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三人都不是怕见死人的人,看见这个人头后,最多就是顾三少皱一下眉头,小卫摇一下头,小庄往后退了半步。

“这个是莫问拿过来的?”小卫问。

顾星朗“嗯”了一声,伸手将这人披散着的头发往后理了理,动作很轻,好像生怕弄疼了这人一般。

等被头发遮挡住的人脸露出来后,就着火光,三个人细看这张脸。

这是一个近五十岁的男子,皮肤黝黑,留着一把大胡子,鼻梁骨上有一道陈年旧伤,长长的一道疤痕,男子怒睁着双眼,大张着嘴,断颈那里血凝固了,结成厚厚的一层冰,颜色深红。

“一刀断头,”小卫摸一下断颈,跟顾星朗说。

“他是乔荣,”顾星朗低声道。

“什么?”小庄叫了一声。

小卫急声道:“就是我们去西南大营要找的那个乔荣将军?”

顾星朗点了点头,道:“他本是江家的家将,我跟他在沙场上见过面。”

小庄骂了一声娘,乔荣死了,那他们还去什么西南大营?

小卫也是踢了一脚地上的雪,问顾星朗:“那我们怎么办?”

“莫问让我们看乔荣的人头,就是告诉我们,西南大营的兵,我们是调不出来了,”顾星朗仍是声音极低地道:“说不定,乔荣麾下的人马现在一个不存了。”

小庄打了一个寒战。

小卫抬手摸了摸他现在没有感觉不适的咽喉,说:“那莫问为何不杀我们?”

小庄说:“你还想他杀我们啊?”

小卫看着顾星朗。

顾星朗抬手将乔荣怒睁着的双眼合上。

小卫说:“看他的样子,死得一定很不甘心。”

顾星朗把布包重又扎好,拎在了手里,站起身道:“我们不用去西南大营了,现在城门已关,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明日一早进城。”

小庄小卫都应了顾星朗一声是。

顾星朗转身要走,想想又停下来扭头跟小卫说:“我也不知道莫问为什么不杀我们。”

小卫神情疑惑。

小庄推着小卫往前走,他就没有小卫想得多,一脸庆幸地道:“我们命大。”

顾星朗拎着布包跟在小庄小卫的身后,没有说话。

官道沿线有不少客栈,顾星朗三人随意找了一家离城门较近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小庄小卫一间,顾星朗单住一间。

小庄小卫陪着顾星朗用了一些酒菜,便回房休息去了。

小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跟小卫说:“驸马看起来没事人一样,这是不是不对劲啊?”

小卫洗了把脸,手里捏着毛巾道:“你要驸马爷在你面前哭一场,他就正常了?”

小庄往床上一躺,说:“我想哭,西南大营的兵调不来,就靠我们这帮人,还有景大皇子身边的那帮侍卫,我们就能帮四皇子当皇帝了?做梦了吧?”

小卫将手巾往脸盆里一丢,走到自己的床前往床上就是一倒。

小庄说:“还是跟公主说说吧,这事管不了,我们不如走吧。”

小卫说:“你说莫问跟驸马爷说了什么?”

小庄说:“莫问能跟驸马爷说什么?教驸马念佛经吗?我看驸马手里提着枪,他一定跟莫问交过手了。”

小卫的脑子有点乱,听着小庄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小卫很快就烦了,用被子把头一蒙,决定睡觉,有什么事,一觉睡醒了再说。

顾星朗独自一人坐在客房的桌前,桌上的菜还剩着不少,但顾三少没再朝这些碗碟里动筷子,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

你凭什么留住玉玲珑?

你仗着的不过是玉玲珑她喜欢你。

你想要权利。

景陌若是成皇,可用江山作聘。

杀了景陌,死人没资格与你争心爱之人。

莫问的话,一遍遍在顾星朗的耳边响着,每一个字,顾星朗都记得清楚。

杯中没有酒了,拿起酒壶晃了晃,壶中也无酒了,顾星朗抬手就将酒壶砸在了地上,淡淡的酒气从脚下升起,很快顾星朗的呼吸间就都是这股若有若无的烈酒味道。

“心魔,”顾星朗捏着空了的酒杯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便笑了一声,笑声里满含了讥笑与嘲讽。

当身上那层让人看着自己光明磊落的遮羞布,被莫问毫不容情地揭开后,顾星朗无地自容。什么光明磊落,他不过就是个想与妻子长相厮守,却又成日里患得患失,没本事的废物男人罢了!

给读者的话:

第三更奉上。

463公主说,在这个世界我们要有节操

艾敬忠在佛堂前等到莫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半夜时分,艾相爷已经冻得脸色发青,主持大师却仍是神色如常。

“龙妃选了哪位皇子?”莫问看见艾敬忠后,便问道。

艾敬忠恭声道:“是五殿下。”

“厉泸?”

“是。”

莫问往佛堂里走,道:“你回去准备,明日一早我去见陛下。”

“是,”艾敬忠忙又应声道。

“明日厉泸便会是你朱雀的太子了,”莫问说着话,身影消失在佛堂的门前。

莫问不在跟前了,艾敬忠也不敢就这么直接转身离去,冲着佛堂半开的门躬身行了一礼,高声说一句在下告退,艾相爷才退到了廊下,转身往院外走去。

驿馆里,景陌坐在灯下,看一眼手里的细长纸条,又抬眼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个穿着便装的太监忙跟景陌道:“皇后娘娘命奴才跟大皇子说,请大皇子明日务必进宫去一趟。”

景陌再低头看一眼纸条,纸条上只写着两个字,厉泸。

太监说:“大皇子,请您给皇后娘娘再回一个信。”

景陌将纸条伸进灯罩里,看着这纸条烧成了灰烬,才道:“这驿馆外全是禁卫军,没想到你的武艺倒是不错,可以躲过他们的眼睛,翻墙而入。”

这太监低声道:“奴才学过几年武艺。”

“嗯,”景陌看着这太监笑了一下,道:“我在姑母的身边看见过你几次。”

太监低头没说话,他在景氏皇后身边一向不引人注意,没想到这位景大皇子竟然是知道他的。

“回去告诉我姑母,”景陌道:“现在龙妃他们不会动她和三殿下,让她不用怕。”

太监应了一声是,又问景陌道:“那大皇子这里?”

“我这里我自有安排,总之我不会坐视厉泸成皇就是,”景陌低声道:“让姑母关起皇后殿的殿门,安心照顾三殿下,不用闻窗外事。”

“奴才记下大皇子的话了,”这太监说:“奴才告退。”

这太监要告退了,景陌却又招手让这人上前,小声道:“想办法把厉泸当太子的事,在这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帝宫。记住,他的这个太子之位,是从厉泞的手上抢来的。”

太监一惊。

“记住我的话了?”景陌问。

太监看一眼景陌,景大皇子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太监把头一低,道:“奴才记住了。”

放了两锭金锭到这太监的手里,景陌把手挥了挥,说:“去吧,路上小心。”

太监跪下,给景陌磕了三个头后,退了出去。

一个人坐在房中了,景陌阴沉了脸色,就算顾星朗没办法调来西南大营的兵马,他没办法助厉洛成皇,他也不会让龙氏这一脉的人日子好过。

“主子,”一个侍卫站在窗外跟景陌低声道:“龙方砚去了白马寺。”

“他一个人?”

“是。”

“知道了。”

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响了一下,随即就只剩下风雪声了。

景陌靠坐在了坐椅上,伸手半开了窗,仰头看着窗外漫天的飞雪,嗤笑了一声,随后就又是一声长叹,不毁了这个永生寺,他就成不了诛日的皇。

“你叹什么气?”窗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问景陌。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景陌吓得身子一跳,下意识地就摸腰间的佩剑。等看清了趴在了窗台上的人后,景陌才放松下来,喊了来人一声:“公主。”

玉小小冲景陌晃晃手。

景陌身子往窗前一靠,看着玉小小说:“外面不冷吗?进来说话吧。”

“不冷,”玉小小摇了摇头,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这人不怕冷。”

景陌起身走到了床前,拿了一件自己的白狐裘氅衣,回头往窗前走的时候,看见玉小小在伸手拿放在茶几上的桃酥吃。景陌笑着摇了摇头,走回到窗前,抬手就把这件厚氅给玉小小披上了。

玉小小咬了一口桃酥,腮帮子马上就被撑得鼓了起来。

景陌也不坐下了,靠在窗前,问玉小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刚去看过厉洛,”玉小小说:“明天再发烧,我就得给他打针了。”

景陌问:“厉洛的身体会痊愈吗?”

“会,”玉小小点点头。

景陌倒了杯水给玉小小。

玉小小也不客气,两口就把这杯热茶喝了。

景陌马上就又拿了块桃酥,送到了玉小小的嘴边上。

玉小小就着景陌的手咬了一口,跟景陌说:“这个好吃。”

景陌小声笑道:“我听清辉喊你小小,这是公主的小名?”

玉小小无所谓地道:“你不想喊我公主,就喊我小小好了。”

景陌笑道:“我也可以喊你小小?”

玉小小又就着景陌的嘴咬了一口桃酥,听见景陌的问,抬头看景陌,一眼看见景陌脸上的神情后,公主殿下被桃酥噎到了。

景陌看玉小小伸长脖子,拍胸口,忙道:“噎着了?”

玉小小使劲一咽,把这块还没怎么嚼的桃酥咽肚子里去了。

景陌倾了身子,要给玉小小拍拍背。

“那什么,”玉小小往旁边挪了挪,不趴窗台上了,站直了身体跟景陌说:“我回去睡觉了。”

景陌收回了手,说:“不吃桃酥了?”

玉小小再看景陌的脸,发现这位的神情又正常了,这让玉小小都怀疑方才那个笑得似水温柔的景陌,是她的幻觉了。

“带回去吃吧,”景陌把点心匣子捧给了玉小小。

玉小小把点心匣子拿手里了,歪着脑袋又看看景陌,说:“你刚才的那个笑挺好。”

景陌说:“是吗?你喜欢?”

“我喜欢我家小顾的笑,”玉小小说:“也不知道他带着小庄小卫现在到哪里了,这会儿下这么大雪,你说,我家小顾会不会冻着?”

景陌看着窗外的雪,半天没说话。

玉小小也扭头看雪,等了景陌一会儿,没等到景陌说话,就说:“那我走了。”

“小小,”景陌看玉小小要走,才喊了玉小小一声。

“快点睡吧,”玉小小抱着点心匣子,跟景陌说:“你冲我笑得这么勾人有什么用?留给你未来老婆吧,在这个世界,我们要有节操。”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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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四皇子说,我不甘心

白狐裘氅被玉小小搭放在了窗台上,景陌看一眼这氅衣,抬手将这氅衣抹到了地上。雪被风吹着,落在脸上转瞬间就化了水,景陌抹了一把脸,转身离开了窗前,其实儿女情长,真的不适合他。

雪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还在房中用早饭的江卓君被大当家叫到了厉洛的房里。

“清辉?”走进房里,看见坐在那里的顾星朗,江卓君的心就是一沉。

顾星朗冲江卓君点了点头,看该到的人都到齐了,顾三少也没说话,将放在身旁茶几上的黑布包打开。

江卓君原本已经坐下,看见布包中的人头后,一下子又站起了身。

厉洛在看清这颗人头的脸后,也是瞬间便面如死灰。

景陌跟乔荣没有见过面,但看江卓君和厉洛的反应,也能猜出这个死者是谁了,低声道:“他是乔荣?”

顾星朗点头,说:“昨晚莫问在官道上拦住了我,让我不要再去西南大营,乔将军的人头是他放在官道上的。”

厉洛听了顾星朗的话后,自言自语了一句:“西南大营的人马怕是都没有了。”

江卓君踉跄着到了茶几前,看着乔荣的人头发愣。

乔荣已经死了数日,但在寒冬的时节里,人头还没有腐烂,只是微微散发着一股臭味,在座的都是上过沙场,死人堆里呆过的人,所以这股味道还不到让他们难以忍受的地步。

顾星朗跟江卓君说:“小卫和我都看过乔将军断颈处的伤口,乔将军被一刀断颈,没有受过折磨。”

江卓君抬手摸一下乔荣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低声道:“我九岁入军营,那时什么都不懂,没少给军中的叔伯添麻烦,乔伯父脸上这一刀,就是替我挨的。”

厉洛半躺半坐在床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景陌和顾星朗不可能知道江卓君和乔荣的这段往事,不过看江卓君的样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原先还以为乔伯父他们逃过这一劫了,没想到,哈,”江卓君脸上没有笑容,嘴里却笑了一声,说:“这是天命如此吗?”

江卓君这话其实就是在抱怨厉洛了,为了成皇,拖累死了这么多人,这就是天命?

景陌听着江卓君说话,眼睛一直就在盯着厉洛,看厉洛只是神情愧疚,没有其他的反应,景陌低头看看自己搭在扶手上的手,这个厉洛要不就是真的对江卓君能做到百般宽容,否则,这个人也是个心思深藏,无法深交的人。

顾星朗这时问江卓君道:“乔将军的家人跟他一起呆在西南大营?”

江卓君愣了一下,随后看着便有些慌乱,道:“乔府在赤阳城里,我…”

景陌探身拍了拍江卓君的手,跟顾星朗道:“清辉你再辛苦一下,去乔府看看,若是乔府中人没有遇害,你务必将乔将军的家眷带回来。”

顾星朗点一下头,起身就往屋外走。

江卓君要跟着顾星朗走,被景陌拉住了,“放开!”江卓君这些天来,第一次在景陌的面前现了怒容。

顾星朗听见江卓君说话的声调不对,停下脚步回头看。

景陌说:“清辉你去吧。”

顾星朗看一眼被景陌死死拽住,不能往前来的江卓君,也没说话,迈步就走了。

“你,”江卓君想甩开景陌的手,可他是习武之人,景陌同样也是,这一甩不但没能甩开景陌的手,反而让景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冷静一点,”景陌劝江卓君道:“清辉去救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厉洛这会儿也没办法躺床上了,勉强下床,可脚上无力,刚站在了地上,就一个跟头跌在了地上。

景陌和江卓君见厉洛跌在了地上,也顾不上拉扯了,景陌松了手,江卓君是几步就跑到了床前,伸手就要扶厉洛。

厉洛半跪在地上,冲江卓君摆了摆手,也不等江卓君反应,就自己膝行着往放着乔荣人头的茶几走。

江卓君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跪在地上膝行的厉洛发懵。

景陌看着厉洛眯一下眼睛,退到了一旁站下。

厉洛到了茶几前,他跪在地上,视线可与茶几齐平,看一眼乔荣的人头,乔荣原先怒睁着的双眼被顾星朗合上了,但顾星朗没办法抚平乔荣脸上愤怒,不甘心的神情。厉洛哽咽了一声,一个头便磕在了地上。

江卓君回过神来,走到了厉洛的身旁,这时厉洛已经极郑重地给乔荣磕了三个头,正抬手想把乔荣怒张着的嘴合上。

江卓君想扶厉洛起身。

“是我害了他,”厉洛却没有借着江卓君的力道起身,小声道:“我也害了你。”

江卓君双臂用力,硬是将厉洛从地上半抱了起来。

景陌这才开口道:“卓君你快点把四殿下扶上床躺着吧。”

江卓君将厉洛抱上了床榻,给厉洛重又盖好被子,厉洛的眼圈发红,江卓君的眼中却不见半点泪光。

景陌站在了床榻前,问厉洛道:“四殿下还想再试一试了吗?”

厉洛看着景陌。

景陌的神情很平静,似乎只是在等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答案。

江卓君紧紧地抿着嘴唇,似乎一夕之间,这人变得更加凉薄了,全身上下看不出来一点热乎气。

“我当然要争,”厉洛看着景陌道:“害死了这么多人,我现在认命,那我去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他们?我不甘心!”

景陌点一下头,前头的话景陌听听就过,但这句我不甘心,景陌听进去了,他喜欢坦率的人。

“卓君,”厉洛喊江卓君。

江卓君应声道:“我在。”

“若是我失败,”厉洛道:“你就随玲珑公主去奉天,此生不要再回朱雀了。”

江卓君愕然。

厉洛又看着景陌说:“到了那时,还请景陌你帮忙。”

景陌说:“帮忙保住卓君的性命?”

“是,”厉洛毫不犹豫地道。

景陌叹了口气,坐在了床榻的边上,小声道:“现在说后事还太早了,西南大营的兵马不存在了,我们还是先想想,眼下的这个局面,我们该怎么办吧。”

给读者的话:

第一更奉上。

465顾三少说,杀!

顾星朗带着大当家一帮人,由景陌身边的侍卫长领着路,一行人赶到了乔荣的府邸门前。

乔荣的府邸住于赤阳城东南的一条街上,不见有商铺,整条街都是高门大户的府邸,乔荣的府邸不算大,位置也最靠里,一看便知主人在地位上比邻居们要差上一截。

“这家看来也不咋样啊,”二当家看看紧闭着的黑漆大门,嘀咕了一声:“这家有三进的院子吗?”

大当家说:“我真佩服你,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人家的宅子有几进院子?”

顾星朗摆手让这两个货闭嘴,说:“乔将军原本是江家的家将,能靠军功赚下这份家业很不错了。”

“人都尸首分家了,还很不错呢?”大当家跟顾星朗说:“哦,对了,他就是留在江家那也是个死,我的天,和着这人横竖都是个死。”

顾星朗抚额,说:“去敲门。”

大当家这才闭了嘴,走上台阶,伸手一推关着的大门,两扇大门竟然就开了。

顾星朗一看门被大当家推开了,心知不好,手按在了刀把上,跟众人说:“都小心一些,我们进去。”

大当家第一个就走进了乔府里。

整个齐府里能听见几声鸦雀的叫声,不闻人声。

“不会真出事了吧?”有兄弟跟顾星朗小声念道。

“走,”顾星朗走下了台阶。

一行人绕过了前院的照壁,走过迎面的抄手游廊,模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便即刻映入众人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