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婆子尖叫的目的就是将府中的人都引出来,此时见二少爷出来,其中一个婆子便尖声叫道:“二少爷不好啦,金环妈杀了人…”

陆书皋怒喝道:“胡说…”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匆匆跑过来的文妈妈。陆书皋的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文妈妈是陆夫人跟前最得力的妈妈,她一来,就意味银环之事再不可能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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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助澜

文妈妈走到近前,先给陆书皋行屈膝礼问安,然后才向那几个赫赫蛰蛰的婆子沉声喝道:“大年节里的乱叫唤什么,凭有什么不能慢慢的说?”

那些婆子之中的为首一人忙凑上前向陪笑说道:“妈妈教训的是,小人们原也不敢高声的,实在是被萧婆子惊吓着了,妈妈您来看。”那婆子边说边将被染了大片因迹的被褥等物展示给文妈妈看。文妈妈打眼一瞧,也着实吓了一跳,看这褥子被血浸湿的情况,那银环得流多少血啊,怎么居然还能活着,她真是命大。

“怎么会有这东西,萧婆子,你到底做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难道要我回禀夫人将你送官纠办么?”文妈妈冰冷中透着威压的声音响起在萧婆子的耳边。

这萧婆子只是个浆洗上的婆子,平日里见不着什么主子,只因为两女儿的关系,被二少爷陆书皋接见过一回,因此她被文妈妈一吓,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哭嚎着叫道:“冤枉啊,妈妈明鉴,小人什么都没有做,这褥子是…”

萧婆子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陆书皋一声怒喝“住口!”给喝止了。陆书皋看向文妈妈,色厉内荏的喝问:“怎么文妈妈要在我的院子外头当着我审人?”

文妈妈向陆书皋微微躬身道:“老奴不敢,只不过这萧婆子行迹可疑,又拿着这样犯忌讳的东西,为了府中各位主子的安全,老奴不得不问。”

陆书皋见文妈妈完全不买自己的帐,心中又急又气又焦虑,真是越急心越乱,陆书皋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应对文妈妈的办法。

就在这时,逸柳居出事的消息在整个陆府不径而走,文妈妈还没正式开始问话,各院的主子们便都得了信儿,张氏一听儿子出了事,吓的魂飞魄散,当下什么也不顾了,只带了薛妈妈并两个小翠小玉两个丫鬟飞也似的赶往逸柳居。

折桂苑的沈倩如自然也得了消息,她知道的比张氏还早些,因为陆夫人在派出文妈妈之后,便立刻打发丫鬟去折桂苑递了消息。沈倩如心思灵慧,自然立刻领会了婆婆的用意,因此便穿戴好了带着邱妈妈柳妈妈采薇采萍去了逸柳居。

沈倩如先到了逸柳居外,文妈妈见大少奶奶忽然来了,自然猜的出是夫人给大少奶奶递了信,她忙上前给沈倩如行礼,陆书皋见大嫂来了,也只得上前见礼,沈倩如颌首还了半礼,轻启朱唇皱眉问道:“文妈妈,这里出了什么事情,竟如此喧哗不休?”

文妈妈忙将巡夜下人发现萧婆子行迹可疑,从她随身的包袱中搜出浸透血水的被褥之事说了一回,沈倩如皱眉道:“竟有这等事?可问出什么没有?”

文妈妈垂眸道:“回大少奶奶,老奴正要问,可二少爷不许老奴问。”

沈倩如抬眼看向陆书皋,淡淡问道:“二弟糊涂,这萧婆子从你院中鬼崇而出,你为何拦着文妈妈查问,倘萧婆子在二弟院中做了什么事,这可怎么是好?”

沈倩如完全不给陆书皋辩白的机会,又问文妈妈道:“这萧婆子是在哪里当差的?”

文妈妈立刻回道:“她是浆洗上的人,平日不许进内院的,不过萧婆子的两个闺女在二少爷跟前当差,若她没拿这一大包东西,巡夜的人也不至于闹将出来,最多不过是萧婆子来看闺女,她们又何至于不近人情呢。”

沈倩如点点头道:“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妈妈不说我竟不知道,萧婆子你这会儿进内院,可是瞧闺女来的?”

萧婆子已经傻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顺着沈倩如的话风点头:“大少奶奶说的极是,奴婢就是来看闺女的。”

陆书皋都快急死了,他已经看出沈倩如分明是在诱供,这萧婆子平日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人也不聪明,这可怎么办?他方才能喝止文妈妈萧婆子,可是却不能喝止沈倩如,沈倩如是长嫂,若是他喝止一句,一顶不敬长嫂的帽子扣下来,他岂不是自动把话把儿送到陆夫人手中么。

沈倩如抬眼扫视四周,蹙眉问道:“怎么没见着跟二弟的丫鬟,她们也太放肆了,这寒冬冷夜的,竟然只顾着自己有受用,连主子都不好生服侍,还不快叫她们出来!”

萧婆子急了,她知道银环小产之后绝对不能见风,若是受了风寒必要做下一辈子的病,说不定再不能生育…

“大少奶奶容禀,奴婢的二女儿银环刚刚小产,求大少奶奶慈悲,她不能见风啊!”萧婆子忖度着形势,知道今日怎么都没办法把银环小产之事遮掩过去,还不如索性说出来,或许还能为银环争得一线生机。只从刚才二少爷的反应来看,二少爷是不会为银环做主的,说不定还会找个借口将银环打发了。一个失了贞节的女孩儿想嫁人都不可能,说不得要搏上一搏了。

张氏赶到逸柳居时,只听到萧婆子之言,张氏顿觉如五雷轰顶,眼睛一黑险些儿没摔倒在地上,多亏薛妈妈一把扶住她,还暗暗在张氏虎口捏了一下,张氏才醒过神来。

“什么,银环小产?”所人在场之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别说是大户人家,就算是中产之家,爷们把丫鬟收房中常有的事,可是绝不会让小妾在正妻进门之前生下孩子。因此大家看向陆书皋的眼神便含意复杂起来,大家都不必细想,便认定是二少爷得知银环有孕,下狠手害她小产。

张氏定了定神,冲上前揪住萧婆子痛骂道:“混帐王八东西,你养的女儿不知廉耻偷男人,倒来带累我的皋儿的名声!”张氏无论如何不能让陆书皋的名声受到损害,急怒之下便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却不想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反而更坐实了陆书皋将银环收房之事。

萧婆子怕的就是主子们不认帐,一听张氏如此骂自己,便也放声大哭道:“二少爷将我两个闺女都收了房,说好等出了孝就将她们两个过明路,这都过去大半年了,金环银环还没名没份的跟着二少爷,天爷啊,这可到哪里去说理啊,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

萧婆子的话如同一碗冷水泼入滚油锅中,在场之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于孝期与婢女苟合,这可是重罪啊!

沈倩如没有想到陆书皋竟然在孝期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暗自心惊,应该透给下人们的话已经透的差不多了,沈倩如冷着脸严肃的说道:“萧婆子住口,今日之事你们不必乱传,若敢乱传夫人必饶不了你们。二弟,姨奶奶,文妈妈你带上萧婆子和她的闺女,那个银环先不动了,带上金环就是,你们都随我到慕蠡斋,兹事体大,当有娘亲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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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诸位亲亲端午快乐!感谢屈原的贡献,让我们有三天的小长假,真希望李白杜甫等等三百六十五位伟大滴古人都向屈原同志学习,做出应有滴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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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互咬

陆程氏心知逸柳居之事最终必得闹到她的跟前,便先哄着陆婉婷吃了解酒茶,命丫鬟服侍她到内室小睡一会,要不然回头守岁她必熬不住。

刚打发陆婉婷睡下,沈倩如便将一干相关之人都带了过来。陆程氏只皱眉看着下方行礼的那些人,淡淡问道:“倩如,这是怎么回事?”

沈倩如不添不减,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陆程氏一听说陆书皋于孝期中与丫鬟苟合,心中大喜过望,大燕素来极重孝道,陆书皋自己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她若不善加利用,那岂不是要错过将陆书皋赶出陆府的绝佳机会。没错,陆程氏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让陆书皋净身出户,连一文钱都不分给他。

张氏偷眼瞧着陆程氏面似寒霜,隐有风雷之色,她心中大骇,不必细想她都能猜出陆程氏接下来要做什么,张氏抓着陆书皋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夫人,都是金环银环两个丫鬟勾引二少爷,二少爷年轻不懂事,这才上了她们的当,求夫人看在二少爷一向孝顺夫人的份上,饶了二少爷这一回吧!”

陆夫人冷哼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她还要看陆书皋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陆夫人不说话,跪在底下的萧婆子却急的紫涨了一张老脸,比磕头谁不会,萧婆子“梆梆梆”连磕三个极重的响头,她用力极大,以至于脑门儿都磕的青肿起来,明显比张氏和陆书皋磕的有诚意多了。

“夫人圣明,奴婢的女儿自小就在府里当差,学规矩的时候就被妈妈们夸奖懂规矩学的好,是二少爷立逼着奴婢的两个女儿服侍他,二少爷亲口许诺将奴婢的两个女儿收房,二少爷是主子,主子的意思做奴婢的怎么敢不听,奴婢的两个女儿没法子才从了二少爷,当初为了这事,二少爷还命奴婢进来磕头,赏了奴婢十两银子。夫人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叫老天降道雷活活劈死奴婢吧…”萧婆子知道此时是她最后的机会,她若不在夫人面前全力争取,二少爷的意思象是不想认帐,她不把这事死死赖在二少爷身上,不独金环银环一辈子完了,她和她的丈夫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也都没了活路,她们这一大家子九口人都是陆家的奴才,离了陆家再再活不下去。

陆夫人听着萧婆子磕头磕的梆梆直响,又听她言辞极为肯切,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微微颌首,象是赞同萧婆子的话一般。

张氏几乎要疯了,她忽然站起来扑到萧婆子身上便拼命撕打起来,萧婆子虽然不敢直接还手,可是她经年累月的提水浆洗,这身上的力气可是不小,只防卫性的抓住张氏的手,便已经让张氏疼的尖叫起来。

陆夫人见底下混乱不堪,气的重重拍着桌子喝道:“你们都是木头么,还不快把她们分开,简直不成体统!”

文妈妈忙带人将张氏与萧婆子扯开,张氏口中犹自骂个不停,她骂出来的话极为粗鄙不堪,陆夫人和沈倩如都皱起了眉头,就连侍立一旁的下人们听了都在心中暗叹这张姨奶奶实在不着调儿!那样的话,当着自己的亲儿子也骂的出来!

“张氏你闹什么闹,你是老爷的姨娘,也是半个主子,岂有主子同下人扭打的,你不要脸,好歹也给书皋留点脸面,你让他还怎么做人?”陆夫人心中极是快意,口中说出的话也极为刻薄难听。陆书皋本来跪在地上就抬不起头来,此时听了嫡母之言,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永远都不要再出来。

张氏被陆夫人骂的愣住了,她傻呆呆的站着,忽然爆出一声尖利的哭声,只听她大哭道:“老爷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您儿子受了天大的冤屈,都没有人给他做主啊…”

沈倩如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听张氏哭老爷,便知道张氏戳了婆婆的心窝子,她和陆书皋这回再难有好下场,只怕想继续留在陆府都不可能了。

果然不出沈倩如所料,陆夫人一听张氏哭老爷,脸色立时黑沉下来,她冷冷喝道:“来人,堵住这贱人的嘴,别污了老爷的在天之灵!”

站在一旁急着找机会表现自己的春梅一听这话,反应比任何人都快,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张氏的面前,劈手夺过张氏正抹眼泪的帕子猛的塞进张氏的口中,张氏促不及防,便让春梅塞了个正着,当下连一个字都哭叫不出来的。

陆书皋明明怒极,却没有冲过来把张氏口中的帕子扯出来,只向陆夫人磕头道:“母亲大人,儿子知错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请母亲大人高抬贵手,给儿子一次改过的机会吧。儿子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就是听了之野表兄的话…”

陆夫人眼色陡沉,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有她的侄子程之野的事,她冷冷看向陆书皋,见陆书皋垂着头,却没有再说下去,显然他现在心思很清明,还知道去拿捏分寸。不过陆夫人没有打算因为陆书皋这一句话就放过她,只冷声道:“之野来自有书皓招呼于他,你几时与他说上话,书皋,你休要以为攀着之野便能推诿你的过错。你若不怕丢人,少不得我打发人立刻把之野叫来与你对质!”

陆书皋没有想到陆夫人竟然将这些话直接说了出来,不由怔住了,他原以来陆夫人最疼爱程之野这个侄子,他咬上程之野就能让嫡母投鼠忌器,可是现在却…

沈倩如在心中暗暗摇头,陆书皋这可真是走了一招昏棋,若是她的婆婆不立刻辩驳陆书皋,那才真的坐实了程之野的教唆之过。沈倩如相信就算真是程之野教唆陆书皋的,他也会推的一干二净,若果真与陆书皋对质,陆书皋只会丢人丢的更彻底。到底姜是老的辣,这几年在生意场上的历练,果然让原本只在深宅内院中的婆婆历练出来了。看来那生意场真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若是她也去生意场上走一遭,会历练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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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机心

二少爷于孝期之中与两个贴身丫鬟苟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陆府,这时小睡初醒的陆书皓才刚刚听了这个消息,起初他很是愕然,因为这种事情不象是他那平日里进退有据恭敬守礼的二弟会做的事情。可是下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的,又由不得陆书皓不信。

对于陆书皋这个二弟,陆书皓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因为他自小就被娘亲严密的保护起来,除了年节里会见上陆书皋一回半回之外,陆书皓细想想这十多年来同弟弟说的话加起来怕也不超过三十句,他对陆书皋观感只停留在最浮浅的表面。

丫鬟进来服侍陆书皓穿好衣服,他便急匆匆去了慕蠡斋,怎么说他现在是陆府最大的男主人,家里出了事,他怎么能不过问一声呢。自从上回和沈倩如一起打发了两位太老爷,陆书皓对家里的事情便有了些兴趣。

陆书皓到慕蠡斋之时,陆书皋刚刚扯出程之野,陆程氏正生气的责问陆书皋。

“娘,二弟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陆书皓皱着眉头问道。他活的这十来年,一直都被陆程氏用一种近乎变态的方式保护着,是以陆书皓完全不懂得人心的险恶,在娘亲跟前,他从来都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根本不考虑说出的话合不合适。

陆夫人见儿子来了,脸上多少有了一丝笑模样,只温柔的问道:“皓儿,你可歇好了,要不要让人媳妇服侍你到里头再歇一会儿。”

陆书皓若是那种会听话听音的,便会知道他的娘亲并不想让他掺合这件事,可惜陆书皓压根不过心,只随意的说道:“娘,儿子歇的很好,这会儿精神头足着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满府都传开了,二弟以来还怎么做人!”

陆程氏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头一回有了一丝后悔之意,她是否把儿子保护的太过了,怎么还能如此一派天真?

陆书皋心眼转的极快,他立刻哀声叫道:“大哥,我被人算计了,她们两个勾引我,我…我一时没有忍住就…大哥,你一定要帮我,爹爹就只有你我两个儿子,爹爹在世的时候就常教导小弟一定要尊敬兄长,听大哥的话,爹爹要我们兄弟两个互相扶持着才不会被外人欺负。”

陆程氏一听这话,几乎不曾气炸了肺,陆书皋这个小狼崽子竟然连死去的父亲都利用,陆老爷生前对于妻子和小妾的势不两立心知肚明,他知道两个儿子不可能象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那样相处,所以他早早将家业分好,陆书皓是嫡长子,得六成家产,陆书皋得三成家产,剩下的一成做为陆婉婷的嫁妆,这事早就过了明路。陆书皋这会儿倒装起了手足情深,这怎么能让陆程氏不火冒三丈。

可是陆书皓却明显吃陆书皋的这一套,他忙安慰陆书皋道:“二弟别慌,大哥一定帮你问清楚。”

张氏本来都绝望了,可是万没有想到大少爷一来这情势便陡转疾变,张氏心中不由偷笑了起来,甚至她还快意的想到:“陆程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蠢儿子!”

沈倩如听了陆书皓的话,暗自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婆婆,见婆婆正皱着眉头向她使眼色,沈倩如很聪慧,立刻明白这是婆婆要自己想办法将陆书皓支开,有陆书皓在场,这戏可就没法子唱下去了。

沈倩如心念一转,便以手抚额,蹙眉颤声对身边的采薇说道:“快回去找些洋药膏子,我头疼的厉害!”沈倩如为了装的逼真,还悄悄用力拧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她立时变了脸色,小脸儿煞白煞白的好不吓人。

陆书皓一听媳妇不舒服,一颗心便全都扑到了沈倩如的身上,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沈倩如身边,伸手去拭沈倩如的额头,还着急的说道:“是不是方才吹了冷风才头疼的?”

沈倩如半靠着陆书皓,用细弱的声音说道:“可能是吧,我听说逸柳居那边有人吵闹,心里一着急就…刚才走的太急,忘记戴卧兔儿。”

陆书皓立刻说道:“你啊,照顾别人就周周到到,一到你自己就丢三落四,看下回还说嘴不说嘴!”轻嗔完媳妇,陆书皓便向陆夫人叫道:“娘…”

陆夫人见状心中很是满意,这个儿媳妇果然一点就明,她才使了一个眼色,沈倩如便心领神会的完成的她的吩咐,真不错!

“皓儿,你媳妇这阵子也忙累的不轻,你快些陪她到东厢房去歇着,再叫人去煎一碗姜茶给她祛祛风寒。”陆夫人表现的象极了一个疼爱儿媳妇的慈爱婆婆,忙忙的吩咐下来。

沈倩如此时将大半个身子靠在陆书皓的身上,陆书皓温香软玉抱满怀,自然将其他的事情都丢到脑后去了,他忙应了一声,便半扶半抱着沈倩如出了起居室进了东厢房。这东厢房是陆书皓小时候的住处,后来大了搬出慕蠡斋,可这东厢房却一直给他留着。

陆书皋眼睁睁的看着陆书皓走了,他不死心的叫了一声:“大哥…”然后一颗心都扑在媳妇身上的陆书皓因为太担心沈倩如而没有听到,或者说他听是听到了,可是却没有入心。

陆书皋见陆书皓出了起居室,他知道自己完了。自从父亲死后,他在嫡母手里狠吃了好几回暗亏,陆书皋才学聪明了,学会隐藏自己,他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书而产生强烈的冲动,将金环银环两个收房,可是他每回都看着金环银环吃药的,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是银环怎么还会有身孕,还闹出这么多事情,他这三年多的隐忍完全白费了。这一回就算是想净身出户只怕都不能够了。他可是在孝期中做下那种事情,若是嫡母一状告到官中,说不定还要受牢狱之灾!

陆书皋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他忽然想到让他“发蒙”的春意儿极有可能是他嫡母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教他不学好,毁了他的名声,剥夺他的继承权,好让陆书皓独霸这偌大的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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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急转

陆书皓和沈倩如走后,陆夫人看着跪在下方的张氏陆书皋以及萧婆子等人,沉声说道:“张氏与书皋留下,其他人全部退下。”

文妈妈带着起居室中所有的下人退到门外,自己站在廊下守着门,不让任何人接近起居室,免得让人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起居室内,陆程氏高坐在上,张氏抬头看着她,毫洋掩饰眼中的恨意,陆书皋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之中无法自拔,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此时起居室里只剩下他和嫡母生母三个人。

陆夫人看到张氏眼中的恨意,唇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欢愉,看到过去的敌人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陆程氏就觉得心中好不畅快。惬意的呷了一口茶,陆夫人好整以暇的问道:“张氏,你还想如何?”

张氏伸手将自己口中的帕子扯掉,冷声反讥道:“妾身想如何就能如何么,你都敢胡编老爷的话,又怎么会把老爷生前的吩咐放在心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夫人不从夫命呢?”

张氏心知陆程氏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绝好的机会,就算再求饶也是无用,倒不如抬出老爷来争上一争。反正当初在老爷生病之后,她已经秘密求了老爷的一纸手书,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她就干脆撕破脸拿着那张手书去告官,了不起一拍两散,就算她们母子什么也得不到,她也要把陆程氏母子彻底拖下水,让她们再没安生的好日子过。

“哼,老爷说过的话多了,你不过就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小妾,岂能都知道?真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陆夫人不屑的冷冷说了一句,看到张氏的脸由白转青,心里真是痛快极了。她知道张氏从前一直想让老爷抬她为平夫人,不过因为她的抵死反对一直没有实现,这身份之差是张氏心底最深的痛。

张氏脸色变了几变,硬生生缓了声音问道:“夫人到底想要怎么处置皋儿之事?”

陆夫人脸上浮起一抹诡绝的笑容,她看着张氏和陆书皋问道:“你们说呢?”

张氏扭头看看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出神的儿子,狠狠心咬牙说道:“当初老爷已经分配好了,给皋儿三成家业,让他出去另立门户,此事老爷是在官府中报备过的,如今皋儿被人算计做下错事,妾身也不敢求什么三成家业,只求夫人赏皋儿一成家业,给他一所小宅子,让皋儿出去单过。”

陆夫人不辩喜怒的淡淡说道:“书皋还没有成亲便要顶门立户,你这是成心想让人说我刻薄庶子,败坏我的名声?”

张氏一滞,她只想着陆书皋能早些摆脱眼前的麻烦,倒没有想 那么多。陆书皋这时也回过神来,他忽然梆梆梆的给嫡母磕起头来,边磕头边情真意切的说道:“母亲大人,儿子真的知错了,儿子不求什么家产,只求母亲大人开恩,就当养小猫小狗一般赏儿子一口饭就行,儿子一定痛改前非,从今往后再不敢行差踏错,专心孝顺母亲大人,儿子一切都听母亲大人的。”

张氏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陆书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自从陆老爷过世之后她和儿子之间的联系被陆夫人割断,可那只是在明面上,私底下她们母子二人联系的更加紧密,陆书皋对嫡母的恨意张氏最是清楚,所以她不敢相信那样的话是她亲生儿子说出来的。

陆夫人垂眸扫了陆书皋一眼,淡淡道:“你真的如此想?”

陆书皋又磕了好几个头,用力之大以至于发出嘭嘭的闷响之声,而他的额头也立刻青紫了一大片。张氏看到这种情形,心疼的眼泪哗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陆书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之般连连用力点头道:“母亲大人,儿子真是这样想的。求母亲大人赏纸笔一用。”

陆夫人深深的看了看陆书皋,亲自到旁边的书案前取了笔墨纸砚递与陆书皋,陆书皋恭敬的双手接过,伏在地上飞快的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写好了一纸文书,膝行几步来到陆夫人的跟前,双手高举文书说道:“请母亲大人过目。”

陆夫人接过来飞快的看了一遍,不免有些惊诧的问道:“你要放弃继承家业,一点都不要?”

陆书皋在陆夫人脚边磕头道:“是,只要母亲大人给儿子一口饭吃一件衣穿,儿子就什么都不要,只求母亲能让儿子膝下行孝,以赎儿子的过错。”

张氏一听这话,便如疯了一般扑上前来,抓着陆书皋叫道:“皋儿你疯了…”接着她便扑上前去抢陆夫人手中的文书,这样的文书绝不能留下来。

也不知道是陆夫人有意放手还是张氏的动作太迅猛,总之陆书皋眼睁睁看着亲娘抢到了文书,并将那文书撕碎了塞到口中,生生干咽了下去。

陆书皋又气又急的叫道:“姨娘你做什么,这是我心甘情愿写的,你便是撕了我还能再写!”说着陆书皋便果真又去一旁写了起来,张氏见状又扑了上去,死死抓住陆书皋的右手不放,尖声叫道:“皋儿你疯了,怎么能写这种东西,你会什么都没有的!”

陆书皋一狠心,猛的将张氏推开,也不管张氏摔倒在地,提地刷刷的写了起来。

陆夫人只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陆书皋又写好了一张,吹干墨迹后跪呈陆夫人的跟前,极为诚恳的说道:“请母亲收下,儿子顽劣,还求母亲以后多多教导。”

张氏完全傻了,只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切荒谬的情景。陆夫得意的淡淡一笑,接过那张文书后说道:“书皋,你既真心悔过,那这回就算了,回头去你爹爹灵前跪两个时辰好好反省,其他的以后再说。”

陆书皋也不问什么以后再说,磕了个头说道:“是,儿子谨遵母亲的训诫,这就到爹爹灵前请罪。”

陆夫人点点头道:“去吧。”

陆书皋果然看也不看张氏一眼便径直走了出去。他走后,陆夫人看着张氏快意的笑道:“你生的儿子比你聪明多了!张氏,你若有你儿子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张氏仿佛被人抽去了全身的精气神,只瘫软在地上,对于陆夫人的挑衅讽刺,她好象完全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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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守岁

“你们真是会挑日子,偏捡大年三十闹了这么一出。”这一局赢的实在太容易,她原本可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一场恶仗的。因此在陆书皋彻底服软认输之后,陆程氏反而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说话的语气都淡了许多。

张氏还处于对儿子的极度失望之中没有回过神来,陆夫人也难得的没有同她计较,只略提高声音唤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文妈妈忙快步走进门,陆程氏吩咐道:“着人把张氏送回去,好生看着她,这大年下的,别让她做出什么丢人败兴的事情。”

文妈妈应了一声,叫进跟着张氏的丫鬟妈妈,亲自看着张氏回房,并且在张氏院外放了人,命她们看住了张氏,不许放张氏出院子一步。

二少爷收了身边的丫鬟,还闹出了人命,这事儿已经传的阖府皆知,就算有些原本还以为二少爷能有戏唱的下人这会子也都死了心。他们深知二少爷是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回二少爷将把柄亲手送上,夫人岂会轻饶了二少爷,因此大家便打起精神,一丝不苟的看管张氏,不让张氏再生乱子。

打发了张氏,陆夫人便回到上房与儿子女儿团年,陆书皋正在陆老爷灵前跪着,自然他不能过来守岁,因此这会子慕蠡斋上房之中真正是嫡嫡亲亲的一家人。

沈倩如方才假装头疼,这会子两侧额角都贴了指甲盖儿大小的洋药膏子,头上勒了红缎抹额,倒比平日里更显俏丽。陆夫人向沈倩如笑了笑,自然只有她和沈倩如知道这笑容中含着什么意思。

“一年又要过去了,皓儿,过了年你要下场,家里的事情不论什么都不要你过问,你只好生读书,给娘争口气是正劲,你若是得了功名,娘就再不用受那些人的气了。”

陆书皓忙站起来躬身道:“是,请娘放心,儿子一定不辜负娘的希望,前儿去给岳父大人送年礼,岳父大人点评了儿子近日做的文章,还称赞儿子大有长进,今科高中的希望很大。”

陆夫人听了这话,真正高兴的笑了起来,转头对沈倩如说道:“倩如,头三年因有你公公的孝,过年之时你都没有回过娘家,今年已然出了孝,初二让皓儿陪你回娘家,亲家老爷孤身一人,过年时节必会备倍孤单,便是住上一日也使得。”

沈倩如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忙躬身道:“谢谢娘。”

陆夫人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好在如今婉婷没有出门子,要不然过年的时候还要同婉婷的婆家议了日子才行。”

陆婉婷本来正靠在陆夫人的身上剥松子,一听娘亲扯到自己的身上,便不依的叫道:“娘,您说什么呢,我才不嫁了,就这样陪着娘多好!”

陆夫人假意嗔道:“说什么混帐话,那有姑娘家不出门子的,再胡说看娘打不打你!也不怕你哥哥嫂子笑话你!”

陆婉婷虽然性情娇蛮,可是姑娘家听到说起自己的亲事,总是不好意思听下去的,因此只捂着耳朵飞快的跑到里间去了。

陆夫人笑笑,对沈倩如说道:“倩如,过了年也该给婉婷相人家了。”

沈倩如却轻声反对道:“娘,不如等夫君考完再相看。”

陆夫人立刻明白儿媳妇的意思,赞赏的点头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陆书皓起初没有明白过来,他看看娘又看看媳妇,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拍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我明白了,娘和阿如的意思是我若考中举人,妹妹的身份比现在高,更容易嫁个好人家。”

陆夫笑着点点头,命一旁服侍的冬雪去沏茶,今儿要守岁,不喝几杯酽酽的浓茶,只怕难消睡意。

少时,进来送茶的人竟由冬雪变成了春梅,陆夫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春梅一双眼睛一颗心都在陆书皓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夫人的不高兴,可是一直留意婆婆的沈倩如却发现了。她心中暗笑,看来春梅这个陆书皓的准小妾怕是不会有转正机会喽。

陆书皓倒完全没有在意春梅,只接了茶吃了一口,便放下杯子坐直身子问道:“娘,二弟…”

陆夫人抬手止住陆书皓的问话,看向春梅淡淡问道:“冬雪呢?”她的声音虽然淡,可是却透着些寒意,服侍陆夫人多年的春梅自然立刻听出夫人的不高兴,吓的一颗心扑通乱跳,什么少女情怀旖旎春思立刻烟消云散,她忙跪下说道:“回夫人,冬雪忽然肚子疼,奴婢怕误了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用茶,这才急急的送进来。”

陆夫人沉沉嗯了一声,才没有再说什么,只命春梅退下,春梅只得乖乖儿退下,连多看陆书皓一眼都不敢了。

春梅退下后,陆夫人看着陆书皓说道:“皓儿,娘方才不是说了么,家里的事情有娘和你媳妇,你什么都不用管,只安心读书就好,别分了你的心思。”

陆书皓哦了一声,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被这么吩咐的,便也早就习惯了,果然没有再问。沈倩如在一旁看着,却觉得这样不妥,陆书皓不可能一辈子被保护的严严实实,他要参加科考,要做官,不只是要有学问,更要懂人情世事,还要会与人结交勾通,这些都是书本之外的功夫,可是缺一不行的。

虽然沈倩如不赞同婆婆的做法,但她很清楚现在不是反对婆婆的时候,因此便什么都不说,只在一旁听婆婆的训诫。

娘儿几个说说笑笑,吃茶吃果子,不觉便到了子正时分,听着金镶珐琅落地大座钟报时,陆夫人立刻高声笑道:“快去放炮仗烟花,新年到了!”

陆书皓沈倩如陆婉婷齐齐给陆夫人行礼问新年好,陆夫人喜笑颜开的发了红包,然后母子们便出门到院中看烟花。今年是陆府出孝的头一个新年,因此陆夫人便命人准备了两大车的烟花爆竹,好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此时,陆夫人陆书皓沈倩如陆婉婷自然是欢喜的,可是陆府里的其他人就不高兴了,张氏一直在哭,而跪在陆老爷灵前,孤孤单单的陆书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