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姐,事情与世子无关,是小姐喝醉了酒,强拉着我…”站在一旁,一言未发的李向东蓦然开口。
沐雪莲不但没有丝毫惊慌,还哭的更凶:“少弦世子果然找人顶罪了,呜呜呜…世子不喜欢我,大可以明说,为何要这么做…”
众人的意志更加动摇,毕竟,他们并没有看到前面的事情,沐雪莲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她现在的情况,的确很值得同情。
皇帝冷眼望向欧阳少弦:“少弦,你没话要说吗?”
欧阳少弦走上前,冷冷望着沐雪莲,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沐雪莲心虚,低下了头,不敢与欧阳少弦对视:“沐小姐醉的连宫殿名都看不清,又怎会看清在宫殿中迎接你的是我?”
呀,众人瞬间反应过来,是啊,如此一说,自相矛盾嘛。
“因为…因为…”沐雪莲眼睛急转着,思索说词:“因为我闻到了世子身上特有的墨竹香…”
“那就是没看清人!”欧阳少弦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森冷的孤度:“香气都是熏到衣服上的,只要调好熏笼,就可熏香,墨竹香又不是我独享的,沐小姐为何仅凭墨竹香,就断定那人是我…”
“这…这…”沐雪莲目光转了转:“整个宴会,只有世子是墨竹香,其他人都不是…”名门公子们进宫都是穿着身上的衣服来的,不是墨竹香。
“那人大可准备两套衣服,一套熏自己喜欢的,另一套熏墨竹香…”欧阳少弦语气微冷:“身为皇室之人,又在孝期,我一直谨守本份,不敢有丝毫逾越,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绝不会做…沐雪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
“世子,身为皇室之人,敢做就要敢当!”事到如今,沐雪莲也顾不得其他了,想尽一切办法,将事情栽赃到欧阳少弦身上:“就算你在孝期,暂时不能娶我,我可以等你到孝期满的,可你为何这么绝情…”
“少弦哥哥,少弦哥哥…”稚嫩的童音打断了沐雪莲的话,拐角处,一个十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拿着一把小木剑,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身后,大批宫女,嬷嬷快跑着跟来。
“浩儿!”叶贵妃微笑着走上前,想抱他,小男孩却避过她,跑到了欧阳少弦面前,扯了扯他的衣服,昂头道:“少弦哥哥,这把木剑真漂亮,能再帮我做一把大一些的吗?”
欧阳少弦弯腰点了点小男孩的额头,轻笑道:“你这么小,用不着长剑,先拿这把用吧,等过两年,我送你把真的…”
“真的,不许骗人,咱们拉勾!”小男孩天真的伸出手指,一本正经,欧阳少弦轻轻笑着,也伸出了手…
皇帝微眯了眼睛:“浩儿,你手里的木剑是少弦哥哥送的?”这名小男孩就是叶贵妃的儿子。
小男孩点点头,满眼崇拜:“少弦哥哥好厉害,几下就用木头雕刻出了这把木剑…”
皇帝走下台阶,接过木剑看了看,痕迹很新,显然是刚雕完不久:“你是在哪里遇到少弦哥哥的?”
“就在前边。”小男孩一指水塘边。
“你什么时候遇到少弦哥哥的?”
小男孩回答不出了,转过身,大声询问:“嬷嬷,我遇到少弦哥哥多久了?”
“回小皇子,半个时辰!”小孩子记不住时间,大人记得住。
“遇到少弦哥哥后,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吗?”
“是啊,我和少弦哥哥去了未央宫,少弦哥哥雕了这把剑给我…”
“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雕完剑不久,我和少弦哥哥就离开了未央宫,走到半路,看到乾清宫那里聚着一群人,我打算去看热闹的,可嬷嬷说我睡觉的时间到了,少弦哥哥就让她们带我回去,自己去看热闹了…”
“一定是少弦世子买通了小皇子…”沐雪莲还不死心,强词夺理。
“闭嘴,小皇子只有十岁,岂会撒谎!”皇帝怒气冲天:小皇子是叶贵妃的儿子,沐雪莲的表弟,岂会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亲人,更何况,他身边那么多的宫女,嬷嬷,也都是叶贵妃的人,怎会帮着欧阳少弦说话!
“沐雪莲,你可知诬陷皇室世子是何罪?”皇后与叶贵妃之间的争斗,皇帝略知一二,也知道欧阳少弦是她们争相拉拢之人,他之所以没有过问,是因为她们只在暗中争斗,无伤大雅,皇帝也就睁只睁,闭只眼,随她们去了。
可是这次,事情闹到了明面上,险些丢尽了皇室的脸面,他就不能再坐视不理。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贵妃娘娘,魏妃娘娘!”魏国公快步走了过来,跪地行礼,沐雪莲是魏国公府的人,出了这么大事,皇帝自然是派人请了魏国公来。
“事情已经明朗,无关人等,都下去吧!”最后的处理结果,暂时不必让太多人知道。
名门千金,才子们,三三两两的离开,望向沐雪莲的目光,嘲讽,不屑,自己不知羞耻,做出这种事情,居然妄想着推到少弦世子身上,真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国公,雪莲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吧!”皇帝坐回上座,叶贵妃也让人将小皇子送回宫殿休息了,望向沐雪莲的眼底,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真是急功近利,自己明明说过会帮她想办法的,她居然这么等不及,自作主张,欧阳少弦岂是那么好算计的,出大事了吧…
魏国公重重的叹息一声:“都是臣的错,教导无方,才会发生这种事情,一切全凭皇上处置…”事到如今,只能弃车保帅,顾不了太多了。
欧阳少弦拉了拉慕容雨的衣袖,两人也随着众人离开,事情已经明朗,接下来就是处罚,他们不必再理会。
走出好大一段距离后,沐雪莲撕心裂肺的惊呼传来:“我不嫁,死也不嫁…”
随后,便是魏国公的怒吼:“不嫁也得嫁…”众目睽睽之下,沐雪莲与李向东缠绵,最晚明天早晨,事情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谁还会来魏国公府提亲,娶一名残花败柳…
来到人烟稀少的角落,慕容雨停下脚步:“世子,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102世子英明,脑残妹毁容【手打VIP】
欧阳少弦明明被沐雪莲算计,喝下了有问题的酒,随侍卫去了乾清宫,可刚才,他居然安然无恙的从未央宫回来,不怀好意的沐雪莲却被反设计,和李向东纠缠在了一起。
事情连在一起,有些复杂,慕容雨一时半会的想不明白,便直接问当事人欧阳少弦。
欧阳少弦扬扬唇角,眸光深邃,冷冽:“我喜欢喝酒,因而,对酒的味道十分敏感,那杯有记号的酒,举至唇边时,我便知道它有问题…”
“盘子里那么多酒,你怎么偏偏端了那一杯被做了手脚的?”这一点儿,慕容雨想不通,如果说是偶然,那沐雪莲就算是未卜先知。
“回京后,我受邀参加过几次宴会,每次取酒杯时,我都会选择最中间那一杯!”为了靠近、设计自己,她们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了解自己的生活习惯,真是用心良苦。
“你为什么喜欢拿最中间那一杯?”这么多杯子放在一起,选最中间那只,肯定要费时间细算,万一在此期间,那酒已经被人端走了呢?
看出了慕容雨心中疑惑,欧阳少弦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低头望向盘子时,一眼就可知道哪杯是最中间的…”
呃,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某种特殊能力,慕容雨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接着询问:“后来发生的事情呢?”
“我把那杯有问题的酒与普通酒调换,带着它去了乾清宫,迎接我的,不是欧阳夜辰,而是沐雪莲,我将做了手脚的那杯酒灌进她口中,让侍卫将其扔进了乞丐堆里…”
“咳咳咳…”慕容雨不自然的轻咳几声,欧阳少弦,万万得罪不得,不过,沐雪莲做的也太过份了,若是被她的诡计得逞,欧阳少弦的名誉也就彻底毁了,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欧阳少弦这般教训她,并不为过。
“那沐雪莲又是如何与李向东纠缠在一起的?”乞丐应该是在大街上的吧,可他们两人却是在乾清宫附近被发现的。
“乞丐是我命侍卫抓进宫来的,就在乾清宫附近,他们羞辱沐雪莲时,李向东不知怎的突然跑了过来,将乞丐们全都打跑了…”
难怪众人在外面说说笑笑,灌木后的两人还在激战,沐雪莲是受药物控制,神智不清,李向东则是故意想让众人看到,好做魏国公府的孙女婿。
慕容雨冷冷一笑:“李向东这个人,很精明,有野心,更懂得把握机会!”相国寺火龙珠一事后,他被贬成庶民,不能再做官,娶到魏国公府的嫡女沐雪莲,可保他前程无忧,真会算计:“李向东是世子的人吗?”
“当然不是!”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般不知羞耻的属下。
“那世子为何不阻止李向东救人?”让沐雪莲被乞丐羞辱,比配给李向东要解气吧。
“沐雪莲毕竟是魏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即便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被别人设计了,为了给魏国公府一个交待,皇上也定会一查到底,事情总要找人来顶罪,乞丐出现在皇宫,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李向东,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替罪羊…”自己当然不会再赶他回去,更何况,他也在这件事情中捞到了好处…
欧阳少弦和李向东双方互利,只有沐雪莲一人吃了大亏而已…
“李向东野心勃勃,不是简单角色!”沐雪莲,只是他升官发财的踏脚石而已。
欧阳少弦目光幽深:“放心,李向东不可能升官发财的!”欧阳夜辰一直在打压叶贵妃一方的势力,岂会容许魏国公府的孙女婿入朝为大官,参与朝政!
“后来呢?”整件事情还没有说完。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回来水塘边,遇到了小皇子,与他一同去了未央宫,做了把木剑给他后,再回去乾清宫,遇到你们…”欧阳少弦目光望向远方:“我在乾清宫耽搁的时间并不长,沐雪莲之事,大多数都是我下命令,别人处理,所以,小皇子的嬷嬷,并未发现时间上的不对!”
这计划设计的真是天衣无缝,慕容雨眸底闪着浓浓的赞赏:“你能猜出事情的处理结果吗?”
“很简单,沐雪莲嫁给李向东!”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偷着纠缠被抓,明天一早,魏国公府嫡出小姐放荡一事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平息谣言归好的方法,就是让两人尽快成亲,不出一月,魏国公府定会有喜讯传出!
“沐雪莲很讨厌李向东啊!”李向东娶沐雪莲又是为高官厚禄,他们两人成亲后,日子绝对不会平静,还有那些作为证人的名门公子,千金,原本是沐雪莲设计,引来捉欧阳少弦罪证的,没想到被欧阳少弦将计就计,成了见证沐雪莲与李向东缠绵的人证。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慕容雨樱红、水润的唇瓣轻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映着身后,月光倾洒的波光粼粼的水面,清新出尘,美丽不可芳物,欧阳少弦瞬间失神,忍不住慢慢倾下身体,薄唇轻轻向她诱人的樱唇凑去。
美妙的芬芳气息徐徐飘来,欧阳少弦的心神更加荡漾,薄唇马上就要吻到香软的菱唇了,慕容雨突然开口:“下雪了!”馨香的身体瞬间转了过去,紧追下落的雪花…
欧阳少弦直起身体,抬头望向天空,利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与挫败,居然在这个时候下雪,真是,大煞风景!
不远处,宫女送来许多孔明灯,名门公子与千金们成对的站在一起,燃放着孔明灯许愿,慕容雨将走马灯放在假山上,快步过去拿了一盏,小心翼翼的点燃灯内烛火:“世子许愿吗?”
“对灯许的愿望,会实现吗?”欧阳少弦将信将疑。
慕容雨轻轻笑着,将孔明灯递到欧阳少弦面前:“心诚则灵!”
欧阳少弦笑了笑,没有说话,与慕容雨一起举着孔明灯缓缓升空,八月十五云遮月,来年元宵雪打灯,半空中,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纷纷扬扬下落,与升空的红色孔明灯形成鲜明的对比,慕容雨和欧阳少弦站在地上,仰望孔明灯带着他们的愿望越升越高,越行越远…
相对于花灯旁,水塘边的无声浪漫,慕容琳所在的客房,那叫一个热闹非凡:“你们这群没用的庸医,滚,全都滚出去,去叫陈太医来…”
屋内,一件又一件的装饰物被扔出来,掉落在地,摔的粉碎,太医们站在门外,相互对望一眼,面面相觑,宫女们手端着托盘,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
太子欧阳夜辰命他们医治慕容琳,他们早已诊治完毕,受伤的肌肤也用过药,并开了相配的内服中药,照理说,这里没他们什么事了,可慕容琳发疯般,大呼小叫着要找陈太医,精神不太正常,也算是病,没医治前他们不能离开。
慕容琳在屋内大吵大闹,无论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诊治,他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门外,尴尬万分。
眼着着时间越来越晚,一太医忍不住走上前:“慕容小姐,陈太医告假回乡了,要过了正月才会回来,不如让我们为慕容小姐诊…”
“砰!”太医话未落,一只精美的花瓶重重的砸在了太医脚下,若非他退的快,这花瓶就砸他身上了:“我不管,我的脸是在皇宫受的伤,你们有责任治好我,否则,我让太子杀了你们全家,陈太医呢,还不快去请陈太医…”
太医们彻底无语,陈太医家远在荆州,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大半个月的时间,岂是说到就能到的,这慕容二小姐脸受了伤,精神真是不错,闹腾了大半个晚上了,还是如此神采奕奕…
“王太医,孙太医,怎么都愁眉不展的?”宇文明调侃着走进院落。
王太医长叹口气:“别提了,里面那位,真是个难伺候的姑奶奶…”
宇文明望望碎片满地的门口,淡淡笑笑:“忙了大半夜,你们肯定累了,都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好了…”
王太医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能应付的来吗?”慕容琳脾气坏的狠。
孙太医狠狠剜了王太医一眼:“咱们都是四五十的老头子了,当然劝不下人家姑娘,宇文公子与慕容小姐都是年轻人,彼此之间,有共同话题,咱们就不必担心了,走走走,元宵佳节,我请你喝几杯…”
孙太医推着将信将疑的王太医离开了院落,宇文明对宫女们吩咐着:“把门口打扫干净!”话落,高大的身形飘进屋内。
“滚,请不到陈太医,别来见我!”一个不明物迎面飞来,宇文明急忙伸手接住,定晴一看,是一只古董笔洗,白色为底,深蓝色描边,周身点缀着一些漂亮的花花草草,啧啧,这笔洗拿到古董铺子,最少也值近万两银子,就这么摔碎了,真是浪费…
目光扫到满地狼籍的瓷器碎片,宇文明暗暗叹息:这些东西随便拿来一件,都够普通百姓吃上一辈子的,这么轻易的就被慕容琳打碎了,真是败家…
“滚,没听到我的话吗?”慕容琳坐在床上,转过身,对着宇文明怒吼,在看清面前人时,稍稍愣了愣,随即再次狂吼:“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吼到最后,慕容琳眸底居然盈上一层水雾,眼泪不急气的流了下来:“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此时的慕容琳半边脸包着白布,半边脸露在外面,像只独眼龙,想到她脸上那块黑褐色的疤痕,宇文明只觉胸中一阵翻江倒海,晚膳险些要吐出来,深深呼吸着,不停告诫自己,为了自己的计划一定要忍住,忍住…
宇文明慢慢靠近慕容琳,尽量不去看她那滑稽的搞笑模样:“我代小倩向你道歉,她不是有意的…”
“道歉有什么用?”慕容琳抬起头,眸底怒火燃烧:“大夫说我脸上会留疤,会变成丑八怪,我恢复不了以前的容貌了,若是宇文倩真想道歉,就把脸也毁了,拿点诚意出来让我看看…”
拆开绷带,让伤势未愈的脸受风,是自己不对,但害自己毁容的元凶,却是宇文倩泼来的那杯酒,否则,自己又岂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让她毁容,并不过份。
宇文明眸底一丝厉光一闪而逝,随即开口劝解道:“这都是些庸医,他们的话你也信?”
宇文明来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慕容琳没有再赶他离开,宇文明松了口气,暗道,第一步计划成功:“除了陈太医外,京城还有好几名厉害大夫,改天我带你去看看,保证你娇嫩的肌肤可以恢复如初,绝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
“真的?”慕容琳抬起泪眼,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宇文明睁着眼睛说瞎话:“若你不信,咱们现在就出宫,我带你去医馆…”
“好,咱们马上离开,去找大夫!”慕容琳非常珍爱她那无双的美貌,容不得半点瑕疵,听到太医宣判她脸上会留疤时,她的心都要碎了,如今,得知可以恢复如初,她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去到大夫面前,让他们为她诊治。
宇文明那番话只是客套,是为安慰慕容琳,没想到她居然当了真,说风就是雨,现在就要去找大夫,宇文明暗暗撇嘴,就她那副模样,即便恢复容貌,也好看不到哪里,这么在意干什么。
“你先在这等会,我去命人备马车。”不等慕容琳说话,宇文明已快步走了出去,心情有些郁闷,慕容琳心急容貌,又刁蛮任性,蛮不讲理,容貌不恢复,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弥天大谎自己撒下了,要怎样才能自圆其说呢?
花灯旁,水塘边,一盏盏孔明灯冉冉升空,一对对男男女女微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许着心中的愿望。
“刚才许了什么愿望?”慕容雨刚刚睁开眼睛,欧阳少弦隐带戏谑的询问已在耳边响起。
慕容雨一本正经:“许的愿望不能说,否则就不灵了…”
“你们看,那里什么东西着火了?”一男子惊呼,慕容雨与众人都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顿时一惊:“是走马灯燃烧了…”
来不及细想其他,慕容雨快步跑了回去,欧阳少弦目光微沉,跟在她身后来到假山旁。
走马灯的骨架是用干竹所制,外罩也是易燃的材质,再加上晚上有风,走马灯燃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慕容雨来到近前时,大半个灯已被火焰吞噬。
慕容雨准备上前将火焰踩灭,却被欧阳少弦紧紧拉住胳膊,走马灯虽小,燃烧的火焰却不小,上前扑救,肯定会被烧到:“灯已经烧掉大半,即便火灭了,也是废品一个,不能用了,既然你喜欢,改天,我再送你一只便是!”
慕容雨没有说话,微微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
火势很猛,再加上又有夜风相助,半柱香不到,走马灯彻底燃烧怠尽,寒风猛然的吹过,地上的灯灰随风飘远…
“我明明将走马灯放在了假山上,它怎么会掉地上着火了呢?”慕容雨喃喃自语,是有人嫉恨自己有走马灯,故意损坏吧。
欧阳少弦笑笑:“夜晚风大,将走马灯吹到地上也不稀奇。”眸底闪过一丝厉色,他(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烧毁自己送给雨儿的礼物。
慕容雨轻轻笑着,凌厉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走马灯放在了背风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被风吹落在地,刚才名门公子,千金都在放孔明灯,是谁趁自己不注意,烧毁了走马灯…
名门公子,千金都站在较远的地方,附近也没有宫女,太监,走马灯被烧,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嫌疑人…
燃放孔明灯是宴会压轴,皇上,皇后等人已经回宫休息,三三两两的名门公子,小姐们也结伴离开,欧阳少弦望望沉思的慕容雨,轻声道:“雨儿,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宴会结束,太子欧阳夜辰前往养心殿向皇帝问安,皇帝一身轻袍缓带,坐于软塌之上,望着欧阳夜辰年轻俊美的面孔,微微笑笑:“夜辰是否对雪晴公主有意?”
欧阳夜辰轻轻一笑:“父皇何出此言?”
“南宫雪晴来到宴会后,你们两人一直在一起,那孔明灯,也是一起燃放的吧,这么明显的举动,谁都看得出,你们两人关系不错!”
“父皇,公主是离月国的人,离月国,很复杂,若儿臣娶公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欧阳夜辰意有所指,皇帝自然也听出来了:“清颂的国情正在渐渐稳定,将来的太子妃,最好是清颂女子!”堂堂离月国公主,岂会甘居人下。
“夜辰,你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娶正侧妃了,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皇帝问的十分巧妙,是合适的人选,不是中意的人选。
生于皇室,享受荣华富贵,却也要牺牲一些东西,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太子所娶的正侧妃,无论喜不喜欢,都必须是位高权重的重臣之女,借以拉拢他们,对清颂忠心。
“侧妃人选倒是有几个,不过,正妃,尚未找到合适之人!”
皇帝点点头:“太子正妃,非同小可,的确是要慎重考虑,不可儿戏,时候不早了,跪安吧,改天有空,将侧妃人选写下来给朕!”甄选后,找个合适的日子,开纳侧妃。
大街上,慕容琳和宇文明坐着马车,一家接一家的找大夫,子时将近,药铺里的大夫全都回家了,迎接他们的,是一扇又一扇紧紧关闭的木板门,无论怎么拍,里面都无人回应。
“呜呜呜…大夫都不在,我要毁容了,怎么办呢?”慕容琳哭的伤心至极。
宇文明强忍着阵阵困意:“别哭,总会找到大夫的,你的容貌一定会恢复的,别着急!”等到明天早晨,药铺开门了,自然就能找到大夫了,宫中太医都治不好的伤,外面的大夫也不可能治得好的,又不是人人都是陈太医!
不远处,一家药铺散发着盈盈光芒,慕容琳眼睛一亮:“你说的很对,真的有大夫在!”
“是吗,那赶快过去。”宇文明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眼睛走了过去。
药铺的门关了大半,只留下两扇过人,一名老者坐在柜台后,不知在写些什么:“大夫,快看看我的脸。”慕容琳如风一般,快速冲了进去。
经过刚才的大闹,慕容琳发髻,衣衫皆凌乱不堪,大半脸又被包住,只露出一只光芒闪闪的眼睛,猛然看上去,有些怪异,老者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你是人,还是鬼?”子时,很晚了,鬼怪出现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元宵节他们也出来,不是说鬼怕节日的吗?
“我当然是人了。”慕容琳怒斥:“罗嗦什么,快来给我看伤!”
宇文明坐在稍远的椅子上,昏昏欲睡,慕容琳则和老者坐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老者小心翼翼的拆开慕容琳脸上绑的白布,望着那块黑褐色的疤痕,心中惊了惊:“这伤,我医治不了…”
“什么,治不了?”慕容琳猛然站起身,眸底怒火燃烧,手指宇文明:“他说你能医治的好…”
“他不是大夫,说的话怎能做数,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站起身,老者就要送客。
慕容琳怒火燃烧:“你这什么破药铺,连我的伤都治不好!”腾的一声站起身,伸手将桌子掀翻了。
“砰!”桌子落地声,将快要进入梦乡的宇文明惊醒:“出什么事了?”
“我让你治不好伤,治不好伤…”慕容琳跑到柜台后,将柜子中的药材全都扔了出来:“庸医,要这么多药材何用…”
“小姐,冷静,冷静!”老者在一旁着急上火的劝解着,慕容琳不为所动,继续扔砸。
宇文明重重叹了口气,这泼妇,还真不是一般的泼,上前将慕容琳拉了出去:“走吧走吧,再找别的大夫…”
老者快步追了出去,急声道:“小姐,公子,我的药材、药材…”
“连我的伤都治不好,还药你个头的材!”慕容琳手中一颗人参,对着老者狠狠砸了过来,头上瞬间肿起一个大包…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修将好几张单子狠狠拍在慕容琳面前,怒气冲天:“在宫里打碎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深更半夜跑到外面,大闹药铺,将人家半个铺子砸了不说,还把人大夫砸伤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无法无天!”
“呜呜呜…人家只是着急自己的伤势嘛…”慕容琳哭的伤心欲绝,元宵看伤时,坐的是忠勇侯府的马车,才让那大夫钻了孔子,早知道,就坐镇国侯府的马车去了:“我的脸是被皇宫的酒泼伤的,他们要负责任…”
“那你也没必要把满屋子的贵重物品全砸了,物品又不是药,它们没了,你的伤势也好不了啊…”慕容修怒吼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元宵节才过去两天,各种单子飞来,居然都是慕容琳打破的东西,忠勇侯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爹,伤我的人是镇国侯府宇文倩,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啊…”让她也毁容,尝尝做丑八怪的滋味。
“我可没那个脸,跟你去丢人现眼!”慕容修紧捏着单子,在慕容琳面前晃了晃:“你打碎的东西,我先替你赔了,不过,所出的银子,要从你的份例中扣!”
慕容琳打碎的东西虽然贵重,但忠勇侯府绝对赔的起,慕容修这么做,只是想让慕容琳长长记性,免得一天到晚的在外惹是生非,这次只是砸碎了东西,万一下次重伤了人怎么办?
张姨娘没什么额外的收入留给慕容琳,慕容琳每月的例俸是五十两银子,若是用来偿还这些贵重物品,估计一辈子也还不清…
“爹,没有了例俸,我吃什么,穿什么?”大厨房里统一做饭,但每个小院都有小厨房,方便饿的时候,或大厨房饭菜不合口时,另外做饭菜来吃,所以,小厨房其实就是自己拿钱的私人厨房,慕容琳没了月俸,不能再另外开灶,心情自然郁闷。
“放心,侯府大厨房里统一做饭,饿不死你的!”慕容修狠狠瞪了慕容琳一眼,快步走了出去,单子上的物品,他必须让管家清算一下,拿银子赔给人家…
“二小姐,该换药了!”桃儿端着药和白布走了进来,却被慕容琳一枕头砸到了脸上:“我的脸都毁了,还换什么药,滚…”
月琳阁发生的事情,绿豆一字不差的禀报给了慕容雨,临了,幸灾乐祸:“二小姐的脸是彻底不能恢复了!”要成为真正的丑八怪了。
慕容雨轻轻笑笑,不知毁了容的慕容琳,会不会还像以前那么自信,她和宇文倩之间的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宇文明是否能哄平她…
“大小姐,大小姐…”琴儿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过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语气急切。
“出什么事了?”琴儿很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刚才奴婢去库房拿水果,听到两个小厮说,那个离月国的公主出事了…”
慕容雨眸光微沉:“出什么事了?”南宫雪晴在清颂出事,非同小可。
“据说她去野外骑马,一不小心,从马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腿…”
慕容雨猛然抬起眼睑:南宫雪晴七岁骑马,马术精湛到许多男子都自愧不如,坠马一事更是从未有过,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摔断腿,鬼才信,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可害她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大小姐,还有一个好消息。”琴儿神神秘秘:“下月初六,魏国公府嫡出小姐沐雪莲要嫁李向东!”李向东虽是新科状元,却犯了错,连一官半职都没有,怎么养活那生活骄奢的千金小姐呢?
慕容雨轻抿着杯中茶水:“日子这么快就定下来了?”魏国公还真心急。
“大小姐最近没出门,您是不知道,外面关于李向东和沐雪莲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几十种版本呢!”谈到这件事情,烟雨阁的丫鬟们,眼睛闪闪发光:
“有的说沐雪莲和李向东早就私定了终身,魏国公嫌弃李向东出身贫寒,没有官位,不肯将女儿嫁给他,才会出现两人在皇宫偷情被抓…”
“还有的说,李向东觊觎沐雪莲美貌,一时鬼迷心窍,非礼了她,害她不得不嫁…”
“更有的说,沐雪莲天生好色,淫(和谐)乱,不甘饥渴,在皇宫赴宴时,没忍住,勾引李向东…”
慕容雨无奈的翻翻眼睑:这群小丫鬟,个个都是八卦高手…
过了年,距离马姨娘的产期越来越近,除却侯府之人外,身为母亲和娘家嫂子的杨氏和雷氏也忙了起来。
“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让厨房去做!”杨氏对马姨娘腹中的孩子,比老夫人看的都重,这可是她女儿扶正的筹码,不可有丝毫马虎。
马姨娘摇摇头,笑道:“最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街上有做糖炒栗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