对若兰也太不公平了吧。”

欧阳穆紧了紧她的身子,说:“这都是命,好在殿下还念着少时情分,你看看三房隋念儿,过的又如何不憋屈。希宜,很多人,或许成长以后才懂得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在这个过程里,谁都会犯错,谁都会不懂得珍惜,从而不停的伤害着挚爱之人。”

他蹭了蹭妻子的发丝,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了。

梁希宜明白他的言语,她活过一世,仔细回想上一世,自个何尝没错呢。

欧阳穆附在她的耳朵边,轻轻的说:“希宜,我……我成婚的晚,我懂得珍惜,我爱你……真的真……爱你到骨头里了。你知道吗?”

梁希宜脸颊通红,欧阳穆虽然待她好,却很少如此赤/裸的表白,她一时间反而不懂得如何回应,脑袋快垂到被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