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的泡面确实只剩六箱半了,今天顾客比较多,由于她做试吃也做得比较多,于是卖得还算快,“先生,你去她那里买,我这里不够八箱。”

沈皓厉凤眼微微扫了下旁边和钱多多抢生意的导购员,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眼眸里一闪而过一丝凌厉,那导购员被盯得身子都发抖,其他人则纷纷看着钱多多和沈皓厉,眼神怪异。

原本唉唉叫的梁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来,警戒地看着沈皓厉,在气氛很怪异的时候,他故意蹭到钱多多身边,“这位先生既然要八箱,就装够八箱给他,多多,你把桌子上的一并装给他吧,我这里也有一点。”

“嗯,好。”一起做促销几天了,她要是不够数的话,梁君就经常把他的借给她,然后她再从仓库搬回来给他,搭在一起卖是很正常的。

沈皓厉在看到梁君这么亲密地凑过来,脸色霎时就黑了,刚才他刚入超市,就见到这个男生和她打情骂俏,还把他那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他恨不得直接拿刀跺了那只手。

除了旁边几个女人看到沈皓厉脸色变黑,钱多多和梁君则忙着装箱子,在梁君的手第三次碰到钱多多的手指时,一只手措不及防地伸过去,一把捏住梁君的手。

“别碰她。”沈皓厉对抬头的梁君说道,手劲暗暗加大,梁君缩了下手,没缩回来,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沈皓厉,你放开他!”不一会,梁君的手微微发抖,俊秀的脸因疼痛揪到一起,这跟刚才装痛的模样完全不同,钱多多气极地伸手抓住沈皓厉的手,低吼着要他放开梁君,“你放开他啊!”

沈皓厉的手一松,梁君疼得腿一软,身子撞到一排排泡面,钱多多看到他快摔跤了,脚步一迈就想去帮忙,谁知手立刻就被抓住,沈皓厉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莫澜…”

钱多多和他对视两秒,无视他眼里的哀求,甩开他,跑去扶脸色发白的梁君,梁君低低地操了一声,“多多我好疼。”

说得钱多多心里极其愧疚,扶着他说,“先下班吧,我带你去看医生。”

“嗯。”梁君靠在钱多多身上,有神的眼眸扫向沈皓厉,带着隐晦的挑衅,站在一堆泡面前的沈皓厉,身子又萧条了几分,凤眼里悔恨不已,放在身体旁的手握成拳头,死死地盯着钱多多和梁君离开的方向。

“那个男人真暴力,多多不会喜欢这种男人的吧。”

从医院里做好检查出来,梁君咧着嘴问钱多多。

她是不喜欢,但是她爱着那个男人,却不能明白他今天出现的目的,和他为何出现,而且那副落寞又是演给谁看。

钱多多不允许自作多情。

最后,钱多多磨不过梁君,答应带他一起去孤儿院,两个人先在附近的市场买了几大袋的菜,由于梁君那一边被捏的手不能提重活,便拦了辆的士,的士也不愿开进坑坑洼洼的泥路里,于是和公交车一样,停在公交车站。

钱多多和梁君慢慢地走进去,梁君一边走一边说他学校里的趣事,说到欢快的地方,他就抿着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钱多多笑,眼眸里是无法掩饰的迷恋。

几次钱多多一偏头就对上他的眼神,刚开始她有些疑惑,后来她隐隐有所觉,唇角的笑容顿时僵了几分,她是觉得梁君有点粘人,但是没想到,他…喜欢她?

随即又觉得有点不可能。

“咦,不是说今晚孤儿院只有孩子吗?怎么门口停有车啊。”梁君的问话打断钱多多的思绪,钱多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脚步一顿。

那两辆车,极其熟悉。

正这么想当下,一个圆滚滚的身子就以一种半圆形的弧线从院门朝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挥着小短手,“阿姨…阿姨…阿姨…”似在催魂似的。

肉包子一骨碌地就抱住她的腿,蹭着,“阿姨,我好想你!”

钱多多手里的东西纷纷掉在地上,夹杂着惊喜,把肉包子抱起来,肉包子奶香味的身子就扑到她的脖子上,“妈妈,我想你。”

钱多多刚想开口,就被他的一声妈妈,惊得僵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肉包子推开了下,对上他水润润的眼睛,“谁叫你喊我妈妈的?”

“妈妈,爸爸说你是他老婆,我是你儿子,我就该叫你妈妈哦。”肉包子欢喜地啵了一下钱多多的嘴唇,钱多多还沉浸在沈皓厉竟然让肉包子喊她妈妈的惊愕中,肉包子又趁机在她红艳的唇上啵了几下。

“多多,你结婚了?”身旁传来干涩,带点苦涩的问话,钱多多侧头对上梁君不可思议的眼眸,缓慢地点点头,“是的,我结婚了。”

“他是你儿子?…”

“夫人,夫人!”

“多多。”

“阿姨,阿姨,沈念璃,你不要老是霸占阿姨。”

“哇,又来一个帅叔叔。”

院门突然冲出来一群人,冲在最前面的人是如云,她又哭又笑地揪住钱多多的袖子,其他一群孩子抓着她的裤腿,扒拉着要把她怀里的沈念璃扯下去。

苗苗看见梁君,小眼睛刷地一声,闪闪发亮,是唯一抱住梁君的孩子,结果她这一声帅叔叔,腼腆的烟烟咬着下唇,不甘地看着钱多多怀里的沈念璃几眼,才不情不愿地奔向梁君那去。

钱多多平息下惊讶的心情,沈念璃和如云都来,那么刚才在超市看见沈皓厉就不是偶然了,当然了,沈皓厉出现在亭山镇都不是偶然。

她很想冲进去对着他又骂又吼,甚至想拿扫把赶他出去。

但是她不行,这群孩子看着,肉包子看着,她怎么都得咬牙忍耐今晚,谁可以想到,沈皓厉这个变态在大年三十晚上竟然不回老夫人那里吃饭,竟然跑来孤儿院里,还拖家带口的,进门看到老刘,她拼命地告诉自己淡定。

却在看见本来萧条且破旧的教堂,此时被装点得火红火红的,并且教堂外面堆满了吃的喝的东西,孤儿院,第一次这么有过年的气氛,心底微微震了一下。

随后她进门后,发现,应该在医院的院长竟然坐在暖炉旁,脸带红光看着孩子们在她身边跑来跑去。

“夫人,院长的身体好很多了,过年嘛,先生说还是接到孩子们身边比较温暖。”如云站在钱多多身边,轻轻地解掉钱多多的疑惑。

“对哦,爸爸说要来陪妈妈过年,我连单车都带来了,妈妈等下陪我踩单车。”肉包子在钱多多怀里嘟着小嘴说道,小脸一直蹭着她的胸部,好软哦。

钱多多并不知道肉包子的行为,只是摸摸他的头,随后说道,“念璃,还是叫我阿姨,不要叫妈妈,我不是你的妈妈。”

“我不管,你是妈妈。”肉包子不满地再蹭了下小脸。

“先生呢?”钱多多在教堂扫了一圈,没看到沈皓厉,这个在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之下,掌控了全局的男人,她很生气,气他丝毫没有给她喘气的空间,就私自做了那些决定,包括让肉包子喊她妈妈的事情。

“先生在后院。”如云见钱多多脸上不善,颇有眼力地及时把在抗议的肉包子从钱多多怀里扯下来。

钱多多眯眯眼,走上前去拉住院长的手,“院长。。。”

院长见是钱多多,眉目和蔼地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现在觉得很好,能和孩子们过年,好比冷冰冰地呆在医院里,多多,这都要多谢你,这么些年来,院家不是没有好人,但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好人,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但是我由衷地为你祈祷,愿你一生幸福平安。”

钱多多被她说得一脸惭愧,眼带泪水,看了看在一旁玩耍的孩子们,她犹记得她在孤儿院的每一年的三十晚,比平时能多加一两种菜色,孩子们为了得到帮助,还曾经手拉着手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挨家求粮食,美好太偏僻了,亭山镇的政府拨款总是不及时,就算是拨了,到了美好手里,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今晚,在她重生后的第一个大年三十。

美好孤儿院的孩子们第一次不用为了粮食而发愁,不用手拉手挨家求粮食,甚至不用挨冻,看着墙角那一堆精美的童装,钱多多知道,是沈皓厉买的,门口的两辆车,估计就是为了运这些东西来的。

她气他,恨他,却不得不感谢他。

后院是孩子们睡觉的地方,很宽,但是很空也很冷,窗户有好几个摇摇欲坠,晚上挡不住风,孩子们就缩在一起,抱在一起。

此时,一个人影站在椅子上,手撑着窗户的边缘,手里拿着铁锤在那里敲敲打打,钱多多望着那抹欣长的身影出了神。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冷漠,霸道,冷血…她搜罗了一圈,竟然只找到三个字来评论他,可是眼前他的行为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爱心吗?想想都觉得违和。

“沈皓厉,你的木琉璃呢。”敲打的声音小了很多,钱多多知道他知道她来了,于是她率先出声,问出来的话却令两个人都心生不爽。

“死了。”敲打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的嗓音过了一遍又消失了。

“不,她没死,她不是派了另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女人来陪你吗?”钱多多压抑不住心底的恼火,走到窗户下面,仰头望着还在敲打的男人。

男人猛地弯下腰,俊美的脸凑近钱多多,钱多多被他的动作吓一条,想后退,肩膀却被男人给压住,扰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男人的薄唇近在咫尺,钱多多眉眼一冷,刚想推开他,却听见他说,“我后悔了。”

钱多多一愣,随即冷笑,“你后悔关…”

“我不该伤害你,我爱你,莫澜。”低沉的嗓音打断她伤人的话,柔情万分地说着那三个字。

钱多多呆住,彻底呆住,在沈皓厉幽幽的凤眼下,她扬手,“啪。”一个力道不算小的巴掌扇上沈皓厉的脸。

“你真贱,爱情是你说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吗?”

全天下,只有一个人敢给他巴掌,也唯独眼前的女人敢给他巴掌,凤眼在一瞬间闪过一丝凌厉,却又消下去,沈皓厉伸出另外的脸,“你还要再打吗?打不打我都要告诉你,婚我不会离,念璃是你儿子,你是我妻子,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男人,我见一个消灭…”

“啪。”话未完,一巴掌又扇了上来。

放在钱多多肩膀的手快速地扣住她的脖子,拉近,薄唇就堵上她的红艳的唇,不顾她的挣扎,舌头顶开她的贝齿,狠狠地搅着她的口腔,吻得极其用力。

有些无措的钱多多嘴唇一合。

“唔。”沈皓厉猛哼一声,舌头被钱多多咬住,两个人脸贴脸,眼对眼,舌头咬着舌头,唇粘着唇,像是在较劲似的。

“哇…”

突然从旁边爆出尖叫声。

昏暗的光线猛得照到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脸上,钱多多狼狈地将沈皓厉推开,拼命地擦着嘴唇。

“哦哦哦,亲亲哦。”苗苗人小鬼大地指着钱多多和沈皓厉。

“啊…先生你的脸…”好大的巴掌印,如云把剩余的话咽进嘴里,胆怯又好奇地看着沈皓厉阴沉的眼眸,他的眼眸从钱多多擦嘴巴那里,盯到跟着苗苗而来的梁君身上。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沈皓厉冷声问道,所有人都纷纷相视,他问的“他”是谁啊?

“我带来的。”走在前头的钱多多应道,她不应还好,一应,在场的人都要哭了,沈皓厉顶着两个大大的巴掌印,脸黑得如锅底,却又忍耐着不发火,结果眼眸所到之处,皆是寒冰。

如云拉着一群萝卜头,急忙闪人。

第94章

有如云这个大厨在,外加钱多多这个小厨,一群孩子巴巴地睁大眼睛等着大年三十的晚饭,肉包子寸步不离地蹭着钱多多的小腿,左晃晃右晃晃,梁君由于手不便,只是帮忙递递盘子,但是他始终不能递到钱多多手里,因为沈皓厉顶着有巴掌印的脸,和肉包子一样,寸步不离地在钱多多身边,帮忙弄这弄那的。

但是钱多多一律无视,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气氛极其诡异,刚才在后院,沈皓厉说的话全被她下意识地忘记了。

他的爱这么廉价,她不稀罕,在她想要他的爱的时候,他不给,现在她不想要了,他却说他爱她?不是好笑得很吗。

真当她钱多多是小狗?挥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好在她没空去伤感这些,孩子们还等着大餐,她加快手里的速度,翻炒着手里的菜,今晚有鱼有虾有蟹有肉,有甜点还有汤,对于孩子们来说,简直是望尘莫及的饭菜,苗苗拉着烟烟躲在厨房门边上,闻着屋里的香味,看着那些平时没机会见到的食材,口水一个劲地咽,钱多多心酸地先乘了碗汤给她们喝,顿在她们前面,看着她们把汤给舔干净。

“多多阿姨,谢谢你。”苗苗软软地道谢。

“乖。”钱多多笑笑地摸摸她的头,端碗站起来,对上沈皓厉幽幽的凤眼,那双凤眼里蕴含着无限深情似的,一个劲地看着钱多多,特别是她的眼睛看过去时,眼眸里深了几分。

钱多多只扫他一眼,就撇过眼神,倒油下锅,又开始炒起手里的菜。

当钱多多把最后一盘辣子鸡装到碟子上,如云那边的西餐也弄好了,孩子们欢呼一声,冲进来,一个端着一盘,小心翼翼地往走去,把菜小心地放上桌子上。

“多多,辛苦了。”梁君笑眯眯地凑进来,钱多多见到他熟悉的动作,就自动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却猛地抵到一个人,钱多多下意识地抬眼看去,沈皓厉以一种姿态将她拥抱住,钱多多额头一黑。

她现在完全要考虑一下,过完年还要呆在亭山镇吗。

“阿姨,吃饭。”肉包子跨进来,滚到钱多多脚下,软软地抱住她的腿,眼睛眨眨地看着她,钱多多失笑地亲亲他的额头。

抱着他往外走去,沈皓厉和梁君也跟在她身后,如云哭丧着脸哀怨地也走在他们身后,钱多多在炒菜的时候,沈皓厉一直跟着夫人的脚步帮她搭手,梁君美为其名说是来帮她的,结果总是帮着帮着就帮到夫人那里去了。

她这个苦命的孩子,没男人疼没爹疼没娘疼。

一顿年夜饭,吃得其乐融融,孩子们第一次吃到这么丰富的菜色,但是却不急不燥,让来让去,表现出孩子天真可爱,为人体贴的一面。

院长吃着吃着,就掉泪了,被灯光映照的脸欣慰地点头,不停地对钱多多说谢谢,也非常感谢沈皓厉和其他人,吃完饭后,沈皓厉给每个孩子都包了大大的红包,“谢谢你们照顾我的妻子。”包给院长的时候,沈皓厉握着院长的手说。

男人纵然冷漠,但此时的话却像水滴一样叮咚一声敲在钱多多的心头,她感到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万千柔情,不及一眸。

“你要珍惜多多,她是个好女人,真的是个好女人。”院长轻声地说道,眼神也随着沈皓厉看向钱多多,钱多多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却又不能在此时打断别人的话。

“嗯,我知道。”沈皓厉低低地应道。

这一应钱多多被他扰乱的心绪回归了,脑海里纷纷划过男人对她做的那些“好事”,他耍她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那些事情纠结在一起,加上沈皓厉现在的态度,只是让钱多多愈发地想要逃离。

她害怕沈皓厉的攻势,怕哪一天,她真会被他感动,然后再发现,这不过又是一场笑话。

孩子们都很开心,不止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还可以收到红包,穿新衣服,肉包子拿出他的单车,要钱多多陪他骑,钱多多盯着直只到她膝盖的单车,一头黑线,最后,她把肉包子抱到

单车的位置上,陪着他在院里玩。

一群孩子也都巴着她的腿不放,跟得紧紧的,虽然这个大年三十没春晚,没有很富有,但是在美好孤儿院,则是一个最幸福的大年三十。

钱多多觉得什么都好,唯独不好的就是沈皓厉炙热的目光,还有梁君若即若离的视线。

美好的时光再好,也是会过去的,玩玩闹闹就过了十一点多,早睡的孩子们都困得头直点直点的,钱多多和如云把孩子们送去睡觉,顺便给她们换上沈皓厉带来的几床棉被,眼见孩子们一个个睡着了。

钱多多伺候院长进屋。

帮院长捏好被子,刚站起来,手就被抓住,钱多多低头看向院长,只听得她说,“孩子,别总烦恼于过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看沈先生对你,是有情的,如果还凑合,就回到他身边吧。”

钱多多愣了愣,随即苦笑地握住院长冰凉的手,“院长,有些伤害不是想抹就能抹掉的,我这个人好面子,自尊强,他的行为已经触到我的底线了。”

院长叹口气,“那你打算?”

钱多多轻轻摇头,笑着说,“你别担心,好好养身子,孩子们还等着你呢。”

是啊,院长一定要好好的健康的,她才能安心地离开,她对沈皓厉的感情很复杂,重生后的重心全花在他身上,落得笑话也不少,她不懂得去报复,是因为明白,感情这个事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不过就是做了愿挨的那一方。

他不爱她,她不能强迫,即使他才刚刚说了爱她,她却再也不相信他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怨的了。

走出院门,门口站着四个人,一个小孩,只不过小孩睡着了,沉沉地在沈皓厉怀里砸巴着嘴巴,梁君迎上来,对钱多多说,“走吧,回去了。”亲昵的语气让沈皓厉脸黑了一大半。

云见状急忙说,“夫人,我们送你吧。”

老刘也上前道,“是啊,夫人,太晚了,让我们送你。”

钱多多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和梁君一起走就行了,我们都住在一起。”就是不想坐你们的车啊,这话被钱多多咽在喉咙里。

“夫人。”

“夫人。”如云和老刘齐齐喊着,钱多多看了眼软软的肉包子,招呼着梁君往前走,一只大手猛地拦在她胸前,沈皓厉低沉的嗓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冷,“上车。”不容置疑的语气。

钱多多眉眼垂了几分,抬手推开他的手臂,走了没两步,又被抓住手,不等她回应,身后就贴上来一具身体,熟悉的男性气息紧紧贴着她,搂抱着她,沈皓厉略带脆弱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钱多多的身子僵在原地,眉头拧在一起,叹了口气才说,“沈皓厉,你相信吗?有些东西是回不去的,我这样好累,你也累,放我自由吧。”

“休想。”沈皓厉咬牙应道。

望着远方不太清晰的月亮,伸手想将环在胸前的手拉下,却被连手也一起抱在他怀里,钱多多任由他抱着,不反抗,她想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晚,在钱多多的坚持下,沈皓厉开着车,受虐似地跟在钱多多和梁君身后,连累得如云和老刘也开着龟速的车跟在沈皓厉的车屁股后面。

那场面给半夜还在街上乱晃的人看到,惊讶地猛擦眼睛。

梁君若有所思地看着钱多多,“他做了什么错事?”

这个“他”不用明说,都知道谁,钱多多咬着牙没应,身后的车灯却像是一把火烧得她背部发疼,“他没做什么。”

梁君切了一声,转头看了眼一直跟着的跑车,“看得出他是个极为骄傲的男人,可是他被你这样折腾,却半点也不生气,不,或者他在生气,只是一直在忍耐。”

“你想说什么?”钱多多扫了他一眼,亭山镇的路边到处是晚上放的鞭炮碎,浓郁的鞭炮味在鼻息间流窜。

“他应该是一开始不爱你,或者是爱着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爱你,然后犯了错事,你受了伤害,他后悔了,你却不愿意接受他了,是这样的故事吗?”

钱多多脚步顿了顿,不得不说,梁君猜到一大半,“据我猜测,像他这种男人,能屈成这样,不是真心爱着你,要不就是有更大的阴谋要发生。”

“你小说看多了。”钱多多丢下这句话,却发现十个站左右的公交车路被她们走了一大半了,身后的车灯还在闪着。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从沈皓厉身边擦身而过时,沈皓厉的眼睛,隐隐带着哀求,钱多多遮了遮眼,这种心酸的感觉,真要不得,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纠结什么,是的,是不想重蹈覆辙么。

也许。

直到她和梁君上了楼梯,车灯才消失。

初一当天沈皓厉没出现,钱多多依然赶往孤儿院,在院里陪孩子们,而院长则经过大年三十晚上的好气氛,病居然慢慢地好了。

初二钱多多晚上没有出门,在房间里看电视,看着看着,桌子上水摇晃了一下,钱多多身下的沙发也震动了一下,她定了定神,却发现只是晃了一下,倒是没什么事情,心里虽然有点慌,不过她镇定地打开门,走到隔壁去敲,很多外来的打工者过年都回家了,但她隔壁的那对夫妻倒是没回去。

询问了下那对夫妻,那对夫妻倒是没发生钱多多说的那种异常,她愣了愣,随后,还是回到房间,心想可能真是想多了,仰头把桌子上的水给喝掉,她到浴室里冲个凉,出来后关掉灯就躺在床上睡觉。

可能是这几天照顾孩子比较累,她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到有什么在大力晃动,她猛得睁开眼睛,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就从天花板往下掉,钱多多翻个身躲过了那块东西,急忙按下灯的开光,啪地一声灯管爆掉了,整个房子都在摇晃。

哐当,床头柜上的杯子摔在地上,黑乎乎的一片只听到隔壁的尖叫声,钱多多压抑住心慌,这是地震。

她扯过衣服,准备冲向大门,砰地一声,房子已经往旁边倾斜,钱多多的身子脚止不住,心里只剩下逃出来,可是现在门被砸烂没错,但是靠门的位置已经崩塌了,无尽的恐惧在她心底徘徊,她像想别人那样呼叫,却发现喊不出声音,隐约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废墟中喊她,心慌意乱之下,她只能躲进桌子底下,瞪着眼睛看着她的床上被无数的石灰砸到。

不,她不要,难道她重生就是为了要经历这一场地震吗?紧紧地揪住桌脚,桌子摇来晃去的,随时就要倒了。

许多石头砸在桌子上,好像随时就要透过桌子直接砸到她身上,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紧紧地躲在桌子底下,脚下的地板碎成一块一块的,好几块直接砸到她的脚边,随着那些刺耳的哭喊声,钱多多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桌子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个脚,伴随着巨大的压力直接砸到她身上,钱多多抱着头,眼睛一闭,桌子直直地压在她的身上。

亭山镇在经历过初三凌晨时分,地震时间为7分钟,大多数老旧的房子被夷为平地,包括钱多多在的那一处。

这个梦极其不安稳,有小孩的哭声有大人的哭声,还有周边走动的脚步声,她在黑暗中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难道她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