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红裙和玉佩狠狠摔到了张姨娘面前:“认识这两样东西吗?”老夫人的声,冰冷之中,带着嘲讽。

张姨娘心中一惊,眸光闪了闪,随即已镇定下来,淡淡笑笑:“猛然看上去,很像琳儿的衣服…”

老夫人冷哼:“不是像,这根本就是琳儿的衣服!”冷眼扫向张姨娘,老夫人只觉她虚伪的令人恶心。

“琳儿的衣服,怎么会在这里?”张姨娘故做不知,心中暗道:难道路有人逛到了那间成衣铺子,发现了事情…

“我还想问你呢。”老夫人望向张姨娘的目光,除了嘲讽,就是不屑:“你怎么把琳儿的衣服拿到成衣铺寄卖,咱们侯府有吃有穿的供着,每月发着额外的月俸,你还这么缺银子,你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张姨娘沉下眼睑,急思方法:“老夫人,事情一定有误会,我怎么会卖琳儿的衣服…”糟糕,事情真的被发现了,怎么办呢?

“还想狡辩?”老夫人摆摆手,银屏拿出几件衣服,放到张姨娘面前:“蓝色的针织衫,一年前袖口不小心滴上了一滴红油,颜色有些暗,别人看不出什么,但知情人却是知道的,黄色的夹袄,领口松了一条丝线,虽然后来了紧了紧,但咱们这心知肚明的人,能看出不对,对襟长裙,腰身上的花朵少了一片,后来虽补上去了,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不对…”

老夫人将这些衣服上的不足之处一一道来:“这些衣服都是因为出了点小问题,你便将其搁置起来,不再穿,今天,它们都在一家名为依琳的成衣铺出寄卖,不要告诉我,衣服是别人的,只是和你的衣服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当然,若你这么说也无妨,命人去你的兰园,将你那些衣服拿出来,如果真的还在,我便相信,你是冤枉的…”

张姨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掩面哭泣:“老夫人,实不相瞒,我和琳儿的衣服,的确不在侯府了,不过,我绝对没将它们拿出去卖,而是…把衣服送给了御史府的人…”

事情推到御史府身上,老夫人便不好再继续追查下去…

老夫人望向张姨娘的目光,越发的冷然:“可张姨娘身为侯府之人,一言一行皆代表着侯府,就算要接济御史府的人,也应该提前告知,不要做出有损我们侯府颜面之事。”

“更何况,你的好心,人家可是另外利用了,不是穿了你的衣服,而是将你的衣服卖掉,重新买新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老夫人的目光,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无限嘲讽。

张姨娘送出的衣服,代表着侯府,可人家御史府并不稀罕,卖了换银子,重买新衣服,只是听到这一点儿,老夫人就气的全身发抖,她是极爱面子的人,被人落了面子,自然会气愤。

张姨娘轻抹着眼泪:“老夫人教训的是,妾身知错了,以后,一定以侯府的利益为最先…”

“那家成衣铺是谁开的?”老夫人面色阴沉,语气冰冷。

“回老夫人,妾身不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夫人知道,那铺子是自己名下的。

“张姨娘真的毫不知情。”老夫人冷眼扫向张姨娘:“铺子名可是叫依琳呢?”

“老夫人名查,琳儿可是侯府千金,身份高贵,若我知道铺子叫依琳,定然会让他们改名字的…”张姨娘语气郑重,不像在撒谎,老夫人的心思也放松下来:

“铺子里大量寄卖你和琳儿的衣服,看来,掌柜和御史府的人很熟,回头支会他们一声,把铺子名改了,堂堂侯府小姐的名字,居然被人用来做铺子名,不觉得丢人么?”商,官地位悬殊,侯府又属于名门望族,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名字与低微的商联系到一起。

“妾身一定尽快催促御史商议。”张姨娘暗暗松了口气:铺子叫依琳,也是自己的一招棋,毕竟,没有哪个高门贵族之人,愿意与商扯上关系,所以,老夫人才会轻易相信了自己的辩解,有时,反其道而行,也是个很不错的方法。

侯府门外,一名男子面色焦急的望着大开的大门,想进又不敢进:怎么办?张姨娘吩咐过自己,千万不要到侯府来找她,可是如今,十万火急,自己再不来,铺子就要垮了…

丫鬟瑟儿在院内悄悄探出头,望了门外一眼:“大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那掌柜真的来了,不过,他似乎不敢进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慕容雨淡淡笑笑,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张姨娘的成衣铺,应该是在暗中开的,侯府的人都不知道,张姨娘自然不会让掌柜进府寻她。

不过,看这掌柜的模样,似乎遇到了大麻烦,自己就做做好人,逼他下个决定吧,在瑟儿耳边低语几句,瑟儿听的眼睛闪闪发光,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瑟儿提着食盒走到门口,望了掌柜一眼,尖声道:“他是小偷啊,快把他抓起来。”

守门的侍卫一听,快步上前将掌柜绑了起来,掌柜挣脱不掉,急声分辨:“姑娘,姑娘…弄错了,弄错了,我不是小偷…”

瑟儿轻哼一声:“不是小偷,你鬼鬼祟祟的在侯府门口望什么?”

“我…我是来找人的,找人的…”情急之下,掌柜也顾不了太多,脱口而出。

瑟儿轻哼一声:“少骗我了,侯府住的都是贵人,谁认识你这个穷鬼,两位大哥,把他送到大理寺去吧…”

大理寺,哪是人呆的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自己可不想枉死在里面,掌柜心中焦急的同时,什么事情都顾不得了,只想着保命要紧:“我是来找张姨娘的,找张姨娘…”

“张姨娘认识你吗?”摆摆手制止了侍卫们的动作,瑟儿悠然自得。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掌柜连连答应着。

“那你找她什么事?”瑟儿不紧不慢的询问。

“十万火急之事,但除了张姨娘外,不能告诉其他人!”掌柜言词肯定,瑟儿也没再多说什么,眸底闪闪发光:“两位大哥,既然他是来找张姨娘的,你们就带他进去吧,刚才我看到张姨娘去了松寿堂…”等下有好戏看了!

松寿堂,张姨娘的忏悔还在继续,老夫人有些不耐烦,正欲摆手让张姨娘回去处理事情,丫鬟在外禀报“老夫人,侍卫抓到一名鬼鬼祟祟的男子,他说是来侯府找张姨娘的…”

张姨娘心中一惊:是谁这么愚蠢,在这个时候来侯府找自己…

老夫人的目光瞬间眯了起来,嘴角扬起嘲讽的冰冷笑意:“带进来。”张姨娘的事情,还真不少,处理一件,再来一件…

“张姨娘!”掌柜被押进来,未看别人,乞求的目光直接望向了张姨娘。

掌柜,他怎么来了这里?张姨娘心中震惊,面上却是平静如常,以非常陌生的目光望着掌柜:“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暗中,不停向掌柜使眼色。

“张姨娘,我是周二啊,依琳成衣铺,您雇的掌柜,您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了?”掌柜急的大喊,额头直冒冷汗:若张姨娘反脸不认人,他可是要被送进大理寺的,小命不保啊…

老夫人凌厉的目光瞬间望向张姨娘,成衣铺的掌柜居然是她雇的,可刚才,她告诉自己,她不知道那铺子是谁开的…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依琳成衣铺是谁的我根本不知道,哪还会雇你做掌柜!”张姨娘冷声打断了掌柜的话:“若你再继续诬陷我,就送送去大理寺…”

“张姨娘,做人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明明是你每月十两银子请的掌柜,为您管了两年铺子了,您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若在平常,掌柜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可现在,他着急自己的性命,着急上火的,管不了太多,张姨娘的暗示,他根本没看出来。

“您特意嘱咐,有事要事先传信息给您,您会去铺子里找我,我不可以到侯府来寻您,可是,事情十万火急,御史府也解决不掉,我顾不了太多,只好冒险来侯府找您了…”

“闭嘴,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姨娘怒斥,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乱麻:这个笨蛋,都看不懂眼前局势么…

“那我就说的更明白一些,您放到铺子里卖的那些衣服,全被退回来了,因为人家发现,那是被穿过的,不是新衣,高门贵族的人都吵着让退银子,门槛儿都快被挤破了,我们小店招惹不起,只得退还银子给人家,平愤怒,可那银子都让您拿走了,铺子里没有周转银两,我这才冒险来侯府,与您商议…”

铺子的声誉是彻底毁了,以后只怕不会再有人前来买衣服了,自己这掌柜也做到了头,得罪张姨娘,也无妨。

宇文倩可是镇国侯府的人,她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镇国侯府,在贵族的女眷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再加上,贵族之人都很要面子,就算她们的衣服是现做的,也会以发现别人穿过为由,拿回去退掉,没人愿意穿一个名声奇臭的铺子卖出的成品衣。

再说了,万一哪天她们穿着衣服走在街上,或参加某个宴会时,被人发现,衣服是某人穿过不要的,多丢人…

什么,被人发现衣服不是新的了?张姨娘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啊,不可能会被发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姨娘,原来那铺子是你开的啊?”老夫人的声音中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她掌管着侯府后院以及侯府名下所有的铺子,无论是儿媳的,孙女的,银子,她不贪她们的,但有哪些铺子,她有极力知道。

“老夫人,你不要听一个外人胡言乱语,我名下没什么铺子,真的没有…”张姨娘急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原本,张姨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扶正,她隐瞒铺子的事情,是想在暗中壮大自己的实力,然后,将慕容雨的铺子吞并一些,哪曾想,事情竟被翻了出来…

“人家一名外人,为什么不诬陷别人,偏偏要诬陷你…”这一次,老夫人除了不屑就是嘲讽,小户人家出来的姨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开个铺子,也掖着藏着,唯恐自己这做长辈的知道,扣她银子么?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堂堂侯府,名门望族,银两要多少有多少,连雨儿十二家铺子的银子都没放在眼中,会贪她区区一间铺子的银两…

“老夫人,你听妾身解释…”

老夫人摆了摆手,制止张姨娘的话:“解释的话,你不必对我说了,你这种儿媳,我可受用不起,来人,去知会侯爷一声,将张姨娘遣回御史府…”

张姨娘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遣回御史府,那岂不是说明,要休了自己…

“老夫人,老夫人,你听我解释啊老夫人…”张姨娘猛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哭喊着去求老夫人,若自己被休弃回府,丢人现眼不说,御史府的人也会嫌弃自己,自己哪还有活路可走…

老夫人不为所动,厌恶的避开张姨娘伸来的手:“送张姨娘回御史府,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我侯府的人…”人家不是处处向着娘家嘛,就让她彻底回娘家好了。

“老夫人,要不要等侯爷来了再说…”柴嬷嬷劝解着:“毕竟,张姨娘是御史的女儿,就这样遣送回去,不太好吧…”

老夫人冷哼一声:“张姨娘已经嫁进侯府,就是侯府的儿媳,御史府想帮,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更何况她只是名姨娘,若非看在她服侍了侯爷多年的情份上,我已经命人将她发卖了…”姨娘,说白了,就是比丫鬟的地位高一点儿的妾,正妻都有权力处置她,更何况老夫人…

“老夫人,求求你了,不要遣我回去…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张姨娘大喊着,被粗使嬷嬷们向后拖去,被遣回娘家的姨娘而已,已经失宠了,粗使嬷嬷自然不会再对她客气。

张姨娘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框,死不松手,粗使嬷嬷们狠狠瞪了她一眼,走上前,咬牙切齿的一根一根,快速掰开,张姨娘只觉手指快要断了,钻心的疼,再也没了抓东西的力气…

张姨娘的哭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柴嬷嬷望了一眼掌柜:“老夫人,这人怎么处置?”

老夫人扫了扫掌柜:“自然是赶出侯府。”他的主子都赶走了,还留他在这里做什么,回御史府陪着主子伤心难过去吧,忠勇侯府可不会再对御史府接济,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老夫人只遣走了身单影只的张姨娘,让她净身出户,其他的东西都留在了侯府,不是老夫人贪心,她还有个女儿不是,她在侯府的东西,当然要留给她女儿做嫁妆!

张姨娘什么都没拿,只穿着一身衣服回了御史府,一路的拉扯,她的衣服有些叛乱,发髻也早就松散,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疯婆子,御史夫人看到这样的女儿,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了一跳,急忙将她迎进屋里,询问事情原因。

“什么?你被遣出了侯府?”御史夫人拿着湿手帕为张姨娘擦脸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那岂不是表示,玉兰再也不能回侯府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御史夫人坐到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解着:“玉兰哪,不是娘说你,你真不应该离开侯府,且不说你的年龄已经大了,不是十七八的姑娘,可以再嫁,那侯府是何等的门第,不是说进就能进得去的…”

“娘,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事到如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有办法,自己一定会留在侯府,哪会丢脸的回来御史府居住。

“玉兰,你毕竟和侯爷有了琳儿,应该想想办法,回到侯爷身边,而不是自暴自弃…”久久的靠在娘家,可是会让人耻笑的。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张姨娘有些不耐烦,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未适应过来…

御史夫人叹了口气:“玉兰,对其他人,就说你暂时来御史府住几天,千万不要实话实说,否则,御史府有些人,可是会跳脚大怒…”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加上现在的御史府,也是入不敷出,你在这里住个一两天还行,若是住的时间长了,你那些兄弟们,一定会说闲话的…”

张姨娘猛然站起身,愤愤不平:“娘,御史府穷的时候,我没少帮哥哥,弟弟他们吧,为什么现在我落难了,需要他们帮助了,他们反倒嫌弃起我来了,我给他们的银子,足够自己过完下半辈子了…”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玉兰,这些事情暂且不提,你想好怎么回侯府了吗?”唯恐张姨娘再大喊大叫,将人引来,御史夫人快速转移了话题。

张姨娘气呼呼的坐了下来:“还没有!”

“卖衣服前,你们就没有将衣服彻底检查一遍吗?”张御史回来了,面色极是阴沉,刚才张姨娘和御史夫人的话,他都听到了:“居然让人在衣服内发现了与侯府有关的东西…”

“我明明已经彻底检查过了,根本没问题的…”张姨娘百思不得其解:衣服上的残缺,也可以说成是制作时,不小心造成,哪曾想,会出了这种事情。

张御史冷冷的扫了张姨娘和御史夫人一眼:“御史府的衣服没问题吧?”自己堂堂三品大员,可不能被人发现靠卖衣服度日,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朝堂立足。

“老爷放心,衣服我都仔细检查过了,保证万无一失!”御史夫人郑重保证着,心里根本没底,不过,衣服早就卖出了,现在担心也晚了…

“那就好,御史府的脸面,千万不能丢!”张御史暗暗松了口气:自己想要升官,这种丑事,绝对不能发生。

刚开始,张姨娘是心烦意乱,不能再想其他,可静下心来后细细一想,张姨娘发现端倪,事情应该是慕容雨一手策划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贪了她的银子,却不动声色,逼迫自己拿更多的银子给她,这一次,也极有可能是她早就知道那铺子是自己的,故意使了手段,让自己跳进陷阱。

衣服没卖到银子不说,还弄的铺子的名誉扫地,最后只得关门大吉,自己两三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慕容雨这是在报复自己。

慕容雨害自己如此狼狈,自己又岂能轻易放过她!若不将事情千倍万倍的讨回来,自己就不叫张玉兰!张姨娘抬起头,眸底燃烧着浓烈的复仇火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十分吓人!

张姨娘被遣回御史府,依琳成衣铺无银子赔偿客人损失,已经倒闭,客人在成衣之中发现了御史府的东西,一时间,议论纷纷,谣言四起,御史府出言解释,事情与他们无关。

可随后,又有人在衣服中发现了与御史府有关的东西,御史的解释之言无人再信,事情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与笑谈,御史府的人整天闭门谢客,对此事不再发一言。

慕容雨承诺欧阳少弦,每月初一,十五为他做云片糕,碰巧沈老太君也传来消息,想吃云片糕,慕容雨就起了个大早,忙忙碌碌的在小厨房做云片糕。

依琳成衣铺被逼倒闭,张姨娘又回了御史府,无计可施了吧,十天的期限马上就到,到时,她还不出银子,掌柜们可不会轻饶了她,事情应该不需要自己插手了,那群掌柜可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完全会将张姨娘整个半死…

楚宣王府的侍卫早早就在一旁等候,云片糕做好,慕容雨装进篮子,让他带去给欧阳少弦,至于另一篮,自然是要交给谢轻翔的,每次来拿云片糕,谢轻翔都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因为这是老太君最喜欢吃的东西,他不敢大意。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慕容雨提着篮子去门口,如往常一样,剩下的云片糕,被丫鬟婆子们哄抢…

庄嬷嬷走了过来,皱了皱眉:“你们几个,先干活,把事情做完了,再吃东西。”

“是是是…”丫鬟,婆子们答应着,口中含着云片糕,四下散开,庄嬷嬷也去做事情了。

绿燕准备去松寿堂,路过烟雨阁时,闻到了云片糕的香味,馋的舔了舔嘴唇,什么味道这么香?

院子里没人,绿燕大着胆子走进去,循着香味走去,进了小厨房,拿起桌上的云片糕咬了一口,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好好吃,她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四下观望无人,绿燕以最快的速度将桌上的云片糕包好,塞进衣袖中,快速离开了烟雨阁。

忠勇侯府门口,谢轻翔已经站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走动着:“翔表哥!”慕容雨以为他是等急了,快步走上前:“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到…”

“雨儿…”谢轻翔犹豫片刻,眸光闪了闪,拉着慕容雨的衣袖走到一边:“陆皓文在府上吗?”

经谢轻翔这么一问,慕容雨猛然想起,陆皓文好多天没来侯府了,自己派去送银子的小厮也回来禀报,陆皓文不在住处,慕容雨以为他可能去了太子府,便没有在意:“陆先生好多天没来了,翔表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轻翔眼睛一亮,顿时松了口气:“他没来侯府,那我就放心了,雨儿,以后他来了侯府,你们最好不要让他再进来…”

“为什么?”慕容雨不解,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出事了?”

谢轻翔四下望望,压低了声音:“不只是出了事,还是大事,整个京城,有权势的人都在找他…”

“为什么?”陆皓文只是一名穷书生啊,就算再得太子器重,也不至于重要到这种程度吧。

“三年前的叛乱你还记得吧,当时带头叛乱的绥晋王被毙,其他的小头目自然不敢再反抗,乱局暂时平静下来,当时的清颂已经很乱,财力,物力损失很多,皇上想尽快平息这场战争,便没有再继续深究…”

说到这里,谢轻翔再次压低了声音:“据说,几十名随绥晋王一起叛乱的官员,如今都在朝中有了不错的地位,而陆皓文手中有那次叛乱人员的具体名单…”

“他是怎么拿到那份名单的?”消息是真的,还是有人故意在制造事端?慕容雨心中震惊:“寻找陆皓文的,是叛乱人员吗?”

谢轻翔摇摇头:“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寻找陆皓文的,除了叛乱人员外,还有一些想要立功的大臣,所以,京城很乱,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叛贼,哪些是急功近利的大臣,若是全杀了,必定会引起民愤,说不定还会将绥晋王的旧部逼反…”

清颂刚刚稳定下来,不适合再大肆开战,否则,国家大乱,民不聊生,这不是皇上想看的局面…

慕容雨猛然明白过来,张玉玲,张玉棋讨好陆皓文,应该不只是为了做官夫人,更可能是为了他手中的名单,两名庶女没本事打动陆皓文,便只能由张玉菲这位高贵的嫡女出手了,御史府可真舍得下注,就是不知他拿名单是为了请功,还是为了毁灭…

三年前,自己的母亲和哥哥的死,已经表明,张御史或张姨娘与叛军,或多或少,都应该有一定的联系,张御史的动机,让人不得不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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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谢轻翔出了侯府,慕容雨正欲回去,不经意间,望到一个角落中,一名年轻男子露出半个头,目光紧盯着侯府,望到慕容雨后,男子快速将头缩了回去。

慕容雨急忙望向其他方向,目光所过之处,人影晃动,快速躲闪,最少也有近十人,慕容雨雪眸微眯:忠勇侯府被人监视了!

陆皓文也算聪明,没再来侯府,否则,只怕他还未进侯府大门,就已经被抓,或被杀!

谢轻翔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事情真的很严重,若是处理不好,京城即将大乱!

绿燕从烟雨阁出来后,没去松寿堂,而是走向偏僻一些,人很少去的角落,虽然她已经用东西包住了云片糕,可那特殊的迷人香气还是丝丝缕缕溢向空中。

路上人多,绿燕没敢将云片糕拿出来,怕别人知道她偷拿云片糕的同时,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这美味的糕点。

历尽煎熬,绿燕终于来到了后花园,寒冷天气,花园里的花早谢了,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来这里,喜滋滋的将纸包打开,诱人的香气扑面出来,绿燕拿起一块云片糕,塞进口中,快速咀嚼着,好吃,真好吃,是谁做的,手艺这么好,改天,自己一定要去烟雨阁探探口风,让她多做些给自己…

“绿燕姐姐,绿燕姐姐…”远远的,传来小丫鬟有些急切的呼唤。

讨厌,居然找到这里来了,这云片糕,一时半会儿的吃不成了!绿燕暗自腹诽,咽下口中云片糕的同时,将剩下的云片糕包好,暗藏起,抹了抹嘴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什么事啊?”

小丫鬟笑的灿烂:“绿燕姐姐在这里啊,老夫人想喝茶。”

“那走吧。”绿燕整了整自己的衣着,确认无不妥之处,随小丫鬟去往松寿堂。

松寿堂,老夫人和张姨娘面对面而坐,望着桌上的饭菜兴叹,天天吃同样的东西,早就吃够了,满桌子的菜,没有一样能让两人提起兴致。

老夫人年龄大了,再加上冬天活动量少,她的胃口本来就不太好,吃多吃少无所谓,可马姨娘,情况不同…

“马姨娘,你腹中还有孩子,一定要多吃一些!”老夫人劝解着,就算再没胃口,为了孩子,也一定要吃。

孕妇嘴刁,为了能让这个孩子健康成长,老夫人已经命管家请过好几名厨子来侯府,可他们做的饭菜,最多一个月,就会让马姨娘失掉胃口,不过,幸好孩子已经七个月,再有三个月就要出生,到时,马姨娘的口味就不会这么挑。

简单用了些饭菜,马姨娘实在吃不下了,老夫人便命人撤去盘子,端上几盘糕点,糕点的味道很香,可马姨娘怀了孕,又吃了东西,香气飘入鼻中,她只觉腹中更饱,没有任何想吃东西的**。

“老夫人,绿燕来了。”小丫鬟在外禀报,老夫人微微笑着:“让她进来,泡杯香茶给马姨娘!”既然东西吃不下,喝点茶总是可以的,对这个金孙,老夫人可是宝贝的很。

帘子打开,绿燕走了进来,门外冷风一吹,若有似无的甘甜清新的糕点香气飘入鼻中,与以往的糕点味道完全不同,马姨娘萎靡精神猛然一震:“这是什么香味?”

老夫人愣了愣:“当然是糕点香,这里全是糕点。”

马姨娘摇摇头:“不是这些糕点的香气…”

“这里只有这些糕点,没有其他东西。”老夫人年龄大,身体弱,一到冬天,经常得病,嗅觉自然不如身为孕妇,对气味特别敏感的马姨娘。

站起身,马姨娘循着那淡的不能再淡的香气向前走,来到了忙碌的绿燕身边,古怪的望了她一眼:“绿燕,你早晨吃了什么?”绿燕本是出卖马姨娘的丫鬟红贝,一般情况下,马姨娘不屑与她说话,现在事出有因,马姨娘也就不再避讳这些。

“就是丫鬟们吃的那些食物啊,馒头,菜和小米粥…”绿燕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心中暗自腹诽,自己把云片糕藏的十分严密,她应该没闻到吧…

难道自己闻错了,马姨娘有些失望,转身离去的瞬间,望到了绿燕鼓鼓的衣袖:“绿燕,你衣袖里放了什么?”

可恶,这样都能被她看到,眼睛怎么这么尖?心中将马姨娘咒骂了上百遍,绿燕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了包的严严实实的云片糕:“刚才路过烟雨阁,这是大小姐赏我的…”云片糕是在烟雨阁拿的,自己这么说也没错。

丝丝香气透过纸包飘散空中,张姨娘眼睛亮了亮:“打开让我看看。”她是怀了孕的姨娘,而绿燕,虽是通房,却也只能算是一名丫鬟,地位不及马姨娘,马姨娘有权力命令她做任何事情。

“好!”绿燕答应的十分爽快,暗中皱了皱眉,打开纸包,顿时,迷人的香气萦绕整个房间。

“真香啊!”老夫人和马姨娘几乎同一时间赞叹。

马姨娘站在绿燕对面,近水楼台先得月,伸手拿起一块云片糕放入口中,顿时,眼睛闪闪发光:“味道真好,老夫人,您也尝一块。”

“味道真这么好?”虽说香气很特殊,可老夫人久居侯府,吃过许多糕点,有些糕点的香气十分诱人,可制作时,材料有时放多,有时放少,吃到口中,与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完全不符。

老夫人将信将疑的接过马姨娘递来的云片糕,吃了一口,忍不住赞叹:“味道真的不错,很好吃…”

糕点根本没几块,马姨娘和老夫人你一块,我一块,不消片刻就将纸包中的云片糕吃光了,咂咂嘴,意犹未尽。

望着空空的纸包,绿燕气的火冒三丈:可恶,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偷来的云片糕,居然让她们这两个老女人抢光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虽说绿燕献云片糕有功,老夫人可能会奖赏她,可这云片糕又不是她做的,老夫人想吃云片糕时,会去找做这种云片糕的人,再也不会叫她,她今天的举动,根本就是给别人牵了红,搭了桥。

白忙一场,绿燕成了别人向上爬的踏脚石,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恨…

“绿燕啊,你说这云片糕是大小姐赏你的?”不知雨儿是从哪里买了这么好吃的云片糕,味道真的很不错。

“是的!”绿燕心中惴惴不安,云片糕是自己偷的,根本不是买的,万一被大小姐知道怎么办?

“来人,去烟雨阁请大小姐…”

“不用请了,我已经来了!”帘子打开,慕容雨笑盈盈的走了进来:“祖母找我可是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般情况下,都是晚辈来松寿堂向老夫人请安,若老夫人命人去叫某个晚辈时,则证明有事情发生了。

老夫人笑的和蔼可亲:“也不是什么大事,你马姨娘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刚才绿燕拿来一些你赏她的糕点,很对马姨娘的口味,我想问问你,那糕点是在哪里买的?”

“我什么时候赏绿燕糕点了?”慕容雨疑惑不解的目光望向绿燕,慕容雨的确将剩下的糕点赏了人,不过赏的全是烟雨阁的下人,绿燕可不属于烟雨阁…

绿燕轻轻低头,辩解道:“大小姐可能太忙,忘记了吧…”

“我就算再忙,记忆力也不至于混乱到自己赏没赏人都不知道。”绿燕心虚又死不认错的表情让慕容雨猜出,那糕点是绿燕偷来的!

一件小事,便可反映一个人的品质好坏,绿燕身为一名丫鬟,言行举止,比主子还嚣张,今天只是偷了云片糕,若慕容雨轻易放过她,以她那清高的性子,不但不会感恩,还会变本加利,更加的无法无天,将整个烟雨阁搬空都说不定。

慕容雨提绿燕为通房,本是想让她与张姨娘对峙,如今,张姨娘已经被遣去御史府,绿燕在侯府暂时没了敌人牵制,性子只会现坏,适时的让她受点教训,也很不错…

老夫人也是一愣:“绿燕拿来的云片糕,不是你赏的?”

慕容雨摇摇头:“不是,我没有赏过绿燕云片糕,烟雨阁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绿燕,你说我赏了你糕点,可有人证?”

这种事情,丫鬟与主子对峙,根本不需要人证,主子的话,永远都是对的,更何况,奖赏一些糕点,主子没必要撒谎,反倒是丫鬟,看到喜欢的糕点,背着主子偷些来吃,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像绿燕这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之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烟雨阁是大小姐的地方,丫鬟嬷嬷都是伺候大小姐的,若她们为大小姐做证,奴婢自然是没有证人的…”绿燕声音哽咽,十分委屈。

慕容雨勾唇一笑,真是伶牙俐齿,暗示别人,自己以权压人,让烟雨阁所有人做假证:“绿燕,你只是一名丫鬟,身份低微,在大街上一寻就是一大堆,无缘无故,我冤枉你干什么?”

“你说我赏了你糕点,那今天有人见你去过烟雨阁吗?”就算烟雨阁的人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说实话,别人总会说:“你总不会告诉我,我在其他地方赏了你烟雨阁的糕点吧!”慕容雨似笑非笑,目光暗带嘲讽。

绿燕吱吱唔唔:“没有…我起的很早,没人看到我进烟雨阁…”天不亮,侯府的丫鬟们就已经起床打扫,每个人无论去哪个地方,基本都会有人看到,除非故意隐藏行踪。

绿燕可是隐藏了行踪,偷偷进烟雨阁的,无人看到,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否则,岂不是坐实了偷盗的罪名…

“绿燕,云片糕是一刻钟前刚刚出炉的,你一大早跑去我烟雨阁做什么?”明摆着是去偷东西的…

老夫人的面色瞬间拉了下来:“绿燕,你可知罪?”居然敢偷吃主子的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老夫人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绿燕跪倒在地,哭的凄凄惨惨,心中将慕容雨,咒骂了千百遍:慕容雨果真厉害,居然拿话将自己绕进去了。

不就是有个做忠勇侯的爹么,拽什么拽,自己还是侯爷的妻子呢,若自己生下儿子,将来做了官,自己也是官员的娘了,身份不比慕容雨差。

慕容雨这侯府嫡出千金,若是生在平民或贫民之家,也就是做丫环的命,任人呼来喝去,若自己出生于侯府,肯定比慕容雨强上百倍。

吃你几块糕点而已,又吃不穷你,至于这么死揪着事情不放,若是我被罚了,我诅咒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出门被马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