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知道凌玉柔师从覃夫人,便对着她问道:“玉柔,你看了这画,可有什么想法?”

凌玉柔笑了笑,说道:“徐大师下笔落墨,确实非常有讲究,值得玉柔好好学学呢。”

李晃一听,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二姑娘说说,这笔法如何讲究了?”

凌玉柔笑了笑说道:“徐大师在作画时,将勾皴与晕染,粗笔与细笔,浓墨与淡墨,墨染与留白等各种技法兼施并用,且转换自如,非常熟练老道,一般人是用不到这么好的。”

李晃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二姑娘果然一语中的,不愧为覃夫人的得意弟子。”

凌玉柔面色微微一红,说道:“王爷谬赞,玉柔不敢当。”

“二姑娘不必谦虚。”李晃笑了笑,又转过脸,对着顾骞问道:“阿骞,你来说说看。”

顾骞听李晃叫了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来,笑了笑,说道:“徐大师在此画中的笔法与用墨,先前二姑娘已经说得很全,我就不再赘述了。我就说说我的观后感吧。”

“好。”李晃点头道,“你说吧。”

“是。”顾骞拱手一礼,然后迈步走到画前,指着画的下端,说道,“这里,徐大师先晕染出大小数方秀石,十分灵秀。秀石上方有留白,以示此时应该大雪过后。左旁的一段枯树,枝杈被折,映衬出冬日的萧瑟之色。在秀石后面,徐大师画了一簇竹。”

说到这里,顾骞指着那一丛竹枝,说道:“这两边,数竿被雪压弯或折断的竹子,表示有的竹却抵御不了严寒的侵袭而折腰,而最中间这三竿竹,挺拔茁壮,细枝遒劲,残叶纷披,则展现了其不畏严寒的气魄。”

听了顾骞的话,屋中之人不住点头。

“我认为,此画在萧瑟中见生机,其意境高远,寓意深刻。”顾骞又继续说道,“大家想想看,同是竹,有的挺拔,能够傲立雪中。有的却弯曲,被折断,风雪所摧。我们可以以物推人,有的人会为了升斗米折腰,有的人则是宁死不肯屈,不是如同这风雪中的秀竹一般?”

“说得好!”李晃颔首称赞。

李晃都说了好,其余众人自然纷纷赞同。

见顾骞出了彩,顾蓁面上微露笑容,而顾宜、顾薇和顾莹则是喜形于色。

对此,凌雪珺心头却有些小郁闷。凌玉柔平日不爱在人前说话,今日好不容易露个脸,却又被顾骞这个冤家抢了风头,真是个扫把星!

凌玉柔和顾骞都从笔法和意境上,将这幅画分析了一个透彻,后面的人也没提出什么新的见解。大家又欣赏了一会儿画,李晃便叫人将画小心地收了起来。

赏完画,李晃提议男客女客各派一人,以竹为题画一幅图,来为今日这赏画会助个兴。并表示,胜出之人可得一只西域进贡的琥珀夜光杯。

众人一听,纷纷称好。

“那你们商量一下,由谁来?”李晃问道。

“我们这边当然是玉柔姐姐来啊。”罗吟霜笑眯眯地将凌玉柔推了出去。

“我,我不行。”凌玉柔面一红。

“你可是覃夫人的弟子,你若是不行,我们这边还有谁敢出去?”晋阳公主说道。

见晋阳公主这么说,凌玉柔只好应道:“那,那玉柔便献丑了。”

“那好,这边由凌二姑娘出战。”李晃点了点头,转过脸又对着男客那边问道,“你们谁来应战?”

男客那边擅画的人比较多,不过此时大家皆谦虚推辞,反而半天都选不出人来。

正在这时,晋阳公主又说道:“皇兄,先前凌二姑娘和六郎评画的时候,两个人不是都说得头头是道吗?既然我们这边选了凌二姑娘,男客那边不如就叫顾骞出来作一幅画吧。正好可以看看他们两人,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这也好。”李晃点了点头,说道,“六郎,不如就你来吧。”

闻言,顾骞点了点头:“那好,我也献丑了。”

见双方选定了人,李晃便让人上了笔墨纸砚,凌玉柔与顾骞各在一方书案上作画。

凌玉柔提起笔,闭眼默了片刻,在心中勾了个底稿。心中有数了,她才开始落墨在宣纸上。

凌雪珺站在凌玉柔身边,看着那浓黑的墨在她笔下慢慢幻成灵动的墨竹秀石,不禁心生敬佩。凌玉柔才画到一半,便听见男客那边一片叫好声。

凌雪珺听到响动,转脸一看,只见顾骞已经将笔搁下了。

第42章 辩画

听到那边发出的响动,原本围在凌玉柔四周的姑娘们,都跑到顾骞那边去看画,随即发出一阵阵啧啧的赞叹声。

见状,凌玉柔皱了皱眉头,说道:“顾公子这么快就画好了?”

“别管他。”凌雪珺轻声说道,“二姐,你按你想的画便行了。”

“好。”凌玉柔点了点头,然后执起笔继续在宣纸上作起画来。大约又过了两刻多钟,凌玉柔才画好。

李晃见两人都画好了,便叫人将两幅画挂在一起,让众人品评欣赏。

凌玉柔画的是水竹秀石图。画中有修竹两竿,竹边秀石玲珑,石下新篁丛生,一派夏日中草木葳蕤的模样。看起来,整个画面疏秀空灵,韵味悠长。

而顾骞画的是梅竹图。画中,几竿瘦竹在风雪肆虐下,挺拔而立,似乎要把画面撑破似的。一枝梅花从竹枝中间伸出来,傲然绽放着。顾骞的用笔虽然没有凌玉柔细腻,却显得大气磅礴,特别是梅竹看起来极为传神。在画面的一角,顾骞还题了一句诗:“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

李晃将这两幅画都细细地看了一番,然后转过脸,笑道:“各位觉得,我那只琥珀夜光杯该赠与谁?”

李晃这句话一出口,原本交头结耳点评着这两幅画的人皆住了声。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两位作画之人就在面前,无论说谁更胜一筹,势必得罪另一方。顾骞的家世就不用说了,凌玉柔虽然是小官之女,但她的背后可是*郡主。所以,一时之间,屋中人皆默然。

见无人说话,李晃便点名道:“海亭,你也擅画,你来评评。”

“是。”韦海亭站了起来,对着李晃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就胡诌几句,若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王爷和在座诸位批评指正。”

李晃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

韦海亭缓缓说道:“凌姑娘这画,笔意清绝,落墨十分有技巧,将秀石和竹枝画得极为逼真,让人恍如置身其中。而阿骞这画,却擅用浓墨淡墨,而且行笔自然,圈线流畅,更为难得是他题的这句诗,利用梅竹的特性以物喻人,托物言志。这样一来,他这幅画的意境便大不一样了。”说到这里,韦海亭笑了笑,又说道,“若只以画功来看,凌姑娘与阿骞不分伯仲,但阿骞的画,意境更为高远。”

韦海亭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其余纷纷表示赞同,称顾骞的画在意境上更胜一筹。就算罗霖和凌钰帮凌玉柔说了几句话,也很快被称赞顾骞的声音淹没了。

见此情景,凌雪珺心中不禁冷冷一笑。这群人真是踩低迎高啊。凌玉柔只是个小小的县丞之女,那比得上权势滔天的顾大将军啊,而且人家还是齐王的小舅子,姐姐、姐夫都还在跟前呢。

凌雪珺转过头去,看了看凌玉柔,只见她苍白的面上,虽然还带着微笑,但看得出来已经很勉强了。她想到前世凌玉柔初入京城时,就是被陆云珊几人讽刺是从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之人,她便心生怯意,后来甚至不愿意出门见客。如今,凌玉柔最引以为傲的画艺又被人这么踩一下,她不知道凌玉柔心中是否承受得住,会不会像前世那般一蹶不振?

想到这里,凌雪珺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王爷,小女子倒觉得我二姐的画更胜一筹!”

凌雪珺此话一出,屋中陡然安静下来。众人皆抬起头来,望着她。特别是顾骞,看着凌雪珺的时候,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凌玉柔见状,心里一慌,赶紧用手拉了拉凌雪珺的衣袖,想要将她拉回来。

李晃望着凌雪珺,笑道:“哦,那三姑娘说说看,二姑娘胜在何处?”

凌玉柔一听,赶紧捏了一下凌雪珺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连凌钰也对她偷偷摇了摇头。

凌雪珺轻轻甩开凌玉柔的手,也没理凌钰,便对着李晃说道:“回王爷,今日不是赏徐熙大师的雪竹图吗?这后面的作画助兴,自然也要像徐大师这般才行。而在这两幅画中,我二姐与徐熙大师一般,用了勾皴与晕染,粗笔与细笔,浓墨与淡墨,墨染与留白等各种技法,不仅笔法细腻,而且布局精妙,秀石与翠竹合理安排在画面中,既没有显得太挤,也没有太空。”

李晃点了点头,说道:“三姑娘说的很有道理。”话锋一转,他又问道,“那你觉得六郎的画比起二姑娘来差在哪里?”

李晃问出这话时,凌雪珺感觉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似乎都想看看她怎么来回答。

凌雪珺知道这么一来,自己必然将顾家的亲戚都得罪了,甚至连顾蓁这个未来的皇后都可能会对自己留下心结,可事已至此,她已没有回头路了。于是,她顿了顿,说道:“六公子的画,不仅在技巧上略逊于我二姐,且笔法较粗糙,落墨随意,竹与梅均挤在画面右侧,而左边留白太多,在构图上显得不合理。”

凌雪珺说完之后,屋中鸦鹊无声。众人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留情面地贬低顾骞,满眼皆是惊讶。倒是顾骞,嘴唇微抿,唇角轻轻一勾,望着她的眼中似乎还带了几分笑意。

见自己说完之后,屋中无人搭腔,凌雪珺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忐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番出来,是好是坏。

半晌,才听到李晃轻笑:“三姑娘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凌玉柔红着脸走上前来,对着李晃说道:“王爷,我三妹不太懂画,还望王爷与顾六公子莫怪。”

李晃笑了笑,又转过众人说道:“还有人有话说吗?”

这时,只见吴翎盈盈走了出来,微笑着说道:“王爷,小女子觉得,凌三姑娘之言有些差错。男子与女子作画使笔用力本就不一样的,女子讲究温婉细腻,男子讲究豪放大气的。因此,凌二姑娘细腻没错,但顾六公子随意也没错。”

“豪放大气也要讲究技法吧?”看见吴翎出来为顾骞出头,凌雪珺心底冷冷一笑,口中说道,“顾公子所用的技法显然没有我二姐多。”

吴翎被凌雪珺这么噎了一下,顿了片刻,又说道:“我们看画,不仅要看技法,最重要的是看意境。顾公子的画,显然要比凌二姑娘有意境一些。”说着,她指着顾骞题的那两句诗,说道,“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就像先前韦公子说的那样,这两句诗便神来之笔,以物喻人,点明了治学做人的道理,意境相当高远。而凌二姑娘的画,虽然很美,却没有什么意境。”

凌雪珺冷笑道:“吴姑娘,我们今日比的是作画,又不是比作诗。你这么说,无非就是说我二姐画上没有题诗罢了。若可以的话,我现在便可以题两句上去。”

对凌雪珺此言,罗翎显然不服,反驳道:“凌三姑娘,我先前不是说了,看画要看意境,你为何如此胡搅…”

吴翎话未说完,便被顾骞的轻笑声打断。只听他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吴姑娘,你无谓再为我争论了,三姑娘说得对,今日只是比画。二姑娘用了十二种技法,而我只用了八种。”说罢,顾骞对着凌玉柔一礼,“技不如人,顾骞甘拜下风。”

凌玉柔一惊,赶紧对着顾骞回礼道:“顾公子言重了。顾公子只用了八种技法便画出如此传神的作品,而我却用了十二种技法才能画出来,说起来,该是顾公子更胜一筹。”

见凌玉柔与顾骞这时争相认负,李晃哈哈大笑道:“你们俩也无用再争了,我有两只琥珀夜光杯,你们俩一人一只正好。”

李晃的话一出口,顾骞与凌玉柔皆是一愣。

“王爷的意思是…”顾蓁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灼灼地望着李晃。

李晃笑道:“今日赏画,本就图个开心。既然六郎与二姑娘各有所长,那便平分秋色,无谓分出输赢。”

“王爷说的是!”顾蓁微微一笑。

正在这时,凌玉柔犹豫着开了口,问道:“王爷赏的这夜光杯,玉柔可否再转赠他人?”

李晃笑道:“我既然将它给了你,你便是它的主人,想怎么处理,皆由你决定。”

“多谢王爷。”凌玉柔行了一礼。

李晃微微一笑,又问道:“你可是要将它送给三姑娘?”

凌玉柔一愣,惊呼道:“王爷,你怎么知道?王爷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李晃哈哈大笑。

“二姐,你为何要送我?”凌雪珺不解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

凌玉柔对着她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们回去再说。”

见姐妹二人如此,李晃微笑着说道:“你二姐要送给你,肯定是因为这夜光杯是你争来的嘛。妹妹护姐姐,姐姐疼妹妹,你们俩可真是棠棣情深啊。”

闻言,凌雪珺与凌玉柔一愣,随即相视一笑。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李晃与顾蓁便叫人在花厅中摆桌开席,筵请众人。

循例,男女客各坐在一边。因为来的贵女当中,凌玉柔和凌雪珺门第最低,因而,两人坐在了最下端。看得出来,。今日这菜肴顾蓁也是颇用了一番心思,有山珍,也有海味,有飞禽,也有走兽,咸淡适中,荤素得宜。

一开始,大家还比较拘谨,酒过三巡之后,这场子慢慢热了起来,众人或对诗,或猜拳,或行酒令,一时间热闹非凡。凌雪珺本就不怎么饿,吃了一点便觉得腹中饱胀。看着对面那些公子哥儿正喝得起劲儿,想必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于是,她便以去净房为名,给凌玉柔打了个招呼,便离开花厅到了塘边。

这山庄比起京城的齐王府来,虽然小了许多,但这池塘边的花园却不算小,有奇树,有异石,更有各种花草。

凌雪珺走进园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晚香玉的香味便尽入鼻端。这时,有几只萤火虫跳着舞向她飞了过来。见状,凌雪珺玩兴大起,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那萤火虫似乎知道有人要抓它,飞得更快了。

凌雪珺在花园中追了老天半,好不容易才捉住了一只。她得意洋洋地将萤火虫握在手心里,准备带回去给凌玉柔瞧瞧。刚走进一半,她突然听见前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想着可能也是谁在里面呆闷了,出来透气,也没管,继续向前走着。

刚拐了弯,她便看见顾骞与罗吟霜两人站在晚香玉旁。罗吟霜正仰起脸望着顾骞,神色娇羞,一脸欲言又止之态。

凌雪珺一愣。这又是在做什么?

第43章 小话

正在凌雪珺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前行,还是后退避开之时,只听顾骞的声音响起:“罗姑娘,你叫我过来,到底是有何事?”

“顾公子,我…”罗吟霜刚一开口,似乎又怕被人听见自己的话,她又停了下来,转过眼,往四周望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凌雪珺看见罗吟霜向着自己这边望来,她下意识地一闪,将自己整个身子隐入旁边一块一人多高的奇石后面,然后摒住呼吸,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罗姑娘?”顾骞又叫道。

罗吟霜见四周确实无人,这才抬起头来,一脸羞怯地说道:“顾公子,我,我有句话想问问你。”

“什么话?”顾骞淡笑着说道,“罗姑娘只管问。”

罗吟霜咬了咬牙,说道:“顾公子,我听王妃说,顾家准备要为你说亲了。”

顾骞默了片刻,说道:“好像是吧,我没管。”

罗吟霜又红着脸问道:“那,不知道陆夫人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顾骞怔了怔,说道:“她没跟我说过。”

“那…”罗吟霜咬了咬唇,怯声说道,“那六公子觉得,我这样的,陆夫人会喜欢吗?”

“啊?”顾骞一愣。

罗吟霜抬起头来,两只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顾骞,眼角眉梢饱含着情意:“顾公子,我有话句我一直想跟你说。那便是,我,我心悦你!”

顾骞整个人一下呆住了。

见罗吟霜如此大胆,凌雪珺大吃一惊。她虽然也感觉到了罗吟霜对顾骞的不同寻常,但没想到她居然敢当面跟顾骞说这番话。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凌雪珺耳边轻笑道:“原来吟霜也喜欢顾六啊?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听到这声音,凌雪珺转过头来一看,只见晋阳公主站在自己身后。她一愣。晋阳公主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自己一点没感觉到?

看着凌雪珺惊讶地望着自己,晋阳公主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别说话,听他们说。”

凌雪珺点了点头,然后侧过耳朵继续听着外边的动静。

想必顾骞听到罗吟霜对自己这么说,也是同样震惊,半晌没有说话。

见顾骞没有回答自己,罗吟霜此时已经顾不得女儿家的娇羞了,说道:“顾公子,这几日我茶饭不思,心中皆想着此事。你,你可否给我一个准信儿?”

顾骞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道:“对不起,罗姑娘,请恕在下不能给你回应。”

“为何?”罗吟霜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因为…”顾骞顿了顿,然后很干脆地说道,“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虽然隔了一世,但亲耳听到顾骞说这句话,凌雪珺的心还是像被人用针狠狠刺了一下似的,疼得发酸。

她知道,他心悦之人,是吴翎。

罗吟霜显然不死心,追问道:“是谁?”

顾骞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对不起,为了她的名声,我不能将她的名讳告知罗姑娘。”

“那个人是不是陆云珊?”罗吟霜带着哭音问道。

这时,晋阳公主在凌雪珺身后轻轻撇了撇嘴,说道:“吟霜真是没眼力,顾骞心仪之人,怎么可能是陆云珊那丫头。”

听到晋阳公主的话,凌雪珺又是一愣。难道晋阳公主也知道顾骞喜欢的谁?

“不是云珊。”顾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罗姑娘,你不必再追问,我是不会说的。还有,今夜之事,说了就过了。我会当一切没发生过,先前姑娘所说之话,我绝不会向第二人提起。”

“顾公子,我哪里不好?为何你不喜欢我?”罗吟霜还没回过神来。

“罗姑娘,你,你很好。”顾骞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只是,我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听了顾骞的话,罗吟霜更觉心伤,嘤嘤地哭了起来。

见罗吟霜如此,顾骞心一慌,忙叫道:“罗姑娘,你,你别哭,要被人听见了,可就说不清了。”

罗吟霜却没有理顾骞,自顾自低声哭泣着。

顾骞拿她毫无办法,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劝她:“罗姑娘,你真别这样。你这般家世容貌,他日定会觅得如意郎君的。”

罗吟霜抬起头来,泣声道:“顾公子,你不要再说了。你先走吧,我想独自呆一会儿。”

“这…夜深了,留你独自此,我有些不放心。”顾骞微微有些犹豫,说道,“不如姑娘收拾一番,我与你一起回花厅去。”

罗吟霜顿了片刻,然后点头道:“好。”然后用绣帕擦了擦脸颊,说道,“我们回去吧。”

顾骞看着罗吟霜鼻尖微红,双眼微润,说道:“就这么回去啊?会被人看出你哭过的。”

罗吟霜应道:“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被风迷了眼。”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骞,说道,“顾公子放心,此事不会牵扯到你的。”

顾骞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倒没关系,只是怕影响了罗姑娘的名声。”

听顾骞这么说,罗吟霜咬了咬唇,然后迈步往回走去。

待她走了一截,顾骞才慢慢跟了上去。两人前行之时,顾骞始终与她留有一丈多的距离。

见二人走远了,凌雪珺与晋阳公主才从大石后面出来。

“公主。”凌雪珺赶紧向晋阳公主行礼。

“不必多礼。”晋阳公主摆了摆手,问道,“你现在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凌雪珺一愣。

晋阳公主白了她一眼,说道:“就是吟霜与顾六说的那些话啊。”

“哦。”凌雪珺应道,“我没什么想法,反正那些事都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晋阳公主猛然转过头来,惊讶地望着凌雪珺,说道,“你敢说顾六的事与你无关?”

凌雪珺愕然道:“他的事怎会与我有关?”

“先前顾六说的他心悦之人,难道不是你?”晋阳公主振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