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安静了一下，大家伙儿一想，也对啊，房子都烧没了，那个怪物和虫子们的尸体还能不被烧成灰？
贤宗这时坐着想了想，冲车窗外说：“来人，再去兵部调火油来。”
玉小小说：“爹，你还要烧哪里？护国寺吗？”
贤宗回头瞪了闺女一眼，能放过护国寺吗？大理寺就是天牢，几间房子，烧了再盖就是，可护国寺再盖得花他多少银子？光那些佛像的金身，贤宗想想都肉疼。“把大理寺给朕烧干净，”贤宗冲车窗外站着的王统领道：“片瓦不留。”
王统领领了旨，命手下的几个大内侍卫骑快马往兵部衙门去了。
“我们回宫，”贤宗坐正了身体后，说：“太医已经在宫里候着了。”
玉小小摇头说：“不用了，我要去得意酒庄。”
贤宗说：“莫问给你吃的是什么，朕总得让太医们查一查吧。”
玉小小说：“要是毒药，我还能坐这儿跟父皇你说话吗？别瞎操心了，你想想怎么对付莫问吧。”
顾星朗说：“公主，你这会儿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玉小小这会儿很累，但这话她不能说啊，公主殿下只能说：“我没事啊。”
顾星朗说：“还是让太医们看看吧。”听说自己媳妇吃了莫问给的丸药，顾三少这心就跟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贤宗说：“驸马也让你回宫了，你还想说什么？”
玉小小挠了挠头，说：“其实我没吃他的药。”
“什么？”贤宗叫了起来。
“我给文枫林灌毒药你们都没有看见，”玉小小说：“那我扔药，也不可能让你们看见啊。”
贤宗突然想掐死这个闺女，他为这个丫头愁得头发白掉多少根，现在这丫头跟他说，她把药扔了？他白操这一晚上的心啊！
顾星朗却是松了一口气，把玉小小掉了一块皮的手捧在了手里，说：“那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玉小小说：“哦，蹭掉的。”
顾星朗拿热巾替玉小小擦手上的脏，问了句：“疼吗？”
玉小小说：“有点。”
顾星朗轻轻往媳妇露着红肉的手背上吹了吹，说：“回家上了伤药后，就不疼了。”
贤宗哼了一声，这两个货又开始旁若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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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牙没了要怎么吃饭？
贤宗留下了王统领看着大理寺这里，又调来一辆马车，让玉小小和顾星朗带着小卫和小庄去得意酒庄。
顾星诺也要跟着玉小小走。
贤宗看看顾星诺苍白的脸，说：“你就省省吧，朕顺路把你送回顾府。”
顾星诺说：“陛下，臣想去看看无欢国师。”
贤宗没什么好声气地道：“朕看无欢最近不可能离开奉天，你把身子养一养后再去看他吧。”
“找个太医给我大哥看看吧，”玉小小跟贤宗说。
贤宗说：“朕欠你的？”我大哥，这话贤宗听着就剌耳，闺女养大就成别人家的了！
玉小小就跟顾星朗告状，说：“小顾，我爹今天在护国寺打掉了我一颗牙。”
顾星朗看看玉小小嘴里，真的是少了一颗后槽牙。顾三少结了冰的目光，马上就看向了贤宗。
贤宗的身子缩了一下，虽然不明白闺女的那颗牙是怎么掉的，但这牙的确是他一巴掌碰上去后掉的，贤宗心里有愧啊。不过，贤宗随即反应过来了，顾星朗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子还想揍他这个皇帝不成？“顾星朗！”贤宗吼自己的女婿。
“你要干什么？”玉小小护在了顾星朗的身前。
看着闺女小母鸡一样护着自己的男人，贤宗心塞不解释。
“疼吗？”顾星朗问玉小小。
“不疼，就是以后吃饭怎么办？”玉小小跟顾星朗发愁，这个世界有装假牙的技术吗？
贤宗没好气地道：“你就掉了一颗牙，怎么就不能吃饭了？”那些七老八十的人，一嘴牙都掉光了，他也没看这些老人家饿死啊。
“这会影响我的生活品质，”玉小小试图让自己的昏君爹明白，这颗后槽牙对她重要性。
“车来了，”贤宗却边冲玉小小赶苍蝇一样地摆手，一边说：“你带着你相公赶紧滚。”
玉小小说：“那莫问…”
“滚蛋！”贤宗喊。
玉小小带着顾星朗，还有小庄小卫滚蛋了。
贤宗带着顾星诺先往顾府走。
顾星诺靠在坐榻上，跟贤宗小声道：“圣上，莫问在永生寺养过所谓只听他指令行事的药人，公主他们所说的怪物是不是药人，臣没有见到怪物，所以臣不清楚。”
“永生，”贤宗好笑道：“朕这个皇帝都不求永生，一群应该看破红尘的出家人却求永生，真是一个笑话啊。”
“圣上，”顾星诺说：“还是尽早将莫问主持礼送出关的好。”
“你说他是来杀无欢的吗？”贤宗问顾星诺。
“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无欢，”顾星诺锁着眉头道：“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这下子贤宗的眉头也皱到一起去了。
顾星诺低下头，心中默念，一定不能是为了星朗而来。
“见鬼，”贤宗嘀咕了一声，跟顾星诺道：“朕幼年时，第一次见莫问，还以为他是神仙呢。”
顾星诺苦笑道：“现在世上有很多人从未见过莫问主持，但也坚信他是半仙之体。”
贤宗手搭在车窗台上，半晌无语。
玉小小一行人坐在马车里，小庄抱着馒头啃，小卫低头想着心思，顾星朗就忙活媳妇嘴里掉了颗牙的地方，倒了温水让玉小小漱口。
玉小小吐出的水里混着血，这让顾星朗又是一阵紧张，恨不得他们马上回去找贤宗，还是回宫找太医看病。玉小小连吐了好几口水，直到吐出来的水不再混着血了，才跟顾星朗说：“掉了一颗大牙啊，嘴巴里怎么可能不出血呢？牙龈伤了么。”
“让我看看，”顾星朗举着蜡烛要看玉小小嘴里的伤口。
“啊，”玉小小张大了嘴巴让顾星朗看。
没了牙齿的牙床上，裂着两道口子，顾星朗咬牙，说：“真是圣上打的？”
小卫开口说：“驸马，圣上怎么会打公主？”
“那这是怎么回事？”顾星朗问，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掉牙的吧？
小卫摇头，这个他真不知道。
小庄就说：“那天啃熊骨头啃多了？”
顾星朗和小卫都看白痴一样看小庄，有啃骨头啃多了，隔两天才掉牙的吗？
“嗑着了，”玉小小给出了一个答案，她本来想说换牙的，不过她不能欺负这个世界的人类一点常识也木有，对不对？
马车在得意酒庄的门前停下，景陌亲自迎了出来。
“景陌，”玉小小下了车，就喊了景陌一声，小声说：“无欢好了吗？”
景陌看着小庄小卫把顾星朗抬下马车，跟玉小小说：“毒解了，国师应该无事了。”
玉小小想到“奴”，嘴一瘪，心情还是没办法好啊。
“他想见你，”景陌领着玉小小一行人往得意酒庄里走。
顾星朗说：“我大哥方才遇见了剌客，大皇子，你回来的路上一路无事吗？”
景陌说：“我的侍卫说有人跟着我，不过这人一直没有动手，所以我就随他去了。驸马，顾大少爷还好吗？”
“我大哥膀子断了，”玉小小说：“还受了内伤。”
景陌双眼一跳，莫问也想要顾星诺的命，为什么？看来那日在书画院里，顾星诺并没有跟他和左佑坦诚啊。
无欢依坐在床上，看见玉小小进了屋，第一句话就是问玉小小：“公主，这解药你是如何得到的？”
玉小小看看小卫。
小卫冲玉小小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告诉无欢药是“奴”给的？这不是逼无欢去死吗？
玉小小也明白这一点，她也跟“奴”保证过，不把她见过她的事跟无欢说，“就是从莫问那里拿的啊，”玉小小说。
“莫问身边的药都用同一种玉瓶装盛，”无欢说：“公主如何得知这是解药的？”
“哦，”玉小小说：“我找人试药啊。”
无欢摇一下头，他不相信。
“运气，”玉小小说：“我试了三回吧，还是四回的，那个中毒的人看着就好了。”
无欢说：“你就是这么拿到解药的？”
“是啊，”玉小小说：“人品太好，这个是木有办法的。”
景陌说：“国师，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你还是休息吧。”
“你与莫问，”无欢看着玉小小，想问什么，却又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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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奉上。
273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你想说什么？”玉小小问，这会儿看着无欢，玉小小就难过。
无欢最终摇了摇头。
景陌走过来说：“莫问知道国师在我这里。”
“他要怎样？”玉小小说：“派人来放火杀人吗？”
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莫问就是这么干了，他们也拦不住吧？
“文枫林中毒了，”顾星朗开口道：“莫问会先顾着他吧？”
“我明日就离开奉京，”无欢这会儿无心关心文枫林，说道：“诸位不用为我担心了。”
景陌皱眉道：“明日就走？莫问若是派人追杀你呢？”
“生死由命，”无欢说了一声。
“不行！”玉小小一拍身旁的茶几，直接把这红木的茶几拍成了木渣。生死由命？玉小小瞪着无欢，“奴”那么痛苦的活着为了什么？“你得活着，”玉小小跟无欢说：“一定得活着才行！”
无欢看着玉小小有些愣怔。
小卫干咳了一声，他理解自家公主激动是为了什么，可其他的，特别是驸马不明白啊，他们就不要激动了吧？
“你跟着景陌一起上路，”玉小小瞪着无欢说。
景陌一噎，所以他是可以去死的那个吗？
玉小小紧接着又说：“景陌是一定会当皇帝的人，你跟着景陌一定不会错的，莫问肯定不是景陌的对手。”
景陌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脯，景大皇子瞬间就被治愈了。
顾星朗看看景陌，这人一定会当皇帝？
“景陌，你准备什么时候上路？”玉小小又问景陌。
景陌说：“公主，我们能不说上路吗？”
“啥？”玉小小不明白。
小庄开口道：“公主，上路说的好像大皇子他们要去死一样。”
玉小小…
景陌说：“我随时可以离开奉京。”
“那就明天？”玉小小说。
“在莫问离开奉京之前走，我觉得最好，”顾星朗这时开口道：“这样他至少不能亲自找你们的麻烦。”
站在路前等，跟走在身后跟着，这怎么想，都是让莫问在身后追来的安全一些。
景陌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就明日离开奉京。”
“大皇子，”无欢看向了景陌。
景陌冲无欢摆了摆手，道：“国师在永生寺中还是有自己的势力的，我猜这就是莫问随时可以动手除去国师，却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莫问一定是在忌讳着什么。”
“他不喜欢杀人，”无欢说道。
玉小小几个人一起挑起了眉头，这位还认为莫问是个好人？
无欢说：“他喜欢看着人生不如死。”
“太恶毒！”小庄骂了一句。
小卫摇了摇头，这个莫问一定脑子不正常。
顾星朗就在想，怪不得大哥视永生寺如虎狼呢，莫问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BT！”玉小小狠狠地骂了一声。
BT是什么，在场的人都不明白，但听公主殿下的口气，这个词一定不是什么好词就是。
“好了，”无欢道：“我现在没事了，公主和驸马回去休息吧，我看公主的气色不好，今晚一定很累吧？”
顾星朗暗自咬牙，他媳妇用得着别人关心吗？
玉小小先冲无欢摇了摇头，说不累，然后看向了景陌，说：“景陌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呢？”
景陌想了想，说：“中午时分吧。”
“行，”玉小小说：“我和小顾会去送你的，还有我家小六。”
景陌笑着一点头。
玉小小又说：“我还有话要跟无欢说，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
景陌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出去。
顾星朗就满心疑惑了，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小卫把小庄一拉，两个人走上前，一前一后抬起顾星朗就往外走。
“公主？”顾星朗再次憎恨自己双脚的伤，这伤让他动弹不得，处处受制于人！
“就两句话，”玉小小冲顾星朗挥了挥，说：“我马上就出去陪你。”
无欢看着小庄小卫抬着顾星朗走出卧房，问玉小小道：“公主有何话要跟我说？”
玉小小揉一下鼻子，说：“那什么，我知道你有个真爱，可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无欢失笑道：“名字？”
“嗯，”玉小小把头点点，“我想知道。”
“她叫花奴，”无欢说。
“花奴？”玉小小说：“她连名字都是奴吗？”
“是啊，”无欢小声道：“我应该为她改一个名字的。”
“花奴，”玉小小说：“读着也挺好听的。”
“日后我若是死了，”无欢看着玉小小说：“我倒是希望我的墓碑上，可以同时刻上我与花奴的名字。”
玉小小一愣。
无欢说：“如果不可以，我宁愿无坟无碑。”
“你在跟我说遗言吗？”玉小小问。
无欢一笑，说：“算是吧。”
“你得活着！”玉小小一拍无欢的肩膀，冷声道：“花奴死了，你不为她报仇吗？还有你们的儿子，你不杀了莫问，日后你怎么去见花奴母子？”
这回轮到无欢愣怔了。
“现在我们是拿莫问没有办法，”玉小小说：“但办法都是人想的，莫问还能一直就这么牛叉下去？”
“公主…”
“要活着，想办法让莫问生不如死，”玉小小手搭在无欢的肩头说：“我要跟莫问死嗑，你要帮我吗？”
无欢仰头看着玉小小，一种拙败感袭上无欢的心头，他竟然没有这个女孩有勇气。
“你杀了文枫林有什么用？”玉小小跟无欢分析道：“这个小娘炮是该死，可最该死的人是莫问啊。不是他，花奴怎么会死？你也别说是文枫林告的密，莫问想害你们，不用文枫林告密，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莫问也一样会抓到你们，杀了花奴，不是吗？”
无欢沉默许久，才叹了一句：“是啊。”
“所以跟文枫林同归于尽的念头，你还是扔了吧，”玉小小说：“你要杀了莫问，然后好好的活着，让莫问死了都心塞！”
无欢又是沉默。
玉小小弯下腰，将无欢脸上的木头面具除下，小声道：“我会去诛日看你的，治好你的脸，你是花奴的男人，不要丢她的脸，要报仇，也要好好的活着。”
无欢嘴唇一颤，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问玉小小道：“你见过花奴？”
“没有，”玉小小站直了身体，看着无欢说：“但我想，能被你爱上的女人，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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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玉小小说完了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自己是个什么尿性，玉小小还是清楚的，再呆下去，她说漏了嘴怎么办？
无欢颓然地闭上眼，听见房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后，无欢才又睁开了双眼，看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玉小小出了房门，景陌就迎了上来，道：“无欢他？”
“他会好好活着的，”玉小小说：“景陌你不用担心他。”
景陌点了点头。
“衣服没了，”玉小小又跟景陌说。
景陌呆了一下，这话题跳得太快，景大皇子是完全反应不过来啊。
玉小小身上这会儿披着顾星朗的外衫，宽大的外衫裹在身上跟裹了床被子似的，大家伙儿都不明白，这位在说什么衣服。
小卫看着自家公主，突然想起来了，他家公主把夜行衣脱下来给了那个“奴”遮身。小卫“啪”的一声，单手捂了脸，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他家公主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再跟景大皇子要一套夜行衣？
玉小小这会儿很期待地看着景陌，再给她一套夜行衣吧。
小卫蹭上前，跟玉小小小声说：“公主，咱们不缺这个钱。”
玉小小说的理所当然：“可是做一套衣服很麻烦啊。”她看过王嬷嬷带着小风她们做衣服，在没有缝纫机的世界里，衣服全手工制作，玉小小看着就累。
小卫嘴角抽抽，又不要你累，他家公主的麻烦到底在哪里呢？
景陌能听见小卫和玉小小说的话，看看公主殿下裹身上的外衫，景陌想笑又忍了，看了顾星朗一眼，让自己媳妇天天想着省钱的男人，顾星朗这货活着作甚？
顾星朗也能明白他媳妇想干什么了，顾三少顿时就头疼。
“明日我命人给公主送去，”景陌笑着跟玉小小说。
玉小小感激道：“景陌，你太好了。”
景陌就笑，说：“我也觉得我是一个好人了。”
玉小小肯定道：“你少杀一点人的话，你的确是个好人。”
景陌的目光又看向了顾星朗，他突然就想看看顾三少爷这会儿是个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