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文才华横溢,将枯燥无味的课堂讲的妙趣横生,张玉菲,谢秀杏等人皆对他刮目相看,就连意见颇多的慕容琳,也渐渐消停下来,不在课堂上挑刺做怪。

四书包括《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内容稍显枯燥,慕容琳对此也没有太多兴趣,陆皓文在上面讲课,她坐在桌前画画,刺绣,张玉菲,谢秀杏等人也是兴趣缺缺,表现的不如慕容琳明显罢了。

放下手中书本,陆皓文轻轻笑笑:“小姐们是否觉得,学程十分枯燥?”四书的内容是先人所写,即便再枯燥,自己也没有改动的权力。

“当然了。”慕容琳大大方方的承认:“不然我也不会宁愿画画,刺绣也不听课了!”

“四书的内容的确枯燥了些。”张玉菲说的十分委婉:“我们都是女子,久居内院,对这上面的内容,领悟的慢些,陆先生不要见怪读。”

慕容雨微微笑着:“陆先生,我们对诗词的兴趣相对多些,不如你将课程放慢些,每天一半的时间讲四书,另一半则讲诗词…”

“好,姐姐这主意不错!”慕容琳急声符合,若论诗词,在座的慕容雨等,没人能比得过自己。

“那就依慕容大小姐的意思,下半节课,改为探讨诗词!”自己明年秋天才能科考,有的是时间教她们四书,五经,课程放慢些,也无所谓。

“陆先生,我有一诗,还请赐教。”慕容琳洋洋得意,四书学的好压抑,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陆皓文温文有礼:“赐教不敢,品评一下却是无妨!”

慕容琳心中得意更浓,算他聪明,这首诗,他一介寒门学子,也无法赐教:“陆先生听好了,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如应律,先发映春台!”

张玉菲不屑的转过头:在赏花宴上丢人现眼的《早春》一诗,还敢拿到这里来卖弄。自己绝不是因为这首诗作的好有所嫉妒。

慕容琳得意的抬头望向陆皓文,静等他的夸奖,哪成想,陆皓文的目光不是赞赏,而是怪异,望了她半天,说出一句惊爆之语:“二小姐怎会吟诵小生十个月前所做的诗?”

不止慕容琳,张玉菲,谢秀杏等人皆目光震惊:这首诗是陆皓文十个月前做的?怎么可能?赏花宴上,慕容琳的吟诵,又如何解释?

“这首诗真是陆先生十个月前所做?”慕容雨语气微沉:陆皓文教课半月有余,期间也曾即兴做诗,其措词与诗韵,皆与慕容琳的《早梅》神似,所以,自己才有此一试,没想到《早梅》之诗,真是陆皓文所做。

慕容琳吟《早梅》诗作弊之事,只在贵族中传播开来,百姓们并不知晓,陆皓文是寒门学子,终日除了读书,就是为生计奔波,无心与人八卦高门琐事,自然不知道慕容琳吟了他的诗。

今日之事,陆皓文并非故意给慕容琳难堪,可慕容琳,肯定恨死他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035精彩好戏

“这是先生的诗?”张玉菲吃惊过后,立刻笑吟吟地道,“先生不会弄错了吧?这可是琳表妹在皇宫里做的咏梅诗,因为这首诗才惊四座,名声远扬,怎么会变成先生所写的诗呢?”

可惜扬的是污名、臭名!

“难怪我一直觉得,这首诗的用词锋利,刚毅,不似女子们的诗温柔细腻,原来…”张玉菲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却掩饰不住眼眸里的嘲弄笑意。

赏花宴上,慕容琳虽有作弊之嫌,但那首咏梅诗的确意境深远,才华出众,她一向自诩精于诗词,却做不出同等水平的诗来,心中难免有些嫉妒,现在听说这首诗原来是慕容琳盗用赶考书生的,立刻幸灾乐祸起来。

这事传出去,可又是一番笑料了!

陆皓文这才听出事情原委,不由得尴尬异常,这首诗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如今又在慕容府任教,早知道慕容二小姐盗用了此诗,他绝不会拆穿!

慕容雨浅笑的目光淡淡扫过课堂中的每个人,微笑着道:“琳妹妹一向喜欢诗词,虽然才华不及陆先生,但在我们姐妹中间已经是佼佼者。再说现在正在上课,姐妹们这样喧闹,恐怕有失体统吧?”

说着,眼眸斗转锐利,冷冷地撇过在场众人。

张玉菲等人本来还想再嘲笑几句,迎上慕容雨冷冽的眸光,心中颤了颤,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寒意,犹豫了下,却再不敢放肆。

偏偏慕容琳不领情,面色阴沉地拍桌而起,怒火燃烧的眸子狠瞪着陆皓文:“我的才华世人皆知,这首诗根本就是我做的,倒是你陆皓文,若真的才华横溢,科举时就不会名落孙山!你到底跟谁串通,这样地来陷害我?”

“现在是上课时间,还请二小姐安座,我继续授课。”陆皓文见事情愈演愈烈,急忙出来想要打圆场。他现在依托于侯府,这件事又是因他而起,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你闭嘴!”慕容琳勃然大怒,“你不过是我侯府请来的教书先生而已,我可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凭你也配命令我?”

“砰!”慕容琳一脚将课桌踢开,挥手将桌上的书本扫落在地,气呼呼的大步走向课堂外:“像你这般偷盗诗文,虚伪下作,枉为师表,根本不配教我慕容琳!”

陆皓文尴尬的站在讲堂上苦笑:自己的诗,被别人盗用,不但不能维权,还被人冤枉自己沽名钓誉,有口难言…

后窗闪过发簪的一角,慕容雨微微笑着:“琳妹妹年龄尚小,喜欢耍小性子,过段时间就没事了,陆先生不要介意,大家也都累了,今天的课,到此为止吧!”

陆皓文肯定无心讲学了,还不如早点散了的好,不过,事情还没完,更精彩的,在后面呢!

“雨儿,我们来学堂,时间赶的紧,来去匆匆,难得今天有时间,不如你带我们参观下侯府可好?”张玉菲笑意盈盈:侯府有热闹可看,自己岂能错过。

“不好意思啊玉菲,琳妹妹刚才生了很大的气,我要赶去劝解,今天,怕是没空陪你们游玩,改天有空,咱们停一天课,我和琳妹妹陪你们将侯府前前后后参观一遍!”张玉菲是唯恐天下不乱,想看侯府的笑话,做梦!

“琳儿很难劝解吗?脾气不好啊。”张玉菲美眸中的笑意更浓:“不如我们陪雨儿同去,一起劝解,效果会好些!”若是慕容琳知道慕容雨说她脾气坏,肯定会气的七窍生烟,到时,侯府会更加热闹。

“多谢玉菲好意,琳妹妹年龄小,难免有点小性子,女孩子家,面皮薄,我一人去劝解便可,若是这么多人一起去,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慕容雨轻轻站起身,慢慢向外走去,步伐优雅,米黄色的曳地长裙轻扫过光洁的地面:“瑟儿,替我送送几位小姐!”

“是,张大小姐,张三小姐,张六小姐,谢大小姐,谢五小姐,这边请!”

慕容雨居然对自己下逐客令,张玉菲气的双眼冒火,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里是忠勇侯府,自己是客,慕容雨的身份地位又比自己高,自己暂时绝不能逾越,等祖父升了迁,自己的身份也会提高,到时,看慕容雨还敢不敢慢怠自己。

慕容琳出了学堂,气呼呼的快步走回自己的月琳阁:那首诗居然是陆皓文做的,真是丢死人了,若是被世子他们知道,自己的名誉将毁于一旦…

突然,慕容琳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停下脚步,微眯的眼瞳中,寒光闪现,慕容雨,一定是你!转过身,快步向回走去。

水塘边,慕容雨沐浴着阳光,拿着食物喂鱼,手指细腻圆润,光滑如玉,光亮的指甲呈现透明的粉色,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名门小姐。

“姐姐,刚才的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的吧?”慕容琳突然冲了过来,气愤的质问着。

慕容雨勾唇一笑,慕容琳来的正是时候,将手中鱼食递给琴儿,慕容雨转过身惊讶道:“琳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是见妹妹无心学四书,又知妹妹喜爱诗词,方才提议品评诗文,并非故意害你难堪,更何况,姐姐也不知道妹妹会吟《早梅》…”慕容琳才华一般,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那首盗用的《早梅》诗…

慕容琳不屑的轻哼:“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你刚才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然后趁机抹黑我,以我的不堪衬托你的高贵,然后嫁入洛王阳府做世子妃!”

“住口!”震怒的老夫人扶着大丫鬟银叶的手走了过来,容色恼怒,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里是侯府,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祖母,姐姐设计我,害我被人嘲笑…”慕容琳哭的梨花带雨,暗中不时向慕容雨示威,等着吧,祖母定会代我教训你的!

慕容雨面容平静,大丫鬟银叶所戴的发簪,正是在学堂后窗出现的那只,所以,她不必担心什么。

“闭嘴,你姐姐一直都在帮你说话,你居然反过来诬陷她。”老夫人望向慕容琳的目光瞬间又冷了几分:不愧是姨娘教出来的庶女,只会给侯府丢脸。

慕容琳高声尖呼:“祖母,你不要被慕容雨骗了,她根本就没安好心…”

“闭嘴!”老夫人眸底的怒意与寒意更浓:“难不成我老眼昏花到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看不出人性好坏的地步了?”

慕容雨手扶着老夫人的胸口,急声安慰:“祖母别生气,琳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太心急,才会失言!”

“慕容雨,用不着你在这里假好心!”慕容琳自知说错了话,但她心中气愤,对慕容雨的好意,还是毫不领情。

老夫人对慕容琳失望透顶,侧过目去,不再理会她。

慕容雨轻叹口气:“琳妹妹,婚姻大事,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我做主,我犯不着抹黑你,更何况,现在我都弄不明白,那首诗究竟是你做的,还是陆先生所出…”

老夫人的偏帮,慕容雨的怀疑,让慕容琳更加气愤:“诗当然是我做的,难道姐姐宁愿信陆皓文那个外人,也不相信妹妹说的话?”

“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慕容雨为难道:“只是,陆先生是爹爹请来的先生,人品应该有保证才对…”

慕容琳不屑的冷哼一声,气愤异常:“陆皓文根本就是沽名钓誉之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盗用我的诗,还说我偷他的,这种人根本不配在我们侯府教书,我去找爹,辞退他…免得玷污我侯府名声…”

036二小姐被打

“祖母,琳儿先行告退!”向老夫人福福身,慕容琳快步跑向书房:爹一定会为自己做主,教训、赶走陆皓文的。

老夫人横了一眼慕容琳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寒冷:她未经长辈同意,就自行离去,分明是未将自己放在眼中,是庶女就已这般胆大妄为,若是成了嫡女,还不得翻了天!

慕容雨勾唇一笑:慕容琳的确比张姨娘愚蠢的多,自己不过小小的刺激一下,她就上当了,连带着还得罪了老夫人,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琴儿一直站在慕容雨身侧,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目光转向气愤的老夫人,慕容雨轻声安慰道:“祖母别生气,琳妹妹年龄尚小,性子直率,才会失了礼数…”

老夫人和蔼的笑着:“雨儿只比琳儿大半年,却比琳儿懂事多了!”已经到了议亲年龄,她不算小了。

“多谢祖母夸奖,我是姐姐嘛,总要多关心关心妹妹的。”慕容雨笑的甜美、纯真:“张姨娘最近好像很忙,可能顾不上琳妹妹,刚才琳妹妹似乎很伤心…”

“雨儿想去看看她?”老夫人眉头微蹙:慕容琳是张姨娘的亲生女儿,自小在她身边长大,一言一行皆是张姨娘授意,她敢对自己不敬,定是某些时候受了张姨娘的意,张姨娘掌管整个侯府,权力不小,若再扶了正,极有可能敢正面与自己叫板。

老夫人笑的别有深意:“雨儿真是知书达理,顾全大体,刚才琳儿那么诬陷你,你都不与她计较。”若侯府掌权的正室,如雨儿这般孝顺,最是方便自己拿捏。

慕容雨温暖的笑:“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血脉相通,吵闹几句,解释清楚,事情就算过去了,哪能一再责怪。”仇都是记在心里的,怎能表现在脸面上。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时间,你爹在书房处理事情呢,你快去劝劝琳儿,以免她的吵闹耽误了你爹的正事!”

“雨儿告退!”慕容雨福福身,在老夫人赞许的目光中扶着琴儿的手走向书房:书房有出好戏上演,自己不亲眼看看岂不可惜,经过刚才一事,张姨娘的扶正之路,可是更加坎坷了。

慕容雨与琴儿的身影转过墙角,消失不见,老夫人收敛了笑容:“柴嬷嬷,你怎么看?”

“大小姐不愧是侯府嫡女,比二小姐强了许多倍…”柴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老夫人转过身:“这只是其中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侯府正室问题要如何解决。

忠勇侯府的书房并非重地,也有侍卫把守,但慕容琳是侯府二小姐,自是无人阻拦,畅通无阻的来到书房前。

制止了侍卫的禀报,慕容琳正欲敲门,屋内传来慕容修的询问声:“皓文,雨儿与琳儿都学了半月课程,她们两人,心性与耐力如何?”

慕容琳伸到半空,准备敲门的手瞬间停了下来,眸光微转,静立于门外,竖耳倾听着陆皓文的答案,她想知道,外人是如何看待她和慕容雨的!

“这…”陆皓文欲言又止:自己只是侯府的教书先生,不好品评侯府中人,实话实说,定然不会好听,若只说夸奖之言,又辜负了侯爷对自己的信任,与那些攀附权贵的虚伪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慕容修亲切的笑笑:“皓文不必多虑,我只是想知道她们姐妹两人的实况,并无其他意思,你实话实说便可!”

陆皓文委婉道:“二小姐才华高,有些浮燥,不如大小姐的学识扎实些…”

“砰!”紧闭的房门被大力踢开,慕容琳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陆皓文,你这个卑鄙小人,不但盗用我的诗,还在我爹面前诋毁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琳儿,不得无理!”慕容修怒斥:堂堂侯府二小姐,当着客人的面,像泼妇般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爹,陆皓文根本就是沽名钓誉之辈,你不要再被他骗了!”慕容琳不听训斥,怒火燃烧的眸底透出浓浓的嘲讽与不屑:“你以为自己进了侯府,就成了贵族,想嘲讽哪个,就嘲讽哪个了?也拿镜子仔细照照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住口!”慕容修眼底怒火上涌:“啪!”甩了慕容琳一个耳光,小脸被打的歪向一边:“我在这里,哪轮得到你训斥客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慕容琳身为晚辈,说出如此难听的话不说,还当众顶撞自己,不知道的,定会以为自己不够气魄,连女儿都管不住,自己和侯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慕容琳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泪水盈盈的美眸中充满震惊:“爹,你居然为了个外人打我…”手捂着红肿的脸颊,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打你是因为你该打!”慕容修彻底发作:“堂堂侯府二小姐,不问青红皂白,随意辱骂客人,谁教你的?陆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你骂他,等于在骂我,谁给你的权力,连爹的话都不听…”

“侯爷,二小姐是无心的!”慕容琳刚才那番话,句句带刺、羞辱人心,可自己只是侯府请来的教书先生,若因自己而让慕容修与慕容琳有了间隙,自己便无脸再在侯府立足,自己很需要这份教书的差事。

慕容修怒气未消:“你不必为她求情,她被惯坏了,得受点教训才能有长进!”

“爹,琳妹妹年龄尚小,不懂事,你不要与她计较了!”房门大开,慕容雨走了进来,目光望到慕容琳,惊呼:“琳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姐姐,爹爹不信我…”慕容琳哭的凄凄惨惨,忘却了和慕容雨的不快,接过她手中的丝帕拭泪。

琴儿望了一眼慕容琳红肿不堪的小脸,微低着头,双肩微微耸动:大小姐早就来到这里了,见你在和侯爷争吵,就一直立于门外观战,等侯爷打完,训完了,才进来劝解…

“你说的话不可信,我为何要信?”慕容修瞪了慕容琳一眼,慕容琳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回腹中,捂着小脸,低声啜泣:“雨儿不要管她,她想哭,就让她哭个够,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慕容琳今日所做之事,自己非常失望。

陆皓文微低着头,一言不发,事情因他而起,他越帮越忙,慕容修是慕容琳的亲生父亲,父女没有隔夜仇,让他们商量着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

慕容雨轻拍着慕容琳的后背安慰:“爹,事情没查清楚前,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嘛,那首诗,说不定有误会,张姨娘是琳妹妹的生母,对琳妹妹十分了解,不如我们找她求证一下,她绝不会撒谎吧!”

诗是张姨娘买来的,不如她看到现在这种局面,会做何反应!

~(>_<)~最近没收藏,没留言,亲亲哇,是不是剧情不好看了啊,有空的话就留个言吧,偶听听你们的意见!

037与张姨娘对峙

“我赞同姐姐的意见,找张姨娘求证!”陆皓文是爹请来的客人,爹不好意思处置他,就让娘为自己做主,娘与陆皓文无亲无故,一定会帮自己的:“我们去兰园找张姨娘!”转身,慕容琳快速步向门外。

慕容雨勾唇冷笑:慕容琳气昏头了吧,居然无视长辈,自行离去,传出去,可是大不孝…

“好,好,好!”慕容修气的全身发抖,连说了三个好字:自己的女儿,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如此无礼,她眼里,哪还有自己这个父亲:“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等见到张姨娘,看她还怎么狡辩!”

一甩衣袖,慕容修怒气冲冲的大步向外走去:家丑不可外扬,盗诗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事情一定要解决,否则,丑闻传出,忠勇侯府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

慕容雨冷笑着快步跟了上去,有好戏上演,自己怎么能够错过。

出了书房,慕容雨察觉到陆皓文没有跟出来,对琴儿使了个眼色,今天这场戏,陆皓文可是主角,若他不在场,也就没意思了。

琴儿转身望向室内:“陆先生,您没去过兰园,奴婢为您引路吧!”

陆皓文走出书房,面色尴尬:“多谢琴儿姑娘!”因自己的关系,害侯府乱成一团,真是过意不去,但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勇敢面对,尽快将事情解决,才是最上策。

兰园,张姨娘靠在软塌上,背后靠着牡丹锦垫,面容有些憔悴,微闭着眼睛,臧嬷嬷立于她身后,力度适中的轻捏肩膀,为她缓解疲劳,张姨娘舒服的轻哼出声。

“夫人请用茶!”浓浓茶香萦绕鼻端,张姨娘缓缓睁开眼睛,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臧嬷嬷跪到软塌旁的锦垫上,轻轻为张姨娘捶脚:“夫人,换做哪名女子,也不会如您这般不辞劳苦的为侯府费心劳力,奴婢们都看在眼中,正室之位,非您莫属。”

张姨娘叹口气:“这事不是你、我说了算,要老夫人点头才行。”侯爷是向着自己的,他那里自是不必担心。

“最近慕容雨有什么动静?”受伤醒来后,她像完全变了个人,软中带刺,绵里藏针,说话更是不动声色的毒辣,自己需小心防备才是。

“监视大小姐的人说,大小姐每天按时吃饭,问安,休息,上下学堂,没什么其他举动…”城外庄子上的事情,她绝对不知情。

“真的?”张姨娘手捧着茶杯,眼眸微眯了起来,以慕容雨的性子,不应该如此安静才对:“臧嬷嬷,寻个合适的机会,试探试探大小姐!”

“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必须小心谨慎,绝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儿可疑之外!”张姨娘眸底寒意涌动:“还有,马姨娘腹中的孩子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尽快除去,若等老夫人,侯爷得到消息后再动手,可就难了!”

“是,嬷嬷会尽快安排人手…”

“娘,娘…”院中传来慕容琳的高呼,语气焦急,张姨娘收回思绪,扶着臧嬷嬷的手下了床,急步迎了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打开帘子,正对上慕容修怒气冲冲的眼眸:“问问你这宝贝女儿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张姨娘疑惑不解的侧目望向慕容琳,惊呼:“琳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打的!”慕容修目光一怒,张姨娘到了嘴边的话硬是没敢说出口,转而吩咐臧嬷嬷:“快去拿消肿药来!”侯爷很疼爱琳儿的,怎么会把琳儿打成这样?

目光扫到优雅走进房间的慕容雨,张姨娘眸光一寒:难道是因为慕容雨…

“姨娘!”张姨娘接过药膏,轻轻涂抹到慕容琳伤处,慕容琳眼泪盈盈的偎进张姨娘怀中,委屈的啜泣着:“琳儿在赏花宴上吟的那首《早梅》诗,陆先生说是他所做…”

张姨娘心中一惊,涂抹药膏的手瞬间停了下来:那首诗,自己明明是从李向东手中买来的,怎么可能会是陆皓文所做?

“张姨娘,陆先生与李状元是同乡,才华横溢,爹爹欣赏他,才让他入府教书,做出《早梅》,轻而易举,琳妹妹才华高超,《早梅》诗,她也做的出,雨儿与爹爹分辨不出这诗究竟是哪位所做,只好来请教张姨娘了!”

八个月前,陆皓文还在杨州,知道他这首诗的,只有同乡李向东,《早梅》十之**是李向东卖给张姨娘的,前世,陆皓文被打死,自然没人知道这诗是他所做,今生,自己改变了陆皓文的命运,这个秘密,休想再隐瞒。

张姨娘轻轻笑笑,笑容有些不自然:自己是琳儿的亲生母亲,又掌管整个侯府,若自己说不知道诗是否是琳儿所做,别人定会觉得自己不称职,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了解,如何能掌管诺大的侯府。

若自己说诗是琳儿所做,就是嘲讽陆皓文偷诗,他是侯爷请进府中的,嘲讽了他,就是嘲讽侯爷,老夫人本就不太愿意让自己扶正,若自己再得罪了侯爷,扶正之事便会彻底湮灭,自己一辈子做姨娘,永无翻身之日。

可若承认诗是陆皓文所做,琳儿就是盗诗,臭名远扬,名誉毁于一旦,自己这做母亲的,也有监督不严之罪…

事到如今,自己回答‘是’不行,回答‘不是’也不行,什么都不说更不行…

“张姨娘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慕容雨笑的甜美,纯真,张姨娘却觉得刺眼无比,事情一定是慕容雨搞出来的,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打烂她那张虚伪的笑脸。

“姨娘虽是二小姐的生母,但毕竟只是个姨娘,有许多事情不方便处理,大小姐与二小姐是亲姐妹,身份高贵,不知大小姐对此有何看法?”

张姨娘语气极为慎重,将难题推给了慕容雨的同时,口口声声说她只是个姨娘,不是正妻,很多事情无权过问,若侯府扶她为正室,她才能名正言顺的管理这些事情。

慕容雨轻轻笑笑:“我虽是侯府大小姐,便毕竟府中管事的是姨娘,若我越过姨娘发表意见,岂不是让府中下人不服,更让府外之人闲言碎语!”人要学会知足,若张姨娘不愿处理这件事情,将侯府大权交出来,有的是人赶着来处理。

038揭晓真相

张姨娘如坐针毡,怎么也没想到慕容雨会如此难缠,设了圈套让她钻,可气的是,她不小心中了圈套,被逼迫,要么评判《早梅》诗,要么就交权。

张姨娘慢慢握紧的手掌剧烈颤抖一下:自己掌管侯府三年,现在又是扶正的特殊时期,绝不能交权,但《早梅》诗情况特殊,更不能随意下定论,可这台阶要怎么下?

陆皓文立于屋内不起眼的地方,微沉着眼睑,他依附于侯府,不想让慕容修或张姨娘为难,可若他退让一步,撒谎说诗不是他做的,以慕容琳嚣张跋扈的性子,定会大吵大闹,将事情嚷的人尽皆知,到时,他背上盗诗之罪,侯爷对他极度失望不说,他还会名声尽毁,休想再参加科考…

张姨娘面色苍白,大脑空白之际,望见慕容修暗中递来安抚的眼神,灵光一闪:“琳儿在赏花宴上吟《早梅》时,京城名门公子与小姐们皆在场,陆先生说《早梅》乃先生八个月前所做,可有证据或证人?”

陆皓文说诗是他所做,也只是他自己说,无人得见或听到,慕容琳吟诗却是人尽皆知,凡事讲究证据,若没有证据证明陆皓文早在八个月前做了此诗,那他就是撒谎。

张姨娘没有直接给答案,迂回的转了弯,将事情推给了陆皓文,若他拿不出证据,就是盗诗,名誉扫地,被赶出侯府,若他拿出证据,慕容琳盗诗,丢脸的是侯府,得罪了慕容修,他休想有好日子过。

“这…”陆皓文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犹豫不决:“小生父母早亡,一直独居,吟诗时,无人在旁…”大手悄悄握紧了衣袖。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了!”慕容琳含泪的眸底闪着高傲与嘲讽:“事实胜于雄辩,你这个穷书生,沽名钓誉之辈,偷了我的诗,还不承认,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慕容修满面寒霜:“琳儿,不得无礼!”慕容琳,陆皓文都是他信任的人,他不想将事情闹大。

“爹,陆皓文卑鄙无耻,偷了琳儿的诗,您一定要为琳儿做主哇!”慕容琳高昂着小脸,轻撇着小嘴,得理不饶人。

慕容雨勾唇冷笑:一首诗而已,成不了功名,也换不来油盐,陆皓文偷它何用,更何况,慕容琳因《早梅》臭名远扬,陆皓文还不至于蠢到偷一首人尽皆知的臭诗的地步吧?

“侯爷,大小姐,二小姐,陆先生请用茶!”帘子打开,绿意端着几杯茶水走了进来。

慕容雨唇角轻扬,悄悄抬脚,踩住了绿意的衣摆,张姨娘徇私枉法,偏向慕容琳,陆皓文心有顾虑,有口难言,那就让自己来揭晓事情真相。

衣摆被踩,端着茶水前行的绿意站立不稳,直直撞向陆皓文:“啪、啪、啪!”几声脆响,茶杯全部掉落在地,摔成几瓣,洒落一地残茶,陆皓文被撞出几步远,一本小册子自他袖中悄然滑落…

绿意面色煞白,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姨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真是没用的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张姨娘胸中怒火燃烧,却碍于慕容修,慕容雨在这里,不便发作,和蔼的笑笑:“没事,快些将房间清理干净了!”

“是是是…”张姨娘大发慈悲,绿意岂敢耽搁,迅速收拾着地上的茶杯残片,恨不得自己能多出几双手来,早收拾完,早离开,以免张姨娘突然改变主意,狠狠惩罚她一顿。

“咦,那是什么?”‘眼尖’的琴儿望见了地上的小册子,在张姨娘,臧嬷嬷反应过来时,她已快步上前,弯腰捡起,上面写着两个漂亮的行楷:“闲日手札!”

慕容修微微皱眉:“拿来我看看!”

陆皓文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慕容修接过小册子,慢慢翻看,目光赞许:“好字!”

慕容雨扬唇淡笑,她曾见过陆皓文在这本小册子上写字,即兴的灵感创作,重大转折,以及发生的特殊事情他都会写进这本手札中,并且,他出身贫寒,十分节省纸张,小册子用完正面用反面,只是不知那首《早梅》,是否也在小册子上,毕竟,那是八个月前的事情了…

“谁的手札?”慕容雨侧目望向面色阴沉,目光焦急的张姨娘,明知故问:她早就计划好了,手札一定要交到慕容修手中,让他亲自定夺。

“是陆先生的,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呢!”琴儿十分配合的回答,如此一来,张姨娘就无法再诬陷陆皓文偷人日志。

张姨娘与臧嬷嬷相互对望一眼,眼底闪着慌乱与急切: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别是证据才好?

丫鬟端着新沏的茶水走了进来,张姨娘暗中对臧嬷嬷使了个眼色,臧嬷嬷心神领会,急步上前,接过茶杯,捧到慕容修面前:“侯爷,请用茶!”

茶杯送至小册子上方时,臧嬷嬷手一抖,茶杯瞬间倾斜,一只玉手从旁伸出,扶好茶杯:“臧嬷嬷小心点儿,茶水很热,烫到爹可就不好了…”想毁掉证据,做梦。

“大小姐教训的是,奴婢失误了!”臧嬷嬷答应着,将茶杯放在桌上,低头后退,事情失败,张姨娘心急如焚。

“好文采,好诗句!”慕容修对其他事情充耳不闻,望着小册子,看的津津有味,连声赞叹,再次捻起一页纸张,笑眯眯的脸孔瞬间拉了下来,眸底怒气上涌:“琳儿,向陆先生认错,《早梅》诗是陆先生所做!”

“爹,琳儿吟诗一事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陆皓文完全有时间伪造一份假手札做证据…”慕容琳理直气壮的狡辩。

慕容雨不屑冷哼:若陆皓文真有伪造手札的时间,用来赚钱糊口更实际些…

“住口!”慕容修怒气冲冲,颤抖的手指着册子:“你看看上面的字迹,有暗有清,明显是用不同的墨写成,纸张也开始发黄,绝不可能是最近装订,更何况,每篇手札都标了日期,《早梅》诗是夹在中间的,如何做假?”

“凡事讲究证据,爹,这本小册子,可以做证据?”证明诗是陆皓文所做。慕容雨将事端挑起,然后撒手不管,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茶,看戏,外加火上浇油:“若证据在此,事实胜于雄辩!”看慕容琳还如何狡辩。

“琳儿,陆先生的诗可是比你早了八个月!”慕容修面色冰冷,怒气翻腾:偷了别人的诗,还贼喊捉贼,诬陷别人偷她的,自己与侯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慕容修动怒,慕容琳不敢再狡辩,吓的缩进张姨娘怀中,轻声啜泣:“娘!”

“没事,没事!”张姨娘拍着慕容琳的后背,轻声安慰着:“侯爷,琳儿年龄小,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