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父皇并不快乐,虽然用这样一个词语形容一个帝王似乎很奇怪,对上位者来说是否快乐并不重要,他们更注重的是强大,但是齐梓彦却在意,他在意他的父皇常常望着远处的苍穹凝神,整个人恍惚地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他的精明睿智的父皇不该有这样苍凉的神情。

后来他知道了父皇的心结,关于那个叫做季梦娴的女人,他在父皇的书房里见到了那个女人的墨画,他只能说在他见到过的那么多的画作中,只有她的笔墨能让他惊艳,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墨竹,诉说着无穷无尽的话语。

所有人都知道,宫里有个我行我素的三皇子,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放荡不羁,但是偏偏皇上从不约束他,甚至还有几分纵容,没有人知道皇上的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是齐梓彦自己清楚,因为他曾经清楚地向父皇表达过不愿意涉足任何朝廷纷争,他只想做一个潇洒的皇子,日后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逍遥王爷。然后他的父皇望着他许久之后便应允了,他们父子俩第一次坐在一起闲聊,不是君臣,而是父子。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你这般豁达,荣华富贵、权力欲望,都是吞噬人心的东西,朕很高兴,至少还有一个儿子能保有这份赤子之心。朕羡慕你的勇气,也羡慕你的洒脱…”这是他那个严肃沉默的父皇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齐梓彦一直都记在心里。

他知道父皇的纵容还多了几分补偿在内,因为他退出了太子之位的角逐,所以他用另一种方式补偿,或许那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种补偿,因为他为了那座皇位放弃了许多他不愿意放弃的东西。

所以他和翎帝之间的感情更像是父子之情,也因此当他得知陆明的身份之后,惊讶之后也只是了然。

“原来如此。”这样也就解释了德妃和齐梓杰最近的动作连连了,原本他还在奇怪他们这段日子似乎不太安分,现在看来果真是他旁观者太久,都忘记了能引起矛盾的除了储君之位,只怕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你的接受能力比我想象中强。”两人一边往外走,东方晔一般若有所思,“我还是不太放心,我亲自去一趟大牢吧,你先去皇后那边。”

知道他的担心,齐梓彦也没有多说,便只身前往皇后宫里,看一看那对烦人的母子又在折腾什么把戏。

实际上他压根就不在意谁接了皇位,但是也因为他的旁观者清,他始终都觉得以父皇的睿智不应该会如此器重五弟,他也不认为手段残忍粗暴的五弟能扛得起翎国的江山。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微微有几分明了,看来关键的问题还是在陆明的身上,那个一直都隐藏着身份的皇子,若是德妃针对的是他,那就说明德妃已经将他视为一个最大的威胁了。

若是这样的话…本在疾步中的齐梓彦脚步一顿,盘旋在脑海里的那一堆乱麻终于理顺了,他勾唇一笑,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他的父皇。

就在他快步往皇后宫里走去的时候,皇后的寝宫这个时候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了,后宫不少嫔妃闻讯而来,正在前殿端坐着。

“德妃娘娘,帝后如今这般,这…”一位贵人眉眼里满是惊慌,安王的事才刚过没多久,若是这个时候传出什么消息,万一被人趁势作乱,他们这些个女人又能有什么用了。

皇后寝宫很大,帝后在后殿治疗,其他人则在前殿忧心忡忡,这个时候不止嫔妃在场,几位皇子公子也在场,几位王爷也已经赶了过来。

平日里后宫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不过这时也是特殊时刻,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是啊,如今皇后娘娘出了事,后宫就数德妃娘娘位份最高,娘娘可要给我们拿个主意才是。”另一位嫔妃附和道。

说起来德妃也算是临危受命了,平日里她极少出现在人面前,除了她有个能干精明又受宠的儿子之外,后宫争宠的事件里从来都是没有这位娘娘的,所以她和大多数人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这个时候若是大权落到那些个平日里受宠又嚣张的嫔妃手里,倒不如在德妃娘娘手里对她们来说更好一些。

“妹妹们也不用担心,帝后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德妃朝着众人摆摆手,面上的淡然神色微微一正,又说,“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查处帝后到底中的是何种毒,婚宴上这么多人,歹人到底是怎么下的毒?还有那个陆大夫,仗着皇上平日里的信任,竟然敢在皇上中毒之后胡乱下药,害得皇上病情加重…”

“陆大夫平日里很得皇上信任,这一次的事,是不是误会?”陶贵人曾经也是有过宠爱的,后来失了一个孩子之后身体便败了,如今整日留在自己宫里,极少出宫门,这一次要不是皇上出了大事,她也是不会出宫的。

“倒是没想到,陶贵人整日在自己宫里,对皇上的事倒还是了解得很嘛。”这种反击,自然是不需要德妃自己出手的,身边随便一个人都能反击得当。

而她这个时候,只要扮演一个公正的角色就好。

“不管皇上如何信任陆大夫,他给皇上下错症是事实,本宫已经让人将他关进大牢了,至于如何处理就等皇上清醒了以后再说吧。”一挥手,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可是…”陶贵人还想再说,德妃一个冷眼过去,“怎么,区区一个陆大夫也值得贵人三番两次求情么?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成?”

“臣妾不敢。”陶贵人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德妃环视一圈之后,淡淡地说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不消一个时辰所有人就会知道了,本宫已经让尉迟将军尽快进宫,保护皇宫的安全,不让人趁机作乱。”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皆是微微一变,尉迟将军是谁,那不是德妃的娘家人,同为季家旁系么?

这个时候,让一个将军进宫,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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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第五百二十六章 尉迟将军

[第1章 正文]

第527节 第五百二十六章 尉迟将军

“末将尉迟御,给诸位娘娘请安。”只一会儿功夫,尉迟御便来了,一身戎装,腰际还别着一把长剑,异常器宇轩昂。

这是季家旁系的子孙,也是德妃娘娘的表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久战沙场的将军,前年回京述职之后便留在了京城,手握兵权的尉迟将军,也算是季家的强力后盾。

“将军请起。”德妃娘娘上前虚扶了尉迟御一把,朝他微微颔首,“宫里出了事,本宫又是个妇道人家,还请将军帮忙保护皇宫。”

“末将定当尽力,还请娘娘放宽心。”尉迟御双手抱拳,信誓旦旦。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众人将目光转向了殿门口,一道大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这不是今日的新郎官又是谁。

“三殿下怎么过来了?”德妃微微皱眉,她是派了人在凌景宫那儿盯着的,知道他进了新房就没出来过,怎么这会他却忽然出现在这里了。

“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宫里可以带着兵器了,不知道尉迟将军是从哪道宫门进来的?看来宫门的那些个侍卫应该重新背一背规矩才是。”齐梓彦的步子不疾不徐,望着德妃娘娘更是似笑非笑,却是看得她心底微凉,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颇有几分含义。

“微臣接到娘娘的手谕便立刻进宫,一时情急便没有将武器卸下,还请娘娘降罪。”尉迟御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虽是被三皇子当面指责,他却是屈膝朝着德妃躬身,摆明了便是以德妃为尊的架势。

不过说起来,齐梓彦这个闲散的三皇子在他眼里确实没什么好惧怕的,不过就是被皇上惯坏的皇子罢了,无权无势,只懂得风花雪月,像尉迟御这样在军营里出生入死的人是最看不惯这样的公子哥的了。

“三皇子提醒得是,都怪本宫召见得太急,才会让尉迟将军出了这般差错,不过事急从权,殿下也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太在意了。”德妃娘娘温温一笑,语气里不见半分张扬。

齐梓彦含笑迎视德妃,虽说是季家旁系,但是到底也是世家女子,没有常见的盛气凌人,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能看得出世家贵女和身份微寒的女子之间的差距。

“娘娘说的是,只是梓彦认为越是这种紧要时刻,才更该注意遵守宫规才是,不然被有心人宣扬出去,日后也是一桩麻烦事。”说完这些,齐梓彦又抬了抬眼,看向尉迟御,眼见他眼底闪过不屑,他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不过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宫里,除了执掌凤印的皇后娘娘,别人也能随意指挥将军之流的官员了。”

这话,让在场的嫔妃们微微一僵,德妃的脸色更是猛地一沉,三皇子的话句句在理,后宫不得干政便是长久以来的规矩,纵然如今后宫出了这样的大事,也轮不到德妃娘娘遇阻代庖地召见将军,甚至请将军保护皇宫。

要说皇上出了事,朝中自然还有王爷顶着,还有他的皇子,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妇道人家插手,即使她以护住皇宫为理由,也断然是不对的,所以三皇子的话一说出口,德妃娘娘的脸色就变了。

“娘娘也是情急,还请三殿下不要怪罪。”尉迟御是德妃叫来的,这会儿自然也该为她说话。

这位尉迟将军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成了将军,眉宇间自然有着非凡的傲气,这会儿在齐梓彦面前更有一种优越感,听到他说话嚣张,越发地对他不喜起来。

“呵呵,真是好笑,本皇子同德妃娘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将军插嘴了?于私,这是我们皇室的家事;于公,这儿也轮不到尉迟将军做主。倒是不知道将军这会儿是以什么身份立在这里的?”齐梓彦笑容满面,一身喜服衬得他面色红润,他这会儿便是直直地望着尉迟御,笑容恬静。

尉迟御的脸色瞬间铁青,他一路顺风顺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但是偏偏三皇子的话他又无法反驳,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是属下逾矩了。”尉迟御握了握拳头,扯着嘴角说道。

“来人啊…”齐梓彦扬声叫了一句,门外立刻走进来两个侍卫,他指了指尉迟御腰际的长剑,“帮尉迟将军卸了兵器,在宫里带着兵器,这可是大不敬的事。”

“是。”尉迟御的脸色已经黑了,他只觉齐梓彦的眼底满是讥讽,他却不得不遵照他的意思,没有想到他堂堂将军之尊,手下兵马无数,今日竟然会在这个不学无术的风流皇子身上吃了大亏,在众目睽睽之下卸下兵器,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若是认为齐梓彦不参与政事,他就是个没有爪子的小猫,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只是无心朝政,却并不是个软弱怕事的人,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无心朝政,他才更是张扬嚣张。

纵然是跋扈的五皇子齐梓杰,也不会这么不给尉迟将军面子,但是偏偏这位三殿下就是这么不知分寸。但是你要说他不知分寸却也不是,毕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理的,并没有胡搅蛮缠,若不是尉迟御和德妃说话做事有漏洞,又哪里能让他在这儿大发神威。

不过,德妃娘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三皇子这么一来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却也不会因此而乱了脚步,只见她抿了抿唇,淡笑着扯开话题:“皇上和皇后娘娘在三殿下的婚宴上被人下毒,这件事还望三皇子早日调查清楚,不然到时候万一被误会,那可就说不清了。”

“这是自然,本皇子已经派了人在调查,敢在本皇子的婚宴上动手脚,还真是活腻了。”直到这个时候,齐梓彦的嚣张才展现得淋漓尽致,众人纷纷觉得平日里对他果然是太过小看了,到底是皇上的儿子,又怎么会差?

“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三殿下的婚宴上出了事,若是追求责任,殿下总也是推脱不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追求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尽快找出是谁下的毒,让御医尽快给帝后解毒。”德妃说话,素来都是滴水不漏,这个时候更是将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好不要让本皇子这么快找到下毒的凶手,否则…”齐梓彦的视线落在德妃身上,语气也由轻漫变成了冷萧,“我定然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都没有注意到德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而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并没有逃过齐梓彦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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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心思深沉

“御医怎么说?父皇和皇后娘娘的毒解得怎么样了?”边说着,便将视线投向了偏门那儿,瞧着人头攒动,似乎有不少人在那儿伺候着。

“御医正在救治,只是没有把握。”提起帝后中毒的事,德妃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担忧,“陈御医正在想办法。”

“陆大夫呢?之前父皇得了重疾,也是他给治好的,如今父皇中毒,他竟然不在么?”齐梓彦突然扬声,十分不满意的样子,“父皇如此看重他,他竟然如此玩忽职守?”

说起来,陆明在宫里的身份十分特殊,他在御医院里挂了个官衔,却是皇上一人的御医,但凡皇上有个什么病痛,只要他人在京城便是由他亲自诊脉,宫里人都知道皇上身边有个红人大夫。

德妃微微皱眉,打量着齐梓彦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似乎在衡量他知不知道陆明的身份,照理说陆明的身份很是隐秘,她也是偶尔间得到的消息,连她的儿子都不知道的事想必这位无权无势的三皇子也该是不知道的才是。

想到这里,她又暗暗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他知道陆明的身份,这会儿怎么可能大喇喇地提起他,还一副要拿他问罪的模样。

“就是这个陆大夫害得皇上毒性加重,本宫已经让人将他关起来了,依本宫看这次的中毒事件和这个陆大夫脱不了干系。”德妃满脸的义愤填膺,要不是齐梓彦早知道陆明的身份,这会儿只怕也会被她的演技所骗,以为陆明真的是下毒之人。

“父皇对这个陆大夫极是信任,他怎么会害父皇,是不是娘娘你弄错了?”齐梓彦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管娘娘因为什么将他抓了起来,照我看如今恐怕也只有他能救得了父皇了,还是先将他放出来,让他戴罪立功好了。”

听他这样说,德妃的目光里闪过狐疑,从没听说过三皇子是这样好心的人,他和陆明也该是没什么交情的,这会儿居然为他求情,这倒是让人生疑。

“御医院那群没用的人,要是他们能找出解毒的方法,父皇也不会到现在还躺在那儿了,再说既然父皇信任陆大夫就必然有他的道理,德妃娘娘你任意处置父皇的人…”齐梓彦微微眯了眯眼,唇边泛起了讥笑,“只怕娘娘担当不起。”

德妃猛地握拳,脸色难看了几分,早就知道三皇子跋扈嚣张,说话做事我行我素,从不怕得罪谁,如今看来果真是这样的人,即使在这么多人面前,三皇子也依然不给德妃娘娘半分面子。

“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五皇子齐梓杰,他刚才正和几个王爷在隔壁议事,如今父皇忽然中毒昏迷,虽然他们第一时间将消息,但是今日是三皇子的婚宴,进出人员众多,鱼龙混杂,难免有人将消息传出去,他将几位王爷请到隔壁,至于谈的是什么就只有他们几个自己知道了。

德妃见儿子来了,神色微微一顿,故作大方道:“三殿下也是担心皇上和皇后娘娘,没什么别的意思。”

齐梓杰虽然手段狠毒,但是对他的母妃还是十分孝顺的,如今见她被人当面下了面子,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你凭什么在这里,我就凭什么在这里。”面对暴躁的五弟,齐梓彦的面色非但没有变化,反而脸上的淡笑加深了些许。

“你…”要不是德妃娘娘迅速拉住他,齐梓杰就要冲上去了。

其实他也没有说错,两人都是皇子身份,虽然皇上对三殿下十分宠爱,却没有半分让他继承大统的意思,反而对五殿下颇有几分器重,看起来似乎是有意锻炼他的样子。

不过皇上从没提过储君的事,因而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众人对皇上的行为而作出的揣测罢了,这种事只能在台面下议论,自然是不可能当众说出来的,万一被有心人记下传到皇帝耳中,那这位本有机会成为储君的五殿下可能就会成为居心叵测的人了。

“怎么,不服气么?如今后宫出了变故,德妃娘娘愿意做主管事自然是好事,但是调度朝廷官员似乎就不该是德妃娘娘该做的事了。”齐梓彦说到这里,忽然转向他的五弟,摆出一副牲畜无害的笑容,“还有五弟,在这个关键时刻单独召见朝廷官员…还是谨慎些的好,若是被人说成图谋不轨,那就不好了。”

他的话一说出,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审视,尤其刚才被他请去隔壁议事的几位王爷,他们眼中也都出现了几分怀疑。

“你血口喷人。”齐梓杰怒气横生,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冤枉过,他承认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所以父皇他们一出事,他便立刻自动自发地挑起大梁,摆出了未来储君的架势。

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利用这次的机会拉近他和各位王爷之间的距离,只要他表现出未来储君该有的风范,他相信未来他们自然会支持他,再说他的临危不乱,日后也一定会经由别人之口传给父皇知道,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相信父皇定然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是不是血口喷人也只有五弟你自己知道,父皇中毒不过多久,你就已经召集了诸位王爷和大臣,德妃娘娘又这么快将尉迟将军召进宫来,纵然我这个做兄长的相信你,其他看在眼里的人只怕也会心存疑惑吧?”说话间,他的视线扫过已经坐在边上的诸位王爷们,他们毕竟是究竟官场的人物,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胡乱说话的。

“哼,三哥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冤枉别人,父皇可是在你的婚宴上被人下毒的,你才是最该怀疑的人…”齐梓杰忽然转过身,朝着几位王爷躬了躬身,“还请几位皇叔说句公道话,事情发展至此,本皇子实在是不相信我三哥和这件事毫无关系,再让他自己的人调查此事,只怕永远都调查不出结果。”

齐梓彦微微挑眉,看来他的这个五弟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懂得在这个时候借势而为。

第五百二十八章 该当何罪

翎国思有四位亲王,除了已经自裁的安王,其他三王便是眼前的这三个人了,凌王带兵出征多年,是个铁血率直的真汉子,端王洒脱散漫,极少参与朝廷纷争,洛王倒是和杨家季家关系一直不错,只不过在朝廷里许多事也不单单是讲交情的。

五皇子的几句话,摆明了就是让眼前位高权重的三位王爷表明立场,明明不是夺嫡纷争,却偏偏包含着这一层意义在其中,五皇子是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而三皇子则是皇室中的边缘人物,谁轻谁重一眼便能分辨得出。

但是,这三位亲王却是当年亲自经历过夺嫡风波的皇子们,他们太清楚皇室的规则了,有的时候并不是看似风光强大的人最后就能得到皇位,一如当年的安王,不就是最被看好的储君人选么?

“本王认为,五殿下的言辞颇有几分道理,若是单单让三殿下的人调查皇上中毒的案子,只怕会被人说是徇私,以微臣之间,不如让人跟着一起调查,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洛亲王说得十分隐晦,但是言下之意却是支持五皇子的。

说起来,洛亲王和京城几大世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是杨家和季家,这会儿自然是要力挺五皇子的。

“调查下毒的事自然是重要的,但是本王却认为如今更重要的是为帝后解毒,若是如三殿下所说陆大夫有能力解毒,那就应该将人带来才是。”凌王和陆明相识多年,对这个年轻的大夫印象极好,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皇上的令牌却是在他手里,想来也该是皇上颇为信任的人才是。

“本王也认为为帝后解毒更重要。”端王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但是总也是要表态的,相较之下他还是觉得皇上的身体更为重要。

齐梓杰沉了脸,完全没想到凌王和端王会站在老三那边,着实是让他没有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尉迟将军的人忽然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立刻面色大变,旋即快步走到德妃面前说道:“启禀娘娘,东方小侯爷带了人闯入天牢把陆大夫带走了…”

“什么?居然去天牢劫狱?简直胆大包天。”德妃猛地拍了一下案几,狠厉道,“尉迟将军,东方晔这样做是以下犯上,你速速派人将他抓起来,竟然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听到她的话,齐梓彦暗忖起来,以东方晔的xing子是断然不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的,除非有人要对陆明出手,否则他都已经派了人保护陆明了,又怎么会强硬地将人救出天牢?

“德妃娘娘,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什么时候后宫嫔妃可以cha手朝廷上的事了?纵然东方晔有错,那也要等父皇裁定,娘娘一介宫妃,手会不会伸得太长了?”齐梓彦冷笑,眼底闪过不屑。

“如今皇后娘娘昏迷不醒,本宫暂管后宫事务,自然该为朝廷社稷考虑。东方晔如此藐视皇室尊严,这般行为难道本宫还应该姑息么?”这个时候的德妃已经越发地凌厉起来了。

众位嫔妃默默地低下了头,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插嘴说话,就怕会被迁怒。

气氛越发古怪,嫔妃们纷纷以各种理由先行离去。

“东方晔是父皇亲封的官员,也是父皇器重的臣子,纵然是皇后娘娘在此也不能将他问罪,更何况德妃娘娘了。”齐梓彦可不管自己的话会不会得罪德妃,他素来都喜欢怎么说得舒畅怎么说话,看到德妃被他嘲讽地脸色青红相交,他心底可是得意得紧。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东方晔了。”齐梓杰冷冷地插嘴。

“说得好,希望五殿下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东方晔的声音由远及近,而那个靠着他举步维艰的便是他们争论的焦点人物,陆明。

德妃面色一沉,视线落在扶着胸口面色苍白的陆明的身上,眼底狠戾之气闪过。

“怎么回事?”齐梓彦快步迎上去,一起扶着陆明坐下来,见他脸色难看,一身的血迹,也跟着沉下了脸,转过头看向尉迟御,“你对他用刑?”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他的兄弟,这个人也是曾经拯救过无数人的神医,齐梓彦不能容忍有人对他动用私刑。

“这…”尉迟御飞快地扫过脸色同样难看的德妃,说不出话来。

“陆明是父皇亲自请来宫里的御医,在御医院也是挂了官职的,你不过区区一个将军,既不是刑部官员,又不是大理寺官员,你有什么资格审问他,你更没有资格对他动用私刑。”齐梓彦最痛恨的便是严刑bi供,他对任何人都有一分恻隐之心,尤其是弱者,如今看着素来斯文儒雅的陆明这般狼狈,他的怒火蹭蹭地就冒了上来。

“要不是他乱给父皇吃药,父皇的中毒不会加重,他这是谋害皇上,本就是死罪一条。”齐梓杰对这个陆明倒是没有什么喜好,不过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大夫罢了,他这会儿跳出来也不过是因为老三摆明了就是要保这个大夫,那他自然是要来搅黄这件事的。

东方晔冷冷地望着五皇子,口吻异常冰冷:“纵然他有罪,也轮不到你五皇子给他定罪。”

“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察觉到东方晔赤裸luo的不屑,齐梓杰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也是一直不喜欢东方晔的,这个一直都被父皇称赞的小侯爷,又和齐梓彦走得近,他自然是更加厌恶他的。

“凌王爷,请问私自带兵入宫,该当何罪?”东方晔没有同齐梓杰纠缠,反而转向一边的凌王,那边正看戏似的表情,没想到自己会被忽然点名。

“本将军是惟恐圣上有虞,故而奉命领兵护驾。”尉迟将军微一愣神,立刻反驳。

“好,那请问将军,是奉了谁的命领兵进宫?堂堂一品大员竟然听从后宫嫔妃的调遣,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还不笑掉人的大牙。”东方晔话锋一转,冷冷道,“无旨宣召,擅自带兵入宫,你这是要造反了?”

【作者题外话】:只有偶们家晔大大最帅。。。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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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第五百二十九章 字字珠玑

[第1章 正文]

第530节 第五百二十九章 字字珠玑

都说东方家的长公子脾气古怪,性情冷漠,不爱理世事,是个深居简出的病弱公子,虽为世袭小侯爷,但是却不如其他两位公子那般惹人注目。

世人只知东方二公子仕途光明,为人耿直清廉,东方三公子风流多情,是个敛财能手,而东方家的大公子却略显神秘,极少出现在世人眼前,人们只知道他患了不治之症,因而常年在府里静养。

即使如今东方晔出现在京城,终于走入了人们的视线,大家也只是对他病入膏肓的事表示了怀疑,丝毫不认为这个贵公子能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倚仗着侯爷和二公子的势力来出出风头罢了。

但是这一刻立在众人面前的东方晔,却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他的容貌依然精致,脸色依然苍白病弱,但是他散发出的王者霸气却是连三位王爷都在心底暗暗称奇,这是一种上位者才有的气魄,然而在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却展现地淋漓尽致。

尉迟御怔怔地望着东方晔,他冷冷地望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条绳索,死死地将他绑住,让他动弹不得,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很困难,整个人就像是浸在冰水里似的,他强忍着颤抖的冲动,死死地握紧拳头。

“之前安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他是要自立为王。尉迟将军如今带兵入宫,趁着帝后中毒的当口包围住宫廷,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东方晔的声音异常清冷,只见他缓缓踱步走到尉迟将军面前,冷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尉迟将军造的这个反,是为了谁?”

“末将不敢。”这一次,他是直直地对着东方晔跪了下去,他并不是蠢笨的人,这个时候若是再向谁求情,那也不过是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罢了,而且德妃也必定不会如刚才那般为他求情,事关谋逆造反,谁敢出声谁便是帮凶。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不懂分寸的。

“东方晔,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尉迟将军中心耿耿,如今不过是怕有人趁机作乱才会有此举措,你不过是个区区大学士,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齐梓杰沉声低喝,他知道东方晔和老三关系不错,所以这个时候他是怎样都不会让步的。

“刚才五殿下还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见是自己表舅,殿下就收回刚才的话了?”东方晔说话的语气向来不紧不慢,尾音微微上扬,泛着淡淡的不屑,像是将人从头鄙视到脚似的,“不守宫规还是次要的,尉迟将军这般带兵入宫,以保护皇上为由,只怕是要行不义之举吧?五殿下如此维护,难道说尉迟将军是奉了殿下的命令入宫的?”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可不是简单的反驳,而是赤裸裸的指控了,不说五殿下压根就没有资格指挥一个将军,纵然他有这个资格动兵符,也不可能让人带兵入宫,这可是显而易见的篡位之举了。

“本皇子没有。”齐梓杰气急派坏地瞪眼,偏偏东方晔只是好整以暇,他更是气愤非常。

见东方晔几句话就让尉迟御和齐梓杰败下阵来,德妃心里也有了计较,早就觉得这个东方家的大公子不简单,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同凡响,她心底不断地算计着,若是让他和陆明或是三殿下站到了一起,日后恐怕又是一个强劲的敌人,只有趁着现在将人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德妃立刻正色道:“小侯爷,你就别在这里强词夺理了,你擅闯天牢,劫走谋害皇上的凶手,依本宫来看,你才是图谋不轨的那一个。你和陆大夫里应外合,趁着三殿下婚宴时下手,如今竟然还有脸来贼喊捉贼,当真是居心叵测。”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东方晔似笑非笑地扫了齐梓彦一眼,那家伙不悦地皱眉,想到之前两人在谈论到五皇子和德妃的时候,东方晔一语中的地说德妃不是省油的灯,那时候齐梓彦还觉得东方晔太过多疑,如今看来他还真是没有说错,相较于心狠手辣的老五,恐怕还是德妃这个内敛隐忍的娘娘更麻烦。

“哦?那照德妃娘娘所说,我们谋害皇上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娘娘掌权后宫,让五殿下把控朝政么?”东方晔说话,从来都是一阵见血,看似温吞的性子却是个习惯一击即中的人。

“放肆。”德妃的脸色异常难看,艰难地保持着端庄仪态,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德妃只怕是早就怒气腾腾的了。

“阿晔,这话就说过头了,德妃娘娘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她如今掌权后宫也只是暂时的,五殿下把控朝政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还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在,哪里能任人胡作非为。”端王虽然不喜插手朝廷派系纷争,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往往就是如他这般什么都看得通透的人才是清醒的,他的几句话看似维护德妃和五殿下,言下之意就要看各自如何理解了。

“就是,我们三王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可以打发的人,就算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我们也定然会为他护好朝政,这一点可以放心。”凌王自然是站在东方晔那一边的,不说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单单就是东方晔几次抱病前往军营给他出谋划策的这番情意,就足以让凌王维护的了。

洛王倒是没再说什么,毕竟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无需再画蛇添足,平白让五殿下难堪。

齐梓彦的视线落在坐在椅子上手捂胸口的陆明,他抿着唇沉默不语,像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引起他们争论的导火线似的,当然东方晔就更让他刮目相看了,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家伙颇得父皇信任,却没想到他只是几句话就能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从陆明身上带过,让所有人都跟着他的思路走。

当真是父皇看中的人,…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能不能将他留下了。

想到这里,老神在在的三殿下摸着下巴,邪邪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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