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外祖母…我不是有意的…”慕容雨站在床前,低头认错,脑海中却闪现着丫鬟们刚才的表情,想要从中找到可疑之人。

老太君轻轻拍了拍慕容雨的手:“傻丫头,一个枕头而已,烧了就烧了,再命人做个便是,你不必这么自责,如霞!”

“是,老太君。”如霞是安顺堂的大丫鬟,听到老太君呼唤,快步走了过来:“奴婢马上命人赶制枕头,太君,还是做这个样式的吗?”

老夫人慈爱的笑笑:“好,还做这个样式的,我也最喜欢这个样式…”

慕容雨笑笑:“外祖母,你那枕头枕了大半辈子了,也应该换个新的样式来枕,在侯府里,祖母,姨娘都换新枕头了,今儿个我不小心烧了您的枕头,正好再帮您做个新的,将功补过…”

“也好,天天枕同样的枕头,我这把老骨头也有些累,如霞,你就去拿些材料过来,让表小姐为我做枕头吧。”众目睽睽之下,即便那人再大胆,也是不敢下毒的。

如霞的动作很快,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东西都已准备齐全,剪裁,缝制,填充,慕容雨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望着崭新的枕头,老太君连连夸赞:“不错,不错,真真心灵手巧…”

“外祖母过奖了,只要您喜欢就好…”慕容雨微微笑着,突然察觉到两道阴冷的视线向她射来。

终于忍不住了么。嘴角轻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慕容雨猛然转身望去,却见丫鬟们三五成群的围在桌边收拾东西,根本没人看她:奸细的确很聪明,隐藏深,反应快,不过,想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天冷,老太君不爱出门,天天坐在内室和罗氏,慕容雨,谢秀杏等人谈刺绣,词诗,众人聊的兴起时,慕容雨总会悄悄留言内室中的丫鬟们:耽搁了这么久没下毒,肯定急坏了,可表面上却半点儿都看不出来,真是伪装高手…

眨眼间,慕容雨在相府住了大半个月了,侯府那边虽未来人催促她回去,但她也知道,她必须将事情解决完回侯府,因为她是因老太君生病前来相府探望的,如今老太君已恢复如初,她还在相府住着,定会惹人闲话。

风停,天晴,阳光难得的明媚,慕容雨早早起床,连饭也没吃就去安顺堂请安,想让老太君趁着天气好,出来走走,哪曾想,无论说什么老太君都以外面冷,不及屋内暖和为由,不肯出房间,无奈之下,慕容雨只好陪她在屋内聊天。

下午时分,慕容雨思量半晌委婉的向老太君说出自己想回侯府之事,老太君轻轻叹口气,应允了,却一再叮嘱慕容雨,有空要回来相府看望她。

慕容雨回侯府,自然要收拾东西,早早的辞别老太君,出了安顺堂,慕容雨扶着琴儿的手回紫荆阁。

慕容雨一路沉默的走,琴儿和瑟儿也没有说话,再加上女子脚步轻,若非看到三人在路上,绝对想不到院子里还有人在走动。

突然,前面转角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走过,慕容雨停下脚步:“刚才那人可是三舅舅?”

“回小姐,奴婢看着的确像三舅老爷!”

谢云浮刚才前往的方向是后门,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难不成有什么事情要办?

眸光微微闪了闪,慕容雨带着琴儿和瑟儿快步跟了上去,三人与谢云浮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既不会被他发现,也不会跟丢人。

稍顷,谢云浮来到后门,四下观望无人,快步走了出去,慕容雨正想和琴儿,瑟儿跟上去,身后传来轻唤声:“表小姐怎么来了这里?”

慕容雨笑着回头:“我明天就要回侯府了,见这里的菊花还没有败,就准备摘些回去,给外祖母做菊花糕,如妍姐姐怎会来此?”

“老太君怕冷,我来柴房拿些木炭。”如妍扬了扬手中的盒子:“表小姐,老太君那里还等着生火,奴婢先走了!”

“我就不送了。”慕容雨淡淡笑着,送走了如妍,正欲前往后门,却见谢云浮已经进来了,唯恐别人发现他来过这里一般,快速向前院走去。

慕容雨微微思索,快步跑到后门,向前张望,一辆豪华的马车已经驶远,马车上,熟悉的标识在风中忽隐忽现…

晚膳后慕容雨在房间收拾东西,没来向老太君请安,老太君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犹豫片刻,狠了狠心:“如妍,拿件斗篷来,我要去看看表小姐收拾的怎么样了。”

如妍微微一愣:“老太君,天晚了,外面也很冷…”白天阳光好时,表小姐怎么劝老太君都不出门,为何到了晚上,突然想出去了。

“雨儿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不是。”老太君下了床:“那丫头还小,天又冷了,我怕她不懂得关心自己…”

老太君出门,虽说只是从安顺堂走至紫荆阁,丫鬟们还是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帮她整理好衣装,再三确认出去不会着凉,方才簇拥着她出了门。

刚到门口,遇到来请安的谢轻翔:“青翔,雨儿明天就要回侯府了,支会你母亲一声,咱们相府里的新奇物,让她带几件回去把玩…”

谢轻翔轻轻的笑:“祖母放心,这些事情,母亲早就安排好了,你是去看雨儿的吗,我也一天没见到她了,陪您一起吧,天黑,小心脚下…”

谢轻翔从丫鬟手中接过老太君的胳膊,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向紫荆阁走去,身后跟着几名丫鬟,两人有说有笑,很快消失不见。

当笑声也消逝一段时间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安顺堂门前,安顺堂的丫鬟有的被带走了,有的去用膳还未回来,此时,整个安顺堂静悄悄的。

人影小心翼翼的聆听片刻,确认四下无人,目光一寒,悄步进了内室,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小瓷瓶,大步奔向床边,拨开一层枕套,露出枕芯,那人眸底的寒光更浓,拔开瓶盖,将瓶子中的东西均匀的洒在了枕芯上…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谢轻翔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动作真是娴熟,暗中害人的卑鄙之事,做了不止一次了吧。”

人影猛然站直了身体,却没有回头,眸底寒光渐浓,刻意改变了声音:“你们早就知道枕头上有毒,烧掉枕头,是为设计捉我。”

“算你聪明,全部猜对了。”慕容雨扶着老太君走了进来:“白天老太君不肯出门,也是故意设计的,因为,天气冷了,老太君又喜欢闭门不出,你根本找不到下毒的机会,晚上去紫荆阁看我,可能会是这个冬天唯一的一次出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你绝不会错过。”

望着背对着自己,身着丫鬟衣装的人影,老太君疾言厉色:“我和你无冤无仇,平时又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害我?”

“对不起老太君,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各人的立场不同,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说到最后,人影的声音越发凝重。

“少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立场不同,你大可以用你的真实身份,光明正大的与外祖母交锋,这才是一个‘人’应做的事情,可你呢,身为外祖母的丫鬟,却背叛外祖母,三翻四次以下毒的方法来害她。”慕容雨的语气也是难得的严厉与气愤:“从你进府那天开始,你就打着害人的主意来的…”

“表小姐,今天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吧。”慕容雨来相府的时间并不长,但从为人处事上,聪明人都可看出,她不简单。

“是又如何?”人影马上就是落网之鱼,慕容雨不打算再和她打马虎眼:“你设计伤害外祖母,我们就不能设计捉你吗?”

人影冷冷一笑:“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大本事,能够捉的住我。”人影一闪,居然撞开窗子,跳了出去,速度极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哪里逃?”谢轻翔怒斥一声,挺拔的身影随之蹿出窗子,手中长剑直指那人影而去,人影的反应很是迅速,谢轻翔出剑时,她不知从哪里也拿出一把剑,与谢轻翔战到一起,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更聪明的是,电光火石间,她居然用布将脸蒙上了,别人都看不到她的样子,只看到两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不断在半空中相撞,耳边充斥着激烈的兵器交接声。

老太君扶着慕容雨的手来到屋外,冷冷一笑:“如妍,去叫侍卫来帮忙捉奸细,如尘,让安顺堂所有下人前来院子,只要点点人数,就知道和大少爷过招的是何言神圣!”你以为蒙了面纱,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

人影心中一惊,焦急逃离,可谢轻翔的招式很是迅速,一剑快过一剑,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离开。

刀剑无眼,慕容雨护着老太君,站的远远的,丫鬟们也紧跟在老太君身后,远远的观看战局。

刚开始,人影和谢轻翔的武功的确是不相上下,但几十招下来,人影渐渐突显败势,慕容雨暗暗松了口气,翔表哥的剑招虽精妙,却缺乏实战经验,否则,这人影在他手中,绝过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人影渐渐力不从心,节节败退,眼神焦急,招式也越来越乱,谢轻翔胜券在握,心情大好的同时,招式居然也越挥越快,打的人影应接不瑕,急步后退…

“快快快,刺客在这里,快抓刺客。”三老爷谢云浮心急火撩的带着大批侍卫跑进安顺堂,语气急切。

慕容雨感觉不对,眸光闪了闪,正欲阻止他们上前,谢云浮已抢先一步奔上前,和人影过起招来:“居然敢来刺杀老太君,活的不耐烦了,拿命来。”侍卫们也急步上前,将谢云浮和人影围在中间,谢轻翔被他们隔在了圈外。

“老太君,轻翔不必担心,这刺客交给我好了。”谢云浮自信满满,仿佛胜券在握。

慕容雨脑海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侍卫,都是谢云浮的人,他们是想抓奸细邀功,还是准备…

“啊,救命!”不得不说,谢云浮真是蠢到了家,和一名筋疲力尽的女子过招,没打赢不说,在人家手中连十招都没撑过就被打掉长剑,钳制住了脖子。

老太君冷哼一声:“相府的生活太安逸,都把人养废了!”

“老太君救命,轻翔救命啊!”唯恐老太君为了抓奸细不顾他的性命,谢云浮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声音能传出几十米远。

“放我走,他便安然无恙。”人影改变着声音,与谢轻翔对峙:站在安顺堂的这些人中,她最忌惮武功高强的谢轻翔,其他人身手低微,根本不足为惧。

谢云浮将目光转向谢轻翔:“轻翔,轻翔啊,我是你亲叔叔,你可不能为了邀功放弃我呀,先救我,救我啊…这奸细跑了,咱们可以再抓,可若是我死了,就不能复活了呀…”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谢轻翔一向温润,就像没有脾气的翩翩公子,根本没训斥过人,话出口后,不仅谢云浮震惊,乖乖闭了嘴巴,就连老太君也为谢轻翔的言语微微惊讶了一把。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心中充斥的不是担忧,而是喜悦:男人就应该这样,该发脾气的时候,就要发脾气,震慑震慑那些不听话的奸诈小人,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好欺负的小绵羊。

谢云浮怎么说都是相府三老爷,谢轻翔与老太君不会为了抓奸细,置他于不顾,更何况,他不是老太君亲生的,若众目睽睽之下,真因此事丢了性命,外人少不得要非议老太君纵容嫡孙苛刻庶子,老太君和谢轻翔的名声可就臭了。

人影挟持着谢云浮慢慢向后退去,侍卫们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谢轻翔走在最前面,步步紧逼,人影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他身上,未注意其他人,慕容雨眸光微微闪了闪,悄无声息的消失于众人面前,老太君满腹心思都在谢轻翔和人影,谢云浮身上,没注意到慕容雨离开了…

人影挟持着谢云浮来到一堵高墙下,回头望了望厚墙的高度,心中打定了主意,猛然用力将谢云浮向前一推:“人还给你们!”

谢轻翔轻轻一闪,避过谢云浮,可侍卫们的速度不及谢轻翔快,被他压倒一大片。

趁着侍卫们无法下手的瞬间,人影双足轻点,欲飞身而去,眼角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侧目,慕容雨美丽的容颜映入眼瞳,她手中握着的长剑上,赫然沾着血迹。

慕容雨!人影气的咬牙切齿,挥剑刺向慕容雨,眼前再次寒光闪现,却是谢轻翔出了剑,将人影手中剑打落的同时,还出掌将她打出了几米远。

“雨儿,没事吧。”谢轻翔着急慕容雨,倒在地上的人影看准机会,深吸一口气,飞身离去。

“我没事,翔表哥,那人跑了。”慕容雨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她跃出墙外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叹气:居然让她逃了!

谢轻翔自信一笑:“别着急,整个相府早已严密封锁,她逃不掉的…”

“雨儿,你真是胡闹。”老太君扶着如妍的手快步走了过来,话中责备,眼底闪烁的却是浓浓关切:“这里有你翔表哥就可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柔柔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冒这种险,伤到了怎么办?”

“外祖母,我这不是没事嘛。”知道老太君在关心自己,慕容雨当然要顺着她的话说,将手中剑交给琴儿,抱着老太君的胳膊安慰着,老太君故意板着脸不理她,慕容雨只好做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外祖母不要生气了…”

自己这么做,只是想在她身上留个记号,否则,安顺堂这么多丫鬟,衣着,身形又有几分相似,站在一起,哪能分辨出谁是奸细…

望着慕容雨愧疚的小脸,老太君软下心来,语气却是凝重:“这可是你说的,此次一次,下不为例…”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慕容雨语气凝重,只差举手发誓了,老太君放下心来,笑意盈盈,正欲再教育她两句,旁边侍卫惊呼:“你们看…三老爷身上那是什么?”

众人回头望去,烛光下,谢云浮的身上爬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米黄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谢云浮不停抓挠着,惊声高呼:“救命,救命!”声音微微颤抖。

侍卫们虽是他的亲信,却被他身上的不明物吓怕了,全都远远的看着,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慕容雨勾唇冷笑,现在才知道害怕,太晚了:“刚才的奸细是给外祖母下毒那人,三舅舅不会是被她下毒了吧!”

“什么,对我下毒?”谢云浮先是一愣,眸底随即涌上浓浓的恨意:“可恶,她居然敢对我下毒…”

“若是三舅舅中了毒,我们肯定忙着请太医,哪有时间再去追捕她,那人真是聪明,用这种方法来拖延时间…”慕容雨眼睛一眨不眨的密切注意着谢云浮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嘴角轻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果然不出所料!

“来人,快请太医!”老太君发了话,最先反应过来的侍卫领命而去,后反应过来的侍卫暗暗叹气:谢云浮现在这个样子,当然是离他越远越好,谁还敢靠近他,万一那毒传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慕容雨都已经点出,那奸细下毒是为拖延时间,谢云浮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自然要说些客套话:“你们都不必管我,快去抓奸细!”

侍卫们都巴不得早些离开这里,谢云浮话一出口,侍卫们如获大赦般,答应一声,快速转身欲离去,谢云浮气的七孔冒烟,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留下几个人帮助他。

“你们先等等。”慕容雨叫住了侍卫们:“三舅舅中了毒,肯定很难受,你们帮帮他的忙再走…”

“表小姐,小的们都不是太医,怎么帮啊?”一侍卫忍不住询问。

慕容雨望了望恐惧不已的谢云浮:“三舅舅身上爬的好像是某种很小的动物,你们上前抓下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对对对…把这些可恶的东西拿下去…我就没事了。”谢云浮如小鸡捉米般,连连点头,对慕容雨的仗义,充满感激:“这些东西就像沾在我身上一样,需要用尽全力,方才能抓下一只,你们快来帮忙…”

一侍卫眼睛转了转:“表小姐,不是小的们怕死,毒是下在三老爷身上的,万一这些动物捉了一批,再来一批怎么办?”若谢云浮身上的毒并没有减少,他们也中了毒,岂不是白费功夫。

“这…”慕容雨凝眉思索,谢云浮沉不住气了:“雨儿,快点想想办法,救救我啊…我可是你的三舅舅…”

慕容雨无声冷笑,现在想起来他是我三舅舅了,当初冤枉自己毒害外祖母时,怎么没想到,当然,他是长辈,自己不会与你多做计较,他的性命,自己一定会‘救’的!

慕容雨回神,目光望向侍卫们:“几位大哥都穿着鞋,不如用脚去踩那些不明动物,隔着一层鞋底,那动物就算有毒,也渗不进肌肤,你们帮过三舅舅后,快速回去换下鞋子即可。”

侍卫们思索片刻:“好,就听表小姐的。”这已经是最折中的办法,若他们还不听命,肯定会被责罚。

侍卫们围到谢云浮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三老爷,您准备好没有,我们要开始了。”

“我是相府主子,岂能任由你们这些侍卫踩打。”谢云浮怒气冲冲,侍卫们为难的望向慕容雨:“表小姐!”是他不愿意让我们帮,不是我们不帮忙。

慕容雨为难的叹了口气:“那你们先去帮忙抓奸细吧,等太医来了再给三舅舅看诊…”

“不行!”谢云浮想也没想,一口否决:他身上的不明动物让他毛骨悚然,恐惧不已,哪还能等到太医前来…

“那三舅舅,你说应该怎么办吧。”自己说的主意,他都不听,那就让他拿主意好了。

“这…”谢云浮的面色变的十分难看,犹豫半晌,狠了狠心:“你来来踩吧,动作轻一点儿,不要踩疼我了。”

一侍卫将一根木棍递了上去:“三老爷,小的们尽量放轻动作,但也不排除有顽固动物的出现,小的们的力道可能会重些,您咬着这个!”

谢云浮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木棍咬住,侍卫们齐上阵,抬起大脚,狠狠踩向谢云浮。

“唔唔唔…”侍卫穿的都是特制的官靴,踩到身上火辣辣的疼,谢云浮连连惨叫,却因嘴被塞住,叫不出声来,眼睛圆睁,脸通红,额头青筋突出,那模样,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慕容雨强忍笑意,悄悄望向扬唇看热闹的谢云翔:本以为他是不谐世事的小绵羊,哪曾想,他根本就是腹黑的大灰狼,人影将谢云浮推向侍卫们的瞬间,是他在谢云浮身上下了毒,他的毒是哪来的?向陈太医要的吗?

“太医到!”一侍卫在外高喊,谢云浮顿时气炸了肺,太医这么快就来了,早知如此,自己才不会让这些侍卫们狠踩自己,气死了,气死了…

不知是侍卫们下脚太重,还是谢云浮太气,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快把三舅舅抬进房间,让太医医治。”都昏了,再踩他也没知觉了。

侍卫们住了脚,一人扯住一点衣服,抬着他离开了安顺堂,太医也紧随着侍卫们离开。

谢轻翔下了命令:“来人,好生守着二叔和三叔的院子,不许任何人出来,奸细很狡猾,我怕她会再次伤到他们。”一番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明里,是为谢云庭,谢云浮的安全着想,实则,是不想他们两人再出来打搅他抓人。

侍卫们领命,快速前去守住谢云庭,谢云浮的院子,慕容雨淡淡一笑:“翔表哥,现在是不是应该关门抓贼了。”

“没错。”谢轻翔面向侍卫们:“将安顺堂所有下人带来院子里,我有事审问。”

安顺堂是老太君的院子,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粗使嬷嬷,加起来有不少人,站了将半个院子。

老夫人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轻翔,事情就交给你了。”谢轻翔是相府未来之主,在适当的时候,也应该锻炼一下。

安顺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云衍,罗氏也都来了,老太君发话,他也没有反驳,谢轻翔是他儿子,儿子出色,他这个做爹的也有面子。

谢轻翔立于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院中的丫鬟、嬷嬷们,严肃的目光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冷声道:“若你主动承认罪行,我可以饶你不死。”

人君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众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哭泣:“大少爷,我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我们一直都很尽心的在服侍老太君,没做过什么坏事…”

“都起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谢轻翔语气严厉,慢慢走下台阶,曾有那么一瞬间,慕容雨以为是谢云衍在处理事情:虎父无犬子,这话还真是一点儿没说错,谢轻翔很有谢云衍处事的果断与力度,平时那个孝顺,温润的性子,是只在亲人面前才有的吧!

丫鬟,嬷嬷们全身颤抖的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双腿不停打颤,谢轻翔转到众人身后,细细打量她们的背影,眼睛突然一亮,迈步向前走去,脚步掷地有声,是故意踩出的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死神的脚步在临近…

“是让我把你揪出来,还是你自己承认,如霞!”谢轻翔话落,除却一道纤细的身影外,丫鬟、嬷嬷们瞬间分向两边。

“大少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如霞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望向谢轻翔。

谢轻翔冷冷一笑:“雨儿曾刺破了那名奸细的手臂,若你不是奸细,胳膊上自然不会有伤口…”

如霞心中一惊,快速低头望去,胳膊上的衣服早已是嫣红一片,慕容雨!都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如霞眸光一寒,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直刺向慕容雨…

“当!”匕首在半道被东西打下,院中响起谢云衍的怒斥:“当我相府都是死人吗,一名下人居然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暗害主子!”

“砰!”谢轻翔已飞起一脚,将如霞踢出几米远,质问道:“谁让你给祖母下毒的?”

如霞嘴角溢出鲜血,全身疼痛,起不来身,却还是狠狠瞪着慕容雨:“我只恨在你来相府的当天没有结果你,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如霞,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这么恨我?”看如霞的年龄,二十岁左右,一般情况下,这个年龄的丫鬟早就出嫁了,为何她还留在老太君身边。

如霞冷哼:“你抢了我最心爱的,还说没得罪过我。”

慕容雨更是满头雾水:“我在侯府,你在相府,我们根本没见过几次面,我抢了你最心爱的什么呀?”

慕容雨真想叫太医来为如霞诊治诊治,看她是不是神经错乱了:“你给外祖母下毒,也是因为恨我吗?”

“当然不是!”话出口,如霞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立刻改变话题:“成王败寇,如今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杀了你,只会脏了我们的手,说出幕后主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下人暗害主子,根本就是死路一条,谢轻翔这么说,无非是想套如霞的话。

可如霞也是聪明人:“谢轻翔,你少骗我,若我真的说出幕后真凶,你只怕会立刻杀了我泄恨,谁让我给你最尊重的祖母下毒了呢…”

“若你现在不说,我至少有上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招供!”谢轻翔说的不是大话,大理寺监牢里,别的东西没有,各色刑具可是应有尽有,里面的狱卒,最拿手的,就是折磨人。

如霞笑,冷冷的笑,诡异的笑,让人毛骨悚然,狠狠瞪着慕容雨:“可惜,你们没有这种机会了…”嘴角,鲜血溢出…

谢轻翔心中一惊,快步上前,捏住她的嘴角,却仍然晚了一步:“她,服毒自尽了…”

众人皆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不过,下毒之人已找到,老太君不会再有事,也是好事一桩…

慕容雨微沉着眼睑,好像情绪低落,谢轻翔上前安慰:“雨儿不必在意,如霞一定是在做垂死挣扎,她觉得是你设计她露出马脚,心生怨恨,故意设下毒计,让你不得安宁…”

“是啊,雨儿,没必要为了一个吃里爬外的人,毁了好心情!”老太君也轻声安慰。

慕容雨轻轻笑笑:“外祖母,翔表哥不必担心,我没事的…”目光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思绪翻飞,如霞的话是真是假暂且不必理会,明天我就要回侯府,那里等待我的,只怕又是无休止的争斗吧_

070上香,遇世子,遇渣男[免费VIP小说手打]

如霞是十年前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如今,牙婆年势已高,早就销声匿迹,不知去了哪里养老,谢云衍命人按照文书上所写的,如霞的出生地去找人,却见那里早已是荒草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如霞之死,将所有秘密都带进了棺材,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正因为这样,谢云衍更觉得事情不简单,丞相府全面戒备起来。

老太君和罗氏将相府所有下人的出生地再次排查,有点儿可疑的,就发卖出去,不够的丫鬟,再从牙婆手中买,整个相府,进行大调换。

三天后,老太君和罗氏终于将相府下人调换完毕,身家清白的下人们一排一排的聚到安顺堂,听候教导。

老太君立于台阶上,轻扶着罗氏的手,居高临下的望着下人们,耳提面命,着重强调,相府需要能干,忠心的下人,若是吃里爬外,欺上瞒下,全家陪葬,下人们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老太君,无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答应下来。

相府事情已了,慕容雨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向老太君等人打了招呼,坐马车回了侯府。

慕容雨一大早就从相府出发,回到侯府时,时间尚早,下了马车慕容雨扶着琴儿的手,准备去松寿堂向老夫人问安。

路过马姨娘所在的梨园时,里面传来一阵吵闹:

“绿燕,姨娘要的是乌龙茶,你怎么泡成红茶了?”红菱语气气愤,愤愤不平。

“红菱姐姐,乌龙茶的味道,香气,都很一般,不及红茶,更何况,马姨娘是孕妇,红茶温补的,最适合胎儿成长,我泡红茶给她,绝对没错。”绿燕语气微傲,根本没将红菱放在眼中:“即便是闹到老夫人面前,你们也是没有道理的。”

“你…”红菱手指着绿燕,气的七窍生烟:“红贝,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以为你画个美人痣,换个名字回来,我就不认识你了么?一个人再变,眼神不会变,为人处事不会变,你无论跟着哪个主子,都改变不了你那令人恶心的风骚相…”

身份被拆穿,绿燕居然没有半分不自然,得意的笑着:“红菱姐姐,我是张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绿燕,不是你口口声声的二等丫鬟红贝,我卖身进侯府,可是有文书的,若你不信,可以去找张姨娘要来看看,若你以后再这么说我,我可是会告你诬陷的噢…”

无视红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及冒火的双眼,绿燕接着炫耀:“还有啊,红菱姐姐,请注意你的用词,我这叫风韵,不是风骚…来侯府这么短的时间,我就掌握了这门非常独特的气质,连老夫人都夸奖我学东西快呢…”

慕容雨无声冷笑:这个绿燕,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信!

“啊,时间这么晚了…”绿燕惊呼一声,匆忙收拾起茶具来:“老夫人那里还等着我泡茶呢,红菱姐姐,我先走一步了,明天再来照顾马姨娘…”

慕容雨淡淡笑笑,眸底冷气萦绕:绿燕倒是很会见风使舵,逢高踩低,想方设法讨好掌权的老夫人,对身份,地位一般的马姨娘,却是不怎么尊敬…

“大…大小姐…”绿燕抱着茶具向外跑,突然看到了站在梨园门外的慕容雨,顿时停下了脚步,磕磕巴巴的开口,目光有些慌乱。

马姨娘没什么身家背景,在侯府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姨娘而已,虽怀了孕,可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再加上有张姨娘撑腰,绿燕才敢对她不尊敬。

可慕容雨是侯府嫡出小姐,身份比马姨娘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再加上慕容雨手段高明,张姨娘都望尘莫及,所以,绿燕对她始终都有一份畏惧!

慕容雨看也没看绿燕一眼,冷声道:“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去给祖母泡茶吗,别在这里忤着了,快去吧,耽搁了祖母用茶的时间,你可吃罪不起!”

“是…是…”绿燕恭敬的回答着,端着茶具,微低着头,在慕容雨面前唯唯诺诺的走过,前往松寿堂。

“大小姐!”红菱快步走了过来,对慕容雨行了一礼:“您回来了。”

慕容雨答应一声,望着绿燕渐渐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绿燕在侯府一直这样吗?”

“是的,大小姐。”提到绿燕,红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您是不知道,绿燕仗着老夫人喜欢她的茶技,在府里嚣张跋扈,趾高气昂,从来不将奴婢们放在眼中不说,对姨娘也是三言两语的敷衍,您瞧瞧,姨娘明明要的乌龙茶,她偏给泡红茶,若不是绿茶性寒,孕妇不宜食用,估计她会泡绿茶给姨娘…”

“红菱,不得在大小姐面前乱嚼舌根。”马姨娘扶着红烛的手走出房门:“大小姐回来了。”

“姨娘近来可好?”马姨娘面色红润,头发乌黑盈亮,眼睛漆黑有神,可见吃的好,睡的好,绿燕的事情,她并不是太伤神。

“托大小姐的福,一切都好。”马姨娘微微笑着:“绿燕只是名丫鬟,我又不是特别喜欢喝茶,她不爱给我泡茶,我不再叫她便是…”

“姨娘真是大度!”马姨娘的身孕,已经引起张姨娘的嫉妒,特殊时期,她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风,倒是不错。

“可是姨娘,无论咱们请不请她,绿燕每天都会准时来梨园泡茶的,赶都赶不走,她根本就是故意来这里打扰您…”红菱愤愤不平。

“真有此事?”绿燕的所作所为,是在挑衅,根本没将马姨娘这个姨娘放在眼中。

“若她明天再来,我让人请她回去便是。”马姨娘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

慕容雨高深莫测的笑:若马姨娘能请得动绿燕,绿燕就不会天天都来梨园泡茶挑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