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李暄道。

“使节去南楚倒是途径云州,可是…”萧无痕一皱眉,猛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难不成,你想派秦绾去?”

“清河公主的女儿随着使节去南楚看看外祖家而已。”李暄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萧无痕咬牙道,“就算她是圣山弟子,你也说过了,她内力浅薄,怕是资质一般,绝不是武宗的核心弟子,她办得好这种事吗?”

“本王可觉得她比你能干多了。”李暄接了一句。

“她哪里比本少爷能干了!”萧无痕气急。

李暄想起那天夜里,秦绾一脸淡定说要他给一个不杀他灭口的理由,不由得一笑。

冷静、沉着、心思缜密,她完全有能力办好这件事,武功差点也不算什么,可以派侍卫保护她。何况秦绾怎么说也算是有点自保之力的,真派萧无痕去,他才是文弱书生,只会给侍卫添麻烦!

不过,萧无痕也明白自己的弱点在哪里,秦绾武功再差,至少打他十几个绝无问题,云州是祁展天调入京城之前经营多年的地方,危险不言而喻。

哪怕祁展天已经被押入天牢,可仅凭几封书信,还算不得铁证如山。云州,必须是有人去的。

“你倒是舍得。”萧无痕最终只能嘀咕一句。

“你怎知她不愿意。”李暄一挑眉。

“…”萧无痕无语,只想说好好的侯门千金不做,去拿命玩会愿意的只有疯子——好吧,秦家大小姐确实是疯子没错。

出了宫门,两人很有默契地各自分手。

李暄今日是一个人出来的,倒也不急着回府,悠闲地逛了一会儿,就能看见端王府门前的车水马龙。

李钰是带着虞清秋上门道贺的,顺便和李钧商量了一下拉拢安国侯府的事。

不过,等去侯府送礼的侍卫来回禀,秦侯爷看上去不太高兴,几人才察觉,安国侯府的主母忽略了大小姐的生辰,太子的贺礼顿时就扎眼了。

随后又听到宁王送了一匹汗血宝马给秦大小姐,李钰就更郁闷了。

他毕竟是太子,总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些,隐约明白秦绾之所以得了皇帝重赏,好像是因为帮了宁王的忙,那么宁王会送一份生辰贺礼也算应当。

原本多好的和宁王府拉近关系的机会,怎么能不让李钰咬牙切齿?

“张氏真不是个聪明的女人。”虞清秋也摇头了。

在这种事情上欺负嫡女,有什么好处吗?既不会打压秦绾,也不能给秦珍添光彩,怕是连秦侯爷都要不满。

“我看那个秦珍连这都看不出来,怕也是聪明脸孔笨肚肠,本王真要娶啊?”李钧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中,完全没有准新郎的兴奋劲。

“之前你不是也觉得好。”李钰皱眉道。

“也罢了,女人么,还能指望她安邦定国不成。”李钧耸耸肩,不在意地道。

“娶回来也得注意些,不喜欢就当菩萨供着,干什么事也悠着点,秦建云还很有用!”李钰加重了声音提醒道。

“行吧,秦珍也够漂亮。”李钧道,“倒是太子哥哥看中的那个江涟漪,真的当得好太子妃?本王看还不如你以前那个女人呢。”

“你闭嘴!”李钰顿时黑了脸。

确实,除了家世,江涟漪从容貌到性格到能力,有哪一点比得上欧阳慧?可偏偏,什么都好的欧阳慧就是缺了最重要的家世,只能被放弃。

而家世上,最能给他帮助的无疑是江家和凌家。对比起来,江辙只有一个女儿,而且百依百顺,而凌家有凌子霄,凌霜华未必能左右凌从威的立场。

“好了好了,不说了。”李钧也自知失言,立马举手投降。

“听说陛下下个月要派出使节前往南楚。”虞清秋忽然道。

“嗯,最近北燕边境那边一直不安分,父皇想安抚一下南楚的关系,以免两面受敌。”李钰点头道。

“在下以为,端王殿下不妨把这个差事接下来。”虞清秋道。

“本王去一趟南楚容易,不过有必要吗?”李钧奇道。

“陛下这个时候派出使节不正常。”虞清秋沉声道,“别忘了,京畿大营统领祁展天刚刚因贪墨军饷被革职下狱,陛下就突然毫无征兆地决定一场意义不大的联姻,定然是有问题的。”

“云州?”李钰若有所思。

☆、第五十章 陷害

忙了一天,送走了所有的宾客,秦建云立即收了笑容,一声冷哼,转身去了另一个妾室曹氏的院子里。

曹氏年过三旬,无儿无女,平日也不怎么受宠,除了伺候张氏,就整日呆在自己院子里,在侯府就像个隐形人似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小姐大喜的日子,侯爷竟然抹了夫人的脸面来自己这边,受宠若惊之余,更加不安了。

“别多想,没你的事。”秦建云没好气道。

“是,妾身吩咐厨房送些醒酒的汤水来。”曹氏虽然胆小谨慎却不笨,见状便知大小姐的事情,夫人怕是惹怒了侯爷,顿时不敢再提,只温言软语地让人歇下了。

张氏听说秦建云竟然直接去了曹氏房里,气得砸了一套茶具,坐着想了半天没消气,又起身去了幽兰阁。

一看到母亲,秦珍也忍不住抹泪:“娘,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女儿不满意?”

“怎么会?”张氏将她搂在怀里,强笑着安慰道,“你和端王殿下的亲事还是太子殿下牵的线,他怎么会不满意你?”

“可大姐姐那里…”秦珍想起除夕夜那支硬生生压了自己一头的九尾凤钗就心里滴血。

“秦绾。”张氏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阵,又道,“珍儿放心,娘绝不会让那个小贱人挡了你的路!”

“娘不要轻举妄动。”秦珍赶紧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现在陛下和宁王殿下都关注着她,要是现在她出什么事…”

“要是那小贱人自己作死,谁也怪不得咱们。”张氏道。

“娘打算怎么做?”秦珍问道。

“既然疯女的名声还不够,那娘就再给她加一把火!”张氏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秦珍下意识地心中一颤,没有说话。

“过几日就是花朝节,周贵妃会在后宫举办花会,邀请名门世家的小姐参加。”张氏道。

“贵妃娘娘的宫宴,我们插不上手吧?”秦珍疑惑道。

“珍儿你想想,要是太子殿下真看上秦绾,最不高兴的是谁?”张氏低声道。

“江涟漪?”秦珍脱口而出。

“江家,也不是没有宫里的靠山。”张氏笑道,“淑妃娘娘可是江小姐的亲姨母!”

“女儿知道怎么做了。”秦珍用力点点头。

不说秦绾,江涟漪却十足是个草包,若不是她是江辙唯一的女儿,太子瞎了眼才会看上她,要挑动江涟漪,实在太简单不过。

要说江丞相虽是出身寒门,状元及第后被六大世家之一的尹家看中招为女婿,这才平步青云,但人家的才学可是连文坛泰斗唐正都赞赏不已的,怎么就教出这么个草包女儿呢?

秦绾整理好收到的礼物,顺手吩咐将萧无痕送的画挂到碧澜轩的小书房去。

还有宫里的赏赐,和上回皇帝赏的东西放在一起,除了黄金全部换成金票,其他东西都锁进了箱子里。陛下所赐,又不能送人,那些珍珠宝石她也没空去镶首饰,还有几套首饰,实在太过富丽堂皇,也不是平时能戴出门的。

不过,想起花朝节的宫宴,她还是留了一套整块青玉切割的首饰,分为一对耳坠、一对玉镯、一个璎珞项圈,一个莲花发扣,六支成对的莲花发簪,然后让蝶衣去配合适的衣裳。

走出房门,可以看见不远处一片灯火辉煌,看来今夜侯府里睡不着的人会很多。

“小姐。”朔夜从院门外走过来。

“怎么?”秦绾问了一句。

“没什么,例行巡视。”朔夜摇摇头。

“我不是宁王,没那么多刺客会想要我的命。”秦绾不禁莞尔一笑。

“职责所在。”朔夜道。

“随你吧。”秦绾无所谓,反正朔夜也只是暂借给她一年而已。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不过这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也不把这点寒冷放在心上。

“那是什么?”秦绾忽然道。

朔夜一抬头,只见一点星光隐隐约约向他们这边降落下来,又隔了一会儿,才看出不是星光,而是火光。

是一盏在空中随风飘荡的灯。

“孔明灯?”朔夜惊讶道,“这时节怎么会有人放灯?”

却见那灯似乎是认准了安国侯府,晃悠悠地飘到附近上空,大约是燃料用尽,火光闪了闪,一下子熄灭了。

朔夜一纵身,在院墙上一点,整个人无声地扑出去,将本应落在隔壁院子的灯抄在手里,又借着树枝落脚换气,重新落回院子里。

“该不会有什么飞灯传信吧?”秦绾笑道。

朔夜检查了一下手里的灯,脸色瞬间阴沉了。

“还真有?”秦绾惊讶起来。

“小姐。”朔夜迟疑了一下,把灯递了过去。

秦绾本来是随口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歪打正着,好奇地接过灯,一看之下,也不禁皱了皱眉。

因为火光熄灭得早,纸灯倒是没烧着,保存完好,却见灯壁上用小楷写着几行字,风流婉转,赫然是一首情诗,而上面居然还写着“绾儿”字样。可以想象,这种灯要是落在别人手里,那就是说不清楚的风流艳事。

秦绾抬了抬头,果然又看见几处在空中飘荡的灯火。

不等她吩咐,朔夜从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弹了出去,几盏孔明灯不等落下,直接燃烧起来。

屋里的蝶衣也发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帮忙。

很快的,十几盏孔明灯尽数被打落。

“谁干的?”朔隐忍着怒气道。

“还能是谁,左右不过那几个。”秦绾笑笑道,“不过这次总算聪明了点。”

“小姐还笑得出来?”朔夜皱眉道,“若是他们在全城到处放这样的灯,我们可灭不干净。”

“放心,要是给我的灯飘到京城另一端去,那也太假了。”秦绾淡淡一笑道,“他们是想计算风向,把灯落在安国侯府附近,这样无论是谁捡到了都合情合理。”

“那我们怎么办?”朔夜感到有些棘手。这次发现得早算是运气好,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而这种事根本防不胜防。

这种事,后宅女子是办不到的,恐怕是秦桦的手笔。大概是想给姐姐和妹妹出口恶气?用的方法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至少朔夜觉得,这种事,明明心里清楚,却很难破解。

这个世道,原本就对女子更苛刻些。

☆、第五十一章 反击

“防不住,就从源头断绝。”秦绾转头道,“朔夜你看着有没有灯再落下来,蝶衣,去做一盏灯,写首艳诗上去,别忘了秦珍的名字,也不用放飞,直接扔到秦桦房里去,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朔夜无语。真是粗暴的办法,但不得不说,这很有效。除非秦珍愿意两败俱伤——也不对,比起名声本来就差的秦绾,刚刚和端王定亲的秦珍更看重自己的名声,就算两败俱伤也是秦珍吃亏,搞不好皇家觉得丢脸都能上门退亲。

“…”蝶衣也没动。

“怎么?”秦绾纳闷道。

蝶衣抽了抽嘴角,拿纸写道:“我不会写艳诗。”

“那就写小曲,比如十八摸什么的。”秦绾随口道。

“噗——”朔夜直接喷了。秦大小姐说起最低级的一文钱一晚的窑子里才会唱的艳曲竟然脸都不红一下也太强大了。

“记不全。”蝶衣郁闷地写道。

她又没去逛过窑子,怎么会唱十八摸,顶多是打听消息路过墙外的时候听过个一鳞半爪的。毕竟那种地方出没的都是做苦力活的和游手好闲的底层人,各种消息流传很快。

“记得几句写几句呗,随便。”秦绾挥挥手。

蝶衣这才下去办事了。

“怪不得人们说,最毒妇人心。”朔夜叹道。

真要传扬出去了,秦大小姐被一个风流才子爱慕赠与情诗和秦二小姐被一个下九流低贱之人爱慕赠与淫词艳曲,还真不知是谁更倒霉一点。

两败俱伤?秦绾冷笑,就算是最坏的状况,她也会保证,对方绝对比自己更惨!何况,以秦桦秦珍的魄力,根本就没胆跟自己赌。

拥有的太多,要保护的弱点就太多,不像秦绾,原本就已经跌到了泥里,反正已经没有更惨。

只要秦桦收到她的“礼物”,毁灭这些孔明灯就变成对方要头疼的问题了。要知道,万一流传出去了,秦绾可不会管这是故意还是失误的。

“听说年初的时候秦侯爷已经上了折子,为秦桦请封世子之位。”朔夜道。

“他是唯一的嫡子。”秦绾道。

“小姐不想阻止?”朔夜问道。

“我也是在东华嫡庶制度上受益的人,如何去反对。”秦绾摇头道,“除非是父亲在秦桦被封为世子之前就不在了,我才能做主将秦枫记入母亲名下——不过那样我的名声也好不了,那我费这个心干嘛。”

“秦桦有世子之位的话,对你不利吧?”朔夜道。

要知道,被封为世子,就不是平民了,就像朔夜能揍安国侯的儿子,却不能揍安国侯世子。

“世子,又不是侯爷,我还是郡主呢,又不低于他。”秦绾不以为然道。

“但总有一天世子会变成侯爷。”朔夜道。

而那个时候的秦绾,应该是有儿有女,需要娘家支持的,而秦桦,不给她拖后腿就不错了。

“…”秦绾看着他,默默无语。

“小姐?”朔夜直觉她后面的不会是好话。

“在那之前,干掉他就好了。”果然,只听秦绾很平淡地说了一句。

朔夜只觉得牙疼。那是干掉一个世子,本质上和某个皇子要干掉太子夺取皇位是一样的好吗?能不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吗?

说话间,蝶衣已经回来了。

朔夜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夜空,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点点头:“秦桦急匆匆出门去了。”

秦绾掂了掂手里的灯,又道:“能把东西送到宫里去吗?”

“小姐想做什么?”朔夜警觉道。

“放心,不是什么为难的事。”秦绾轻笑道,“我虽然不能阻止秦桦封世子,但既然他自己作死,那往后拖延一阵还是可以的。”

朔夜立即明白过来,这东西只消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皇帝知道,怎么也会把秦建云的折子冷上一阵子才批复。

“所以,行不行?”秦绾问道。

“小姐可以拜托王爷。”朔夜道。

“他会帮我干这个?”秦绾奇道。

“大概。”朔夜想了想才回答。

王爷对小姐很不同,应该…会的吧?

“哦。”秦绾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初九就是春闱第一场,按照惯例,明天王爷会去巡视贡院。”朔夜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秦绾忽然道。

“什么?”朔夜一愣。

“像拉皮条的!”秦绾甩下一句话,也不管朔夜被雷了个外焦里嫩,带着蝶衣就回了房间,“呯”的一声摔上了门。

“小姐,明天出不出门?”蝶衣眼神亮闪闪的,迫不及待地递过来一张纸。

“去,为什么不去?”秦绾没好气道。

早知道大年初一那天就该翻翻黄历,看那天适不适合破土迁坟,肯定是个大凶,要不然怎么会碰上那个瘟神?

好吧,秦绾其实也承认,李暄带来的麻烦虽然不少,但带给她的帮助也很大,甚至远远超过她当初决定救人的预期。

但是,她还是很不安,就像一开始她选择夫君就将宁王排斥在外时考虑的,李暄这个人太难掌控,一直都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猛然间,心脏一阵发麻,让她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得闷哼一声,弯下了腰,一手趴在桌面上。

蝶衣一惊,赶紧扶住她下滑的身体。

“药…”秦绾一头冷汗,指着梳妆台。

蝶衣一怔,随即恍然,赶紧打开抽屉,从隔板的暗层下取出一个扁扁的小盒子,拿出一颗漆黑的药丸送到秦绾嘴边。

秦绾也不用水,一口吞下,好一会儿,脸色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蝶衣收好药盒的手微微有些发颤,这是她亲手从孟寒手中接过来的药,据说用了十几种毒虫的毒液混合而成,剧毒无比。虽然小姐说毒药对她的身体和练功都有利,但这般剧毒的药当糖豆吃,轮回蛊…南疆秘术果然让人看着就头皮发麻,怪不得当年东华皇帝不惜联合南楚也要将南疆族民全部灭绝呢。

“没关系。”秦绾安抚道,“孟寒说的不错,轮回蛊既然是活的,饿了要吃饭,没有吃就闹腾,不是常理吗?”

蝶衣叹了口气,把抽屉放回原位。即便如此,小姐吃毒药吃得那么勤,怎能让人不担心?

“其实问题是…”秦绾也叹气,半晌才道,“孟寒毕竟擅长活毒,配毒药的手法太差,这么多种毒药混在一起,药性却没有增加多少,简直浪费得让人发指。”

蝶衣无言,这还不够毒?她做过实验,把药丸稍稍在一碗水里一碰,然后一条狗才舔了一口水面就立刻七窍流血死亡了。

“所以,想要延长服药的间隔,就得增加药效。”秦绾没管蝶衣,只喃喃自语道,“以前从来没这么想念过苏青崖,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儿——估计不在东华,不然怎么也该收到我的死讯了。”

“苏大夫是天下第一神医,您不能每次都让他帮你配毒药!”蝶衣终于没忍住递了张纸过去。

“你家小姐现在需要毒药救命。”秦绾白了她一眼。

☆、第五十二章 愿者上钩

第二天,不但是秦建云扳着一张脸,张氏、秦桦、秦珍,就没一个有笑脸的。

昨晚安国侯府上空飘荡无数孔明灯的事果然像是没发生过似的,谁都没提起。

不过秦绾在出门时遇上了等候在门口的秦桦。

“有事?”秦绾一挑眉。

“你别太得意了!”秦桦咬牙切齿道。

“我没有得意,还是说…你做了什么让我得意的事?”秦绾淡然道。

“你!”秦桦想发作,但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秦绾微微皱了皱眉,以秦桦的年纪,有这样的养气功夫也算不错了,就是手腕还嫩了点,但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她的大敌。

“大姐病愈小弟自然欢喜,只是日日外出,传出去也对大姐不好。”秦桦道。

“多谢提醒。”秦绾答应一声,与他擦身而过。

秦桦一拳头打进棉花里,憋得难受,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真做什么,只能冷哼一声,恨恨地回去了。

“所以说,他究竟是来干嘛的?”秦绾问道。

跟在她身后的朔夜和蝶衣对望了一眼,同时叹气。

跟秦绾斗嘴,就算把自己气死了,她也不会有一点儿动容的。

“小姐去贡院吗?”朔夜问道。

“去贡院干什么?我一个女子,太扎眼。”秦绾给他一个白眼,熟门熟路地上了醉白楼她专用的雅间。

上了茶点,打开窗户,她就这么倚靠在窗台上,一边看着楼下的行人。

朔夜立刻反应过来,从考场回王府,这里可不就是必经之路吗?然而,看着秦绾手中转来转去的茶杯,他头上又不禁冒出冷汗来。

大小姐,这次别抛杯子,抛点别的成不成?比如丝巾、香囊…

“王爷慢走。”柳长丰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门。

李暄冷淡地点点头,带着两个侍卫回府。

春闱一向是国之大事,每年都会出一两起大大小小的舞弊事件,他也不是主考,只是例行检查而已,原也不担多少责任。

一路漫步,却在经过熟悉的地点时,下意识地停了一下脚步。

“王爷有什么吩咐?”身后的侍卫立即道。

李暄一皱眉,还没来得急说话,就察觉到一缕风声朝着自己的太阳穴飞来,尽管不带杀气,但很明显是挑衅。

“王爷,刺…”侍卫还没喊完就哑然了。

李暄看了看接住的东西,是一块当做茶点的牛肉干,而诡异的是,肉干上竟然系着一条极细的丝线,像是从衣衫上抽出来的。

刺客当然不会用肉干当暗器——李暄顺着丝线看过去,只见阳光下,长长的线一直延伸到醉白楼的二楼,窗口处,娇美的女子姿态慵懒,见他抬头,还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两个侍卫同时黑线,王爷这是…被一个女子调戏了?还有那女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你们回去吧。”李暄叹了口气。

“可王爷的安全…”侍卫迟疑道。

“那就在这里等着。”李暄打断他的话,随即一拽丝线,直接用轻功登上醉白楼二楼,堂而皇之地从窗口进入。

“轻功不错。”秦绾鼓掌。

“秦大小姐好兴致,大街上钓鱼。”李暄道。

“这不是…还有一条…愿者上钩的嘛?”秦绾笑眼弯弯。

“呵。”李暄随手将肉干往桌上一丢,坐到她对面,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