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脸上表情一僵,反应了片刻才忙是调整过来表情,狐疑道:“敏儿也要出席公主府的满月宴吗?她不是素来不喜欢涉入这种场合吗?”

叶阳安眼中闪过些许不悦,皱眉道,“敏儿她也是我的女儿,出席这样的场合有何不妥?”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江氏急忙道,终究还是面有难色的推诿,“只是侯爷您是知道的,敏儿她心里对妾身多有芥蒂,她的事情也从不让妾身插手,您让我去给她准备衣物行头,怕是也不会称她的心意。”

“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了就是,不同的款式多做几套让她去挑,至于她喜不喜欢就是后话了。”

“是,妾身知道了。”见他神色不耐,江氏也就不敢再多言,咬牙应下了。

这些年叶阳安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心里一清二楚,以她的脾气,本来也是不能容忍叶阳敏那死丫头处处压她一头的,但后来想想,那丫头养成那么个万般不由人的个性倒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若是连叶阳安都左右不了她,那么将来为求稳妥,好处自然是要落在自己的女儿叶阳珊头上的。

所以这些年她忍气吞声,强压着脾气和那死丫头“和平共处”,眼见着女儿离着太子妃之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那死丫头居然会跳出来作梗?

江氏心中愤愤,但是当着叶阳安的面却是半点迹象也不敢露,只在晚膳过后单独把叶阳珊叫到房间里大致提了这件事。

叶阳珊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话虽如此,叶阳安的吩咐江氏也还是要照办的,次日一早就命人去请了城中首屈一指的裁缝来,选了布料款式给叶阳敏裁衣,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宴会的前一日准备妥当,安排了身边婆子去送。

那婆子带着四个丫头捧着衣服正往叶阳敏的院子方向走,恰巧遇到叶阳珊从书房读完书回来,撞了个正着。

第284章 错肩而过,一眼万年

时值午后,叶阳敏正站在花厅的桌旁修建一盆盆栽,叶阳珊趾高气昂的带着几个丫头鱼贯而入。

因为两房交恶,叶阳珊对自己从来都敌意很重,是以看她一副鼻孔朝天的表情叶阳敏也不过一笑置之,只当没看见,继续修剪桌上的盆栽。

叶阳珊见她对自己爱答不理就是眼神一厉,高昂着头颅往旁边一站,冷声道,“父亲让给你做的衣裳,说是给你明天的宴会上穿的,叫人来接一下吧!”

“我不需要,你拿走吧!”叶阳敏直言拒绝。

这一点倒是在叶阳珊的料想之中。

闻言她心里突然就觉得解气不少,目光在屋子里瞥了一圈,就在圆桌旁边选了张凳子坐下,只留了一个侧脸给叶阳敏。

“父亲是什么心思,你难道不明白?让我这么拿回去,我怕是不好交差!”叶阳珊冷嗤一声,挑衅道。

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纵使嚣张跋扈了一些,心机之深却远不是她母亲江氏可比的。

“你不用激我,也不用来试着来套我的话,就算你说的再多也是一样的结果。”叶阳敏淡淡说道,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衣服你拿走,明日的宴会我也一定会出席。”

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思被人当面戳破,叶阳珊不觉有些尴尬,猛地拍案而起,恨恨的瞪了叶阳敏一眼。

叶阳敏也不理她。

她自己捏着帕子在原地站了片刻,却没再找茬,一挥手带着几个丫头打道回府。

福寿公主府上的宴会定在正午午时开宴,一大早阖府上下要赴宴的人就打点妥当,几位小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千娇百媚。

出乎江氏母女的意料之外,叶阳敏却也没有独树一帜,穿的既不过于素净也不过于招摇,一身水红色桃花着墨的裙衫配浅色绣碎红梅的曳地石榴裙,站在一众的姐妹间,反而是叫人一眼分辨不出的。

叶阳安从门里出来,见到了只是心里一声叹息

他有自己的张良计,也料到了女儿会有应对自如的过墙梯,她就是不想从众脱颖而出罢了。

“走吧!”叶阳安的目光淡淡从众人身上扫过,先一步上马,带着一众家眷往福寿公主府的方向行去。

家小乘坐的马车一共四辆,江氏母子三人一辆,叶阳敏和叶阳晖单独乘坐一辆,而剩下的两辆,则由另外几名庶出子女分乘。

马车上,叶阳敏倒了杯茶推到叶阳晖手边,道:“本来我是不想叫你一起过来掺和的,但恐怕到时候会需要用到你帮忙的地方,其他人我不放心。回头到了公主府,我会向父亲禀明,正式开宴之前,你就跟着我吧!”

“好!”叶阳晖点头,上下打量一眼她身上装束却是蹙眉,“阿姐你明知道父亲允诺你前去赴宴是存了别样的居心,你这身打扮,怕是叫他失望了。看样子他是已经定了主意想方设法的想要让你入太子殿下的眼,如果他一定坚持如此的话阿姐应该怎么办?”

自己这位嫡姐的容貌本来就生的不差,虽然不算最出挑的,但是气质使然,接触下来就会给人一种惊艳绝伦之感。

现在父亲是不能完全左右她,可万一不甚让太子楚承岳对她生出些什么想法来

皇室降旨要娶,那便不是她说想不嫁便可以不嫁的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叶阳敏道,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只是怕万一。”叶阳晖道,神色之间就不觉又添几分忧虑,“阿姐你品貌俱佳人才出众,如果父亲有意为之,想叫太子殿下对你不动情都难。”

“因为我是你阿姐你才觉得我好,别人可就未必了。”叶阳敏笑着嗔她一眼,“而且你才多大,懂什么叫做动情。”

“我只是不想阿姐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叶阳晖道,神情和语气一样的认真。

这个姐姐,是她在武烈侯府里面唯一的亲人,他希望她好,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

“知道了!”叶阳敏微微一笑,握了他的手,安抚道,“我心里有数!”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叶阳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几分。

车马走的不快不慢,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在福寿公主的府门之前停下来。

开宴前,大部分男宾会在前厅奉茶,而女宾则是在后院赏花。

叶阳敏提议要带叶阳晖与她同行好有个照应,横竖是个不起眼的庶子,叶阳安也没有什么异议就允了。

彼时花园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江氏带着姐妹几个四处与人寒暄。

叶阳敏混迹于几个姐妹之间并不强出头,横竖江氏也不想叫人注意到她,在这一点上两人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江氏不主动引荐,也省了她许多的麻烦,乐得清闲。

跟着江氏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大伙儿就散了,叶阳敏和三小姐叶阳晴还有叶阳晖一起,与另外几位闺秀、公子聚在一处亭子里闲聊打发时间。

她平时虽然甚少与人打交道,但却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全程和颜悦色,一半腼腆一半温婉,人前的脾气倒是和大多数的高门贵女无异。

一番相处下来,大家只记得她是武烈侯府那位深居简出的嫡长女,却是不曾给任何人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后面等到几位在场的高门子弟开始畅谈诗篇文章的时候,叶阳敏也就不再搀和,说要溜园子就和叶阳晖两个先行离开。

“池塘对面那位穿橘色裙衫的就是卢家小姐了。”叶阳晖的目光越过湖面给她递了个眼色。

彼时对岸的卢小姐卢静瑶正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沿着湖边小路走走停停的散步,不时从沿岸的柳树上扯一下柳条儿解闷,看着的确是如传闻中一般,是个活泼顽皮的个性。

她自己兀自走了一会儿,对面匆匆跑过来一个丫鬟,神色慌张的与她耳语了两句。

卢静瑶默想了片刻,然后就提了裙子随她快步离开。

叶阳敏的目光微微一沉,侧目和叶阳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就抄近路往对岸寻去。

彼时游园的人很多,熙熙攘攘,两人走的快了两步,但因为神色如常,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一路找到之前目送卢静瑶消失的树丛后面,叶阳晖四下观望一眼,指了指前面不远的一处拱门道,“卢小姐到这里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进了那边的院子。”

那院子比较偏僻,两人穿行而过,又过了一个小花园,前面的小径上竟是连一个往来的下人也没有。

四月里,树木吐绿,但还不到茂盛的时候,但是因为四下无人,那花树中间开辟出来的小径就格外显得阴森。

“今日公主府设宴,就算是府上的禁地,门口就更应该叫人看守住,可是我们走了这一会儿了,居然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叶阳晖道,一边警觉的观望着四下里的动静道:“看来是被人故意调开了。”

“这样费尽心机去算计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叶阳敏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语气鄙夷。

虽然卢静瑶先行一步,但他们紧赶着从对面过来,想必双方也就是前后脚过来的,可是一路匆匆寻来,却不见那主仆二人踪影,莫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叶阳敏的心稍稍提了起来,正好和叶阳晖商量分头去找,忽而听到前面的一个小院里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房门开合的声音。

叶阳敏和叶阳晖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快走两步过去,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穿深蓝色比甲,翠色裙衫,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正从院里步履匆匆的往外走。

行走间她使劲的低垂着脑袋,故而看不到脸孔和脸上表情。

“是卢小姐带着的那个小丫头。”叶阳晖小声提醒道。

各家丫鬟仆妇的衣裳都有不同的特征,这一点还是十分容易辨认的,虽然那会儿只是隔湖远观一眼,叶阳晖还是烂熟于心。

说话间那小丫头已经到了门口,骤然一见眼前多出两双脚来就吓了一跳,错愕的抬头看来,神色明显是极为慌张的。

“你是谁家的丫头,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叶阳敏挑眉问道,神态极尽骄纵蛮横之能事。

那小丫头见她这般态度,再看两人的装束,以为是误闯进来的客人,倒是松一口气。

“奴婢是卢大将军府上的侍婢石兰,无意冲撞了两位客人,少爷小姐请恕罪。”石兰垂眸敛目,忙是屈膝告罪。

“你是卢将军府上的家养奴婢?”叶阳敏确认道。

“正是!”

这样就好办多了!

叶阳敏的目光往她身后小院里一扫,质问道:“你家小姐呢?你不跟着贴身服侍,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奴婢”石兰回道,眼神闪躲着垂头避开她的视线,顿了一下才道,“奴婢和小姐不小心走散了,正在寻找。”

说话间她也渐渐觉得这两人的出现似乎反常,此时便忍不住暗暗心焦。

“那你就去吧!”叶阳敏眉尾一挑,冷冷说道。

“这”见他们站在院外不去,石兰便有些按耐不住,不时拿眼角的余光往身后的院子里瞟,迟迟不肯离开。

“还不去?”叶阳敏语气一肃。

石兰一哆嗦,叶阳晖却没等她叫嚷出声已经一把将她反手按下捂住了嘴。

“你在这里看着!”叶阳敏道,说着就疾步朝院子里走去。

彼时屋子里,卢静瑶全身酥软半伏在当中的圆桌旁,目光愤恨死死盯着对面锦衣华服正在悠然饮茶的二皇子楚承泰。

“你不用这样看着本王,怪只怪你自作聪明。”楚承泰冷然勾了勾唇角,只拿眼角的余光瞥她一眼,讽刺道,“明明猜到了是本王设下陷阱要引你到这里,还要跑过来自投罗网,其实也不能说你不聪明,只能说你是自不量力,你以为就凭你,便可以和堂堂本王抗衡了吗?”

“你堂堂皇子,居然处心积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设计我一个小女子,你无耻!”卢静瑶怒声骂道。

之前石兰跑过去告诉她说是卢夫人的头风突然发作正在这边的厢房休息,让她过来探望,她本来已经察觉事情有异,所以就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舍不下那口气。

之前楚承泰叫了李尚书去他们府上去试探提议联姻,被卢夫人当场拒绝,但那李尚书却仗着背后有楚承泰撑腰,趾高气昂言语刻薄的很是将卢夫人羞辱了一番,让性子直爽泼辣的卢静瑶大为光火。

今日前来公主府之前卢夫人也曾提醒过她,二皇子的为人狭隘小气,可能会设计报复,叫她小心的。

她自恃练过几套拳脚功夫,就想着将计就计过来奚落一番这位仗势欺人的二皇子,却不曾想到底是估算错了人心,不曾想堂堂一国皇子居然会卑鄙无耻到对她下药,完全被动的受制于人。

“小女子?”楚承泰的眼神一冷,放下茶碗,捡起放在桌上的一把短刃拿在手里颠了颠,冷笑道,“方才你要刺杀本王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是个小女子!”

“那是你自找的!”到底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说起这事儿卢静瑶便多少有点心虚,底气也不是很足。

楚承泰却不与她争辩,缓缓将那短刃自刀鞘中拔出,银光乍现,闪着冷厉而森寒的光芒。

他反复观摩着那刀锋上的光泽,目光幽暗的映射在上面,看的卢静瑶冷不丁打了个寒战,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我敢动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呵”楚承泰闻言,忽而面色一肃,没什么兴致的把那匕首往刀鞘里一送又扔回桌上。

卢静瑶中了软骨散,全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全神戒备的防着他,心里却在暗暗着急

方才一路过来她将退路看的很清楚了,这边连着的几座院子都被清空了没有一个人影,哪怕是她大声叫喊只怕也没人会听到。

刚才对上的时候她出言不逊,这人又是出了名的小气记仇心狠手辣,万一他恼羞成怒将自己杀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样想着,卢静瑶便有些慌乱起来。

旁边楚承泰却是起身绕到她旁边,微笑着弯身下去,修长的指尖抚过她如玉皎洁的面颊,笑道,“刚才你那句话还是说对了,若不是看在你爹卢艺的面子上,本王还真没兴趣来碰你这个刁钻丫头,可是为了你爹,今天本王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说话间他的指尖突然下滑,落入她颈边的衣领里。

男子的指间微凉,若有似无的碰触间卢静瑶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张小脸不觉涨的通红,尖声嚷道:“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敢碰我?我会告诉我爹,我爹他”

“哈”楚承泰闻言就更是欢畅的笑了起来,弯身下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声音魅惑而阴冷道,“对,就是要让你爹爹知道,如果你爹爹知道你已经委身于我,你猜他会怎么做?是叫你身败名裂?还是乖乖就范,答应了这门婚事来遮丑?”

“你”卢静瑶气的说不出话来,拼命的想要挪来身子避开他的碰触,奈何全身软成的一滩水一样,根本动不得丝毫,恐惧之余眼泪就落了下来。

“哭什么?”见她落泪,楚承泰眼中就多了丝嫌恶的神色,冷声喝道。

卢静瑶被他拿捏在手,纵使性子再倔强,但是事关名节,也不敢再激怒他,立刻咬牙强忍住眼泪,只就用恨不能吃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楚承泰见她这般表情心中就大为不快,转身又坐回桌旁,重新端起茶碗喝茶,一边冷嘲热讽的慢慢说道:“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姿绝色的美人会叫本王这般情不自禁吗?实话告诉你,若不是看上你父亲手里掌握的兵权,本王才懒得和你费心思在这里多费唇舌。本来也不必这么麻烦的,本来李尚书去卢家提亲的时候,你若欢欢喜喜的应了,咱们皆大欢喜,可偏生你自己不识趣,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楚承岳吗?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眼里可还从来没看见过你呢吧!”

“你你胡说!”小心思被他当场戳破,卢静瑶忍不住大声反驳。

楚承泰却不理会她,冷冷一笑道,“说你不识抬举你就越发的不识抬举,本王明媒正娶的皇子妃你不做,难道非得要挤进他的东宫去做婢做妾吗?他侧妃的位子上已经有人了,你去了最多也就是与人平起平坐,难道还敢指望登上太子正妃之位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的污蔑人,今天过府赴宴的客人那么多,你再不放了我,马上就会有人找过来的!”卢静瑶柳眉倒竖,大声斥责。

“他们不找过来,本王这场大戏还唱不下去了呢!”楚承泰道,又从容优雅的饮了口茶便是起身不由分手将卢静瑶抱起来扔在了里面的大床上,然后就兀自开始宽衣解带。

“你你不要乱来!”卢静瑶一张小脸羞的通红,忙是闭上眼大声叫嚷。

“怕什么?不过就是做一场捉奸在床的戏码给外人瞧瞧罢了,只要你肯配合,本王保证不会真的动你就是了。”楚承泰脱了外袍扔到一边,紧跟着就弯身下去解她的裙带。

卢静瑶失声尖叫,震的他头脑一乱有瞬间晃神,竟是连外间的房门被人推开都不知道,直至颈边突然一凉,被一把利器抵住才是全身的血液瞬间僵住,一动也不敢再动。

他的动作突然制住,卢静瑶试探着睁眼,却见旁边不时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水红色裙衫的官家小姐。

那少女的五官精致清秀,神情冷肃,手里正握着自己的那把匕首抵住楚承泰的颈边动脉。

“大胆!”楚承泰不敢妄动,也不敢回头窥探她的真容,只就压着怒火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敢坏本王的事情?不要命了吗?”

“命是我的,要与不要我自己会做主,还伦不上二殿下你来说话。”叶阳敏的声音平静,不愠不火,也无一丝的情绪波动,“不过殿既然下这么喜欢捉奸在床的戏码?不如就由我来帮您一把吧!”

话音未落,楚承泰只觉得脑后一股疾劲的风声袭来,下一刻啪的一声,他高大的身子就伴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碎瓷片摔在了被褥凌乱的大床上。

倒下的瞬间他强撑着最后意识回头,却愕然发现站在面前的竟只是个看上去柔弱纤细的翩跹少女。

卢静瑶更是眼睛瞪得老大,张嘴忘了叫出声音

楚承泰没有看见,她却全程看的真切,眼见着眼前这看似温柔宁静的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信手抄起旁边架子上的花瓶直接将当朝亲王、皇帝的嫡子拍翻在床。

下手稳准狠,没有意思犹豫,自始至终脸上表情平静,竟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卢静瑶是自幼跟着卢艺习武的,自认为侠肝义胆,比一般的闺秀胆子都要大一些,却也自认为没有这样果决的手段去对一个大活人下手,更何况这人还身份尊贵,是当朝的二皇子。

就在她目瞪口呆时候,叶阳敏已经将楚承泰半压在她身上的身子掀到一边,从他身上摸出一白一青两个小瓷瓶。

“他给你下的药是哪个?”叶阳敏把两个瓶子往她面前一亮,问答。

“应该是白色的!”卢静瑶下意识的回。

叶阳敏就取了青色的瓷瓶,拔下瓶塞,先用手扇着风远远试了下味道,确认无误才扶她起来,把小瓷瓶凑近她鼻下道,“这个应该就是解药,用力嗅!”

卢静瑶依言深吸一口气,清凉舒爽的味道迎入鼻息,立刻就提起几分精神,再过片刻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却是已经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想要药效完全的发挥出来可能还得一会儿,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扶你离开!”叶阳敏把那瓷瓶塞进她手里,然后就替她整理裙,不想刚刚刚把她扶到床边,就听见若有似无的人生熙熙攘攘的传来。

“阿姐!”守在外面的叶阳晖匆匆的快步进来,道,“不好了,福寿公主已经带着一群人往这边来了。”

卢静瑶脸色一白,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叶阳晖见叶阳敏要扶卢静瑶起身,就快步走过来:“我帮你!”

但是说话间外面的人生已经迫近,能清楚的听到福寿公主的声音道,“你是说先前在这附近见到过卢家小姐吗?”

“是的,公主!”一个侍婢笃定回道。

果然,是福寿公主和二皇子联手设下这样一个局,想要以此逼迫卢家人就范。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朝这小院的方向逼近,方才进来之前叶阳敏已经将周围环境大致看过一遍,院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即使她们赶得及出去这屋子,也绝对会和来人正面碰上,照样于事无补。

“来不及了!”叶阳敏道,眉头微锁与叶阳晖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神色。

卢静瑶不由回头看了眼倒在床上生死未知的二皇子,咬牙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承担,一会儿你们不要插手,我会告诉他们是二皇子意图轻薄于我才被我失手打晕的。”

她到底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改变不了她之前和楚承泰共处一室不清不白的事实,只怕事情还是得要按照楚承泰事先计划的那样发展下去。

“二殿下的确是被卢小姐失手打晕的,但她要轻薄的对象却不是卢小姐。”叶阳敏用力咬着下唇思忖了一刻,忽而眸子一转,露出一个笑容,对叶阳晖道,“刚才卢府的那个丫头呢?”

“在外面!”

“去把她提进来!”叶阳敏道。

“明白!”叶阳晖心思一动,立刻明白了长姐的意图,转身快步出去将那已经反缚了的石兰拖进来,手脚麻利的给她松了绑。

外屋的房门刚一关上,福寿公主等人已经进了院子。

石兰看着床上生死未卜的二皇子,吓得脸色惨白,眼神惶恐的伏在地上,不住发抖。

叶阳敏暂且把卢静瑶安置在一边,蹲下去飞快的将她的衣衫扯乱,露出里面浅粉色颜色叫人垂涎的肚兜一角,一边语气冷漠的快速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对你家小姐磕头告饶就行,旁的话,若是敢多说一句,就当心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之前她问过,石兰是卢府的家养奴婢,也就是说她的父母家人也都拿捏在卢夫人手上。

今日这丫头伙同二皇子陷害主子在先,现在事败,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卢家都不会放过她,她已经注定是死路一条,而为了不至于累及家人,她只能二害权衡取其轻。

这不过是后宅女子算计拿捏奴才最常用的手段罢了,卢静瑶不清楚,但叶阳敏却是了如指掌。

和江氏之间抗衡了那么多年,她虽然不屑于与那短视夫人耍手段,但对那女人惯用的伎俩却是一清二楚。

而这也是她之前会多问一句石兰出身的原因,毕竟这个丫头叛主在先,关键时刻只能拿她来做这个替罪羊了。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石兰闻言,立刻吓的哭出来,膝行过去拽住卢静瑶的裙角恳求道,“是奴婢对不起小姐,小姐奴婢错了,求您饶过奴婢的家人,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话间外面的房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彼时卢静瑶的体力却只恢复了三分,还不是十分能够站稳。

叶阳敏眸子一沉,急忙闪身过去,将她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边语气焦灼道,“卢小姐,不过是个奴婢犯错而已,您这是怎么了?别气坏了身子。”

卢静瑶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外面福寿公主和卢夫人等一大群的贵妇、小姐们已经鱼贯而入。

福寿公主成竹在胸,本来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板起了脸要配合楚承泰做戏,不曾想进门却见这样一副情景。

石兰衣衫不整拽着卢静瑶的裙角不住告饶,而卢静瑶大约是气的狠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被另一位不知是谁家的闺秀扶着,至于二皇子

则是伴着一堆碎瓷片倒在床上。

“瑶儿,瑶儿你这是怎么了?”见女儿气的站都站不稳,卢夫人急忙过来扶她。

卢夫人和卢艺是结发夫妻,早几年还跟着南征北战了一段时间,是个十分精明厉害的妇人,女儿的身子软绵绵的一入手,她立刻就察觉不对。

叶阳敏将卢静瑶交托过去的时候,顺势用力握了下卢夫人的手。

卢夫人一惊,心里立刻明白过来,用力将卢静瑶扶在臂弯里,不叫人看出她身子虚软的异样来。

眼前的情况根本不用多解释,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活灵活现。

福寿公主反应不及,愣了半天,还是她身边侍婢过去把扑到在床的二皇子翻了个身,尖叫道,“呀,是二殿下,快去请大夫,请大夫啊!”

“到底怎么回事?”福寿公主怒火中烧,大声喝问,试了试鼻息确定二皇子只是晕死过去才稍稍放心。

“母亲!”卢静瑶见到卢夫人就委屈的伏在她怀里呜呜的哭了出来,断断续续道,“女儿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见了石兰,过来这边寻她,可是不曾想不曾想”

她说着就像是难以启齿的打住话茬,又伏在卢夫人怀里哭泣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得急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二殿下,母亲!母亲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卢静瑶哭的梨花带雨。

她是个什么个性,福寿公主心里也有数,如果不是真有其事,怕是以她的性子,装哭却是装不来的,心里顿时就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