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

尘埃落定,孟棋楠拂去脸上的灰,睁眼打量这处僻静宫殿。

真是…用满目疮痍来形容也不为过。

红绛目瞪口呆:“不是说含冰殿翻修过吗?乞丐窝也好过这里!”

青碧叹息一声:“奴婢去找安公公说说吧,这里怎么能住人。”

“算了算了,”孟棋楠咳嗽几声,“收拾间屋子将就一晚,明儿再找人来整理。反正都失宠了么,不住破一点怎么对得起这名声。”

太监们负责搬东西,黛紫和霜白去打扫小厨房烧热水,青碧和红绛负责打水擦洗,还有把床铺好。孟棋楠什么事儿也不干,看见院子边角有个破旧秋千架,于是走过去扯住绳索拽了拽,估摸还算结实,便吹掉木板上的落灰,然后坐了上去。

双手紧拉秋千绳,退后几步然后用力蹬腿,借着这股力就荡了起来。孟棋楠兀自荡了一会儿觉得不够高,于是喊来青碧在后面推她。

“高点高点,马上就能看到墙外头了。”

青碧卯足力气一搡,秋千高高飞起,孟棋楠终于跃出墙头,觑到外间光景。

她咯咯地笑:“还要高,还要高!”

琉璃瓦、五彩檐、朱红墙…还有一抹白影晃眼而过。

孟棋楠一惊:“那是什么!青碧再推一把,让我看清楚。”

再次飞起,她终于看清白影是在对面紫兰殿的院子里。那是个穿白衣裳的女人,静静站在空旷的院子中央,仰头痴望天空,脚边散落着零碎的花瓣。女人并不算姿容卓绝的美人,但她平淡祥和的眉眼柔中有忧,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孟棋楠随着她的视线往天上看,除了零零散散的几颗星辰,再无其他。她好奇女人看什么如此出神,便喊道:“喂!你在看什么?”

女人沉浸在安静中被惊扰,下意识捂住胸口。等她回过神来看清趴在对面墙头的孟棋楠,微微张嘴诧异。

孟棋楠借着秋千荡起的力伏在墙头,冲白衣女人挥手:“我在这儿!天上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了好久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宫里是住着纪婕妤对吗?”

女人张了张嘴似乎要回答,不知为何却又很快闭上了口,继而转身走了,未曾跟孟棋楠交谈一句。

孟棋楠嘟起嘴:“没礼貌…表叔公家的母鸡真是都不怎么样!”

等孟棋楠从墙头下来,热水已经烧好了,她舒舒服服地洗干净,回到刚收拾好的屋子里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细细的鼾,丝毫不知表叔公竟然大驾光临。

“居然睡着了。”

卫昇深夜而来,本以为孟棋楠会兴高采烈扑上来撒娇,谁知却只得到一张呼呼大睡的脸。他伸出一根手指去戳她软嫩的脸颊,摁出一个窝再等着弹回去,玩得不亦乐乎。孟棋楠折腾一天累坏了,根本醒不过来,只是哼哼两声表达不满。

卫昇眉开眼笑:“像个白馒头。”

青碧见皇上肯来心底暗暗为孟棋楠高兴,可一见孟棋楠半天都不醒,又有些着急了:“皇上,要不让奴婢唤娘娘起来跟您说会儿话吧…”

卫昇摇头,亲自为孟棋楠掖好被角:“罢了,让她睡吧。你们好生照顾。”

子时已过,安盛提醒:“皇上,该回去了。”

含冰殿附近早已被清理干净,卫昇走出大门,神出鬼没的赵刚迎上来,为他披上黑色斗篷。卫昇拉起斗篷遮住脸,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向紫兰殿的方向。

因为他闻到了极淡的香烛气味。

安盛大胆揣摩圣意,上前躬身:“方才小的听到了木鱼声,婕妤娘娘应该还没睡。”

卫昇紧紧抿住了唇,没有说话。

安盛害怕刚才的揣测错了,赶紧又道:“不过天色已晚,明早您还要上朝,还是早些回宫歇息罢。”

卫昇也没出声赞同这个提议,而是问:“她最近怎么样?”

不消明说安盛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纪婕妤而非其他,他道:“都还好。就是几日前江昭容养的猫窜进紫兰殿踩坏了婕妤娘娘养的素馨,娘娘生气质问了江昭容两句,江昭容便用以下犯上的理由,赏了婕妤娘娘一个耳光,不过事后江昭容赔了花给婕妤娘娘,娘娘也没有再追究。”

斗篷的阴影下,没人能看见卫昇眼中究竟是何种神色。安盛捕捉到他微微一叹,随即听他说:“到库房里选些好东西送她,再添几个能护主的奴婢,别再叫人欺负了她。”

“以后宫里不许养猫,江昭容刻薄狭隘,降为采女,动手打人的刁奴杖毙。”

这回他没再停留,而是很快地走了,步履匆匆就像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第二天孟棋楠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懒懒伸腰:“真舒服…被禁足也不错啊。”

青碧端了洗脸水进来:“奴婢正说喊娘娘起身呢。”

孟棋楠揉着眼睛:“人生最妙之事便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了,无牵无挂,一梦悠然。”

红绛听到动静把午膳也摆上来,笑着打趣:“奴婢刚才还跟姐姐打赌来着。奴婢说娘娘午时前一定会醒,因为做了娘娘最爱的玫瑰糕,只要闻着香味儿娘娘就会醒啦!”

孟棋楠直笑:“坏丫头,你笑我是被馋醒的了?”

青碧也掩嘴偷笑,她觉得有必要告知昨晚的情形,便说:“娘娘您还不知道,昨晚皇上来了呢。不过您睡得正香,皇上不忍吵着您,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孟棋楠吓得不轻:“他趁我睡觉偷窥我?这个死变态!”

表叔公您不属鬼,属夜猫子!专挑半夜三更出来吓人!

青碧急忙解释:“没有,皇上对娘娘很是体贴,还为您掖被角呢。”

孟棋楠怒拍桌子:“这么热的天还掖被角,他是想捂死我吗?!”

讨厌一个人看他什么都不顺眼,他做什么也都是错。青碧明白这个道理,索性不再多言。

但是孟棋楠摸摸脸颊,依旧狐疑:“我怎么觉得腮帮子有点僵呢…青碧,他真的没做奇怪的事?”

青碧不敢说,顾左右而言他:“…娘娘快用膳,这粥温温热的刚刚好。”

用完了午膳,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孟棋楠不能出去可又找不到好玩的事,于是再次走到秋千架下。

晓褐跟墨儿已经把这里打扫干净了,而且秋千也修葺一新,换了更结实的粗麻绳,木板也换成能容两人坐的小椅子,甚至还在架子顶上盖了一层青布遮挡阳光。

“青碧过来推我,要高高的。”

孟棋楠兴冲冲地要玩新秋千,像昨日一样荡得老高,几乎都要飞出去,把红绛吓得花容失色。

“娘娘别玩了,怪吓人的,您还是下来吧…”

孟棋楠在半空中回头笑:“我才不,你不知道上面的风景多好,能看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哎呀!烧起来了!”

只听孟棋楠一声惊呼,原来她瞧见对面的紫兰殿冒出一小股浓烟。孟棋楠赶紧从秋千上跳下来,连忙招呼宫里的人出去救火。

孟棋楠自己也准备冲出殿门,青碧急忙拉住她:“娘娘您别出去,太危险了!”

孟棋楠使劲甩手:“不赶紧扑灭的话咱们这里也会被烧!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青碧死命拦住她:“娘娘三思!别忘了您尚在禁足之中,万一这是个圈套…”

不等青碧说完,孟棋楠狠狠把她搡开:“让开!”

每天午后卫昇都要小憩半个时辰,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若无十万火急的事决不能打扰。今天卫昇刚刚躺下还没入睡,守在门外的安盛就听了禀告匆匆进屋传信。

“皇上,紫兰殿走水了!”

卫昇不悦睁开眼,坐起来问:“火灭了吗?有没有伤到人?”

安盛道:“火还没有扑灭,不过已经得到了控制,没有往兴庆宫方向蔓延去,但是、但是…”

被搅了眠卫昇已经很不高兴,安盛吞吞吐吐又让他更加暴躁:“说不清楚话就把舌头捋了!”

安盛吓得一个激灵全抖了出来:“但是有人看见贤妃娘娘冲进了紫兰殿救火,一直没有出来,生死未卜!还有纪婕妤也是!”

“什么?!”

卫昇“蹭”一下几乎是跳了起来,他火急火燎地往外冲,怒极踢了安盛一脚。

“狗东西,怎么现在才告诉朕!”

安盛两眼发黑差点晕过去,等他喘顺了气,急忙捞起卫昇的衣物追了出去:“皇上您等等,您还没穿鞋呐皇上!”

第二六章 走水

禁宫四处都安放了太平缸,由铜锡铸造,四季蓄水以备火患时灭火所用。每个太平缸约三尺高,重达千斤,里面所储清水多达百升。每天宫里的太监们都要给太平缸挑水,在冬天结冻的时候还会烧炭火为缸加温。不仅如此,各宫都有自己的灭火家事,谓如大小桶、洒子、麻搭、斧、锯、梯子等,一旦走水了,方便宫里人进行自救。

所以当卫昇赶到紫兰殿外的时候,火基本已经被扑灭了,几口太平缸的水都用完了,太监们又从太液池里打水,连点儿火星子也不敢留下。天气炎热干燥,火烧起来的时候蔓延很快,紫兰殿如今半数房屋都被毁坏,有些地方垮塌了,露出焦黑的断墙,水珠子沿着残木滴滴答答。

幸免于难的宫女太监们蓬头垢面聚在殿外,看见卫昇驾到哗啦啦跪倒一大片。卫昇在脏兮兮的人堆里找了找,没有看见想看的人,于是迈步就要跨进紫兰殿的大门。

禁卫军统领赶紧拦住他:“皇上请留步。殿中房梁随时可能垮塌,若是掉下来伤及龙体,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卫昇硬生生停下脚步,声音里都是止不住的焦急:“还有人没出来!尔等给朕进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一列禁卫军奉命入殿,刚进去一小会儿,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紫兰殿的正殿居然真的塌了,浓烟黑尘骤然卷起,遮天蔽日。

卫昇心惊肉跳,拔腿就往里面跑。在焦黑的宫殿门口,他就与人撞了满怀。

“哎哟!哪个混蛋走路不长眼!”

对面的人连同肩上所扛之物摔在地上,一怒之下竟破口大骂。卫昇一听这声音喜出望外:“棋楠!”

孟棋楠摔得眼冒金星,从声音也认出了来人,她揉着太阳穴痛苦眯眼:“表叔公是你啊,嘶…痛死我了…”

卫昇见她脸上全是黑灰,发梢也有些被烤焦,便一把把她摁进怀里使劲摩挲:“哪里痛?可是伤着了?你说你怎么就不肯安分些,走水了不知道跑远些,反而往火里冲…很好玩儿是不是!孟棋楠,朕应该用铁链子把你锁起来!”

孟棋楠好心救人却被他骂了一通,而且他手臂还箍得她差点要背过气去,她气得拧他:“你锁啊锁啊!反正已经把人家关起来了,我现在就是你的阶下囚,要杀要剐随你好了!”

“呵呵,”卫昇挨了骂居然笑了,捧起她黑不溜秋的脸,“中气十足,看来是没事。”

说着,他低下头去。

孟棋楠猝不及防被他亲到了唇。

“唔!表叔公…你混蛋!你咬我!”

卫昇在她嘴上重重咬了一口,磨牙道:“顽劣的小东西就是要狠狠收拾才会乖。”

表叔公你才是东西!不对,你不是个东西!

孟棋楠捂着嘴:“欠收拾的是你!我帮你救后院的母鸡你还骂我,你狼心狗肺!我讨厌死你了!”

卫昇愕然:“鸡?朕何时养过鸡?”

孟棋楠跺脚,甩手一指地上:“喏,那不就是。”

一名素衣女子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看样子是晕了过去。卫昇眉心微跳,回眸盯着孟棋楠,目光灼灼:“你…是为了救她?”

孟棋楠点头:“是啊,是你说我要帮忙管好后院的鸡,不然你会炖了我喝汤。我猜她就是纪婕妤对吧?”她弯腰扶起女子,口气稀松平常,“总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就这样死了,我才搬来一天对门儿就走水烧死人,那得多晦气!表叔公来帮把手抬抬。唉这个人真是怪,我要救她她却念叨着几盆破花,死活不肯走,我索性一掌劈晕了扛出来…”

她絮絮叨叨说着,卫昇却有些心不在焉,神思恍惚。等他察觉手中一沉,低眉看去才发现纪婕妤已经躺在了臂弯之中。

孟棋楠拍着手笑:“自个儿的女人自个儿抱着。表叔公咱们出去吧,看戏的都该来齐咯。”

果不其然,卫昇抱着纪婕妤出去,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纷纷行礼问安,脂粉香气甚至盖过了烟熏火燎的臭味。孟棋楠觉得若是没有怵目惊心的宫殿提醒,她怕是要被粉饰太平的景象迷了眼。

卫昇的眸子又聚起阴霾,扫过众女:“平身。”

“谢皇上。”众妃嫔谢恩起身。其中德妃起身后走近打量昏厥的纪婕妤,眼露担忧:“纪妹妹这是怎么了?”

“安盛,传太医来。”卫昇没有放下纪婕妤,如是吩咐了一句,回头对孟棋楠说:“先去你宫里。”

他倒是率先进了含冰殿,可一群女人杵在外头进退不是,都眼巴巴望着孟棋楠。孟棋楠不自在咳了两声:“本宫才搬来又逢走水,宫里面乱七八糟的,生怕招呼不周怠慢了各位姐妹。这样吧,有事儿找皇上的就进去等一等,没什么事的就请先回,过两日本宫整理好了再邀各位过来喝茶,给大伙儿赔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众妃嫔也不可能厚着脸皮贴上去,而且贤妃的位份还摆在那里,众女也是敢怒不敢言,最后都悻悻走了,只恨白费了今天这身装扮。

孟棋楠笑眯眯在后面挥手:“各位姐姐妹妹慢走啊——有空过来串门,我等你们哟!”

打发走了一大群渴望下蛋的母鸡,她正说进屋歇会儿,冷不丁听见一声绵绵呼唤。

“贤妃妹妹。”

孟棋楠一阵牙酸倒了的表情,歪眉斜眼。天!这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德妃怎么留下了!

孟棋楠变脸比变天还快,回头的时候已是满面纯真无邪:“德妃姐姐您还没走呀?找皇上有事?”

德妃大大方方点头:“嗯,我来问问太后寿诞的事。妹妹你没被烧着吧?我当真钦佩妹妹胆色,敢于火场里救人,不过真是太危险了,下次万万使不得,叫下人们去便是。不然伤着了你,咱们皇上可要心疼坏了,你瞧瞧纪婕妤的样子便知道了。”

德妃一贯作风,前面都说的是废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关键——纪婕妤伤着了,卫昇心疼坏了。

那么,她是在暗示对表叔公来说,纪婕妤是非常不一般的?

孟棋楠听懂了弦外之意,但还是装着不明白,垂眸略微羞涩:“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救人性命重要,再说大家都是姐妹,本该相互照应的。”

德妃笑得温柔,亲昵拍她的手:“妹妹所言极是。”

她们虚情假意说了番话,一同走进正殿,只见纪婕妤被安置在软榻上面,卫昇却坐在了另一边,眉宇冷凝更甚往日。

“皇上!”

孟棋楠故意活蹦乱跳地扑过去,撞进他怀里搂住脖子磨蹭,悄声细语:“这只母鸡对付不了你自己打发还有我看她不怀好意你小心为妙。”

一口气说完悄悄话她又大声道:“德妃姐姐说找您有事。”

卫昇在她挂上脖子的时候眼角抖了抖,脑海里飞快把她刚才的话过了一遍才听懂意思,他不动声色把她从身上拉下来,板起脸道:“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坐好。”

孟棋楠瞬间双目盈泪,委屈地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埋头拧袖子。

德妃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对着卫昇福了福身:“皇上,太后娘娘的寿诞快到了,臣妾是想来问问这贺寿之事。”

卫昇皱皱眉:“太后寿诞不是还有两个月么,现在商讨为时过早。”

德妃道:“今年是太后娘娘的五十诞辰,臣妾想着应该好好庆贺才是,况且若是等皇上您从行宫避暑回来再准备,臣妾怕会迟了。”

“太后不喜铺张奢华,往年怎么办的,今年你酌情添加些东西就是了。”卫昇对这些琐事显得不耐烦,因为他现在有着另外的烦心事。说着说着,他又不自觉去瞟了眼还没醒的纪婕妤。

“可是…”德妃显得十分为难犹豫,“往年都是淑妃姐姐在操持,臣妾怕自己办不好。”

卫昇忽然觉得一向识大体的德妃怎么也这般啰嗦,像个家长里短的村妇!他没好气道:“那就喊她办!行了,没事你回去吧。”

“皇上您忘了吗?淑妃姐姐尚在禁足,是不能出来的,否则以宫规论处。”德妃无辜地眨了眨眼。

孟棋楠扶额。

就知道你这只表面贤惠的母鸡没安好心啊!

她决心在别人动手之前先自残一回,受点小伤总比被人一刀子捅死好,于是马上嘴角一瘪,嘤嘤抽噎起来。

这一招成功吸引了卫昇的注意力,他瞪瞪眼:“怎么哭了?”

他不是花了眼吧?她会哭?!

孟棋楠抽抽嗒嗒:“皇上,臣妾害怕,呜呜。”

卫昇不解:“怕什么?”

“走水的时候臣妾怕极了,一是害怕火会烧到自己宫里来,二是怕自己若被烧死在这儿,就一辈子见不到皇上您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臣妾怕火势蔓延会危及到您和太后…”孟棋楠使劲揉揉眼,把眼眶搓得像桃子,继续哽咽,“所以臣妾才跑了出去,不仅为了留下自己的命跟您相见,更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一时脑热就冲去救火,不想却被火势所困,险些出不来…皇上,臣妾害您担心是臣妾不对,您罚我吧!”

卫昇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明知道她是不想因破了禁足令而受罚,所以才来做戏,眼泪哭诉都是虚情假意,不值得同情。但他心里头偏又舒坦得很,十分受用她柔弱温顺的样子,衍生出呵护怜惜的情愫。

“爱妃说的哪里话,朕怎么舍得罚你。”卫昇极为疼惜地招手让她过来,心肝宝贝儿似的搂入怀中,“朕知道你的心意,你对朕如此深情,朕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罚你。”他刮刮她的鼻子,“不过这样的事以后别做了,朕的心受不起这般的折磨。”

孟棋楠伏在他怀中感动大哭:“皇上您真好…”

好恶心好恶心!表叔公你说情话太肉麻了,寡人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