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昇的脸立马黑成了锅底,拂袖暴走。

“想都别想!”

孟棋楠跺脚:“喂你说随便我花的!表叔公你又赖皮!”

卫昇一出蓬莱殿看见值守的侍卫,忽然觉得个个都长得太过端正了,看着超、级、不、顺、眼!

“这些统统不要,给朕换顺眼的来!”

换来换去,找了批堪称歪瓜裂枣的家伙,卫昇这下觉得顺眼多了。可怜了孟棋楠看见他们,难过得饭都吃不下。

寡人要的是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不是见了倒胃口!

随着清明的临近,卫昇发现他的小狐狸有些焦虑,时常半夜辗转反侧,偷偷唉声叹气。

又一晚半夜,他醒来发现孟棋楠正睁大眼盯着他看,头发披散像只哀怨的女鬼,差点吓死他。

“小狐狸你怎么不睡觉?”卫昇坐起来,把她拉到怀里。

“我睡不着。”孟棋楠抱住他仔细端详,自言自语,“看起来好得很啊…应该没毛病…”

史书记载卫昇继位七年就驾崩了,时间大约在清明前后,乃是病故,除此并无详细描述。孟棋楠一直心存怀疑,猜想他是不是遭人谋害之类的,不然哪儿有说死就死的。她现在只恨自己是楚国人,对晋国了解太少。

卫昇挑挑眉:“朕有毛病?”

孟棋楠在苏扶桑身边几年也学了点皮毛,拉起他的手诊脉,有模有样的,还问道:“表叔公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身上有地方疼吗?”

卫昇一本正经:“朕不舒服好几年了。”

孟棋楠大为紧张:“真的?!哎呀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该死的山羊胡子老头,绝对是庸医、庸医!连你病了他都不知道,我要砍他脑袋!怎么办…表叔公我不要你英年早逝,呜呜…”她居然真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啊,朕像是英年早逝的样子吗?”卫昇又好气又好笑,“朕正值壮年精力充沛,少说也有三四十年好活,没那么早死。”

孟棋楠抽抽嗒嗒:“那你又说不舒服…”

“朕都三十了,搁别人儿女早就满地跑了,可朕膝下连个公主也没有,你说朕心里能舒服么?”

“呸!那也只能怪你后院的母鸡不下蛋!”

“朕不要母鸡,朕只要小狐狸…求人不如求己,朕要努力了。”

“…老不正经!为老不尊!”

沉沉浮浮间,孟棋楠只有两个念头:第一,表叔公的身体真的很好呀,绝对绝对绝对没有毛病!

第二,可怜寡人的这把小蛮腰…

“娘娘,娘娘…”

翌日,孟棋楠是被一股熟悉诱人的食物香味馋醒的,她朦朦胧胧睁眼,看见一盘粉晶晶软糯糯的玫瑰糕近在咫尺,旁边还有一张熟悉的笑脸。

“红绛!”

孟棋楠高兴地跳起来,勾住她的脖子:“你怎么来了?”

红绛也开心地回抱她一下:“刚哥让我来的。喏,我专程给您做了一盘玫瑰糕,还热着呢。”

孟棋楠也不洗漱,坐在床头就吃了起来,狼吞虎咽:“好吃…唔…”

“慢点吃,还有好多呢。”红绛笑盈盈看着孟棋楠。孟棋楠发觉她圆润不少,身上也有股奶味儿,遂问:“有孩子了吧?男孩女孩?”

红绛满脸慈爱:“大胖小子一个,周岁了。”

“青碧呢?”

“姐姐嫁给了南边的一个客商,下个月就要临盆。等她孩儿满月,我就让人把她接进京来同娘娘您见面。”

“真好,你们都有归宿了…”

主仆相见有说不完的话,快下朝的时候,阿淳来传话,说卫昇让孟棋楠去宫门口等他。红绛帮着孟棋楠打扮齐整,乘肩舆到了禁宫大门,只见卫昇已换了常服,站在马车前等她。

孟棋楠不明所以:“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卫昇牵着她登上马车,然后车驾缓缓驶出禁宫大门,朝着东面京郊而去。

“咦?我们是要去游湖?”

马车一路飞驰,待驶到朝天湖边的堤岸上放慢速度,孟棋楠撩开帘子一瞧,只见垂杨蘸水,烟草铺堤,茫茫湖光水色与天连齐,远处彩棚小舟隐约可见,零星点点。

卫昇道:“比游湖有意思,是水上争标。”他笑着揉她脑袋,“知道你喜欢热闹,朕就把比赛搬到这里来了。”

临近赛场,只见此处临水搭起高台,台展延伸五六丈至水中,底下乃有数十根粗壮木柱支撑。柱身入水,柱底稳扎湖底淤泥,围石堆砌稳固。台上设雕花栏,铺红毯,摆设案几果盆,可容三四十人同台观赏。

孟棋楠站上水台,看见水中横列彩舟数只,飞鱼船鳅鱼船虎头船等等不计其数,还有专在水上演戏的水傀儡船、乐部所乘的乐船、作水秋千把戏的画船…而正对水台百丈之遥的湖中央,插着一只竹竿,上系彩旗银碗,这便是标竿了,诸船队比赛正是谁先夺得标竿,谁就拔得头筹获取封赏。

赛事开始前,先由杂耍艺人表演水秋千。两艘画船左右对立,船尾皆立有秋千。右面画船上,艺人以面具遮脸,上蹴秋千,荡起直至与架相平,突然放手飞入空中,悬空翻上两个筋斗,再掷身入水。

咕咚——

艺人入水姿态优雅,就像小石轻投湖中,连水花也没有溅起多少。他入水过后好一阵都没浮上来,众人有些紧张,牢牢盯住平静的水面。忽然之间,左面的画船鸣锣敲鼓,大伙儿循声望去,见面具艺人居然凭空出现在那里,一身湿漉漉的,毫发无损。

孟棋楠抚掌惊叹:“好厉害!”

能讨她欢心自然是好事,卫昇龙心大悦,大掌一挥:“赏——”

立即有人给画船送去金银元宝,杂耍班子的班主带领众人在船头跪地谢恩,孟棋楠远远看去,瞧见好几个戴面具的艺人。她刚刚皱了皱眉头,卫昇便拉住她的手:“小狐狸,你来鸣锣。”

回头望他,只见他双目沉沉盯着水中央的标竿,唇角挂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两侧的画船退去,飞鱼、虎头船等划过来,并排一线。侍卫们搬了一面巨大的铜锣到台前,孟棋楠手持鼓槌,用力击打锣心。

铛——

号令一出,各只小船如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四周旌旗摇动,响起呐喊助威的吼声。

孟棋楠倚在栏杆边上,几乎半个身子都挂在外面,兴致勃勃盯着赛船。卫昇站在她身后两三步之遥。

“皇上。”赵刚悄悄钻了上来,卫昇随他走到一旁,听他低声禀告,“十三人全部拿下。”

卫昇勾勾唇,竖起手刀比了个杀的动作,然后轻弹手指示意他退下。

他卫东澜从不做无用之事,今天特意把赛事搬到禁宫之外,为的就是引蛇出洞,一举歼灭胡越的细作。解决了心腹大患,卫昇心情舒畅,朝着孟棋楠走去。

哪知赵刚突然急匆匆跑了回来,神色急迫:“皇上快走!有漏网之鱼!”

就在刚才底下人传来消息,审问时有细作招供,他们原本是十三人不假,但三日前另有人加入,要与他们共同成事。可赵刚只抓到了十三人!

卫昇神色陡变,赶紧去拉孟棋楠,哪知还没触到她的衣角,就见水下跃出一根绳套绑住她,把她拽下了水。片刻之后,脚下开始摇晃,有人在水下推倒了木柱,水台即将倾塌。

卫昇心惊肉跳,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成冰。

以绳套取活物,是以游牧为生的胡越族人擅长之事。

而胡越三王子天生神力,能举千斤之重。

这条漏网之鱼,是乌获。

终之章生离死别

只是眨眼之间,孟棋楠就已经跌落水中。绳索套住她脖颈往下拽的时候,她下意识抓住栏杆往后退,无奈右手使不上力,只得一头栽进水中。在脸颊碰到湖面之前,她赶紧吸了一大口气,沉入水中后用手去扯脖颈上的套绳,争取尽快逃生。

可是还没等她解开绳结,绳子另一端传来一股大力,勒得她险些晕过去。肺中余气渐渐耗尽,孟棋楠接近窒息之际,双目模糊看见带面具的杂耍艺人游了过来。继而她嘴里咕噜噜吐出一串气泡,晕厥过去了。

赵刚护着卫昇撤下摇摇欲坠的水台,紧接着侍卫们纷纷持着弩箭上前,作势要往水中投射。

卫昇大喊:“住手!不许放箭!”

侍卫们只好停手,从水台撤回岸上,围在卫昇身边。片刻后湖面重归平静,刺客和孟棋楠都无影无踪。

卫昇眼前都是黑乎乎的脑袋,左一层右一层的人墙堵得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怒极一脚踢过去:“守着朕干什么!一群狗东西!滚开!”

赵刚赶紧指挥人马去湖面岸边搜寻,水性好的统统潜下水。

没多久有人在岸边芦苇丛中拾到一块破布血书,拿回来呈给卫昇。卫昇一看脸色愈发阴沉,目凝寒光。

“亥时沙岛,单人赴会,质女为注,一决生死!”

乌获这是要用孟棋楠做人质,邀约卫昇单独赴一场鸿门宴。

卫昇当机立断:“去沙岛。”

赵刚大惊,急忙劝道:“皇上去不得!沙岛在此湖南边,四周尽是野林,其岛三面环水易守难攻,乌获只要截断入口,您和贤妃娘娘就会成为他网中的猎物,任他宰割!”他提议,“不如让属下派人过去,伺机而动,还有可能救出贤妃娘娘。”

卫昇摇了摇头:“朕不能拿棋楠冒险。你去牵匹马来。”

残月如钩,孟棋楠费力撑开眼皮,只见面前影影幢幢一团火焰。她的掌心和脸颊都被地上粗粝的沙石磨得生疼,脖颈留下了重重淤痕,皮肤火辣辣地疼,于是不禁喉头低吟一声。

“你醒了。”

乌获坐在火堆旁边,正在擦拭一把匕首,他身后是数十个装酒的土陶坛子。与几年前相比,他身上初出茅庐的青涩已经褪去,转而被一种阴狠所取代,眉宇之间萦绕的也尽是戾气。

原来是他啊。刺客是熟人,想想…大概也算种安慰?

孟棋楠想坐起来,却发现双手在背后被绑紧了,她只好扭动身子平躺,让自己好过些,若无其事跟乌获说话:“嗯,刚醒。”

耳畔脚步亟亟,乌获走了过来,一把拎起她。

“你不怕?”

他面目狰狞,说话的语气恨不得把她啖肉饮血。

孟棋楠扬眉轻笑,反问:“怕什么?怕你啊?笑话。”

“自然不是怕我。”乌获冷笑一声,匕首一挑割断了她腰间裙带,“而是怕我即将对你做的事。”

湘裙垮落,明明该是女子最羞怯的时刻,孟棋楠却更显磊落,她笑容不变,仿佛还带着一丝瞧不起的轻蔑:“你无非是仗着男人的体格与力气,才会对女人做这样的事。真正的强者,不需要用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来证明自己有多强。由此可见,你才是我们当中弱的那一个。”

乌获掐住她的下颔,咬牙切齿:“别用这种话激我,我不会上当!”

孟棋楠并无屈服的打算:“我说的是事实,真正的强者不惧怕任何威胁。我不怕你,更不怕你要对我做龌龊的事,但你却只能靠武力来让我屈服你,因为你不敢与皇上正大光明战一场,你害怕输给他,所以要拿我作要挟…你自己说,到底是谁弱、谁强?!”

她是真正的王者,强势而无畏,掷地有声的言辞驳得乌获哑口无言。这份气魄,非上位者不能所有。

乌获恼羞成怒,顿时拿匕首架上她的咽喉:“你信不信,只要我手指微微一抖,匕首划破你的皮肤,上面的毒立刻侵入你的五脏六腑,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泛着蓝光的匕首,涂抹了胡越族人捕猎豺狼所用的毒药,针尖大小的一点就能毒死一头牛。

孟棋楠依旧铁骨铮铮:“死亦何惧。我不怕死,但我肯定你不敢杀我,因为杀了我你就没有筹码威胁皇上,你必将一败涂地!我不怕被你杀死,你却怕杀死了我,哈!何其讽刺?!乌获,你注定只能是弱者,至少你不及我强!”

乌获开始是暴怒,渐渐却因她这句话而平静下来。须臾,他松手把她扔在地上,然后去提起一个陶坛,打开往她身上倾倒液体。

“谁笑到最后,谁就是强者。当年我所遭受的耻辱,在今天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咱们走着瞧!”

气味刺鼻的火油自头顶往下流淌,很快就浸透了孟棋楠的衣衫。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任由他折磨。紧接着,乌获打开剩余的火油,浇了些在地上,其余的全部泼洒进沙岛四周的湖里,火油便全部浮在了水面上。

一切做完,乌获站在湖边,举起火把回过了头,红光映射出一张恶鬼脸庞:“狗皇帝敢耍花招,我就一把火烧光所有,与你同归于尽!”

孟棋楠定定看着他,挪了挪身子。兴许是眼角被火油刺得剧痛,她微微闭目,低声叹道:“那你不如现在就烧了这儿,一了百了…当年的事是我害你受了委屈,你要报仇只管冲我来,要杀要剐我都奉陪到底。”

说着,她半跪在火堆旁,仰头仿佛在乞怜。

乌获一怔,眼中似乎有些受伤神情,他垂下眸子恨道:“你以为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就会放过他?呵,谁害我我心中有数!且不提当年,就说汗王之位,我本唾手可得,狗皇帝却暗中支持大王子,收买各部族族长为他说话,使我被排挤如斯…大王子处处不如我,凭什么是他做汗王,而我却要对着一个窝囊废俯首称臣?我不甘心!”

除了他的咆哮,寂静荒野只闻火星啪嗒之声。

孟棋楠苦笑着摇摇头:“我问你,换做是你,你是愿意隔壁住一个强悍的邻居、有可能随时威胁到自己,还是愿意住一个平庸又听话的人?”

乌获诧异地看着她。

忽而,她扬起神色坚毅的脸庞,眸色一片坦荡:“知道你为什么永远当不了王者?你不懂帝王的规则,你太执着于个人的仇恨,还有,你对自己不够狠。我打赌,你今天不会赢。”

“你说错了,我一定…”

乌获突然发现她的眼神游离到了自己身后,顿时汗毛冷竖,防备之心骤起。他猛地回头,握住匕首劈斩下去,毫不拖泥带水。

刚刚潜伏靠近的卫昇只好仰身退步,堪堪避开。

“小心!匕首有毒!”孟棋楠眼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大喊提醒卫昇。

卫昇的突如其来让乌获有种失去掌控的危险感觉,同时又觉得更加愤怒,于是出手更加快速狠厉。幸好卫昇也有武艺傍身,不仅应付过了乌获的攻击,还伺机夺过了他的匕首。但乌获也非等闲之辈,抬脚踢中卫昇手腕,匕首便飞了出去,落入孟棋楠跟前的沙堆当中。

乌获低吼一声,千斤铁拳挥上打中卫昇的肩头,把他撂倒在地。卫昇听到肩胛处喀嚓一声,骨头已然裂了,他喉头呕出一口鲜血,溢在口中含住没有吐出来,赶紧撑着起身。不料乌获泰山压顶地扑过来,仗着魁梧身形压制住他,徒手扼住他的脖子。

卫昇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咬牙忍下剧痛,抬腿踢踹乌获的胸腹,同时用手肘猛击他脑侧。乌获嘴角溢出鲜血,却固执地不愿松手,大有玉石俱焚的架势。

眼看卫昇力道渐弱,就快窒息而死,乌获愈发加大了手劲,眼底通红就像发狂的野兽。

这时,乌获后背突然一阵疼痛,有什么利器刺入肌肉。

是孟棋楠在身后吼:“放手!”

乌获分神一刹,卫昇抓住时机一跃而起,抽出靴筒里的匕首在他腹部补上一刀,然后赶紧拽过孟棋楠躲开。

乌获腹背受伤,如山般魁伟的身躯慢慢倾斜,最后双膝磕在地上,重重跪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棋楠:“你…”

孟棋楠双手焦黑,心有余悸却目光沉毅:“我早说过你不是强者,更不是王者。”

原来情急之下她把手放进火中,烧断了腕上的绳索,然后捡起匕首冲上去刺了乌获一刀。

真正的王者,做事不惜代价。

匕首上的毒药很快就侵蚀了乌获的肺腑,他低头吐出一口黑血,掉在月白的沙地上,触目惊心。

“呵呵…你们跑不掉的…”

濒死之际乌获居然低低地笑了,他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把手伸向了火把。孟棋楠大叫不好,牵起卫昇拔腿就跑。

“快走!他要点火!”

说时迟那时快,乌获抛远了火把,火油只消沾上丁点儿火星,沙岛顿成茫茫火海。一条条火蛇疾速窜开,很快堵住了俩人的出路。孟棋楠浑身是伤筋疲力尽,已经无力再跑。于是她松开了卫昇的手:“带着我你跑不快,你不用管我,先出去要紧!”

卫昇飞快脱下外衫把孟棋楠罩住,蹲下道:“朕背你!快啊!”

他再三催促,孟棋楠才趴上他的背脊,他反手搂紧她,起身疾奔。

如同噬人的妖蛇吐着炙热的火信子,卫昇的眉发被灼烧到,脸颊也感到无比滚烫,他看着眼前的一堵火墙,咬牙钻了进去。

“别抬头看!”

孟棋楠趴在他背上,许是因为火炽疼痛,痛苦地闷哼一声:“呃!”

哗啦——

还没跑出火海,迎面一通冷水泼来,浇灭了卫昇身上的火星。赵刚他们原地待命,见到火起便及时冲了上来。

卫昇放下了孟棋楠,拉着她紧张察看:“烧着你没有?”

孟棋楠看着他英俊的脸被灼出几道口子,含泪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被烧到…表叔公你的脸…”

“你没有伤着就好,没有就好。”卫昇拉起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女儿家破了相不好看,朕是男人无所谓,再说朕也不靠这张脸吃饭,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