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老夫人不放心的到底是流云的乖张,还是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谢谢祖母,有白苏姑姑跟着,云儿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呢。”自从上次她和白苏在花园聊过之后,两人之间便好似多了一层熟稔。

白苏朝着老夫人躬了躬身,便扶着流云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郊外的慈光寺方向赶路。

从沐府到慈光寺,不过三个时辰的光景,因为出门早,流云一路昏昏欲睡,靠着晚清睡得香甜,浅澜倒是没什么睡意,好奇地望着一路风景。

“晚清姐,老夫人为什么要让白苏姑姑随行啊?”浅澜见流云睡熟,低声问道。

流云带着两个丫头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其他人则在后一辆马车上,第三辆马车上则堆了一些日常所用。虽说不过三天,到底是大小姐出行,总是要带足了东西才行。

“可能是老夫人重视小姐吧?”晚清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沉睡的流云,见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连忙朝着浅澜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见流云似乎没有醒来的样子,浅澜才继续问道:“会不会是怕那个邱妈妈妈乱来?”

这么说,倒也是说得过去,听说之前因为米铺的事大小姐和二夫人闹翻了,大小姐非但不给她半点面子,还直接将青田的身份戳穿,惹得沐老爷好多天都对林氏板着脸,就是到这两日才缓和了一些。

这么说来,林氏居然还好心地派了邱妈妈妈随行,确实不知道她起的是什么心思,若是她有心害小姐,她们这些个小丫头也未必能防得住,白苏却不同,她到底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又是个年长的,心眼自然会多一些。

“我们也不要多想了,总之好好守着小姐就是了。”晚清和浅澜互视一眼,朝着对方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人注意到,垂首靠着晚清的女子,唇瓣微微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又过了许久,浅澜指着帘纱外的寺庙,兴奋道:“到了。”

流云也听到了她的声音,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任由晚清给她整理衣衫,她打了个哈欠,朝着外面看去:“好多人。”

“慈光寺是临阳城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尤其是求子特别灵验。”晚清远远地看过去,咦了一声,奇怪道:“那不是连家的马车么?”

之前晚清去慕容山庄接流云,曾经看到过连宛儿上了连家的马车,连家的马车都是特别定制的,所以晚清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不会那么冤家路窄吧?”流云扶额,她还想着能清静两天,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连家的人。

“奴婢想起来了,听说前两日连家媳妇儿生了个儿子,这会儿可能是连夫人来还愿的吧?”浅澜猜测道。

流云点点头,昨日晚膳时她爹也提到这事,说起来连老爷和她爹年纪差不多大,如今都有长孙了,可把她爹羡慕坏了。

因而也提到了弘景的婚事,虽是庶子,到底也是长子,今年已经十六七岁,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林氏也应下说会寻找年纪家世相当的女子。

“看这架势,怕是要在这里过夜的了。”流云叹了一口气,真是不想和连家的人碰面,当然她所谓的不想见到的也不过是连宛儿而已。

浅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恐怕人家连小姐比你更不想碰面吧?”

这么想,似乎也对。

流云不喜欢连宛儿,是因为不喜欢她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但是连宛儿却是因为输给了这个出了名的纨绔大小姐,说起来确实应该她更不想见到自己才是。

这么一想,流云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晚清暗中给浅澜竖起大拇指,他们家大小姐的xing子就是这样,一旦能让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快活,她就比谁都快活。

马车停下许久都未再动,流云好奇地挑眉往外看去,只看到白苏面色难看地在同一位僧人交涉,对方看起来也很为难。

“晚清,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流云朝着白苏的方向努了努嘴,晚清立刻领命离开,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苦着脸道:“说是今日上香的香客特别多,留宿的也特别多,厢房不够了。”

慈光寺的厢房并不在少数,想来今日是来了不少香客,才会缺了房间。

“要不然的话…”她正想说可以留下几个服侍的人,其他人去附近的小镇凑合一晚,话还没说完,白苏和僧人便走过来了。

“小姐,厢房都住满了,大师说后院东方家的清苑现在没有住人,小姐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住到那边去。”白苏显得有些犹豫。

东方家的清苑?流云微有惊讶,她可从来不知道东方家的清苑可以让旁人借住。

“你询问过东方家的人么?他们的清苑能让我们暂住?”流云果断地提出问题。

“是,三公子昨日便派了人过来,说是若沐小姐对厢房不满意,可以住在清苑。”僧人点点头,连忙回答。

“好吧,那我们就只好暂住那边了。”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既然是东方靖提前找人打过招呼,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只不过,她好奇的是,以她和东方靖的关系,似乎还不到能特意为她派人来通知的地步吧?

【作者题外话】:明天,某人即将登场。。。呜呜,亲们等得急死了,小夕也急死了。。。其实,流云也很着急有木有,哈哈

第八十一章 多管闲事

及笄的斋戒十分简单,只需食三日斋菜,每日上午听一个时辰早课,下午在斋室内听两个时辰诵经,其余时间不能离开寺庙,便可以了。

这对流云来说并非难事,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玩乐的人,更何况经历了那么多,她早就学会沉静。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流云气定神闲地同大师下棋,拈指执棋的样子倒也似模似样,同她对弈的是慈光寺的凌玄大师。

“小施主年纪轻轻,心思却极为沉稳,实在难得。”落下黑子,凌玄淡淡地说道。

“能得凌玄大师一句夸赞,才是难得。”流云执起白子,落在黑子圈外,嘻嘻一笑,“早就听说凌玄大师棋艺超群,晚辈佩服。”

凌玄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小施主谦虚了,棋如人生,小施主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在下从没见过女施主的棋下得这般好的。”

“至多也不过纸上谈兵罢了,大师谬赞了。”流云掩嘴轻笑,明亮的眸子朝对面的大师看去,“大师的小徒弟可是在门外侯了半天,生怕流云会欺负大师吧?”

“…”被她这么一埋汰,凌玄破天荒地有些尴尬,他本就年纪不大,刚过而立之年,修禅学佛之人大抵温顺谦逊,他也是如此。

他总不能告诉流云,他的小徒弟自从得知自家师傅要为家大小姐这个跋扈骄纵的诵经斋戒礼之后,就各种担心师傅被欺负,因而才会留在门外守着。

“流云自知从前做了不少荒唐事,纵然让大师有所误会也是理所应当的。”流云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各归各位,一边吐吐舌头,“小师傅没有冲进来站在旁边看住我们已经很给面子了。”

“…咳咳。”这下子,凌玄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不过他定定地望着流云半晌,复又说道:“世人仅凭道听途说便对人下了定论,实则是对当事人的不公平。”

流云俏皮一笑:“这可以当做是大师对我的肯定吧?”

说她本人与传言不符,便是最好的夸赞。

“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小施主一句,凡事太过瞻前顾后步步为营,反而会失去了生活原本的乐趣,也会让你更加疲惫力不从心。”凌玄叹息一声,看到流云就像看到了从前的他,才会忍不住对这个少女提出了劝告。

当然,他知道她是听不进去的,她会礼貌地微笑接受,却不会做出改变。

这便是他们这一类人的通病,她,以及他。

“谁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流云也说了句特别禅学的话,凌玄跟着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旁观者永远都以俯瞰的姿势提醒劝告,殊不知当他们沦为当局者时,同样也会这般犹豫不决。

两人互视一笑,双双起身。

“今日便到这里吧,谢谢凌玄大师赐教。”说完,流云便出了斋室,见一个小和尚神情紧张地朝着紧闭的房门张望,流云忍不住大笑着离开,留下小和尚莫名其妙。

步入长廊刚要转弯,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宛儿。

可是连宛儿面前的男子,流云却没有印象,瞧着打扮应该也是富家子弟,可是他们孤男寡女地立在石榴树下,倒像一幅画,画名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见那男子从袖中拿出什么,塞到连宛儿的手中,连宛儿推让两下却终究没有还出去,那男子俯身吻了吻她的面颊,便抽身离去,而连宛儿则握着手里的东西,久久无法回神。

这般少女怀春的情怀,流云也曾经有过,男子深情的一吻,让女子方寸大乱,羞怯地低下了头,就如眼前的连宛儿。

忽然间,流云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瞪大眸子,她想起来了,这个男子她曾经见过一面,他是唐若情的未婚夫,唐家和连家有些亲戚关系,连家的主母和唐家的主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连宛儿和唐若情也算是表姐妹的。

重点是,连宛儿是要入宫选秀的,她又怎么能和宫外的男子存有私情?

原本,她和表姐的未婚夫勾搭不清就已经犯了大错,她又是待选秀女,问题可就严重得多了,万一被有心人参上一本,那么整个连家甚至唐家都会有所牵连。

远处似有衣衫飘动,流云将身子往里隐了隐,才眯起眼看向远处衣衫处,看不到人影却能看到露出了绣花鞋头,那双鞋她见过,连初柔。

这个心机颇深的庶女,果真是盼着连宛儿死吧?就像曾经的兰惜,也是这样一心一意地躲在暗处,费尽心机地想要她死。

流云的目光重回连宛儿身上,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悯,这个女子走上的是她曾经走过的歧路,她竟对她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连宛儿不如前世的她霸道跋扈,让人厌恶,但是却同样单纯高傲,十足的优越感让她疏远了人群,显得不可一世,若是她和这个男子的事被人捅出去,她所面对的可能比她当年面对的更可怕。

叹息一声,流云转身离去,她一直以为重生的她变得铁石心肠,却没想到她依然和从前一样心软,看到被算计的人时会忍不住出手相救,一如前世。

“小姐,出什么事了?”晚清见流云面色难看,连忙上前询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流云叹气,对自己无可救药的老妈子情绪表示无语。

“小姐觉得应该做的事,怎么能说是多管闲事呢。”晚清理所当然地回答。

流云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晚清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追问:“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小姐,奴婢不知道什么事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奴婢只知道小姐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晚清认真地点头。

“好吧,你去把子渊叫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清的鼓励,流云又神采奕奕了起来。

见流云恢复了精神,晚清才离开了卧室。

第八十二章 到底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陌生的地方,流云睡得极浅,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晚清原本要在她房里守夜也被她赶回去睡觉,这五月里的天,白日里温暖夜里还是极冷的,尤其慈光寺还在郊外。

就在她迷迷糊糊间似乎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一丝奇怪的声音,她半睁开眼望向窗口的方向,原本紧闭的窗被人推开,一道黑影闪入房内,流云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坐了起来,手指刚碰到枕下的匕首整个人便被那黑影挡住,那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声音低沉沙哑:“别说话。”

她明明有机会将匕首刺入对方的胸口,可是这个声音却让她失了神,她听过这个温柔的声音,在哪里,在哪里?

那人跳上她的床,捂着她的嘴,两人一同躲进被窝,门外闪过几道黑影,来回闪动好几回,流云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连呼吸都变得尤为绵长。

身侧那人的身上有好闻的药香,只是药香中却夹杂着血腥味,流云直觉他似乎受伤了,不知为何这样的念头跳入脑海,竟让她心头一紧。

仿佛过了许久,门外再无动静,黑影朝着窗子的方向看了看,屏息凝神地倾听着什么,他才转过头对被搂住的流云说道:“我放开你,但是你不能叫,如果你答应就点点头。”

流云重重地点头,那人犹豫了一下,便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以后,流云整个人如弹弓似的猛地弹跳起来,往床角缩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道黑影似乎一僵,复又用同样轻的声音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他的床上?流云怔了怔,不明所以,双眉紧皱,房里一片漆黑,月光从窗子的缝隙中射出一丝光影,她看不清面前这人的脸,她咬了咬唇,试探地问道:“能不能点一盏灯?”

“外面有人在找我,你要是点了灯,他们不就知道我在这里了。”男子拒绝点灯的建议。

虽然他说的没错,但是流云却十分不高兴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撇嘴道:“那是你的事。”

“那么,被人发现你深更半夜和一个男子同睡一张床,也是我的事么?”男子轻笑。

“你…”流云咬唇,暗暗认同他的说法,要是她忽然点灯,门外守夜的小厮一定会知道,晚清就会过来询问,到时候麻烦的绝对是她。

可是被他这么一针见血地揭穿,流云又觉得十分尴尬,幸好屋子里极黑,自然看不到她发烫的面颊。

“这是东方家的清苑,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会睡在这里?”男子又问道。

“关你什么事。”流云口气很冲,出了声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响,连忙压低了说道,“是东方公子让我借住的。”

黑影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低的笑声轻柔地回荡在流云耳边,两人依然同在一张床上,即使流云缩在床角,她依然能感觉到这个陌生男子的气息,仿若就在耳旁。

“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睡的这张床,是东方晔的。”黑影逗弄似的往前凑了凑,靠近流云,在她耳畔低语,“有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

流云像被吓到了似的僵着身子,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前世的时候就是因为和沈逸在成亲前有了肌肤之亲,才会发生后来的事,但是眼前这个黑影的靠近,却让她猛地心跳加速,紧张得不能自己。

这样的沐流云,简直不像她了。

“你在害羞么?还是在紧张?”黑影又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看到流云发红的面颊,竟伸出舌头tian了tian她的耳朵,流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手下的匕首猛地刺入黑影的肩头,听到一声闷哼,和利刃划破衣衫刺入血肉的声音,流云陡然松开了手。

“真是狠心的女人。”若有似无的低喃,只是声音里多了一分无奈。

“是你先…戏弄我,不然我也不会…不会…”下面的话竟是说不下去,流云从未亲手伤过人,这是第一个,末了她竟是带着哭腔问道:“你没事吧,我刺中你了么?”

这么显然的事,还用问么?

流云颤抖着将右手拿到鼻子下闻了闻,是血腥味,极浓的血腥味,滑腻而温热,她慌乱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样就算戏弄了啊。”黑影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转而勾唇浅笑:“既然这样的话…”

流云只觉得扑面而来的药香,男子毫无温度的唇覆上的那一刻,她竟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她其实可以推开他的,可是想到他被她刺了一刀,她竟不忍心推开他。

就在她恍神间,他已经尝到了她的香甜,一路长驱直下,攻城略地,握着她羸弱的腰肢,感受着她些许的颤抖,这般青涩的反应让他心底一阵愉悦。

“小姐,你没事吧?”门外传来晚清的敲门声,流云动了动,黑影却不松开手,放肆地吞噬着流云的甜美。

“小姐?”晚清倚在门上,轻声询问。

黑影终于松开了流云,叹息一声:“你的丫头真烦人。”

“我没事。”流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你已经打上我的印记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黑影轻笑一声,俯身轻啄流云的嘴角,趁着她恍神间,抽身离开,推开窗子一跃而出,流云能看到的只有他的背影。

又是一袭白衣,肩头触目惊心的殷红让流云忍不住抓紧前襟,她真的刺伤了他。

“你去睡吧,我没事。”流云走下床,点了一盏灯,支走了晚清,回到床上,对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和床上的血迹斑斑说不出话来。

那人,竟是伤得那么重么?想来他原本就是受了伤的,所以才会躲进她的房里,而她竟然还刺了他一刀,目光瞥见闪着寒光的匕首,还有那锋利的刀锋上的鲜血。

再次抓紧了前襟,她疑惑地皱紧了眉头,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脖子,那里不知何时多一条红绳,红绳上挂着一只小巧的吊坠,那材质她一眼便能辨认,是白瑾玉,和她手腕上那只镯子一样的白瑾玉,在这么小的白瑾玉上雕了一朵兰花,可见其雕刻的精湛。

手指抚上唇瓣,放入还留着他的气息,她凝眉沉思,这个人,到底是谁?

【作者题外话】:线索很多,很好猜吧,5E__5E嘻嘻…

----2014-1-13 2:14:35|6851158----

83.第八十三章 多管闲事

[第1章 正文]

第83节 第八十三章 多管闲事

这是流云第一次从晚清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这么深刻的惊讶,她忍不住扶额,盘算着该怎么给她解释这一床的血迹。

谁料,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晚清已经匆忙地动起手来,一边迅速说道:“小姐赶紧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奴婢先把这里收拾一下,这些东西等会儿让子渊找地方去销毁。”

长长舒了一口气,流云转身去了屏风后面更衣,换下沾了血迹的衣衫,视线触及血迹时,情不自禁地双眉紧蹙,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顺利逃脱,他一身的伤。。。

猛地收回手,流云吓得后退两步,双拳紧握,那个等徒浪子如此轻薄她,她竟然还在这里担心他,开什么玩笑,她刚才应该多刺两刀才是。

不过想是这样想,流云到底不是这样狠心的人,毕竟是第一次亲手伤了人,想到自己亲手将一把匕首送进一个人的身体,她就微微颤抖起来。

“小姐,换好了么?”晚清见流云半天没有声响,不由得出声询问起来。

“恩,换好了。”其实她很想沐浴,只是到底不是在自己府上,如今在慈光寺斋戒,她也不想劳师动众,到时候被人说是个娇纵的大小姐。

晚清收走了带有血迹的衣服和床褥,走出门交给子渊,小声交代了几句,子渊便离开了。

“小姐,这些血迹。。。”晚清犹豫着该不该问,面上微微一顿。

“这件事回头有时间了我再解释给你听。你先告诉我,我之前交代子渊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流云对晚清十分信任,做什么事都不会避着她。

“已经派了人盯着了,小姐放心。”晚清想了想又说道,“唐若情的未婚夫叫黎远航,他和唐若情是指腹为婚,可是这个黎少爷极为风流多情,唐若情又十分霸道,两人尚未成亲,但是只要碰上就一定会吵架,甚至曾经还闹到要解除婚约。不过因为唐家和黎家生意上的往来十分密切,所以两个大家长都不同意解除婚约。”

“又是一对怨偶。”流云支着头,眸中透着一份无奈。

晚清叹了口气继续道:“还不止如此,听说这个黎少爷和连宛儿是青梅竹马,从连宛儿准备入宫开始两人才疏远了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个黎少爷经常会私下去找连宛儿,两人的举动也极为亲密。”

“要是连宛儿能顺利入了宫,到时候后宫纷争一起,她和黎远航的事被人添油加醋一说,倒霉的可不会只有一个连宛儿。”流云偏着头,可是她始终不明白,连宛儿的事要是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整个连家都会受到牵连,难道她一个连初柔还能幸免于难么?

“那黎远航和连初柔的关系呢?”流云又问。

“其实他们四个人是一起长大的,连家和唐家是亲戚关系,这两家和黎家都有生意往来,连初柔似乎一直暗中帮黎远航牵线搭桥。”晚清其实很疑惑,这个二小姐也真是奇怪,明知道连宛儿要进宫,还为黎远航牵线,这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

流云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念念有词:“要是连宛儿的事被人知晓,坏了清誉,那就不能成为秀女去宫里,但是连家却要送一个女儿入宫,会不会是连初柔?”

“不太可能,连家除了一个嫡女,庶女有好几个,纵然连初柔年纪适合,但是应该还轮不到她。”晚清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理都不顺,怎么想都不通,流云实在不明白连初柔的算计,她是个聪明人,就算要算计连宛儿也不会将自己搭进去,那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疑问一直逗留在流云心中,直到傍晚都无法解答,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晚清匆匆忙忙走进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子渊传来消息,连初柔去了连宛儿的房里,许久都没有出来,后来黎远航也去了她房里,半个时辰都没有人走出来。连初柔的侍女到处在找她,刚才找到唐若情的房里,还惊动了连夫人,再一会儿怕是要找到连宛儿的房里去了。”

摆明了就是个局,只是流云想不通,若是这个局是初柔设计她长姐的,可是她自己也在其中,到时候要怎么撇清关系呢?据她所知,连夫人对这个庶女可是半点都看不上的。

留下了晚清,流云和子渊一起去了连宛儿住的院子,子渊轻功卓越,一闪身便带着流云飞到了屋顶,搬开瓦砾看向屋子。

“奇怪。”竟然没有看到连初柔,倒是看到连宛儿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黎远航正将她扶到床上,扯开她的外衣,从袖中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到她鼻下,她动了动却未清醒。

“小姐,你看床下。”子渊声音极轻。

床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流云眨眨眼,难道藏了一个人?

“让你准备的迷香准备了吗?”流云又问。

“准备了。”平静的回应。

“赶紧用。”流云指指底下,随后微微抬起身,看向远处有没有人过来,连初柔的丫头似乎还没有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