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丰很难想念,眼前白发苍苍,比师傅小不了几岁的威严老人竟然会是她的——师兄?!

“贤者为范,能者为师,就算我比师傅年龄大都没什么好稀奇的,何况我还比他小五岁呢!”似乎是看出孟茹的心思,白老爷子低哼着,从最开始的严肃到最后的一丝孩子气,有着将军头衔,和白昱一样有冷酷外表的白老爷子终于带出一丝笑意。

抚摸着那只金怀表许久后,才哽咽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看起来和孟茹的怀表…不,应该说是和孟茹曾在大叔手上看到的那只银怀表一模一样的怀表来。一金一银,相映成辉。

“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再见到这只怀表。我现在还记得那年师傅把怀表交给我和小师弟的情形…”

银怀表?小师弟?果然是有内情。

孟茹瞪大了眼等着听下文,可惜老爷子却欲言又止,直到认亲大会结束都没再提这件事。

然后,孟茹的军训就提前中止了。作为向导,陪着老爷子,连同陈子宣、白昱回到了东北。

生平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坐的军用飞机。孟茹心里大感兴奋,在市里飞机场下了飞机后看到来接机的轿车上的军车牌号时,心里那个热啊。H市没有飞机场,所以这最后一程路是要坐车了。

虽然没有传说中的警车开道,可孟茹还是大大地激动起来。小市民心态下,她可是无比羡慕那些特权阶级的。呜呜,咱终于也可以特权一把了。

分别四十多年后的重逢,让一向稳重的老人也有些紧张起来。一路上,拉着孟茹问东问西,直把这些年来师傅的每件事都问得清清楚楚。还抓着孟茹的手感慨:“这些年多亏了小师妹…”

被一句“小师妹”轰得晕乎乎的。孟茹的虚荣心彻底爆棚。过后得到机会就截住陈子宣,仰着头无比算得地吩咐:“叫师姐——不是,叫师姥…”本来是要恶心陈子宣的,可这称呼一说,孟茹自己先被雷倒。

眯着眼看她,陈子宣笑得异常温柔,“要不要叫你姑姑呢?”

“姑姑?那可就差辈了!”孟茹抬眼看着陈子宣含笑走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说哪一段典故。“切,就算我成了小龙女,你也做不了杨过啊!可千万别学杨过年少轻狂的那副皮样儿,会吓死我的。”

四十余载的分别,还以为一生都不会再见的人,两位亦师亦友曾同在一个战壕里的老人重逢时,极其戏剧化。

“小白,都这么老了啊…”杨得宗低喃着,目光从老爷子脸上转到白昱脸上再落在白老爷子身上,感叹万分,连手里的茶壶倾斜往外滴水都没留意到。

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把茶壶扶正,白老爷子的脸上现出一种很皮的笑容。苍老得都是皱纹得脸上突然现出这样孩子一样的表情,居然并不让人觉得怪异,反倒很自然的感觉。当然,这样想的大概只好孟茹,看白昱两兄弟的惊讶表情,想也知道这位老爷子平时是多严肃的人了。

“师傅还不是一样老?可别忘了,您比我可还大五岁呢!”

在最初的感伤过后,两个老人活似老顽童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闲话,再加上一旁孙重的凑趣,三个老头倒也成了一景。

远远地看着,孟茹只是微笑着走开,自转到厨房里去准备下酒菜。

“就看在大师兄和师傅久别重逢的份上,给你们喝次足量的…”

虽然早就已经用液化气做饭,可大灶台却也没拆。虽然是夏天,孟茹却还是顺手点了几根柴禾丢进灶坑。老年人受不得凉气,虽然是大夏天,可是烧点火去去炕上的潮气,还是要的。

在厨房转了一圈,孟茹又走出来。低声吩咐了王哥一声。便要出门去菜市场。走出没几步,后面就跟上了陈子宣。

“怎么跟出来了?不陪着老爷子?”

“有表哥在呢!他对这些事一向比我上心的。”陈子宣笑了下,明明是很灿烂的笑,可孟茹却觉出一丝寂寥。

大概,这家伙总觉得爷爷和姥爷还是有差别的吧?又或者,比较文弱的他在那个军旅世家来说,算是个异类。

没有多说什么,孟茹只是笑着睨了他一眼,“不听爷爷们讲古也好,陪我去买菜啦!”捂住嘴,吃吃地笑着,她怪怪地睨着陈子宣,“你这辈子大概还没去过菜市场买菜吧?本姑娘今天就亲自带你去见识一下。”

被她搞怪的说法加上丰富的表情逗得一乐。陈子宣抿唇微笑,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孟茹身后。

就象孟茹说的,陈子宣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到菜市场买过菜。毕竟,就算他之前生活在H市时,生活上也自然徐奶奶照顾,这种事又怎么会让他来做呢!

一进菜市场,就听到喧哗之声。自从几年前统一规划市场后,这间盖起的大市场就专营瓜果蔬菜。此时正是上午十占左右,还真就是一群主妇买菜的时间。

看看市场里乱哄哄的场面,再回头看看一件白衬衣,更衬得面容俊秀的陈子宣。孟茹也觉得自己好象有点过分。怎么看,陈子宣都和菜市场不搭调啊!

看看只穿了睡裙从陈子宣面前挤过的中年妇女,在她抬眼瞥了一眼陈子宣,说着“不买菜躲远点,小白脸碍事劲”。孟茹咧了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暴笑出声。

咱东北妇女说话就是够劲儿。

看看傻笑的孟茹,陈子宣也不说话,伸出手拉着她避开一个推着小推车过来的菜贩。

“想要买什么?这边来啊,老板,这黄瓜多少钱一斤?”

“一元五,”正在称菜的菜贩头也没抬地回答。

“一元五?哪有这么贵啊!”孟茹嘀咕了一句,拉着陈子宣就走。当现在是哪年哪月啊?居然卖这么贵。

要说东北的菜价是很有趣的。夏天时,当地菜上市,便宜得很。可冬天时菜价比南方要翻上好几番。

“很贵吗?”陈子宣奇怪地问。

“当然了!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吧,去年这个时间,我妈在早市,一块钱就买了半编织袋的茄子…怎么?被吓到了吧?害我们那一个星期都在吃茄子,烧茄子,炖茄子,炒茄子…啊,老板,你这黄瓜多少钱啊?”孟茹拉着陈子宣穿梭在各个菜摊前,顺便还给陈子宣普及一下如何挑选新鲜蔬菜的知识。

“我告诉你,这黄瓜呢,一定就挑顶花带刺的,这样才新鲜。还有啊。绿囊儿的比白囊的好吃。还有,这个油豆角,可不简单。你也在H市这么久了,应该知道这种豆角,只有当地的才好吃。别说北京,就是市里,都没有H市的这个味道。所以呢,在H市买菜的话,一定要本地的才行…”

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孟茹才醒过神来看陈子宣的反应,“我是不是太唠叨了?一个劲地和你说这些…”

“没有啊。我都听得长知识了。”抿唇笑着,陈子宣的目光很是柔和。而孟茹受到鼓励,得意忘形,“那当然了,我军训时做炊事员可不是白做的。”猛地收声,她扭头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好吧,我是爱现,学到了东西当然要分享嘛!”

闻声一笑,陈子宣把头转开,“我又没说什么,你自己脸红什么呢!”

抹了一把汗,孟茹刚要伸手接过菜贩递过来的袋子,陈子宣已经伸手接过。

“呦,小姑娘,你对象真是体贴…”

“不,不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艳羡的胖大嫂。孟茹想要解释,却被她截住话头,“又疼你,又长得这么好,小姑娘可得好好抓牢了。现在的小伙子,肯陪对象买菜的可没几个了。哪儿象我们那年代的男人啊…”

不好再多说什么,孟茹嗯嗯地点着头,落荒而逃。

走得远了,才扭过头看着陈子宣道:“你可得注意了,以后娶到这样的老婆,你的耳朵就废了。”

陈子宣挑眉一笑,“我看该小心的是你才对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长舌妇,年轻时就那么喜欢说三道四的。但在我看来,你可是很有发展空间的。”

“呸…”低啐了一声,孟茹气得横了他一眼。目光一转,就忘了想要损他的话,“不如买鱼吧!脂肪又少又好吃,很适合老人吃的。”

蹲在水池边,孟茹笑眯眯地看着水池里游来游去的鱼。

“这个,黏鱼?哈,黏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

弯下腰的陈子宣看她一眼。冷幽幽地道:“黏鱼胆固醇很高的。”

嘴角一咧,孟茹看了他一眼,笑着招了招手,“你蹲下来挑啊!看看,是吃鲤鱼还是鲫鱼?”

看着蹲下身,凑得她很近的陈子宣。孟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左手拿着捞鱼的网子,就动手在鱼池里捞鱼。还伸手拎着鱼尾巴,举到陈子宣的面前,“你看这条什么样?哈…”手一滑,拿在手中的鱼就顺势跳进陈子宣的怀里。

受到突然袭击,连一向稳重的陈子宣也吓了一跳,直接跳起身来,在他怀里的。可就是这种情况,却硬是没有把袋子丢掉。

看着陈子宣一身是水的狼狈样子,孟茹撑着腰大笑出身。这回,什么气都出了。把手里的鱼网一丢,她开开兴兴地冲着鱼贩叫:“老板,我就要那条鲫鱼了,再给我挑两条差不多大的。”

那头收拾着鱼,孟茹笑眯眯地站在陈子宣身边,笑得这个开心。“会长大人,是不是受惊了呢?真是可怜啊…”

惊魂甫定,陈子宣怔怔地看着孟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可是看着孟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到底还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把右手的袋子转到左手上,在孟茹警觉地往后退开一步时,他笑着凑近了一步,抬起手撩开孟茹额前垂下的碎发。“挡住眼睛了。”

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孟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笑脸,突然用手捂住胸口。

留意到她的动作,陈子宣的目光一闪,笑容却更深了几分,“怎么?心脏疼?不是吧!年纪轻轻就有了心脏病?”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才有心脏病呢!”孟茹嘴硬地叫嚣着,用力扑开陈子宣。转身扑到鱼摊前,“老板,收拾好了吗?我们还要赶时间的。”

背着陈子宣,她的脸苦成一团,完全不知道在身后凝望着她的陈子宣露出怎样的笑容。

那家伙呀!怎么居然会把这样亲昵的动作做得这么自然呢?真是的,真是个混蛋啊!就算突然扑过来亲我,我都不会这样…

她的手下意识地按住心口。

这样的心跳加速啊!

好象抢一样从老板手里拎过袋子,孟茹一转身看到陈子宣笑着冲她伸出手来。目光不禁闪了下,“不用你拎了,你都拎那么多东西了。我空着手都不好。”

“算了,男人就是吃亏的,拿东西是绅士风度嘛!”陈子宣笑着接过孟茹手里的袋子,没注意到孟茹一瞬间黯下的眼睛。

曾经,那个混蛋也是这样说的。那时候觉得他对她很好,可是到最后…

略低了下头,孟茹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女人啊,不要因为男人对你好就去爱他。因为总有一天,他们不会再象当初那样对你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

抛开突起的幽怨,孟茹笑着和陈子宣一起往门口走去。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就是回过头,她也没发现认识的人。还在纳闷,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而那个叫她的人正在拉扯着那人的手臂。

“沐义?”有些惊讶地出声,孟茹怔了一下,才想起拉着他的女人正是之前那个娱乐城的服务员,是叫阿丽还是什么来着。

“唉…”微微笑了下,沐义抬手打了声招呼,又转目看向陈子宣,“你们回来多久了?”

“啊,也是今天才到。”孟茹笑着,正要寒喧几句,却觉陈子宣突然靠得她很近。有些奇怪地回头瞥了一眼突然笑得有些假的陈子宣。孟茹刚一皱眉,就听到沐义笑着道:“这是要去见家长了?你们两个还发展得真快…呵,以前大家就说你们两个很…”最后的话,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说出来。

可孟茹却不禁眉心紧锁。突然之间说这么一篇酸溜溜的话,可真不象是沐义的风格。而且,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嘴一张,她就想解释,却不想陈子宣突然自她身后搂住她的腰,竟亲密地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们了。再怎么说,我们都是青梅竹马,如果不先下手的话,岂不是要便宜别的小子了。”

猛地扭头瞪着陈子宣。孟茹就差直接吼他“你疯了”,这都说的什么东西啊。

想说话,却被陈子宣掐住腰上的嫩肉。疼…

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陈子宣,却不知这样扭着头的注视在看不到她眼神的人眼里是极亲近的举动。

和沐义在一起的阿丽甚至还发出羡慕的声音:“啊,你们好恩爱啊!”

恩爱个什么劲,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

还不等孟茹发飙,沐义的脸色就已经先变了。随便说了句“还有事”就转身告辞。

“走那么急,我还没开骂呢!”孟茹嘟了下唇。突然记起还有身后这个惹事生非的家伙还没有教训。

心念一转,她立刻回身一拳捶在陈子宣胸口:“你搞什么?掐得我疼死了,又不是女人,还来这招…”

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她捶得重了,陈子宣猛地咳了两声,一脸痛苦的表情。虽然知道自己的力道并不重,孟茹还是有点吓到,不自禁伸手去抚他的朐。

“你没事吧?”忘了追究,孟茹担心地看着陈子宣。

目光闪烁了下,陈子宣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在孟茹松了口气又沉下脸时,笑道:“觉得我说话太离谱,过份了是吗?不要那么生气…其实,我是为了你和沐义好才那么说的。”

“为我好?为我好就说我和你…”不知怎么的,孟茹脸上一热,没有再重复他刚才的话。

“当然了!如果不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不要给他希望。我那可是在为你了断一个麻烦啊。”陈子宣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孟茹消了声。

“你说沐义…不会吧!我都没感觉到,平时尽和我作对的人…”不觉得自己太迟钝啊!最起码当初朱纯华对她有好感时她清楚地感觉得到的。可沐义…

笑着摇了摇头,孟茹不大相信。又不是小孩子,会专门欺负自己喜欢的女生。

目光一转,看着陈子宣一脸正色的样子,她的笑容一僵,偏了头干笑两声,“不是吧!不要瞎猜了…好!就算你猜中了,人家沐义现在身边都有人了,你也不用那么败坏我的名声吧!”

“什么叫败坏你的名声?”陈子宣不满地瞥她,“难道配你,我很差劲吗?”

“那倒不是,是太好了…”猛地捂住嘴,孟茹吃吃地笑着摇手,“当我没说过…我跟你,怎么可能啊!说出去人都不会相信了…”

“为什么不会相信,人生的缘份很难说的嘛…”陈子宣笑了一声,也不看孟茹,转身就走。

“缘分?还分善缘、恶缘呢!”孟茹嘀咕着,看着前面挺拔的背影,眼神有些发痴,但立刻她就抬手拍了拍脸颊,“别胡思乱想,根本不可能的嘛,对,不可能啦…”

第四十九章那一场风花雪月第四十九章那一场风花雪月

做好饭菜端上桌。虽然是夏天。孟茹却仍然把酒温了才端上桌。

“温温的,正好可以喝。”斟上酒,孟茹还还打算借着他们喝酒闲聊,回家去探父母。却不想杨得宗看了看她,竟迟疑着道:“小茹,一会儿你带小白去见见李任风。”

孟茹微微一怔,白老爷子已经奇怪地问:“师傅,这个李任风是…”

没有看他,杨得宗目光一瞬,好一会儿才道:“你去见见吧!”

孟茹心里暗自在心底臆想着种种剧情,目光转处,看到陈子宣平静的笑脸,不禁微微闪了下。

看人家,天生的就是这样镇静稳重,不象她,就算是前世带来的小聪明,可到底还是装出来的。

瞧瞧,她还心里忐忑呢!人家就已经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点生气。明明连她自己都当陈子宣是在说笑,可…

大概人的心就是这么怪吧!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午饭后,便扶着有些微熏的大师兄出门。临出门时。孟茹却突然回过头去,望着站在树荫下暗影里的师傅,她轻声问:“师傅,您也去吧!”

看不清师傅的表情,只是隐约听得一声低叹。没有再等待师傅的答案,孟茹跟在被白昱和陈子宣扶着的大师兄身后走出门去。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树荫下那抹显得异样寂寥的身影。心里轻声低叹。

虽然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一定要让大师兄见一下李任风。但孟茹隐约猜得出一定和那块银怀表有关。

虽然没办法完全回答大师兄的问题,孟茹却还是含糊地透露出怀表的事情。“姓李的?”白老爷子有些激动起来,甚至在看到李任风时连身体都颤抖起来。一双眼紧盯着李任风,伸出手,似乎要去抚摸他的脸,“象,真是象…”

怕他太过激动,陈子宣和白昱都扶着他,“爷爷,您小心身体。”

有些愣神的李任风目光转向孟茹,一听她说“我们从师傅那边过来。这,是我大师兄。”立刻脸色也变了,也不多说什么,过来扶了老人进去书房坐下。

原本,孟茹几个年轻人还想挤在书房里听听他们究竟说什么。却不想李任风沉着脸就把他们赶了出来。就连对表情严肃,一副军人派头的白昱也没留情。

“你老姨父看来真的是要说密闻了。”陈子宣笑着,看看因他的话而开始坐立不安的孟茹,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放心,如果我知道了什么秘密,一定会告诉你的。”

扭头横了他一眼,孟茹暗暗气苦。真是,可真是暴露了自己八卦的本性啊!虽然如此这般。她却仍是盼着以后能从陈子宣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

两个人一直在书房里谈了一个下午。虽然最后两位老大出来时都是表情平静,可孟茹却敢以八卦女之魂发誓,两人一定说了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大师兄绝对地哭过…

和李任风两人把白氏一行送到宾馆,孟茹甚至没有回家,跟着李任风一直到了李家,眼巴巴地看着他。只可惜,在李任风脸上除了微笑还是微笑,什么都没看出来。

到最后,李任风长身而起,招呼了一声:“丽苹啊,小茹今天晚上就住这儿了,你收拾一下客房。”

切,谁要住在这儿啊?要送客直说就好了。

冷眼瞪了李任风好几眼后,孟茹悻悻地打道回府。虽然和爸妈相聚很是开心,可心里却似猫爪挠一样的痒痒的。

见到陈子宣时,就禁不住盯着他瞧,希望能从他那里知道点儿什么。可陈子宣却只是笑而不答,白昱看看他们两个,也只是冷哼着转过身去。

“嗯,你那位大叔呢。其实好象应该比你晚一辈啊!”陈子宣到最后也只是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

孟茹大恨。这种事,她靠脑子猜就已经猜到了好不。关键问题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师傅和大叔之间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明明应该算是徒孙的人却居然连见都不见一面呢?这其中明显的有隐情啊!

不过看看几个算得上当事人的态度。孟茹也知道大概是真的不好问出什么了。可她是什么人啊,就算这会儿问不出,以后那么长时间她就不信这世上真的有秘密。

白老爷子在H市呆了不到一星期,在几次请求杨得宗随他返京不果后,无功而返。不过在回到北京半个月后,就又独自一人回了H市,说要和师傅还有孙老哥外加他那老亲家做个伴。追着他又一次到H市的白昱苦劝不得,只能自己一个人回了部队。

而几个老人在H市过着温馨的老年生活时,孟茹和陈子宣已经又返回了北大校园。

几经周折,或许该说在把陈子宣折磨了个够以后,孟茹终于在总结各路消息后把师傅和大叔之间的恩怨情仇作出了个大胆的推测。

人生啊,就是狗血…

把她所想的剧情在脑子里过一遍时,孟茹几乎要大声吟唱。

据说(据她推断而出的说法),很久以前,师傅和两个弟子为国奋战沙场的当年,机缘巧合下,一起救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当时师傅对该名女子一见倾情,本来打算在战争结束后向她求婚的。可不曾想,在他准备求婚的那天,却发现女子放在胸前口袋里的银怀表。这才知道这女子早就与自己的小徒弟两情相悦,情根深种。

怨怒冲天,当时的杨得宗既尴尬又悲愤,觉得自己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出卖,一气之下竟就此不辞而别。

多年之后,已经结婚的小徒弟在终于探知师傅下落后追随而至。却一直都未能得到师傅的谅解,而在他们夫妻双双因事故死亡后,他们的儿子继承了他们的遗志,希望能用一生来换取师公的原谅…

声情并茂地对着陈子宣说完她的推测。孟茹感叹着:“人生啊。就是一场 又一场的狗血…”

目瞪口呆地看着孟茹,陈子宣过了半天才失笑出声:“要不要把你想的这段也写到书里?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想象力丰富的人。”

“什么想象力?我说的都——不,就算不全是真的,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至少的…”话说得并不是完全肯定。孟茹自己都先有些心虚了,自然就甭想说服陈子宣相信了。可不管怎么样,编出个故事她的心里就好受些。

虽然其实一开始很想揪着大叔让她叫师姑的。真是的,居然让她白白叫了十年的大叔。现在就是想让他叫都没机会了,还是她老姨父呢!只能各论各的。

刚刚开课时,就接到温立云的电话。这些年来,温立云凭着努力在花样滑冰界也算颇有名气,虽然始终都未能拿到她所梦想着的世界冠军,却也得到过一枚银牌。

不过,最让孟茹佩服的却还不是这件事。她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那个口口声声说再也不相信男人的表姐温立云居然交了个老外男友。该名老外,籍贯法国,据说是个贼浪漫的男人。是法国队的教练,在温立云出战世锦赛时相识。随即展开热烈的追求,终于在半年后成功追到温立云。这次温立云打电话,就是想邀请孟茹去法国参加他们的婚礼。

砰然心动,可想想,孟茹还是拒绝了。就算温立云说温家人会一起在北京国际机场坐飞机去,她只要准备好护照。其他的都不要管。

孟茹却仍以“学业为重”拒绝了邀请。她可不是那种天才型人物,就算大学的功课没有中学那么繁重,可她要是不努力,很怕自己会毕不了业。

“我知道,表姐。我当然希望你快快乐乐地结婚啦!可是,你知道我笨,得花更多时间在学业上的。好了,我放假时去看你好不好?嗯,礼物当然不会少啦!好好好,就算我人不到,也一定会送上礼物的。”

好说歹说。许下丰厚的礼物后,终于算是换得了自由。孟茹挂断电话还是一阵感慨,真的世事难料呢!居然就这样,又一个表姐嫁到国外去了。

寢室夜话时,拉着几个姐妹商量究竟送什么礼物。从衣服皮包、工艺品再到名牌香水,却没一个是孟茹心中所想的。

既然想不出,索性决定先到商场去看看再说。可惜一提出明天去逛街,几个人竟然都已佳人有约。虽然嘴上骂着这一票家伙重色轻友,却还是好奇地八卦了一圈。

“你们真是可恶啊,明明都是一个寢室的,却都瞒着我去恋爱,只丢下我一个人,真是太…”还没等她抱怨完,已经被快人快语的周小雪打断:“还说我们呢!你和学生会长是怎么回事?军训的时候会长来慰问的第二天你就不见了人影,还敢说和他没关系。”

“都说突然离开是家里有事了,真的是和陈子宣没关系的事儿啦!”孟茹反驳着,却只得到几声冷哼。

心知越解释越乱,越抹越黑,孟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日久见真相。却没想到第二天周六,临出校门时却碰到了陈子宣,闲话几句后他大少爷竟主动说自己没事,陪她去选礼物。

无巧不巧的,就被金莎撞个正着。远远地就冲着她挤眼睛,那意思自然是明显的。

虽然知道又不知要被传成什么样了,可有人主动说陪她,孟茹自然不会拒绝。

因为孟茹说想找些特别的又古典的东西,陈子宣便提议去潘家园。

作为最出名的旧货古董市场,潘家园有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信步走在人潮汹涌的甬道,头项上是砖红色的翘檐棚顶,仿佛是漫步在旧时的光阴里,不知目中所见是古是今。

琳琅的商品,贩卖的不只是精致与艺术,更是岁月与历史。

恍惚里,忘记来此的目的,更多的信步闲游而非匆匆挑选。

“啊,这个好漂亮…”蹲下身,看着店门前小摊上的血色红玉。孟茹的眼睛都亮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店主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我一朋友从那里挖出来的…”

孟茹不解地眨了下眼,然后眼睛一亮,也压低了声音:“真的?”

“那当然了。”店主挤着眼睛,一脸的诡异。

后面陈子宣却不自觉地笑出声,拉起了孟茹,“人家说什么你还就信什么?那个哪儿是什么血玉啊,都是假货。”

“不是啊!那老板说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孟茹急急说着,却又猛地收声。也是,要真是盗墓偷来的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在那儿还冲她宣传?!

“咳,那个,你既然会看的话,那就多帮着我掌掌眼吧!”卖弄一句刚听来的专业用语,孟茹抬脚走在前头。

一双眼,看不过来,看什么都觉得好。闪烁着宝石光泽的鹦鹉螺化石,水墨画,呀!铜兽,皮影,树雕,玉佩,还有那些古色古香的家具…

目光突然一亮,孟茹凑近柜台,看着玻璃橱柜里的几只银锁。这个,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了,隐隐露出一点银黑,样式,很是古拙,花纹也甚是精致,上面还写着长命富贵或是芳龄永驻的字样。

“长命锁啊!”孟茹悠悠地笑了,“我之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江南的女孩子生下来时,外婆会送她一只长命锁,以示锁住她的生命,令她长命百岁,富贵吉祥。然后在女孩子出嫁时,她就会把锁送给她的丈夫,此以喻意之后的人生里,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并用这把附着她生命的锁锁住丈夫的心…”

转过头,望着陈子宣,她浅笑:“是不是很美的传说。有时候,我觉得那些古人虽然不会象现代人一样大声地说‘我爱你’或是很疯狂地做一些事情,可骨子里却有着一种唯美的浪漫情怀。”

没有等陈子宣说话,她便又转过头去招呼老板把长命锁取出来细看,最后挑了两把样式很是精美的锁。

“这一把送给表姐,这一把我自己带…虽然是旧东西,可是我相信它之前的主人也一定有一段很浪漫的爱情故事。”虽然是一厢情愿地认定了,可心里却总觉得很是舒服。

在市场里又逛了很久,又买了一只玉镯给自己,买了一幅百年好合的苏绣屏风做礼物,又淘了一只仿明清的首饰盒,还淘到了一套完整的《红楼梦》小人书,孟茹笑言自己是在为表姐采买嫁妆,“我骨子里也是个喜欢花钱的人啊!果然,女人都是生了购物脑的,只要购物就会觉得开心。”

孟茹吃吃笑着说,如果不是陈子宣提醒,几乎忘了自己还没有吃午饭。

走出市场,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清真牛肉面走进去。

“真是小气,刚才你买东西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小气,亏我还帮你拿东西…”陈子宣故意抱怨着,惹得孟茹偷笑,“我这都算是好了,你不知道周小雪她们用苦力都不请饭的嘛!”

“你可别和她们学得一样那么小气。如果真那样,我可不会再…”声音一顿,陈子宣看着孟茹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惊讶地回过头去。

正是午饭时间,小店虽小,可是因为靠近市场,来用餐的人还是很多。

顺着孟茹的目光看过去,陈子宣微微皱起眉,想了想才“呀”了一声,“那个,好象是实验的学生是吧?我记得没走之前好象见过他和沐义他们打架的…孟茹!”

“啊,”仿佛如梦初醒般看着陈子宣,在他又重复一遍后,孟茹嗯了一声,“是,实验的学生,不过那时候和沐义一起被开除了。之后,我就一直都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