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御史夫人的刹那间,慕容雨的心,没来由的猛然一跳,一种特殊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还未理出头绪,那感觉已消失不见。

“雨儿,过来坐啊。”张玉菲挥了挥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招呼慕容雨入座,慕容雨淡淡笑笑:“长幼有序,我们还是坐在长辈们身边吧。”

张玉菲眼睛中的光芒暗了暗,随即笑道:“也好,那我等会再找你说话。”

“老夫人来了,这位,是你孙女?”洛阳太妃慈爱的目光将慕容雨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满意的点点头:“真是知书达礼,高贵端庄。”

“太妃过奖。”慕容雨很不习惯洛阳太妃打量她的眼神,就像在品评一样事物那般,正欲找个理由坐到不起眼的地方,远离她的打量,门外丫鬟禀报:“禀太妃,世子来给您请安。”

“世子真是孝顺。”老夫人望了慕容雨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洛阳太妃笑容更浓:“过奖了,你孙女也很孝顺嘛。”

王香雅在一旁自言自语:“可恶的欧阳寒风,刚才我让他帮我画副画,他说在忙没时间,现在居然有空跑过来请安了…”

帘子打开,丰神俊逸的欧阳寒风走了进来,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温柔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慕容雨身上,千金们禁不住他的目光,羞红了脸,快速整理好衣装,望向他的眼神,含羞带怯。

“祖母安好。”欧阳寒风在慕容雨身侧站定,向洛阳太妃施礼,直起身体后,就是与慕容雨站到了一起,一眼望去,两人就像是情侣,格外般配。

太妃的目光在欧阳寒风和慕容雨身上来回扫视,笑逐颜开:寒风的眼光,确实不错!

“世子。”慕容雨对欧阳寒风微微倾身,心中暗道: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太多交集的,欧阳寒风的一片真心,自己注定要辜负了。

“慕容小姐不必多礼。”欧阳寒风目光温柔,脉脉含情,温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众多千金更加痴迷。

洛阳太妃和老夫人相互对望一眼,笑容满面: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太妃。”淡淡墨竹香飘散,整个花厅瞬间静了下来,慕容雨并未回头,却知道是谁来了:欧阳少弦,除了他,没人能震慑住这么多女眷。

“太妃安好。”慕容雨和欧阳寒风是面对面站立的,中间隔着一米远的距离,欧阳少弦稳步前行,正好站在那一米的距离上向洛阳太妃请安,也就是说,他站到了欧阳寒风和慕容雨之间,将他们两人隔到了两边。

“少弦,许久不见楚宣太妃了,她近来可好?”洛阳太妃暗暗赞叹:少弦太优秀了,放眼整个清颂,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就连自己的孙子寒风,也比他逊色了一筹。

自从他进了花厅,大部分千金们的目光都转到他身上去了,自己那优秀的孙子,反倒成了陪衬,清颂第一美男子之称,他当之无愧。

目光望到慕容雨,楚宣太妃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慕容雨和欧阳少弦站在一起,比和寒风更加般配!

随即,洛阳太妃重重摇了摇头,将此想法驱赶出脑海:慕容雨是寒风的心上人,自己也很满意这个孙媳妇,怎么能将她与少弦配在一起,少弦虽优秀,却不是自己的亲孙子…

“多谢太妃挂念,祖母一切安好。”欧阳少弦回答着洛阳太妃的问题,礼貌、尊敬之中,带着淡漠与疏离。

“慕容大小姐真是位妙人,让人一见就喜欢的紧。”洛阳王妃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褪下手上的玉镯,套向慕容雨的手腕:“这见面礼虽薄了一些,却是我的一番心情,大小姐不要介意…”

欧阳寒风眼底的笑意更浓,洛阳太妃却是微微变了变脸色。

慕容雨急忙拒绝:“王妃礼重了,无功不受禄,我怎能无缘无故要王妃的赏赐。”玉镯成色极佳,一看便知是上品,镯子上镶嵌着大颗的精钻,最少也值二三千两银子,这礼不是轻,而是重的让慕容雨不能接受。

更何况,这里这么多千金小姐,洛阳王妃只送她一人这么重的礼,肯定会引起别人的嫉妒,今天的宴会,她休想好过,慕容雨甚至有些怀疑,洛阳王妃是不是故意在给她难堪。

悄悄抬头望去,众千金美眸中神色各异,羡慕,嫉妒,愤怒,应有尽有,自己果然成为众矢之的了。

洛阳王妃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眼底的笑容更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点礼算不得什么…”

“咳咳。”洛阳太妃轻咳几声:“慕容小姐第一次来王府,你别吓着人家。”

目光转向慕容雨:“王妃的意思是,以后多走动,熟悉了,就像一家人一样…”

“雨儿明白,多谢太妃,王妃抬爱。”洛阳王妃的话,说的太直白了,心性单纯如同孩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及,真不知道她这种性子是怎么在争斗不断的深宅大院生存下来的。

看太妃的神色,那玉镯应该代表了特殊的意义,自己更加不能收。

洛阳王妃也反应了过来,盈盈笑着:“是我考虑不周,大小姐别介意。”望向慕容雨的目光仿佛在说:玉镯先在我这放着,等到合适的机会,再送你也不迟。

“王妃言重了。”慕容雨客套着,暗暗疑惑:洛阳王妃,怎么看怎么古怪。

香风吹过,几名丫鬟端着几壶茶水走了过来,洛阳太妃笑道:“这是新进的南方茶叶,美容养颜,大家都尝尝看。”

欧阳少弦身上萦绕的冰寒气息不断扩散,慕容雨觉得周身有些冷,轻轻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若有似无的墨竹香无孔不入的飘入鼻中,慕容雨想找个地方坐下,远离冰寒气息。

一名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慕容雨趁机向后退了一步,竟然碰到了人,只听:“啪。”的一声响,瓷器摔碎,浓浓茶香快速弥漫,小丫鬟着急惊呼:“太妃,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洛阳太妃皱了皱眉头,洛阳王妃则训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坏了慕容大小姐怎么办?”

慕容雨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是她撞了人不想承认,而是,客人是主人请来的,地位高于下人,下人应该给客人让路,即便是客人撞了下人,也是下人走路不小心所致,错误应由下人一力承担。

洛阳王妃虽然也在怪罪下人,可她言谈之间,直呼了自己的名字,唯恐别人不知道丫鬟们撞的是谁,虽然知道事情是丫鬟的错,却也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拿此制造事端。

“慕容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小丫鬟吓的全身发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吧。”事情不是小丫鬟的错,慕容雨岂会怪她。

洛阳王妃不悦的望了小丫鬟一眼:“将地上收拾干净了,再去沏壶茶来。”

“是,是,是…”小丫鬟连连答应着,将碎片捡起,快速退了出去。

“慕容小姐身上的衣服可被溅脏了,要不要让丫鬟们引领去换件衣服?”洛阳王妃关切着:“我家薇儿和你年龄,身形相仿,她的衣服,你穿着一定合身…”

洛阳王妃拍了拍额头:“你看我这记性,薇儿不喜欢与陌生人交谈,寒风,你带慕容小姐去找薇儿吧…”末了,洛阳王妃还神秘的对欧阳寒风眨了眨眼睛,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机会我给你创造好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谢王妃盛情关怀,我的衣服没有被溅脏,不必去麻烦薇儿小姐了。”洛阳王妃居然如此的毫无顾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让欧阳寒风陪自己去换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不守礼法,早就和欧阳寒风私订终身,洛阳王妃她究竟是真单纯,还是在装单纯…

唯恐洛阳王妃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洛阳太妃急忙转移话题:“下人不懂事,惊扰各位了,尝尝杯中茶水味道如何,少弦,寒风,雨儿都别站着了,入座吧。”

一双手从身侧伸出,拉着慕容雨的胳膊将她拖入座位,回头,正对上王香雅熟悉的小胖脸:“雨儿,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

“和之前一样,上课,刺绣,写诗,画画…”远离了欧阳少弦的冰寒气息,慕容雨轻轻松了口气,这些事情,王香雅一样也不喜欢,听到就头疼。

“这些无聊的事情,你也做的下去。”一听这话,王香雅果然无奈加反对。

慕容雨轻轻笑着:“如果喜欢,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兴趣都是培养出来的,你要不要试着学学…”

“免了免了。”王香雅连连摆手:“如果让我一天到晚做这些枯燥的事情,我会被闷死的。”

四下望望,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欧阳少弦身上,王香雅轻轻撇了撇嘴:“雨儿,这里太无聊了,你是第一次来洛阳王府吧,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看看,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

“这样好吗?”虽然慕容雨也不想再呆在花厅,可她们是来做客的,未经过主人同意,便在人家家里四处乱逛,不太合礼数。

“放心,我来洛阳王府赴宴,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这么做的,他们没怪过我。”不由分说,王香雅拉起慕容雨走上前:“太妃,我带雨儿出去走走。”

洛阳太妃十分大方的同意了:“去吧,用午膳时,我会派人叫你们。”

接礼数,女子就应该呆在花厅里,用膳,午休,可王香雅身份特殊,她出去闲逛,别人无法指责她,至于慕容雨,是被王香雅拉出去的,众人更没有理由数落她,只能羡慕,嫉妒两人的好命,不过,欧阳少弦,欧阳寒风都在这里,她们也不想离开。

“太妃,我与王爷还有事相商,先走一步。”与太妃闲聊几句,欧阳少弦起身告辞。

洛阳王妃笑的和蔼可亲:“正事要紧,我就不多留你了。”

“祖母,这里都是女眷,由您和母亲招呼,我去前厅,帮父王招待客人。”欧阳寒风温文有礼,洛阳太妃点头答应,男子汉当然不能混在女人堆里。

望着欧阳少弦和欧阳寒风渐渐远去的背影,千金小姐们眼底是难掩的失落,尤其是宇文倩等一些心有所属的千金,更是心急如焚,世子就要离开了,怎么办呢。

“太妃,听闻王府花园的花朵开的鲜艳,我们姐妹想结伴去观赏观赏,不知可不可以?”千金之中,宇文倩的身份稍高些,便大着胆子提出要求。

洛阳王妃是爱花之人,一听说千金们要去观赏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花园里的花的确很漂亮,你们这些年轻小辈,都出去走走吧,高高兴兴的聊聊天,谈谈心,不要再陪着我们这些老人浪费时间了…”

“年轻人嘛,总是坐不住的…”周太君笑言。

“是啊,哪像咱们,老胳膊老腿的,想走都走不了…”王老夫人也随声附和。

她们帮着自己的孙女,目的很简单,刚才那两名优秀的年轻男子都是世子,随便嫁一人,将来都能做王妃。

可当千金们得到特赦,欣喜的快步走出花厅时,院中除了丫鬟,就是小厮,哪里还有欧阳少弦和欧阳寒风的影子。

洛阳王府的建筑、景致与忠勇侯府,将军府皆大相径庭,慕容雨却无心欣赏,拉着王香雅一路急奔,走到偏僻处,四下环顾,确认无人,慕容雨方才开口:“香雅,那洛阳王妃,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王香雅不以为然:“她的性子一直都是如此直爽,你不必在意。”

真的只是如此吗?慕容雨暗暗生了疑惑:若说她心性单纯,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急于确认下自己这个儿媳,一时失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情有可原。

可她刚才,在这么多客人面前,自然而然的就说出让欧阳寒风陪自己去换衣服,根本就是在诋毁自己和欧阳寒风的名誉。

洛阳王妃心性再单纯,也在深宅大院生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还有,欧阳寒风也被她教成了白纸,遇到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拒绝,还满心欢喜的听从她的话。

突然,慕容雨脑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欧阳寒风是洛阳王妃亲生的吗?”

“嘘。”王香雅急忙对慕容雨做了个禁声的姿势,快速四下观望,拉着她走到隐蔽处:“这话可不能乱说,欧阳寒风当然是洛阳王妃亲生的了…”

那这对母子可惨了,深宅大院多争斗,他们的心性如此单纯,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有人想置他们于死地,他们可是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香雅,大小姐。”说曹操曹操到,慕容雨还未说话,欧阳寒风已走到两人面前:“欧阳寒风,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空跑来这里闲逛?”王香雅没好气的询问。

欧阳寒风笑的温和有礼:“你要的画,我已经画好了,就在书房的桌子上放着呢,当时墨未干,便没有拿来送你。”

“真的?”王香雅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我去书房取画了,你们慢慢聊。”话落,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慕容雨暗暗叹气:为了一副画,她就把自己出卖了,真不够义气,不过,自己也想和欧阳寒风将事情讲清楚,暂时不与她多做计较…

“大小姐,我母亲刚才的举动的确有些过了,我替她向你道歉。”欧阳寒风的俊脸,隐隐泛出丝丝微红。

“世子不必道歉,我知道王妃并没有恶意,雨儿有自知之明,与世子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我们之间,只适合做普通朋友…”慕容雨尽量将话说的委婉一些,让欧阳寒风受伤的程度降到最低:“世子才华高绝,为人温和有礼,将来成就必定不凡,能得世子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慕容雨张口闭口不离朋友两字,就是向欧阳寒风表明,他们只能做朋友,不能做情人:“雨儿,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欧阳寒风熟读私塾,此时,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开形容他想表达的意思,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雨儿以为我向她道歉,是看不上她,我应该怎么和她解释…

“有道是知音难觅,人生得一知己足已。”慕容雨淡淡笑着:我们只能做朋友,绝不可能更近一步。

“世子,王爷请你去前厅!”小厮来报,欧阳寒风更加焦急,思索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做朋友就做朋友吧,相处时间长了,她一定能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大小姐,父王有事,我要先走一步,来人,送大小姐去书房找香雅。”虽说这里是洛阳王府,但留她一人在这偏僻之处,他还真不放心。

“多谢世子。”走过欧阳寒风身边时,他用极低的声音向她解释:“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雨暗暗叹气:自己在拒绝他,不是在怪他,他都听不出来吗?真被洛阳王妃教成白纸了,就凭他这单纯的性子,他们就绝不可能在一起。

“我没有责怪世子的意思。”对欧阳寒风,慕容雨不敢再说重话,万一他被她刺激的想不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可吃罪不起:慢慢来吧,渐渐疏远他,让他自己认识到两人之间不可能,就会死心了。

谢绝了欧阳寒风叫丫鬟前来的好意,慕容雨独自一人走向花厅,花厅离这里并不远,小厮叫丫鬟的功夫,她已经走回去了。

“难怪你看不上我镇国侯府,原来是打算另攀高枝。”宇文振手持折扇,从一面墙后走了出来。

慕容雨冷冷一笑:“我还从来都不知道,镇国侯大公子除了花心、风流外,还有偷听人谈话的嗜好。”

宇文振不以为意:“你拒绝欧阳寒风,是不是打算再攀高枝?再向上,可就是太子了…”

“我的事情,与你有关吗?”宇文振态度恶劣,慕容雨的语气也不好:“你是镇国侯府的人,而我是忠勇侯府,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更何况,宇文公子一向讨厌和忠勇侯府结亲,如今如你所愿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还要来找我的麻烦?”

“你觉得欧阳寒风优秀吗?”宇文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至少在感情上比你优秀,他是一张白纸,而你,花的都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慕容雨无心和宇文振多说费话,快步向前走去。

“你喜欢感情纯白的人?”宇文振眼眸微眯:“就算现在感情纯白,将来也是要纳妾的…”

“那也总比嫁个处处留情的风流鬼强。”慕容雨头也未回,眼角扫到一袭熟悉的衣袂,陆皓文!

待她仔细看时,远处已是空荡荡一片,根本不见半个人影,难道刚才是我看错了,陆皓文虽是侯府教书先生,却也是一介寒门学子,是不可能来王府参宴的,看来,真是我眼花了。

慕容雨想着事情,未注意四周的环境,转过弯,冷不防撞到一堵人墙,潜意识的反应,退开,道歉:“对不起…世子…”欧阳少弦,怎么会在这里?

“王香雅呢?”欧阳少弦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去书房拿洛阳王世子画的画作。”自己和王香雅一起出的花厅,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在此,欧阳少弦询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见过欧阳寒风了?”欧阳少弦聪明绝顶,稍稍思索,便已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是的。”慕容雨点点头:“洛阳王世子被洛阳王爷叫去了前厅招呼客人。”目光悄悄四下观望,如果来个下人,自己就能找到理由离开这里。

“你怕我?”欧阳少弦的目光如利剑一般,能够轻易将人看穿。

“没有啊。”她不是怕欧阳少弦,只是不想和欧阳少弦呆在一起,他太聪明,也太危险,所有秘密在他面前,全都无所遁形。

“哇,这画画的太漂亮了,如行云流水,百看不厌…”一人从背后突兀的跑了出来,重重撞到了慕容雨身上,慕容雨猝不及防,不受控制的前行几步,跌进欧阳少弦怀中…

心惊的同时,慕容快速直起身体后退,远离欧阳少弦…

“是谁不长眼睛,挡了我的路…”王香雅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在望见欧阳少弦和慕容雨时戛然而止,小眼睛瞬间瞪的溜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那个…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说着,王香雅转身就跑:“香雅拿到洛阳王世子的画作了?”

刚才她为了画作,已经卖了慕容雨一次,如今,又忌惮欧阳少弦,想要再卖她,慕容雨岂会让她如愿。

“呵呵,已经拿到了。”王香雅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画卷,不自然的笑了笑:“上面画了些什么。”慕容雨走了过去,接过画卷打开来看,高山流水,大气磅礴,确实不俗。

“这画漂亮吧。”王香雅洋洋得意:“刚才前厅里的男子们在比试文才,书画皆有,陆皓文,就你家那教书先生,不仅文采高超,画画也是一等啊…”

陆皓文居然真的来了这里,应该是爹带他前来的:“你这副画,不会是陆皓文画的吧。”画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印章,不像欧阳寒风这等贵族公子所为。

“聪明啊,这画就是他画的。”王香雅惊声高呼,目光望到欧阳少弦,心中一惊,瞬间闭了嘴巴。

“香雅很喜欢画嘛。”欧阳少弦声音冰冷,暗带着某些特殊的成份,慕容雨并未在意,王香雅却是眼睛急转着,思索最佳答案。

“是啊香雅,你不喜欢画画,为何喜欢收藏,欣赏画呢?”她准备将自己卖两次,自己也推波助澜的教训她几句,让她长长记性,不过,欧阳少弦为何要教训她?

“我是特殊的伯乐,只懂欣赏,不懂画。”王香雅将画卷收起,侧目望向远处,不敢与欧阳少弦对视:

欧阳少弦和慕容雨配合的如此默契,就像演练过许多次一样,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这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欧阳寒风那小子,只怕要独自伤心,暗自垂泪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不及欧阳少弦优秀了。

“对了,新科状元李向东也来了,他做的画也不错,不过,和陆皓文相比,逊色一筹,前厅里所有人都认识陆皓文了,就连王爷也夸奖他,赏他酒喝呢…”

“现在还没到用膳时间,喝什么酒啊。”潜意识中,慕容雨察觉到有些不对,李向东和陆皓文居然同时出现在了洛阳王府,会不会像在忠勇侯府那次一样,有阴谋。

“是皇宫御赐的琼浆玉液,一般人可喝不到,洛阳王爷是为鼓励才子们多做诗词,方才以此为奖励的,赢者多喝,那陆皓文喝了六七杯了…”

“来人哪,不好了,有人落水了…”丫鬟的惊声尖叫响彻整个洛阳王府,慕容雨眉头紧皱,心中的不祥预感渐浓:真的出事了!

“这欢乐的日子,居然有人落水。”王香雅拉着慕容雨的胳膊向前走去:“雨儿,我们去看看。”

水塘边,一名小丫鬟被放在地上,面色苍白,全身湿透,头发凌乱,身体居然还有余温,显然刚死不久,额前一个大大的血洞触目惊心。

慕容雨来到水塘边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具尸体,可在看清那尸体的模样时,瞬间苍白了脸色,因为那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撞倒,摔碎了茶壶的那位。

“你们看,她嘴里含的是什么?”众人顺着那惊呼小厮的指向望去,只见那小丫鬟嘴角显现一丝红色,因为被水湿透了,猛然看上去,还以为是血,仔细观察,方才发现,那是一条红色丝线…&

065道破诡计,害人终害已【手打VIP-】

“你,去请仵作,你们几个,站在三米之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具尸体,等王妃前来定夺。”小丫鬟断气多时,没救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转身,对王香雅和慕容雨道歉:“这里发生了命案,惊扰了两位小姐,实在报歉。”

王香雅摆摆手:“无妨,去忙你的吧,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王香雅出身将门世家,并不怕死人,侧目望向面色苍白的慕容雨,猛然想起,她是忠勇侯府千金,文文弱弱,与自己不同:“雨儿可是害怕,那我们离开…”

“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突然间变成了一具尸体,毫无气息,有些感慨罢了。”生命,真是脆弱,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

稍顷,洛阳太妃,洛阳王妃来到,花厅中的女客们也紧随其后,老夫人,御史夫人等一些长辈却是没来,众千金胆小,怕见死人,却又忍不住好奇,跟了过来,见到尸体的刹那间,许多千金都吓的惊声尖叫,与身侧的千金相拥着,不敢睁眼。

小丫鬟是奴婢,属内院王妃管辖,此事不必惊动洛阳王,不过,刚才的惊呼传遍整个洛阳王府,洛阳王虽未来,前厅一些喜欢看热闹的男客却跟来了这里。

“死了多久了?”问话的不是洛阳王妃,而是洛阳太妃,洛阳王妃心性单纯,这种事情,她处理不了,太妃只好亲自来。

“回太妃,丫鬟的身体尚未僵硬,并且还有余温,最多一柱香时间。”管家模样的人,恭敬的回答着。

“仵作请了没有?”验尸这种事情,必须得由仵作来。

“回太妃,已经差人去请了,很快就会来到…”

原本,死一名小丫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正赶上宴会,京城各高门贵族皆在此,再加上刚才洛阳王妃曾训斥过这名丫鬟,若洛阳王府不彻底查清事情原委,少不得会背上苛刻丫鬟的罪名。

“咦,她不是在花厅里撞了慕容大小姐的丫鬟吗?”回过神的宇文倩最先认出了死者。

“可不就是她…”洪灵月以及许多千金也都随声附合,目光有意无意,瞄向慕容雨。

“你们不要乱说,雨儿温柔善良,绝对不会杀人的。”张玉菲急声为慕容雨辩解。

“张小姐,我们也没说人是慕容小姐杀的吧,你何必急着为她摘清。”洪灵月以丝帕轻掩嘴巴,偷笑。

“就是,莫不是做贼心虚!”宇文倩敌视、不屑的目光的扫向慕容雨,之前,少弦世子对她多有关注,如今,洛阳王妃又对她如此亲近,好像已经把她做为未来儿媳,同是侯府千金,她凭什么处处比自己强,自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一次,看她还如何狡辩。

“雨儿,你快说人不是你杀的啊。”张玉菲焦急万分,急的险些跺脚。

慕容雨无声冷笑:张玉菲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为自己解释,殊不知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她已经变相将杀人之事扯到了自己身上,看来,张御史已经在想办法对付自己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是她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只要我问心无愧,就没必要向人解释什么,就如泼妇骂街,总喜欢指桑骂槐,明事理的人,是不会与她们计较的。”

刚才嘲讽慕容雨的千金们顿时气的咬牙切齿:慕容雨竟然将她们比做骂街泼妇,可恶,更可气的是,她们不能再拿此事指责慕容雨,否则,就是坐实了泼妇之名。

慕容雨侧目望向张玉菲,蚀骨冷意萦绕眼底,张玉菲没来由的心中一惊,慕容雨,怎么会有如此冷然的眼神:“玉菲,多谢你为我着想,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你也没必要为此多费唇舌,说不定解释的多了,还会引火烧身,我不想你出事。”

“死者是洛阳王府的丫鬟,我们只是客人,不能出手干涉主人家的事情,相信太妃,王妃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死去的小丫鬟一个公道。”

自己身为侯府嫡出大小姐,就算张姨娘扶了正,也是继室,慕容琳虽为嫡女,却是继室所出,其身份,比原配所出的自己,差了不止一截,即便自己没有害张御史被弹劾,自己也是张姨娘和慕容琳的绊脚石,他们一样不会放过自己。

与人斗,其乐无穷,正好日子有些无聊了,就陪他们过过招。

张玉菲不自然的笑了笑:“雨儿所言极是,是我疏忽了。”慕容雨好厉害的嘴巴,居然将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若自己再为她‘解释’,众人定要怀疑自己了…

慕容雨三言两语就将张玉菲说的哑口无言,众千金心道厉害,暗暗加了小心,不敢再随意嘲讽她。

洛阳太妃对慕容雨更加满意,洛阳王府的世子妃,必须得是个心思玲珑,能处理各种突发事件之人,不能再像现在的王妃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妃,王妃,仵作到了。”众人自发让开一条道,仵作快步走了过去,仔细查看:“致命伤就是额头的伤口,很深,应该是撞到了桌角之类的尖锐之地。”

信手捻起小丫鬟嘴角的红线,慢慢扯出,一颗精致小巧的玛瑙核桃现于众人眼中。

慕容雨的美眸瞬间眯了起来,这颗玛瑙核桃,她曾在陆皓文身上见过,难道今天要设计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陆皓文,可陆皓文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前厅中作诗画画,他们陷害他也不可能…

“香雅,你从前厅回来的时候,陆皓文还在那里吗?”慕容雨压低了声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清楚的好。

王香雅摇摇头:“他喝多了,被下人扶去客房醒酒,不然,我哪有机会偷拿他的画…”

慕容雨猛然抬起眼睑:这件事情,真是针对陆皓文而来,陆皓文初识贵族,为人又彬彬有礼,不可能得罪人,他唯一的敌人,就是李向东,今日,李向东也在王府做客!

“藏的这么严密,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宇文倩出言提醒。

仵作点点头:“有可能,这玛瑙核桃虽精致,却不贵重,平民百姓都买得起,咦,这上面还刻了字,陆…”应该是个姓氏。

“府里没有姓陆的下人,去查查看小怜死前都与哪些人接触过,里面有没有姓陆的…”

洛阳太妃的话已经说的很是委婉,府里下人没有姓陆的,那就是来的客人中有姓陆的,小怜是丫鬟,接触的也多是下人,洛阳太妃此话是说,小怜被府外姓陆的下人所杀,而非姓陆的客人所为。

一名男客犹豫片刻:“禀太妃,刚才在前厅时,在下曾隐隐看到陆皓文身上戴有这玛瑙核桃,不过,当时离的远,我也没看太清…”

众千金的目光瞬间又集中到了慕容雨身上:“慕容小姐没什么要说的吗?”有了张玉菲的前车之鉴,洪灵月学乖了,在事情没有明朗前,没有嘲讽慕容雨,只是稍稍的,给了她点难堪。

“这玛瑙核桃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好说的。”慕容雨笑意盈盈:“陆先生是侯府请的先生,不是侯府下人,他要做什么,我无权过问,更何况,刚才那位公子也只是说隐隐看到了,并没有肯定玛瑙核桃就是陆先生的,现在说人是他杀的,还为时尚早…”

“陆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洛阳太妃沉着眼睑,发了话。

“回太妃,正在客房醒酒。”

“去客房看看他的玛瑙核桃还在不在身上。”洛阳太妃处理事情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一点,洛阳王妃远远比不上。

下人领命而去,仵作翻过小丫鬟的尸体,众人顿时惊呼,因为后面的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可以说是衣不蔽体,尤其是下面的裙子,布料少的惨不忍睹,后背伤痕累累…

“仵作,这是怎么回事?”府中丫鬟,居然死的如此不体面,传扬出去,定会成为笑料,看来,是故意有人不想让洛阳王府清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