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琴儿领命,快步向着慕容莉前行的方向追去,慕容雨则扶着琴儿的手去了紫荆园,她腰酸,身体累,急需休息一下。

丞相府的主人家,谢云衍,谢轻扬,林思璇都忙着招呼客人,笑意盈盈,慕容岸和楚雨蒙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假山旁,望着水中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小鱼,聊起了那天的事情。

“你一名贵族千金,怎会去那荒山野岭的地方?”

楚雨蒙淡淡笑笑:“我爱好医术,那座宅子,是我学医的地方,你堂堂侯府大少爷,怎会被人追杀的?”慕容岸认祖归宗之事,没有大肆宣扬,楚雨蒙并不清楚。

慕容岸轻轻叹口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

不远处,慕容莉快步走过,眸底闪着浓浓的忌妒,所有前来参加婚宴的人,都比她幸福,甚至于,就连丞相府里的三等丫鬟,小厮,也活的比她快乐…

上天为何对她这么不公平!

轻微的破风声响起,慕容莉眸光闪了闪:“银屏姐姐,我有些渴了,在我找杯水来好吗?”

“这…”银屏有些为难,老夫人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如果她去找水的话…

“银屏姐姐,前面就有水!”慕容莉眼睛一亮,快速奔了过去,银屏紧跟其后:“三小姐,慢一点!”突然间,银屏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昏了过去,一名黑衣人从暗中走了出来,目光肃杀。

慕容莉停下脚步,回望黑衣人,冷声道:“找我什么事?”

黑衣人拿出个纸包递向慕容莉,笑容诡异:“我知道你痛恨宴会中幸福美满的那些人,将这包药下在他们吃的东西里,他们就会全部从你眼前消失…”

慕容莉愣了愣,她的确痛恨比她幸福的人,可是,有许多人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下毒害他们,有违良心。

她和这名黑衣人只是见过几百,不算太熟,好端端的,他会这么好心的帮她?怕只怕,这是他主子交给他的任务,他无法完成,方才利用她的忌妒心来达到。

黑衣人冷声道:“老夫人和慕容修已经在怀疑你了,侯府不能久留,事成之后,你随我去见主人吧!”慕容莉的头脑的确精明,但身份快要暴露,不能再留在侯府。

慕容莉紧扣着小手,不接药包,老夫人和慕容修的确在怀疑她,不过,他们是她最亲的人了,如果害死他们,她就会成为名符其实的孤儿,他没见过黑衣人口中的主人,不了解那人的脾气,性格,却知道,跟着陌生人,远不如跟着了解的人好过的多。

黑衣人又是一声轻叹:“你还不知道吧,马重舟被设计抓进大牢了…”

慕容莉猛然抬起了眼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马重舟在侯府住的那段时间,与慕容莉关系不错,最近回京后,也时常来看她,送她一些西域特有的物品,她已经把他当成了亲哥哥…

“一个时辰前!”马重舟被浩浩荡荡的官兵队伍押进大牢,京城百姓大部分都亲眼看到了:“欧阳皇室的人就是不问青红皂白,找不到真凶,就随手就抓人,与刺杀皇帝的刺客勾结,可是杀头的死罪…”马重舟这一进去,就休想再出来了…

慕容莉眸光一寒,伸手接过黑衣人手中的药包,目光阴冷:“等会我毒死这些人,官府就会派很多人前来调查原因,你趁着官府那边必定空虚松懈,带人去营救马重舟!”

在慕容莉心里,马重舟是她的亲人,丞相府里的都是陌生人,用这些陌生人的命,换马重舟的命,很值!被黑衣人利用也好,刺激也罢,为了马重舟,她豁出去了。

丞相府喜宴变丧宴,肯定会惊动官府高层,官兵们全部出动,救出马重舟,他们也方便逃离…

“好!”黑衣人打量慕容莉几眼,心底升起一股寒气,好聪明,阴险的女子,他甘拜下风…

“等等!”黑衣人转身欲走,慕容莉又叫住了他:“还有事?”

慕容莉诡异的笑笑:“我知道你喜欢尝试不同类型的美人,眼下,丞相府紫荆园里就有一位,你要不要去试试?”

黑衣人扬扬眉毛:“是个什么类型的?”美人,可是他的最爱。

“楚宣王世子妃,应该算温柔体贴型的吧!”慕容莉在慕容雨身上只看到了冷酷和无情,哪有半点温柔善良的影子,不过,这黑衣男子好这口,她不这样说,他岂会前去一观美人。

楚宣王世子妃么?男子眸底色光闪现,据说是个大美人呢,欧阳少弦的女人,肯定很是与众不同的吧。

“多谢提醒!”男子道着谢,黑色的身影向着紫荆园的方向,快速远去…

正文192慕容莉作孽死亡

黑衣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慕容莉无声冷笑,目光寒冷如冰,忠勇候府身份高贵的嫡出大小姐,楚宣王府人人羡慕的世子妃,很快就会变成人人唾弃的残花败柳,臭名远扬,每到一处,都如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不知那时的慕容雨会是何种反应?

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呢!

从高高的云端跌进无边地狱,肯定会摔的粉身碎骨,痛不欲生吧!

眼眸微眯,慕容莉眸底迸射出强烈的恨意,让人遍体生寒,这都是慕容雨自找的,怪不得自己!

侧目,望了望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银屏,慕容莉冷冷一笑:想赢,不仅要聪明,还要有手段,银屏够聪明,却没有手段,才会被自己设计。

慕容莉是打算毒死前来参加婚宴会所有人,不过,银屏还有些利用价值,暂时还不能死。

慢步上前,慕容莉扶起银屏,轻声呼唤着:“银屏姐姐,银屏姐姐…”

银屏慢慢睁开了迷蒙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慕容莉天真,疑惑的眼瞳:“银屏姐姐,你怎么昏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奴婢没事!”银屏笑着摇摇头,努力回想着昏迷前的事情,她追慕容莉,脚下一绊,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悄悄侧目望去,摔跤的地方有一块突出的石头,自己是不慎摔倒了…

“银屏姐姐,要不要去看大夫?”慕容莉圆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满目担忧。

银屏微微笑着:“多谢三小姐关心,奴婢没事,不必看大夫!”奔跑时不小心摔昏,事情传的扬出去,也太丢人了,回府后悄悄找个大夫看看便可,没必要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

“银屏姐姐,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如果不想看大夫,就去洗把脸吧!”慕容莉轻声建议着,满目可爱。

银屏笑着站起身:“好!”摔了一跤,满身都是灰土发髻也有些凌乱,就算慕容莉不说,银屏也会找水梳洗一番的。

慕容莉四下张望片刻,指着一个方向道:“银屏姐姐,那边是洗衣服的地方,肯定有水,咱们过去看看!”

沉下的眸底,寒光闪现,去了,就不必再回来了,今天,所有来丞相府参宴婚宴的人,全部都要死!

府外响起鞭炮声,新娘子的花轿到了,客人全都涌到门外,去看新娘子,那名黑衣人得以顺利潜进紫荆园,园内静悄悄,空荡荡的,几名丫鬟站在院内的树荫下聊天,距离房间有一定的距离,以黑衣人的武功,不惊动丫鬟们潜进房间不成问题。

黑衣人暗中查探过,附近没有暗卫,远远的,倒是有几名侍卫在四处巡逻,不过,今天是大喜之日,侍卫们只是象征性的四处看看。

呵呵,欧阳少弦对丞相府的守卫如此放心么?若在平常,相府的戒备不可谓不森严,可是今天,谢轻翔大婚,来客如云,是戒备最松的一天,心怀诡计之人,有许多孔子可钻。

丫鬟们还在热烈的讨论事情,黑衣人纵身一跃,黑色的身影瞬间到了门口,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若有似无的梅花香飘入鼻中,黑衣人深深呼吸一口,暗暗赞叹,真香!

黑衣人对毒气有些研究,闻得出这是纯粹的香气,没有掺杂其他药材。

放开脚步,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向内室走去,红木雕花大床上,半透明的帐幔内,躺着一道窈窕的身影,乌黑的黑丝洒了大半张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软纱,玲珑有致的身形一览无余。

女子背对着房门,黑衣男子看不到她的样子,却被她身上散发的幽幽香气,以及迷人的身段深深迷惑,眸底色光闪闪,轻搓着双手,迫不及待的快速奔向床边,小美人,我来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欧阳少弦的世子妃,忠勇修府大小姐,肯定别有一番味道,就算因此丧命,也值了!

慕容莉和银屏步行找水,两人去的不是浣衣房,而是厨房,喜宴,厨房里异常忙碌,厨娘,丫鬟,小厮,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这道菜做好了,快端去那边摆着…”

“快拿葱和姜来,油开了…”

“快加点水,别把汤熬糊了…”

“两位姑娘可是迷路了?”慕容莉衣着鲜丽,一看便知是千金小姐,银屏的衣服虽不如她,也很不错,是贵族一等丫鬟所穿的料子,定是前来参宴的客人无疑。

慕容莉轻轻笑着,天真可爱:“我们是第一次来相府,对路不熟,银屏姐姐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本来是想去浣衣院梳洗,没想到来了厨房…”

小孩子在陌生的地方迷路很正常,询问的小厮也没有多想,手指着前面的方向:“出了院门左转,走五十米,就是浣衣院!”谢轻翔大喜,来者是客,下人们对客人,自然是礼貌恭敬。

“谢谢小哥!”慕容莉道过谢,和银屏离开了厨房。

慕容莉走在前面,不着痕迹的四下观望着,带着银屏去了另一个地区,不是浣衣院,而是距离忙碌厨房较远的另一个小厨房。

“银屏姐姐,那里有井,你在这里打水洗梳下吧,浣衣院有些远,我跑了好多路,累的走不动了。”慕容莉漂亮的大眼睛隐带疲惫,银屏没有再多说什么,福福身,走到井旁去打水了。

趁着银屏不注意,慕容莉悄悄向一边移动,谢轻翔大婚,来客络绎不绝,大厨房忙不过来,便将小厨房的人都叫去帮忙,大厨房主做菜,像炖汤之类的需要熬时间的食物,就放到了小厨房,掌握好火候,每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便可。

热汤虽然盖着盖子,却盖不住四溢的香气,慕容莉正是寻着香气,走到这里来的。

轻轻掀开,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看汤里的材料,慕容莉知道,这是喜宴客人要喝的汤。

贵族的喜宴十分讲究,每桌都有几十道菜,客人们的口味不同,吃的菜自然也不同,要想用这包毒毒死所有的客人,是不能在菜中下毒的。

汤是用膳的最后一次进食,温胃养身,无论男女老少,多多少少都会喝上几口,所以,在汤里下毒,是最明智的选择。

门外,银屏还在打水梳洗,慕容莉眸光一寒,拿出纸包,抖出毒药倒进了热气腾腾的香汤中,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谁让你们来参加婚宴的…

“莉儿,你在干什么?”身后,突兀的响起一道熟悉的呼唤,慕容莉一惊,猛然转身望去,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清冷眼眸,慕容雨不是应该在紫荆园和那名黑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震惊,慕容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黑漆漆的小眼珠咕咕噜噜的转动着,笑的天真可爱:“姐姐也是闻到香气来喝汤的吗?我知道还不到用膳时间,不过,这汤太香了,我早晨没吃什么东西,有些饿了,所以,才会禁不住…姐姐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祖母就要数落我不懂礼数了…”

一番话说的可怜兮兮,让人忍不住心生疼爱。

慕容雨微微笑着,眸光凌厉:“你刚才往汤里放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放啊,姐姐看错了吧!”慕容莉满目疑惑,不着痕迹的四下观望着,暗中寻找杀掉慕容雨的机会。

慕容雨看到她下毒了,断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否则,她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慕容雨淡笑依旧:“如果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你当然可以说我看错了,但如果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你做了小动作,那就是你真的在汤中动了手脚!”

话落,慕容修,老夫人,以及多名侍卫从四面八方走了出来。

慕容雨冷声命令着:“大夫,查查汤里被下了什么!”

“是!”侍卫快步上前,取来一碗热汤,大夫拿出银针放进汤中,银光闪闪的针身瞬间变成黑色:“是巨毒,入口一盏茶,就会毙命!”

“莉儿!”老夫人面色铁青,眸底怒火显现,好,很好,自己疼爱的孙女,居然这般巴不得自己死,她的良心,让狗吃了…

慕容修痛心疾首,目光沉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汤里下毒,存心是要毒死所有宾客,慕容修和老夫人也是客人哪!

“呜呜呜…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慕容莉伤心哭泣:“是银屏姐姐,让我将这包药放进汤中的…我不知道这是毒药,真的不知道…”

汤里的毒还没有完全化开,她不能推说是别人早下的,只能将责任推到银屏身上。

该死的慕容雨,她怎么知道自己要来这里下毒,还带了这么多人前来,亲眼目睹,人赃并获,不过,她想打垮自己,可没那么容易…

“三小姐,奴婢与你元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奴婢!”银屏眼泪汪汪,满目委屈。

“银屏姐姐,不是我不想替你背黑锅,而是,事关重大,我不能帮你背啊!”下毒毒害贵族宾客,犯了重罪,如果是侯府丫鬟犯错,可将事情推到她一人身上,处死了,事情也就了结。

可如果是侯府小姐下毒,会连累到侯府其他人,整个忠勇侯府的名声也就臭了。

慕容修和老夫人都是聪明人,权衡利弊后,肯定会弃小保大,让银屏做替死鬼。

“莉儿,你不必高声惊呼了,所有宾客都去了前厅看新娘,这里只有咱们忠勇侯府的人!”外人在此,为了顾及侯府的面子,往往会是小姐犯错,丫鬟顶罪,可若是在侯府人面前,小姐错就是小姐错,丫鬟错就是丫鬟错,是非黑白分的清清楚楚,不会有半点马虎。

“呜呜呜…真的是银屏姐姐让我下的毒…为什么你们信她不信我…我是你们的亲人啊,她只是一名丫鬟…”慕容莉小手紧捂着眼睛,哭的凄凄惨惨。

“三小姐,奴婢是清白的,您不能为了自己脱罪,就将所有事情都诬赖到奴婢身上…”银屏泪眼朦胧,语气坚定,一字一顿:“撒谎会遭天谴,三小姐敢不敢和奴婢一起对天发誓?”

“如果发了誓,银屏姐姐和我依旧毫发无损,又要怎么办?”晴天白日,朗朗乾坤,发誓有什么用。

“三小姐!”银屏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莉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承不承认下毒的人是你?”慕容雨语气冷漠,目光凌厉。

“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为什么宁愿相信一名丫鬟也不相信我?”慕容莉哭的悲伤:“她是祖母身边的丫鬟,姐姐与她关系再好,也要主持公道,不能偏向她吧…”

慕容雨扬扬眉毛,这是在变相指责自己,讨好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欺负她了。

自己都已经出嫁了,还有讨好老夫人的必要吗?

“带证人!”既然慕容莉死不认罪,一盆脏水到处乱泼,慕容雨也没必要再和她继续讲道理。

一名黑衣人被侍卫们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见到慕容莉,死潭般的眸底寒光闪现,破口大骂:“慕容莉,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出卖老子,老子被抓了,你也休想好过,毒没下成功吧,是我告发了你,老子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慕容莉一惊,这个蠢货,怎么被慕容雨抓住了。

“你是谁,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慕容莉要想自保,必须与黑衣人撇清关系:“是谁买通你来指责我的?”

“老子铮铮铁骨,谁都买不通!”黑衣人厉声怒斥着:“我给你毒药害人,做为回报,你让我去紫荆园玩慕容雨,他妈的,不是艳福,是飞来横祸…”

黑衣人扑上去时,床上躺着的那人猛然转过了身,黑黑的脸庞,血红的嘴唇,下巴上冒出的浓浓青色胡须昭示,大床上躺的不是慕容雨,而是一名男人。

男人对他抛了个媚眼,嘟了嘟嘴唇,黑衣人意识到不妙,正欲起身离开,原本空荡荡的四周涌出几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一名举止优雅,气质高贵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美丽的容颜让人呼吸一窒,嘴角轻扬起一抹浅浅的笑:“阁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你是谁?”黑衣人暗暗提高了警惕:她居然知道自己要来!

“慕容莉的姐姐,慕容雨!”慕容雨虽然在微笑,清冷的眸底却如千年寒冰,冷的令人窒息:“你以为莉儿是真的在帮你么?她是我的亲妹妹,自然向着我,骗你这个采花贼到此,只是不想再让你继续害人…”

“呵呵,你少骗我,慕容莉一向与你不合,你这么做,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吧!”黑衣人在外办事,也是有些头脑的,对慕容雨说的话,半信半疑。

慕容雨淡淡笑笑:“若非莉儿提前告诉我你会来,我又怎会在这里布了天罗地网恭候?”

黑衣人沉下眼睑,眸底隐有寒光迸射,他来这里的事情,只有他和慕容莉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若非有人事先通知慕容雨,她又怎会将抓捕自己一事安排的如此妥善…

“不相信也无所谓,还有没有什么临终遗言要说?”慕容雨语气冰冷:“今天,你必死无疑,休想走出这里!”

黑衣人沉下眼睑,没有说话,慕容雨微微笑笑:“不说话,就是没有遗言了,抓住他,死活不论!”

慕容雨一声令下,侍卫们蜂涌上前,将黑衣人团团包围,黑衣人的武功只能算是一般,对付两三个侍卫没问题,可同时应付十多名侍卫,他力不从心,不消片刻就被抓住了。

身上,脸上全都挂了彩,模样极是狼狈,慕容雨淡淡扫了一眼:“这个采花贼肯定没少祸害良家女子,拉出去,斩了!”

“等等!”黑衣人急忙制止,慕容莉下毒,害死一部分贵族之人,可以直接去主人那里领功,不需要他从中牵线搭桥了,就来一招诡计,让他死在慕容雨手中,真是聪明又狠毒的女子,自己死了,也要拉她做垫背…

抬头望向慕容雨,黑衣人眸底寒光闪现,语气坚定:“我不是采花贼,而是杀手,你知道慕容莉去干什么了吗,在宾客们的食物中下毒,她想害死所有参宴的客人…”

“你这个蠢货,笨蛋,你上当了知不知道?是慕容雨故意设计你,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让你来指证我…”听完黑衣人的叙述,慕容莉忍不住怒吼,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笨蛋,笨蛋,笨死了!

吼过后,慕容莉猛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话,手捂着嘴巴,抬眸望去,老夫人,慕容修,都在痛心疾首的望着她:“莉儿,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莉年龄小,心机重,心思还不够成熟,被黑衣人一激,自己将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为什么,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事情被拆穿,再掩饰也于事无补,慕容莉释放真实情愫,对着慕容修,老夫人大吼:“在侯府多年,你们可曾将我当成过自己的亲人?”

慕容修强忍怒气:“无论是雨儿,琳儿,还是你,都是我的女儿,我对你们是一视同仁的…”

“闭嘴!”慕容莉怒吼着,目光冷冷扫视着老夫人和慕容修:“你们两人,重男轻女,天天叫着要儿子,要儿子,慕容岸归来后,你们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他身上,何曾正眼看过我?”

无论是冒牌货,还是真正的慕容岸,都像温室的小花一般,被老夫人和慕容修小心翼翼的宠爱,关心着,相比之下,慕容莉就如同门外的小草,孤苦伶仃,无人关心。

“我,慕容雨,慕容琳的确都是爹的女儿,可是,在侯府的吃,穿,住用,差了不止一截,雨姐姐出嫁时,一百二十抬的嫁妆,还有十多家赚钱的铺子,琳姐姐出嫁,却只有二三十抬的嫁妆,你们舍不得给庶女陪嫁,到我出嫁时,是不是直接变成五六抬?”

在侯府多年,慕容莉受尽了各种不公平的待遇,一朝暴发,不可收拾:“侯府诺大的家业,将来是要留给慕容岸的吧,我呢?吃于我的东西在哪里?最多也就几抬嫁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偏不向,一视同仁?”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庶女与嫡女岂能同等待遇,地位哪及得上嫡子高贵!”老夫人冷声开口教训,身份低贱的庶女,居然这般不识抬举…

身为庶女,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谁让她是庶女了!

“是谁害死了我的弟弟,让我形单影只,又是谁杀了我的母亲,让我失去关怀,成为累赘…是你们这些自以为身份高贵的嫡出之人…”

老夫人皱皱眉头:“岸儿,雨儿,琳儿是你的哥哥,姐姐,你怎么是独身一人?马姨娘是为伸张正义,和你舅母同归于尽,害死她的可不是我们…”

“你少骗我!”慕容莉怒声打断老夫人的话:“舅母和我娘关系那么好,怎么会害我娘!”与坏人同归于尽,不过是害死母亲的借口而已,让人停止追查此事,慕容修,老夫人,你们好狠的心!

慕容雨沉沉眼睑:“是谁告诉你,你舅母和你母亲关系好的?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你舅母和张姨娘联合害死了你未出世的弟弟,你知不知道报官将马重舟抓进大牢的是你新舅母,事情也是经过你外公和舅舅同意的,马府得了五千两的赏银…”

抓到女首领的同谋,赏银三千两,上报女首领的行踪,赏银二千两。

从黑衣人口中,慕容雨知道慕容莉很在意马重舟,便命人将马重舟入狱一事调查核实,得知了事情真相,于氏,真是好计谋!

“你胡说,你骗我!”慕容莉对着慕容雨怒吼,母亲过世后,慕容莉疏远了老夫人和慕容修,却和马府的人走的很近,尤其是于氏,两人都快亲如母女了。

“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马府问问!”为了撇清关系,马府已经与马重舟断绝了所有关系!“你们骗我,骗我,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一直重视的亲人,居然是她的杀母仇人,事情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如果他被你们威胁,当然不会对我说实话!”威胁利诱的手段,慕容莉也曾用过,知道它的厉害。

慕容雨轻轻笑着,摇摇头:“如果你的亲人,能被我买通,帮着我来对付你,这样的亲情,还算是亲情吗?你坚信他们是你的亲人,他们就应该不为所动,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护着你才对…”

“不会的,你们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多年坚持的报仇信念,一旦瓦解,慕容莉找不到方向,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像没头苍蝇一般,摇着头,到处乱撞。

一不小心,碰到了柜子,柜子上的瓷碗被撞下一只,重重掉落在地,摔的粉碎:“你们骗我,一定是骗我的,我要去马府,见外公,舅舅,见重舟表哥…”

慕容莉抬起头,目光坚定:“我要去马府见外公…”外公是母亲的亲生父亲,他一定会告诉自己真相的,还有重舟哥哥,是他的亲孙子啊,他不会出卖重舟哥哥的…

打定主意,慕容莉快步向前走,无意间踩到了掉落的包毒药纸片,脚下一滑,径直向地上倒去:“砰!”头重重的撞到碗柜上,里面的碗筷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重重砸在慕容莉脸上。

“哧!”身体倒在地上的瞬间,一枚尖锐的瓷片深深刺进了慕容莉脖颈中,鲜血喷涌而出,尖锐的疼痛,使得慕容莉迷蒙的眼睛瞬间圆睁了起来。

“莉儿!”慕容修惊呼着:“大夫,快看看她!”慕容莉是他的亲生女儿,尤其是经历了真假慕容岸之事,慕容修对亲情,很是重视,平时,他事情忙,顾不上关心她,可心里一直没有忽视过她,为何她想不明白呢?

鲜血喷的一次比一次急,疼痛难忍,慕容莉颤抖着小手,欲拔出瓷片,大夫急忙制止:“别动,瓷片拔了,你就没命了!”

大夫仔细看了看慕容莉的伤势,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尖刺破了动脉,怕是…”没救二字大夫没说出来,不过,这里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慕容修怒吼着,他的女儿对他有误会,他还要等她恢复正常,解释清楚…

大夫重重叹气:“大动脉刺的很深,血流的急,无法医治…”

大夫的话,判了慕容莉死刑,不过,她没有惊慌,神色非常平静,血快速喷向一侧,慕容莉的面色和嘴唇越来越苍白,微微笑着,望向慕容雨。

“雨儿姐姐,在侯府,除了母亲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可是,他们告诉我,你害死了我的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为了替他们报仇,我不得不设计你!”慕容莉抬头望向头顶上方,迷蒙的目光中,盈满苦涩:

“如果我的母亲和弟弟没死,该有多好,我不会被人挑拨着害你,咱们姐妹两人,亲密无间,坐在蓝天白云下,青青绿草中,吹动竹风车…”微风轻轻吹着,清水哗哗流着,蝴蝶翩翩起舞,围绕你我,该是多美的一幅画面…

侯门之中无平静,争斗起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敌对双方,只有一方能活下来:“雨姐姐,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把我房间首饰盒里的那支白玉簪插在我发髻上,我要带着它,去见我的母亲…”

血越喷越少,慕容莉的脸和嘴唇苍白的可怕,神色平静,美丽的大眼睛渐渐呆滞,耳边响起小时候,马姨娘哄她睡觉时所唱的催眠曲,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仿佛看到了世上最美丽的风景…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直至转为一片漆黑,慕容莉的笑容凝在脸上,成为永远的定格!

“莉儿!”慕容修失声惊呼,眸底隐有泪光闪动,先是梓馨和岸儿,再是未出世的孩子,马姨娘,张姨娘,现在又轮到了莉儿,为什么他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离他远去…

慕容雨沉下了眼睑,慕容莉说除了马姨娘,自己是对她最好的人,是实话,还是在故意挑拨自己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老夫人是忠勇侯府的长辈,自己是楚宣王府的世子妃,如果老夫人讨厌了自己,忠勇侯府和楚宣王府肯定会起矛盾。

慕容莉临死前说的这番话,是真心后悔了,还是又一次预设了阴谋,生前不能报仇,她死了,也不让活着的人好过!

若是平常人,慕容雨断不会有这番猜测,可慕容莉高深的计谋已不能用平常人来形容,慕容雨不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应不应该应用到慕容莉身上。

“扑通!”黑衣人口鼻流血,直直倒在地上,没了声息,他服毒自尽了,刚才怒气冲冲的来这里,只为拆穿慕容莉,如今得知一切是场骗局,他中了别了圈套,自然悔恨的立刻服毒自尽,慕容雨没有让人阻止,因为慕容岸曾说过,一般的杀手,嘴严,也不知道太多的事情,救下他,也没有太多利用价值!

丞相府前厅宾客如云,个个喜笑颜开,道贺声不绝于耳,与悲伤的后院,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慕容莉死亡,尸体从后门悄悄抬回了忠勇侯府,老夫人,慕容修情绪低落,坐在宴席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菜,丞相府与忠勇侯府是亲家关系,丞相府办喜事,忠勇侯府的主人,断没有不用膳,或早退的道理。

慕容莉不顾父女亲情害他,慕容修心中有恨,但更多的是不解,他不知道活泼可爱的慕容莉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夫人心中则是恨,多年来,她一向按照规定,公平,公正,从未出现偏颇,嫡是嫡,庶是庶,数百年来,祖上订下的规距,她岂能擅自更改,慕容莉居然因为这个恨她,她岂能不郁闷。

美味佳肴入口,却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慕容雨是楚宣王府世子妃,不过,她有身孕,要特别照顾,吃了几口饭菜,找个理由向沈老太君,谢丞相等人告过别后,坐上了楚宣王府的马车。

慕容莉是庶女,也是侯府小姐,她的死,是件丑事,不能对外界实话实说,否则,侯府的名誉,会毁于一旦,要找个非常完美的借口,让慕容莉死有所值。

尸体抬回侯府,会请专门的人为她上妆,慕容雨去忠勇侯府,是想找出慕容莉所说的那只白玉簪,为她戴到发髻上,如果慕容莉是真的悔改了,最好,如果她真的在定诡计,慕容雨也不怕,活着的人,还能斗不过一具尸体!

云悠山重伤的土匪高挂多日,白天晒阳光,晚上晒月亮,几天下来,滴水未尽,又身受重伤的他们,快要支撑不住了。

烈日当空,地面炽热,看守土匪们的侍卫坐在树荫下,微闭着眼睛打盹,阵阵蝉鸣徘徊耳边,仍然抵挡不住睡意的袭来。

薛涩涩一袭红衣,墨丝飞扬,发髻上的银环,随着她轻盈的走动,叮当作响,眸底流动的,不再是嚣张与活泼,而是内敛与仇恨。

一侧的胳膊上,搭着一件男式长袍,望望悬挂在高柱上的众人,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薛涩涩狠狠心,胳膊一扬,丝质的长袍翩然飘飞,越过树枝高墙,飘向不知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