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珺见凌钦面色有些凝重,不禁怔了怔,然后点头说道:“好。”说罢,她又转过头对着陆夫人说道,“母亲,我与四哥到外边说点事情。”

“去吧。”陆夫人微笑着说道,“我去把东西收拾好,等你们兄妹说完话,我们就走。”说罢,陆夫人转身便进了屋。

凌雪珺便与凌钦一起走到园中一僻静角落。

凌钦转过头来,面色有些发青。

看着他这模样,凌雪珺隐隐感觉他已经知道顾骞的事了。她吸了吸气,对着凌钦说道:“四哥,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只见凌钦顿了顿,说道:“我今天出去找人打听了一下京城的事情,听说…听说淮王已经控制住了皇宫和京城。还听说,齐王和六郎都…都…”说到这里,凌钦双目发红,剩下的话梗在喉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凌雪珺知道,凌钦与顾骞一向要好,想必听到顾骞遇难的消息,他心里也是极难受的。她垂下眼,轻声说道:“四哥,我,我也知道了。”话音一落,眼泪便从她眼中滑落,一滴一滴地掉入脚下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凌钦一听,长叹一声,半晌,他才哑声问道:“那你们如今打算如何办?”

“如今齐王没了,朝中再无人撼动淮王的地位,这天下应该很快便是淮王的了。”说到这里,凌雪珺擦了擦腮边的泪水,又说道,“想必以后,齐王妃与世子的处境更加凶险了。世子是齐王唯一的子嗣,淮王必定不会让他活在人世的。”

“这是一定的。”凌钦点了点头,“所以,要想救世子的命,必定要离开北朝才行。”

“我也是这么想。”凌雪珺说道。

“如今我们有两条道可以选。”凌钦说道,“第一,去西北找顾大将军;第二,去南朝。雪珺,你觉得去哪里好?”

凌雪珺思忖了片刻,说道:“去南朝。”

凌钦微微一愣,说道:“为何你不去找顾大将军。”

“去西北,我们不见得能逃得掉。”凌雪珺说道,“淮王害了六郎…”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半晌,她才又开了口,“如今,他又要害王妃与世子。他们都是父亲至亲之人,所以,淮王应该知道父亲是他无论如何都争取不到的人,因此,他对父亲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将他一并杀掉。父亲再英勇善战,可朝庭将他的兵力和供给断掉,他也是无法。所以,如果我们去西北,多半也是逃不掉的。”

闻言,凌钦表示赞同:“如此说来,西北确实不是个好去处。那…我们只有去南朝了?”

凌雪珺点了点头:“晋阳公主已经嫁给了南朝吴王,如果我们几个妇孺去投靠晋阳公主,于情于理也说得通。再说了,如果我们不声张,悄悄去南朝,淮王也不敢肯定我们在南朝,哪敢问南朝要人?”

凌钦一听,说道:“那我们悄悄去南朝投靠晋阳公主。”

“嗯。”凌雪珺说道,“我们这就去跟母亲与阿姊说。”

“好。”凌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要往屋里走去。

“四哥…”凌雪珺又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他转回头,望着凌雪珺。

“六郎和齐王的事,你可不可以先别告诉母亲和阿姊她们。”凌雪珺含泪说道。

凌钦默了默,说道:“她们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话虽如此。”凌雪珺说道,“但我想待我们到了南朝之后再告诉她们,不然,她们若是伤心过度病倒了,我们怕是逃不到南朝了。”

“雪珺,事情未必会有你想的那么糟。”凌钦说道,“你知道了六郎的事,还不是挺过来了。”

“我能挺过来,那是因为…”说到这里,凌雪珺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因为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听到这话,凌钦有些吃惊。

“是。”凌雪珺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抚着自己腹部,眼中虽然带着泪,但面上却绽出一丝异样的光辉,“我有了六郎的血脉,所以,我要为了他好好活下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长大。如果不知道有了这个孩子,我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我就说你在知道六郎的事情后,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分析如何出逃,原来,是因为有了六郎的骨肉。”说到这里,凌钦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来得可真是时候。”

“是!从此以后,他便是我全部的希望了。”凌雪珺含泪笑道。

“那这个消息可以跟陆夫人说吧?”凌钦说道。

“还是不忙说。”凌雪珺阻止道,“如果路上母亲听说了六郎的事,在她绝望的时候,我们再跟她说,让她觉得自己还有个希望,否则,到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她。”

“你倒是考虑得周道。”凌钦点了点头。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凌雪珺咬了咬唇,说道,“当我知道六郎不在了的时候,我真恨不到立刻追随他而去。后来,药馆的萧夫人告诉我,我有了身孕,我才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凌钦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一切便依你所言。”

凌雪珺点了点头,然后兄妹二人便进了屋,告诉陆夫人与顾蓁北朝暂时呆不下去了,准备先逃往南朝。

陆夫人与顾蓁此时也没什么主见,又想着晋阳公主在南朝,便同意先去南朝,根据北朝的局势再作下一定的打算。

于是,四个人便带着三个孩子驾着马车一路南下。由于怕李旸的人追上,他们不敢走大道,只走人烟稀少的小道,因而行走起来特别慢。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旸认为凌雪珺等人当初是从西门出的京城,应该往西北去找顾循,因而前往南路的一路倒也没多少阻碍,便顺利到了淮河之北。

第85章 求助

要想前往南朝,必须在乘船渡河。可凌雪珺等人初来乍到,又怕被李旸的人发现,不敢去坐每日来往于两岸的渡船,又该怎么渡河呢?好在凌雪珺的父亲凌昌谌在淮北节度使谭汾手下,如今要渡河,也只能靠他想办法了。

不过,凌雪珺虽然知道父亲在此,却也不敢贸然去找他。万一李旸的人暗中监视着凌昌谌,自己前往,不就自投罗网了吗?大家商量一番,决定让凌钦乔装改扮去见凌昌谨。

凌钦便装扮成落魄书生,在路上向凌昌谌兜售自己的书画。凌昌谌看见凌钦,虽然大吃一惊,却也没有贸然与他相认,而是假意挑选着书画。凌钦便趁机悄悄将自己与凌雪珺所居的客栈地址,告诉给了凌昌谌。

当晚二更之时,凌昌谨便独自悄悄来到了客栈,与女儿见了面。

凌雪珺告诉父亲,自己想要与陆夫人、顾蓁等人前往南朝,希望父亲帮她想办法渡河。

闻言,凌昌谌考虑了半晌,说道:“此时我们特意去寻一只船渡河,怕是有些引人注目,最好是找一条前往南朝运货的船,你们搭便船过去,这样应该不容易被淮王的人发现。”

“爹爹,你有办法帮我们找到船吗?”凌雪珺问道。

凌昌谌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个朋友,倒是常往南朝运货,或许我可以找他帮忙。”

“爹爹,那人可靠吗?”凌雪珺问道。

“此人重情重义,我也帮过他不少忙,绝对信得过。”凌昌谌说道。

“那便好。”凌雪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我把你们送上船,恐怕南朝那边要有人接应才好。”凌昌谌说到这里,看了顾蓁一眼,说道,“淮王与南朝太子朱清暗中有来往。王妃带着三个孩子,目标太明显。若被朱清的人发现王妃和世子的身份,绑了他们送回来,可就糟了。”

“那我们该如何找人接应?”凌雪珺问道。

“你们最好派一个人先往南朝,悄悄找到晋阳公主,让她派人前往淮河边来接你们。这样,南朝那边的守军也不敢轻易找你们的麻烦。”凌昌谌说道。

“那叫谁去找晋阳公主啊?”陆夫人不安地问道。

“我去!”凌钦自告奋勇。

“不好。”顾蓁一听,赶紧摇了摇头,说道,“你一个年轻男子去求见晋阳公主,怕惹人说闲话,还是让我去吧。”

“阿姊,你别去!”凌雪珺说道,“你走了,这三个孩子怎么办?嵩儿还要吃奶呢,你如何走得开?还是我去吧。”

“你去?”凌钦愣了愣,说道,“你的身子受得住吗?”

“没事儿的。”凌雪珺看了凌钦一眼,笑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凌钦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凌雪珺的眼神阻止,他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于是,由凌雪珺去南朝找晋阳公主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次日一早,她便独自出了门。

因为李旸等人的目标主要是顾蓁和李嵩,所以,探子一般查看的是带着婴儿的妇人。相比之下,凌雪珺便没那么打眼了,于是,她打扮成未出嫁的姑娘模样,大摇大摆地登上来往于淮河两岸的摆渡船,去了淮河对岸。

船到了淮河南岸,停了下来。凌雪珺随着渡河的人流走下船。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心里有一些茫然。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来没有独自一人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是有一些胆怯。可是,再一想,自己连“无常”这样的□□都敢喝,还有什么害怕的?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便跟着下船的百姓往河堤上走。上了岸便是一条宽敞的官道,凌雪珺见众人沿着官道向上前,她也就跟了上去。没走多走,便看见前方有一处城楼。

来之前,凌雪珺已经打听清楚,南朝在淮河之南这座城,名为淮阳城。

淮阳离南朝的京都永宁城只有二百来里。凌雪珺如今怀有身孕,她怕仅凭脚力走这两百里路,会危及腹中的胎儿,于是,她想先到淮阳城去看看能否与人拼辆牛车前往永宁。

进了城,她先找了个食肆准备填饱肚子,然后再慢慢去找车。坐进食肆,她要了些米饭和一盘小菜,便坐着等着上菜。无聊之时,她便东瞅西瞅着。

这淮阳城是南朝和北朝商贸往来的必经之路,因而很是繁华,这食肆里几乎坐满了客人。旁边食客说话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正在这时,凌雪珺听见自己邻桌的客人说的话,似乎有点意思,便竖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一个穿黄衣的人说道:“秦兄,这几日淮阳城里好像戒备森严了许多啊!”

那穿青衣的人说道:“许将军来了淮阳。”

“许将军?”黄衣人说道,“是许家老将军还是少将军?”

“少将军!”青衣人应道。

“他来淮阳做甚?”黄衣人又问道。

“你不知道?”青衣人一脸讶然。

“知道什么?”黄衣人有些不解。

“北边出大事了,听说淮王与齐王打起来了,现在北边一片混乱,官家怕北边的祸事会蔓延到我们南边来,便让许将军来淮阳视察一下防务,顺便察看一番北边的动静。”青衣人说道。

“北边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黄衣人说道,“听说他们的老皇帝准备把皇位传给齐王,淮王不干,先发制人,杀了齐王,再逼老皇帝退位。”

“都这么说,但到底怎么回事,还说不清楚。”青衣人说道。

正在这时,黄衣人又压低声音说道:“你说,北边夺位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这边呢?太子和吴王之间不会生乱吧?”

青衣人瞪了黄衣人一眼,说道:“莫乱说话,小心…”他做了一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黄衣人一下噤了声。

凌雪珺听到此二人的对话,心头一动。许鞅来了淮阳?这可个好消息。如果请他带自己去永宁城找晋阳公主,可就省事多了。

想到这里,凌雪珺起身走到青衣人和黄衣人身边,行了一礼,说道:“两位大哥,若想要见许将军,应该在哪里找他啊?”

二人听到凌雪珺如此问,皆是一愣。

半晌,青衣人才开口问道:“姑娘,你找许将军可是有事?”

凌雪珺顿了顿,说道:“我与许将军旧识,有要事要找他。”

“你认识许将军?”青衣人半信半疑。

“自然认识。”凌雪珺点了点头,“大哥,可否请你告知我,在何处可以找到许将军?”

青衣人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到城南驿馆去问问吧,许将军应该住在那里。”

凌雪珺一听,忙绽出一个笑颜,说道:“多谢大哥。”然后返回自己的桌边,匆匆吃了东西便离开食肆,一路问人,终于找到了城南驿馆。

走到驿馆附近,凌雪珺便看见有军士有四周警戒把守,心头一喜。有军队在此看守,这驿馆内住的多半也是军中之人,肯定是许鞅。于是,她走上前,对着守在门口的军士说道:“大哥,麻烦可否通传一声,我想求见许将军。”

那军士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你还是回去吧,许将军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凌雪珺一听,心里一喜,许鞅果然在这里。可是,这军士不肯为自己通传,她心里又有些着急,赶紧说道:“大哥,我姓凌,是从北朝来的,与许将军是故交。他若知道是我求见,一定会见我的。”

那军士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凌雪珺。只见此女虽然身着朴素,但美貌异常,而且还有着世家大族姑娘的气韵,应该出自名门,说不定她真与许将军有什么渊源。于是,他也不敢得罪,忙说道:“姑娘,不是我不肯帮你传话,而是少将军如今不在驿馆里。”

“他不在驿馆之中?”凌雪珺一愣,问道,“那他会去了哪里?”

少将军的行踪当然不可能随便跟人说,于是那军士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凌雪珺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军士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凌雪珺一听,心里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见凌雪珺如此,军士又说道:“姑娘,你还是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找少将军吧。”

凌雪珺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了笑,说道:“我也没地方可去,不如,我就在这驿馆外面等他吧。待他回来,麻烦大哥帮我通传一声。”

“好。”军士点了点头。

凌雪珺见军士答应为自己通传,心里总算微微安定下来,便找了个朝阳的墙根,坐了下来,等着许鞅。

也不知道是怀孕嗜睡之故,还是这些日子来奔波太累了,没等多久,凌雪珺既然靠在墙根下睡着了,连许鞅回来如此大的阵仗,她都没听到。好在,那军士还记得答应凌雪珺之事,见许鞅下了马走到自己跟前,忙上前行礼道:“少将军,小人有话要禀报。”

许鞅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讲!”

“先前来了个姓凌的姑娘,说是少将军的故人,想求见于你。”军士说道。

听到这军士这番话,许鞅一愣。北朝来的姓凌的姑娘?在北朝,姓凌的,他好像只认识凌雪珺与凌玉柔两姐妹。凌玉柔与自己没什么私交,能称得上是自己故人的,应该便是凌雪珺。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紧,赶忙问道:“那姑娘呢?走了吗?”

军士见许鞅一脸紧张的模样,心想自己果然猜对了,那姑娘果然与少将军有渊源。于是,他忙说道:“回少将军,那姑娘没走,还在那边等你呢。”

“快带我去!”许鞅一脸急切地说道。

“是!”军士行了一礼,然后便带着许鞅来到驿馆旁边的墙角边,指着凌雪珺说道,“少将军,就是这位姑娘。”

许鞅抬起眼,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眼前之人,果然是凌雪珺。只见她蜷着身子,靠在墙角根下打着盹,像一只小猫似的,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怜爱之情。许鞅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叫道:“凌姑娘,凌姑娘。”

凌雪珺慢慢张开双眼,看见许鞅,怔了一下,讶然道:“许公子,你回来了?”

“回来了。”许鞅微笑着,似乎心情极好。

凌雪珺赶紧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许公子,有礼了。”

“凌姑娘有礼。”许鞅拱手回了一礼,又问道,“对了,凌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一言难尽。”凌雪珺苦笑一声,“逃命逃到这里来的。”

“那你来找我,可是有事要我帮忙?”许鞅又问道。

“嗯。”凌雪珺点了点头。

“那好,随我进屋说话吧。”说着,许鞅便引着凌雪珺往驿馆里走去。

凌雪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这才跟了上去。

许鞅将凌雪珺领到中厅,吩咐人为她沏了一杯茶,两人这才坐下,说起正事来。

“凌姑娘,你来见我,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许鞅问道。

正在这时,侍女将茶端了上来,放在凌雪珺的面前。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已有些凉了,再加之凌雪珺先前在露天地里睡了半晌,此时真觉得手脚冰凉。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将滚热的茶杯握在手中,这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些。

许鞅看了看她,然后将一个侍女叫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些什么,侍女点头应了一声,便退出门去了。

凌雪珺抬起头来,对着许鞅涩然一笑,说道:“许公子,我们那边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许鞅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我得到的消息是,淮王逼宫,如今将北皇软禁在宫中,自己临朝摄政。而齐王至今下落不明。”

凌雪珺听到这话,愣了愣。看来许鞅他们还不知道李晃与顾骞遇难之事。想到顾骞,她心头又是一阵哽咽,半晌,才开口说道:“淮王作乱的那天晚上,我与母亲带着齐王妃和三个孩子从京城逃了出来。”

“母亲?”许鞅一怔。

“就是我婆母陆夫人。”凌雪珺忙解释道。

“哦。”许鞅回过神来,“你这身打扮,我差点忘了你都与顾六郎完婚了。”

“非常时期,自然要乔装打扮一番。”凌雪珺苦笑道。

“凌姑娘,你接着说。”许鞅又说道。

听到许鞅还是称呼自己为凌姑娘,凌雪珺顿了片刻,然后说道:“许公子,你应该也知道,陛下之前已经有意要传位于齐王了。如果不出意外,待齐王从先皇陵寝归来之后,陛下应该就会立他为太子。淮王知道,一旦齐王被立为太子,他便再无任何机会了,所以才会趁齐王外出之时突然发难。如今,淮王已经基本掌握局势,下一步应该便是要登基为帝了。不过,他这皇位是通过杀兄逼父得到的,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嵩儿是齐王唯一的儿子,齐王不在了,他便是这世上唯一能对淮王的皇位有威胁的人,因此,他一定会置嵩儿于死地的。所以,我们不得不带着嵩儿离开北朝,让他来南朝投奔他姑姑。只有这样,或许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李嵩现在还在北边?”许鞅问道。

“嗯。”凌雪珺点了点头。

“你是想要我帮李嵩逃到南朝来?”许鞅问道。

“是。”凌雪珺又点了点头,怕许鞅不肯帮,她赶紧说道,“许公子,我们不会麻烦你太多的。我们自己有办法找到船到南朝来,不过,因为你们的太子朱清与淮王暗中有来往,我怕嵩儿被他的人发现后,会被他送回北朝去。所以,我想请许公子把我带到永宁去见晋阳公主,请她想办法接应嵩儿便是。”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带到永宁,安排你与晋阳公主见面,你们两人想好办法,然后再让晋阳公主派人来接应李嵩他们?”许鞅问道。

凌雪珺点了点头。

许鞅又说道:“齐王妃她们先在北边呆着等你的消息,然后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在北边找一条船,再带着李嵩渡河南下?”

凌雪珺又点了点头。

“你还觉得这样不麻烦?”许鞅皱起眉头。

闻言,凌雪珺呆了呆,她没想到只让许鞅带自己去永宁见晋阳公主,他也会嫌麻烦。顿了顿,她才艰涩地开了口,说道:“许公子,我只是想请你帮忙把我带到永宁,其余之事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绝不再麻烦你。”

“我已经说了,这样太麻烦了!”许鞅又说道。

听到许鞅这么说,凌雪珺的心一下沉入谷底。看样子,许鞅是不愿意帮自己了。也是,如今李晃已死,李旸很快便会得了北朝的天下。他何必还为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得罪北朝未来的皇帝呢?凌雪珺,你为什么早没想到这些?这一趟,你真的不该来。

想到这里,凌雪珺将手中的茶杯放了回去,利落地站起身,对着许鞅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如此,叨扰许公子了,雪珺这就告辞。”

听凌雪珺这么说,许鞅一怔,问道:“怎么啦?事情还未说完,你就要走?”

“许公子既然不愿意帮忙,我也不必强人所难?”凌雪珺苦笑道,“我会自己想办法前往永宁见晋阳公主的。”

闻言,许鞅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