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招了胡越部族的使臣觐见,人已经侯着了。”

安盛过来传话,卫昇便暂且丢下了孟棋楠,去见仁吉了。临走,他怜爱地摸摸小狐狸脑袋。

“好一个人比花娇,朕今晚便学那金翅蝶一回,采一采娇花的蕊儿。要等着朕哦。”

孟棋楠望着他翩然离去的背影,只想一巴掌扇死这幺蛾子!

第五六章 乌获

卫昇是故意招仁吉觐见的,在揪出谁是叛徒之前,他需要稳住使团,从仁吉和乌获身上找出缺口。

卫昇问赵刚:“他们有什么动静?仁吉入京后拜见过哪些人?”

赵刚答:“使团暂无异动,属下派了人十二个时辰严密监视,发现他们乃是有备而来,言行谨慎,平素与朝中大臣的交往都在表面上,看不出破绽。”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表象越完美,越能说明他们是在伪装。”卫昇十分笃定,“你把监视的人撤了,放任他们一阵子,没了警惕自然会露出马脚。”

赵刚应道:“是。不过乌获一直潜藏在使团之中,也不知是否图谋不轨,陛下您不要人监视,只怕…”

卫昇冷笑:“朕只知仁吉,不知乌获。胡越的王子自然在汗王膝下尽孝,为何乔装打扮,千里迢迢跑到晋国来?所以即便有个三长两短,也是他胡越理亏在前。”

“陛下高见。”赵刚由衷佩服,也就只有他家皇上的心机手段,配得上稳坐帝位。

这厢卫昇去见仁吉,虚情假意地客套。那厢孟棋楠却没回含冰殿,而是甩掉宫人藏了起来。青碧红绛急得到处找她。

“娘娘——娘娘您在哪儿?贤妃娘娘——”

孟棋楠包了满满一手帕的玫瑰糕,藏身假山中央,边吃边咕哝:“俩丫头笨死了…寡人才不要回去…”

吃着吃着,她觉得无比惆怅啊。

想当年寡人也是叱咤风云横扫天下的主儿,为什么现在沦落到缩头乌龟似的藏着躲着呢?都怪表叔公下套给寡人钻,让寡人把祖宗的脸都给丢没了!一把年纪还要来采寡人这朵娇枝嫩蕊儿,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老男人!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往嘴里塞玫瑰糕,冷不丁,呛着了。

“咳咳咳——”孟棋楠赶紧捋着胸口顺气,可还是呛得不行,咳嗽得满脸通红,想喝口水润润手边又没有,真是差点折腾死她。

“给。”

逼仄的小路上出现一道高大身影,把路都堵严实了。此人递过一只手,攥着羊皮水囊,清泉晃荡的声音钻进孟棋楠耳朵里,宛如天籁。

她看也没看来人是谁,抢过水囊仰头就灌,一口气咕噜噜喝完半袋水,这才把噎人的玫瑰糕咽下去。她抬起手背抹抹嘴,不耐烦挥手道:“你走吧,不许跟别人说见过本宫,不然仔细你的脑袋。”

来人站着没动,也没搭腔。

孟棋楠把剩下的玫瑰糕小心翼翼用帕子包起来,准备晚上饿了再吃,一转眼发现他还没走,以为他是等着拿回水囊,便从手腕上褪下个镯子扔过去:“赏你了,嘴巴封严实点。”

这人接住了镯子,凝滞在原地半晌,这才缓缓开口:“姑娘,在下迷路了。”

姑娘?

孟棋楠诧异地抬起头来,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没长眼的东西连她也不认得。谁知她仰得脖子都酸了,才终于看清这人的脸。

真高,起码九尺以上。健壮的身躯宽阔的胸膛,贲张的肌肉仿佛要把衣裳撑破,浓眉大眼高鼻丰唇,蜜色的皮肤,明显的外族人相貌。

孟棋楠眨眨眼,这人怎么有点儿眼熟呢?

乌获冲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出去。”

孟棋楠翻他一个白眼:“怎么来的怎么出去,没事儿干嘛乱窜,没头苍蝇似的,烦人。”

“哦,好的。”乌获的声音有点失望,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知会了一声才转身离开,“在下告辞。”

不料这时青碧她们找到了附近来,呼唤声渐渐靠近。

“娘娘——贤妃娘娘——”

孟棋楠吓得一把拽住乌获的衣袖,死命把他往下拉:“站住!蹲下蹲下,别让人看见你!”

乌获尚不明所以就被她扯下来,格外高大的体型在此活动极为不便,转身时便被假山石头的棱角刮破了衣裳。他屈居于此,张口想问:“你…”

“嘘——别说话!”孟棋楠赶紧伸手上去掩住他的口鼻,“被他们发现的话,我就跺了你!”

唇上鼻端沾染了她手心的玫瑰香,她吐气芬芳扑在他面上,也是甜香。乌获深深呼吸了一口,眨眨眼睛表示明白。

孟棋楠还是不肯放开她,她像只警惕的小狐狸,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外头动静,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灵动无比。乌获紧紧盯着她的面庞,慢慢地脸都红了。

还好青碧她们在附近找了一圈就又去其他地方了,等到确定宫人们都已经走远,孟棋楠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幸好没被发现…”

“唔…”乌获发出呜呜声,孟棋楠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她赶快松开手,悻悻吐着舌头:“差点忘了你了…你也傻,憋得都出不了气了怎么也不吱一声?”

乌获蹲得难受,伸了伸腿儿,口气有些委屈:“是你叫我不许说话。”

孟棋楠气不打一处来:“嘿,你居然还怨起我来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傻来着,怪谁!怪谁!”

乌获挠挠头,嘿嘿傻笑,那样子别提多憨厚多二缺了。孟棋楠又飞他一记白眼,细细哼了一声:“傻大个儿。”

乌获纠正:“我不是傻大个,我叫…”

“我知道,你是不值一提嘛。”孟棋楠双手捧腮,撅着嘴很不满意,“都怪你们把好好的击鞠搅和了,上次玩的真不尽兴。”

乌获有点小小的欢喜:“没想到姑娘还记得我。”他想起她似乎摔伤了腰,关心一句,“你的伤好些了吗?”

“本宫是贤妃娘娘,别姑娘姑娘的乱喊!”孟棋楠又凶他,“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你们的胡姬本宫会摔着么?气死本宫了!”

乌获抿抿嘴,一副老实模样:“我代她们给你道歉,对不起。”

孟棋楠满不在乎努努嘴:“谁稀罕,虚情假意的…”

正说着话,眼前掠过翩翩金色飞影,原是金翅蝶又寻了过来,一直在孟棋楠身边萦绕飞舞,又想停在她唇上。

孟棋楠郁闷地呼天抢地:“怎么就缠上我了?我上辈子跟你是冤家么!”

霎时间,乌获伸出手掌一挥,居然把金翅蝶抓入了掌中。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心,只见晕乎乎的蝴蝶停在那里,有气无力地颤抖着翅膀。

孟棋楠拔了根草去戳金翅蝶,咬牙切齿:“叫你跟我过不去!这下栽我手里了吧…小样儿!”

乌获看她跟只蝴蝶也能较真的样子,隐隐发笑。这时他听孟棋楠不解地自言自语:“奇了怪了,小家伙你怎么就爱叮我呢?我又不是花儿…”

“你虽不是花,却比花好吃。”乌获突然说话,宽阔的身躯倾斜过来,笼罩住孟棋楠全身。孟棋楠一惊,双手紧抱前胸,防备地瞪住他。

傻大个你想干嘛想干嘛!

乌获却是微微一笑,朝着她伸出手指,在她唇角一抹,然后把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吮食。

“甜的,是雪莲蜜。”

咦???

孟棋楠一怔,赶紧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果然吃到淡淡的蜜味。此时她又听乌获说道:“金翅蝶生于雪谷之中,喜食雪莲花蜜。你唇上有蜜的味道,再加上素衣若雪,金翅蝶误以为你是雪莲,自然只向着你飞了。”

孟棋楠看看自己身上的素色披风,再想起那一盏杯沿涂了蜜的兰雪茶,恍然大悟。

他娘的,又中了表叔公的阴招!

暗中把卫昇凌迟了千百遍后,孟棋楠对傻大个改观了,她摊开手绢递与他:“喏,请你吃玫瑰糕。但是只准吃一块!”

乌获定定看了她须臾,眼中波光流动,他露出欢快的表情,伸手过去很听话的只拿起一块。

孟棋楠很快把剩下的收了起来贴身装好,站起来准备开溜,顺便还好心地给乌获指了路:“你沿着来路往回走,看见石榴树的时候往左转,很快就能出园子啦,到时见到人再问路吧!”

乌获赶紧站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孟棋楠提着裙摆一阵小跑:“金翅蝶都寻过来了,其他人马上就到,我得换地方躲着!再会了傻大个!”

她玲珑小巧的身影很快钻进纷错的山石里面,一眨眼就不见了。乌获捏着还没来得及入口的玫瑰糕,痴痴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他把蝴蝶和点心都放进怀里,随后赶紧离开了花园。

在紫宸殿料理国家大事的卫昇还丝毫不知道,他的小狐狸招来多大一朵桃花。

他只是批着批着折子,又忍不住去想:蝴蝶采花是一天几次来着?

好像是不停地采不停地采啊…

第五七章 贵妃

最后,孟棋楠躲到太后的兴庆宫里去了。傍晚卫昇正说召小狐狸侍寝,却得流芳姑姑知会一声,说太后与贤妃叙话甚欢,要留人过夜。

卫昇惊讶。自打他登基以来,太后宫里可从没留过什么嫔妃,就连她娘家的侄女进宫,也是早晨接来晚上送走,绝不过分亲热。他正纳闷太后此举是为何,听见流芳姑姑说话了。

“皇上,太后娘娘有句话让婢子转告您。雨露均沾延绵后嗣,方是为君之道。”

说罢,流芳竟是站在原地微微垂首,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看样子大概是要等卫昇给个答复才能回去向太后交差。

卫昇揉着眉心:“朕知道了,姑姑请回罢。”

流芳面庞含着浅笑:“太后娘娘关心皇上,还遣婢子来问皇上今晚准备歇在哪位嫔妃的宫里。”

得,不给个交待是没法脱身了。卫昇没辙,想了想只好说道:“紫兰殿。姑姑回去转告母后,明早朕去陪她老人家用膳。”

“是。”流芳得到满意的答复,施礼告辞:“婢子告退。”

流芳走了之后,卫昇兀自坐着神情不悦,安盛小心翼翼询问:“皇上,真的要去婕妤娘娘宫里么…”

卫昇默了片刻,缓缓道:“还是…去吧。”音色中竟有几分无奈。

兴庆宫里,太后和孟棋楠听到流芳的回话,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卫昇肯宠幸别的嫔妃是好事,不过一听是纪婕妤,太后还是有些不满:“那般的性情和身子,一看便知不是好生养的,偏偏皇帝隔月就要去一两回。”

转眼一瞧孟棋楠低眉顺眼站在旁边,太后又觉得她很识大体,遂笑着夸奖她:“好孩子,幸好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不像皇帝一阵欢喜上来,连祖宗规矩都忘了。后宫里能得圣宠眷顾固然是好,但是这宠过了头也就变成了坏事,你很好,这点比皇帝看得清楚。”

是孟棋楠主动来找太后,“告”了卫昇一状,说他专宠自己太久,她心里觉得惶恐,自知不该如此,特来向太后请罪。太后一听觉得她不仅是个守规矩的人,还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愈发对她满意。于是才派了流芳去“提点”卫昇,顺带把孟棋楠留了下来。

孟棋楠垂首敛眉,抿着唇儿表现出了一点点醋意:“其实臣妾心里也不十分愿意看皇上去别的姐妹宫里…但是为了皇室血脉,只好忍痛割爱。”眨眨眼睛,眼角微微湿润,我见犹怜。

不用被表叔公烙饼子似的翻来覆去折腾,寡人这是喜极而泣啊!

“好孩子委屈你了。”太后见状一阵心疼,“快别哭了,你跟皇帝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快去歇着吧,明早陪哀家和皇帝用膳。”

…本以为可以躲表叔公几天,怎么明早又要看见他!

孟棋楠这下真的想哭了,弱弱应了一声跪安:“臣妾告退。”

等她走了,太后在流芳的伺候下安寝,由衷感慨:“哀家真没看错人,贤妃聪慧又得体,也能压住那几个不安分的嫔妃,真是皇后的极佳人选。流芳,哀家觉着该跟皇帝商量一下立后之事了。”

孟棋楠住进了兴庆宫的偏殿里,不知是换了床不习惯还是怎的,她居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唉——”

也不懂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点烦躁,孟棋楠辗转反侧,一会儿把被子罩在头上一会儿掀开,最后终于坐了起来。

她盘腿坐在床头,手掌撑着下巴生闷气,嘴巴撅得高高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气什么,思绪飘忽一会儿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卫昇,顿时埋怨起来:“你倒好了,搂着心上人缠缠绵绵,我这里床板又硬被窝又冷,枕头也不是惯常用的那一个,硌着颈子忒不舒服了…”

自言自语之际,她脑海里勾勒出一幅表叔公跟别人缱绻成双的画面,立马心里更堵得慌了。

“哼!还说只宠我一个,都是骗人的!要是真的宠我怎么不来这儿接我回去,我才一走,马上就转身找别人了…表叔公大骗子!讨厌讨厌…”

一边谩骂一边抱着被子滚,孟棋楠最后终于把自己折腾睡着了。

她完全不想这就叫自作自受。谁叫你不肯跟皇上睡觉,把人家推出去的?

同一时间,紫兰殿。

纪婕妤拿了件氅衣,轻手轻脚走向桌案,搭在睡着了的卫昇身上,然后轻轻抽掉他手里握着的书卷。

这番动作惊醒了卫昇,他睁开眼睛,望见烛火下一张素容。纪婕妤对上他的眸子有些惶恐,匆匆垂下眼帘,绞着袖子低低道:“臣妾吵着您了…”

卫昇看了眼肩头的氅衣,摇头低叹:“没有。你累了就先去歇着吧,不用管朕。”言罢他又拾起书卷,不过却打了个疲倦的哈欠。

“臣妾不累。”纪婕妤赶紧退到一旁,也找出一本经书看了起来,但一颗心都系在卫昇身上,许久都未翻动一页。

过了约莫一刻钟,卫昇确实乏了,把书一放刚抬起头,就见纪婕妤也搁下手中经书迎过来:“皇上您是不是口渴了?臣妾给您倒茶…还是喝水罢,茶吃多了晚上不好睡,您明早还要上朝…”

她絮絮叨叨的样子透着不知所措,还有低到了尘土里的卑微。卫昇看在眼里,只觉得眼眶有些刺痛。

“婉兰,”他屡屡叹息,低声问她又像是问自己,“你恨不恨朕?”

纪婕妤举着茶壶的手腕一顿,她垂眼抿住了唇,默默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恨?”

纪婕妤扬眉浅浅地笑,目含泪光:“因为太喜欢,所以不舍得去恨。”

就算明知道是利用,就算明知道他心里不曾有自己一分,也还是舍不得、不愿意恨他一丝一毫。

手腕上的旧伤隐隐作痛,疼得差点连茶壶也拿不稳,她匆匆放手扯下衣袖,盖住那道陈年疤痕。

“婉兰,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卫昇闭目片刻,睁眼清明,“朕想封你为贵妃。”

贵妃乃四妃之首,仅在皇后之下,若没有皇后,贵妃之位便等同凤位。这个位置有滔天的权力,滔天的富贵,也有滔天的危险,稍微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纪婕妤愣愣望着他冷漠的双眼。

卫昇微微笑:“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对么?”

纪婕妤仓惶垂下眼帘,盖住即将掉下的泪珠,声音颤抖:“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望。”

卫昇露出满意的表情,手掌搭上她肩头,似是鼓励:“朕去外面走走,你早点睡,圣旨明早送来。”

隔着衣裳,她也分不清他的手是冷是暖。

翌日,孟棋楠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拜见太后,恹恹的没甚精神。

太后问:“贤妃怎么了?看样子睡得不好?”

孟棋楠道:“多谢太后关心,臣妾只是换了地方一时睡不惯,没甚么紧要。”

太后似乎话里有话:“慢慢就习惯了。过来坐,皇帝该下朝了。”

俩人刚说了几句话,外头有小太监进来说卫昇已到宫门口了,太后连忙吩咐流芳布菜,又叫孟棋楠出去迎一迎。

孟棋楠心里头正别扭,用手绢捂嘴咳了几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臣妾好像感染了风寒,咳咳…”

殿门口闪进一抹夺目的金黄,卫昇大步朗朗上前:“儿子给母后请安。”他的眼角瞟着孟棋楠,见她面容憔悴掩嘴虚弱的模样,心想莫非真是病了?

才一晚上不挨着朕睡就冷出了病来,小狐狸你活该!

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该给她个教训,便故意不理她,而是上前去问太后:“母后近来身子可好?都起秋风了,外出记得多添件儿衣裳。”

太后笑呵呵的:“都好着呢,来陪哀家用膳,贤妃,你也来。”

她老人家一手牵着一个,孟棋楠故意低着头只看脚尖,不肯去瞧卫昇,落座的时候也是主动坐在了太后身旁。流芳正要帮太后布菜,孟棋楠赶紧站了起来,主动给太后盛了粥羹,乐得太后直夸她孝顺。

卫昇也等着她伺候自己一回,转眼却瞧她坐下了,一低眉,碗里空荡荡的,后来还是安盛给他布的菜。

孟棋楠厚此薄彼、装乖扮巧的模样惹得卫昇直磨牙,恨不得把她揪到身边搓圆捏扁,碍于太后在场他不好发作,却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难得贤妃能讨母后的喜欢,这是她的福气。”

孟棋楠眼皮也不抬,居然没有跟他唇枪舌剑,而是不予理睬。其实她也是纳闷得很。

寡人一闻到他身上的素馨花香味就鼻子发酸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花粉过敏了…

太后笑道:“也要皇帝喜欢,哀家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