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去把太子殿下偷出来。”秦绾很诚恳地说道。

“…”朔夜抽了抽嘴角,默默无语地盯着她。

把太子偷出来?说得容易。那是太子府,李钰的武功也不算很差,就算去把李钰刺杀了,也比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简单多了好吗?何况,神不知鬼不觉的意思就是,光偷出来还不算完,过后还得送回去!这期间,被任何一个人看见都玩完!

“好吧,我不指望你。”秦绾幽幽地叹了口气。

朔夜想抓狂,指望他也没有用,他根本就做不到好吗?

“行了,我自己想办法。”秦绾挥挥手。

“小姐还要去哪里?”朔夜问道。

“端王回去了吗?”秦绾问道。

“已经回府了,侯爷没留饭。”朔夜答道。

秦绾耸耸肩,这回门回得叫个郁闷吧。

“走,我们也回去。”秦绾转身道。

倒不是她避着李钧和秦珍,而是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来了。

风风火火回了侯府,秦绾直接就命人开了库房,拿着手抄的嫁妆副本一件件开始整理清河公主的嫁妆。这当然是个大工程,于是碧澜轩里,夏莲带着几个小丫头也过来干活,连秦枫听说了也派了两个小厮来帮助姑娘们搬东西,毕竟总不能劳烦朔夜这个四品武官干粗活。

这一彻查,乐子可大了,张氏被连夜送到小院,连安排一下都来不及,先不说黄金银两都不见,就说那些单子上清清楚楚写着却没在库房找到的古董珍宝,倒是在张氏和秦珍、珍珠的屋子里找到了好几件,秦桦书房里也有,甚至老太君的禧福苑都有几件,只不过,秦珠和秦桦那里的,朔夜和夏莲很不客气地都收了回来,禧福苑却没人敢动。

当然,还有不少哪里都找不到了的,估计是被张氏变卖成了现钱,或者送出去了。相信,要是搜一搜张尚书的府邸,肯定也是能找到好几件的。

秦建云闻讯大怒不已,继室侵吞原配嫁妆,虽说张氏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可安国侯府脸上能好看?说不得圣上都要治他一个治家不严之罪,当即就下令搜查张氏的屋子。

有了侯爷的命令,底下的人当然再无任何顾虑,顿时将张氏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没掘地三尺了。

不过,还真找出来不少好东西啊。

秦建云看着放在眼前的东西,脸色铁青。

一盒子的借据,是从床板下的暗格里找出来的,堂堂侯府当家主母居然放利子钱,还为此逼死了两条人命…要是被御史知道了,非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侯府难道连主母的花用都供不起了吗?

一本账册,从妆台抽屉的夹层里搜出来的,原本众人还看不明白这记的是什么账,但秦建云一接手,只翻开看了一眼,脸色就比墨还黑了。

这第一行那个名字,可不就是侯府惯用的那个大夫,也就是从小给秦绾看病的那个?支出五千两?花五千两银子买通大夫,冤枉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女孩是个疯子?张氏…秦建云从来不知道,夫妻共枕十八年,旁边睡的居然是一条毒蛇!

再看看下面,有些是侯府的下人,有些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有些看名字就是后宅女眷,还有收入的,最大的一笔竟然有一万两银子,可以想象,人家平白无故送来这么大一笔银子,定然是有求于人,也许是张氏背着他,用安国侯府的权势做了什么。

“父亲?”秦绾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脸色真精彩啊,不枉她找到这本账本后,故意把夹层弄松了,让翻屋子的小厮看出破绽。

“绾儿来看看这些人可认得。”秦建云摊开账本,指着那些疑似后宅女眷的名字问道。

“这个,只有个地名和姓氏,不太好认。”秦绾微微皱了皱眉,又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不过这个我还真认识,山阴阚氏。阚这个姓非常少见,张氏交往的贵夫人想必也是在京城里的,而整个京城,只有南阳侯府的继室姓阚。”

“就是那个被纵得不像话的妾?”秦建云一脸的嫌恶。

“对,之前来过我们府里的。”秦绾提醒道。

秦建云立即想起来,今年初有段时间,张氏总是在他耳边唠叨着,南阳侯府的大小姐和枫儿般配,他想着虽说那小姐在嫡庶上和正经嫡女有些差别,但枫儿出身也不光彩,南阳侯府内里不管如何,总还是侯府,也就答应看看。谁料后来那个花解语在周贵妃的赏花宴上闹出事来,被指婚给了禁军的小队长方少琪,这事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秦建云当初还庆幸,如此不省心的女子,幸好没有给枫儿定下来,枫儿出身再不好,总归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过,张氏宁愿送出去一千两银子,也要给枫儿定这么一门婚事,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那花解语的品行,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打听,难道张氏也不打听清楚吗?

“爹爹,张氏和南阳侯府有什么瓜葛吗?”秦绾好奇道。

“这事你不用管了。”秦建云挥挥手,也不想让这些肮脏事污了女儿的耳朵,只合上了账本,打算叫属下去查查上面的人。

张氏收了人家那么多银子,这要是万一突然有个苦主跑到奉天府去告他谋害人命,他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呢,还是得把张氏这些年做过的好事一一调查清楚。

“是。”秦绾从善如流。

反正副本已经留好了,宁王府的暗卫调查起来的速度只会更快,到底该让秦建云查到多少事,他们心里有数。

不过,无论查到多少,张氏这回都彻底翻不了身了。

秦绾心满意足,又拿出清河公主的嫁妆单子,苦恼道:“爹爹,我娘的嫁妆应该有一万两黄金,五十万两银子的压箱银,现在都不见,还有丢失的那些古董器皿…”

“银子,回头爹爹从张氏的嫁妆里找给你,这么多银子,她总不能当饭吃了。有缺的,就拿她的嫁妆填补,她做出这种事来,想必桦儿和珠儿也不敢有意见。”秦建云一声冷笑。

以张家的身家,给张氏置办的嫁妆虽然也不薄,但肯定是还不起这笔银子的,真要是还得起,那只能说明,这笔银子本来就是清河公主的嫁妆。

“多谢爹爹。”秦绾道。

“谢什么,本来就是爹爹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秦建云一声叹息。

女儿的温婉宽和,却让他更愧疚了。

秦绾眯了眯眼睛,又道:“二弟和三妹那里的物件女儿已经收回来了,在当铺里还有当票的,明天叫人去赎回来便是,只是禧福苑里便罢了,当做是孙女孝敬祖母的吧。横竖也只是些旧物件罢了。”

“不妥。”秦建云想了想道,“你母亲用过的东西,是南楚皇宫公主的规格,母亲用着着实不妥,万一被御史参上一本也不好。”“可祖母…”秦绾迟疑道。

“爹爹帮你去要回来吧,换些别的东西孝敬你祖母便是。”秦建云道。

“是,前些日子孙女刚刚做了一套衣服,还不知道祖母喜不喜欢呢。”秦绾天真道。

“绾儿最有孝心了。”秦建云很满意。说是孝顺祖母,可珍儿和珠儿可从没给祖母裁过衣裳,顶多就是绣个抹额香包的小物件。想了想,他又想起母亲对绾儿意见很大,便道:“这样吧,明天一早,等爹爹下了朝,陪你一起去把衣服送给祖母。”

“好。”秦绾笑眯眯地答应了,同样也满意。示个弱,自有人帮她去那个老太太那里讨要东西,比她自己去强多了,轻松愉快。

张家那里的,也自然有秦建云出面去要,量他张家也不敢不还。

吃了我的,全得给我吐出来!否则…噎不死你也撑死你!

何况,秦大小姐那点儿手艺全用在某个小气吃醋的王爷身上了,前两天她看着好玩,做了身小衣服给秦珑,还让某人放了半天冷气,更别论一个处处看她不顺眼的老太太了。不过是夏莲给她家祖母做的衣裳,就被她顺手牵羊拿来用了,反正夏莲得了二两银子的赏也很满意。

大家满意才是真的满意嘛。不过,老太君很不满意。

看着这身送到眼前的据说是孙女的孝心的衣服,裁剪做工倒还马马虎虎,但那是什么料子,什么颜色,什么绣纹?土不拉几的,这是她一个诰命夫人老封君穿的出去的衣服吗?人家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乡下婆子呢!

秦绾睁大了眼睛,表示很无辜。

夏莲她祖母,的确是郊外庄子上的小管事,一个乡下婆子嘛,夏莲当然不会做锦绣华服给祖母了。

“母亲,好歹是绾儿一片孝心。”秦建云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

毕竟,在他看来,秦绾从小就没有母亲好好教导,能做出这样的衣裳来就很不错了,至于细节…嗯,反正只是孙女的孝心,放起来也就是了,侯府难道还能少了女红上人,让老太君只得穿这一身出门吗?

“一片孝心?在她心里老身就是一个老虔婆吧!”老太君脸色阴沉,昨日儿子来说要搬走她院里属于清河公主嫁妆的东西,因为违制,她虽然不高兴,但经过秦建云苦口婆心的劝说和各种夸张的恐吓,老太太到底还是不敢拿自己儿子的前程做赌注,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可就是第二天一大早的,就有这么个东西来膈应她了。

孝心?你确定这是孝心?

若非这是儿子的女儿,不是妻妾,老太君简直都想骂一句狐狸精了,这死丫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儿子堂堂一个安国候,还是这么要面子的一个男人,竟然对女儿言听计从的?

“祖母,我最近跟着姬夫人学绣嫁衣,姬夫人明明说好看呀,祖母觉得不好看吗?”秦绾一脸委屈地问道。

“姬夫人教你做的?”老太君脸庞都快扭曲了。

“是啊,她还说我很有天分,很有创意!”秦绾点头。

听了这句话,连秦建云都要扶额了,很有创意?你真觉得那是表扬吗?

老太君也无言,就算她把肺气炸了,也不敢说姬夫人称赞过的衣服不好。

在这个京城,姬夫人虽然是一介白身,但就算超一品的诰命夫人,甚至宫里的妃子公主,也不敢得罪姬夫人。

那可不仅仅是一个后宅的女人了,向皇后告状还不是什么问题,可姬夫人是能直接向皇帝告状的,自家老爷、兄弟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自从秦珍出阁后,老太君就感到很寂寞,因为贺晚书的关系,她对秦瑶也膈应起来,第二天就把人送回了二房。秦桦和秦珠又被禁足在自己屋里抄佛经,张氏被关进了小院,整个安国侯府就只剩下了她和秦建云、秦绾三个主子。

秦绾是她吩咐了不必来请安的,见了更糟心。当然,秦绾也不想来,秦建云则是公务繁忙,就算孝顺,也没空天天往禧福苑跑,顶多每天来坐一坐。

甚至,老太君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干脆把秦榆接过来亲自教导?

“母亲,今天早朝后,陛下将我招到御书房,已经明确说了要将汝阳长公主嫁过来。”秦建云岔开了话题。

“恭喜爹爹。”秦绾眉开眼笑。不过,这事李暄已经跟她透过气,她倒是不意外。

“有什么好喜的。”老太君没好气道。

糟心的事简直是一件接一件的,当初一个清河公主,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见到她这个婆婆都不知道行礼,反而还要她对儿媳妇行礼!好在清河短命,没两年就死了。张氏虽然有不好的地方,但至少对她这个婆婆还是恭恭敬敬的,她当然想给儿子再娶一个合心意的儿媳妇,最好能在仕途上助儿子一臂之力的。

可是…又一个公主?这是娶儿媳妇,还是娶个祖宗回来供着呢!

当年的清河公主好歹是远嫁而来,靠山太远,可汝阳长公主,陛下的嫡亲妹妹,这要是一个不如意就进宫告状去,以后这府里还能有安宁日子过吗?

何况,在老太君心里,秦建云正当盛年,位高权重,深受圣宠,就算是娶继室,也有的是黄花闺女可以挑选。就算是公主…公主就不是寡妇了?

所以,老太君其实是嫌弃汝阳长公主的。

“母亲,圣旨已下。”秦建云闻言,也变了脸色。

“这…江丞相不是也拒绝过陛下指婚吗?”老太君强辩道。

“母亲,信郡王世子只是陛下一个不亲的侄儿,汝阳长公主却是陛下最宠爱的嫡妹,这怎么能一样?”秦建云耐心解释道。

今天出宫的时候,他被侍卫带领着,正好和进宫探望皇后的汝阳长公主擦肩而过,他心知肚明必是圣上的安排,但一见之下,还算是满意。

那个女子,虽然孀居多年,不问世事,却依然高贵优雅,神态间一片淡然安宁,极有大妇风范,正合适做安国侯府的女主人,正好镇压一下最近因为张氏几个而起的谣言,维护侯府的颜面名声。

所以,对于这桩婚事,他并不反对,反而是很欣然接受的。何况,娶了陛下最宠爱的嫡妹,秦家就也算是皇族了,也是多一座靠山。

老太君无言,但脸上还是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

秦建云也知道母亲的心结在哪里,毕竟母亲当年也不喜欢清河,极力反对这门婚事,还是他以国事为重当帽子压下来,母亲才勉强默认的。想了想,他又说道:“陛下说了,侯府缺少女主人,若是公主不管家,未免有些对不住我,所以,汝阳长公主是嫁到侯府来,公主府做为公主的别苑。”

“陛下挺通情达理的嘛。”秦绾笑道。

“公主同意了?”老太君瞪了她一眼才道。

“嗯,同意了。”秦建云点头。

秦绾了然,汝阳长公主同意再嫁是因为寂寞想找个人作伴,若是依旧住在公主府,偶尔才能宣召驸马,那和孀居区别有多大?

“婚期呢?”老太君见事已成定局,只能问道。

“陛下说,儿子是续娶,公主是再嫁,也不必太张扬了,钦天监选了个黄道吉日,就在本月二十六。”秦建云道。

“这么着急?”秦绾也楞了一下。

皇帝这是多怕公主嫁不出去啊?这点儿时间,准备嫁妆,布置新房时间都够赶的了。不过再想想,快点也是好事,至少公主进门,她就能把属于安国侯府的那一部分账本全部甩出去了。

就算公主不会管账,公主的嬷嬷肯定会,不然公主府的产业谁负责呢。至于盈利还是亏损…秦绾表示,反正安国侯府的产业也落不到外嫁的女儿身上,她也不贪图这些,管他是赚还是亏呢。

再想起那个快被账本淹没了的龚岚,她不禁又有些良心发现。

罢了,那些江湖人不是很喜欢玄铁吗?到时候送他一块,随便他拿去打什么好了。

昨天整理库房,发现清河公主的嫁妆里居然还有一把很漂亮的短剑,却削铁如泥,过几天叫人送到半月山庄去给顾星霜,想必那小丫头会很喜欢的。

然后,话题就很自然地转到了秦建云的婚事上来,旁边的小丫头赶紧讨好地笑笑,把大小姐的“孝心”捧下去珍藏起来,以免老太君看着堵心。

秦绾一扭头,却见外面一个碧澜轩的小丫头正在探头探脑的,再看看那母子俩没注意她,正商量得热火朝天,便对边上的大丫鬟说了一声,先退了出去。

“小姐。”小丫头松了口气,低声道,“蝶衣姐姐回来了。”

秦绾倒是一怔,蝶衣回来了,那小丫头如临大敌做什么?

心念一动,她立即加快了脚步,让小丫头几乎都追不上她的速度。

一进房门,只见蝶衣一个人在,而且脸色很难看,她心里也不禁咯噔了一下,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蝶衣急急地拿出一张字条给她看:“宁州陆熔传信,陆臻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秦绾顿时脸色大变。

雕羽不在了,她已经很对不起陆臻,断然不能再让这个少年出任何意外的。

蝶衣继续写道:“陆熔多日未曾接到陆臻的平安信才发现不对,算算时间,应该是猎宫之事后不久。”

她与雕羽情同姐妹,素来把陆臻当成自己妹夫,当然也着急。

“猎宫之后…”秦绾重复了一句,不由得神色一变。

蝶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尽快准备,那件事…必须抓紧时间!”秦绾急促道。

蝶衣显然也想到了什么,用力点点头,出去办事了。

“但愿…结果不会最糟。”秦绾喃喃自语着,眼中杀机凌厉。

☆、第五十七章 欧阳慧还魂

“于是,你要我帮你偷人?”醉白楼的雅间里,南宫廉面无表情地瞪着眼前的女子。

“什么偷人,说得这么难听。”秦绾翻了个白眼。

“好吧,偷一个人出来。”南宫廉感受到两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满满的杀气,不禁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赶紧改口。

“嗯。”秦绾点点头,“南宫大侠武功天下第一,不过就是偷人罢了,肯定没有问题的是不是?”

南宫廉无语,他该回答有问题还是没问题?这绝对是自己刚刚说她偷人的报复吧!

“拜托了,师侄。”秦绾笑眯眯地说道。

“我能说不吗?”南宫廉无语问苍天。

他家师祖大人为什么要收个这么鬼灵精怪的小徒弟啊?要是师妹还罢了,小师叔…江湖中人最讲究师门辈分了好吗?

秦绾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偷的,是一国太子啊?”南宫廉耐心道。

“我就是借用一晚上,天亮前就还回去。”秦绾道。

“于是你的意思是,我得进出太子府两次?一夜之间?”南宫廉抽了抽嘴角。

嗯个鬼啊!南宫廉简直想骂娘,这丫头当他是神仙吗?太子要是有这么好偷好还,还不早被敌国奸细刺杀了,九条命都不够用的!

“太子府里我有内应,能让他昏过去,绝对不会半途醒过来,地形图守卫换班图我都可以画给你。”秦绾接道。

南宫廉闻言,这才缓和了脸色,至少…要是这样的话,还不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不是在庄别离的事上,他又欠了小师叔的人情,才不陪她干这么疯狂的事啊!你说你把太子偷出来干嘛,看他不顺眼的话,揍他一顿甚至砍死他也使得,偷出来一晚上,还再送回去?

几个意思啊?

看看秦绾,再看看坐在她身边放冷气的李暄,南宫廉简直哭笑不得,宁亲王不是皇族吗?有人要偷太子,他不但不阻止,还帮忙?不用想都知道,地形图和守卫换班图都是出自这位之手,毕竟秦绾大概连太子府都没逛过。

不过,这回他是猜错了,李暄对太子府的了解可远没有秦绾多,毕竟…秦绾可是在那里住了好几年的,守卫的路线都是她制定的,现在也不过是稍有修改,骨子里并没有改变。

在李钰看来,知道守卫巡逻路线的人都死了,也没什么不安全的,本来这也是一套极佳的方案,就此废弃未免可惜,所以只是让虞清秋略微修改便罢了。

“所以,行不行?”秦绾敲敲桌子,又道,“以后醉白楼的酒免费随便你喝!”

“成交。”南宫廉立即道。

“…”秦绾无语,早知道她从王府里多搬几坛好酒来就搞定了啊。

“我还有个建议。”南宫廉道。

“什么建议?”秦绾随口问道。

“醉白楼的酒菜真不错,不如在外地多开几家分店吧。”南宫廉一脸正色道。

“滚!”秦绾笑骂道。

“行行,我滚我滚,什么时间通知一声。”南宫廉顺势从窗口跳了下去,当然,没忘了桌上的两坛酒。

“唉…”秦绾一声哀叹。

“放心吧,有南宫廉出马,没有办不成的。”李暄安抚道。

虽说暗卫营训练出来的人各个不弱,也各有所长,但真要找绝顶高手或是某一方面强大到顶点的人才,他还是不如秦绾。

站在门口守门的朔夜很郁闷。

原来这就是小姐说的不指望他啊…好吧,有南宫廉帮忙,确实比较靠谱。

“屋子布置好了吗?”秦绾回头问道。

“都好了,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黑夜里,太子心情紧张之下,应该不会发现差别。”朔夜答道。

“那就好。”秦绾满意地点头。

“什么时候动手?”李暄问道。

“赶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秦绾当机立断。

“是,那属下再去检视一遍。”朔夜凝重道。

“嗯。”秦绾虽然一直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在和南宫廉说话,但心里的重视程度只有更高。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成功!

“走走?”李暄提议道。

“好。”秦绾想想也没别的安排,就答应了。

“对了,听说张家把清河公主的嫁妆送回来了?”李暄一遍逛街,一遍随口问道。

“你倒是耳朵灵。”秦绾偷笑。这种事,不管是秦家还是张家都捂得严严实实,毕竟,秦家的主母、张家的女儿贪了原配夫人的嫁妆补贴娘家,这种事传扬出去,两府都是脸上无关。

张尚书如今已经放弃张氏这个女儿了,张家已经没落,张尚书也即将离任,说是高升,其实就是养老了,但张家还是有儿子的,尤其是两个孙子读书都上进,已经定下要参加明年的恩科了,这时候可不能被他们姑姑给连累了。

就算以后结不成亲家了,至少两府也守望相助那么多年了,早就分不清楚,有没有张氏也无关紧要了。何况,张家本支虽然没有了女儿,但分家还是有两个的,虽说是庶女,可送去侯府做妾也算合适。

“张家的两个孙子还算可以,就是不怎么会教女儿。”李暄道。

秦绾也深以为然,张氏那做派,哪像是名门贵女的手段,分明是商门的那种小家子气。

不过,张氏也是被自己给作的,夫家娘家都放弃她了,下辈子就只能在小院里凄惨度日了。

其实,要是张家有心,非要把“疯了”的闺女接回去照顾,打着不碍新夫人的眼的招牌,秦建云也不好强行留人。不过张家显然是没这个意思,在张尚书看来,为了一个已经被彻底厌弃的女儿,放弃安国侯府的助力,不值得。

“小姐,王爷。”就在这时,一个安国侯府的侍卫迎面走过来,恭敬地行礼。

“怎么,父亲有事找我?”秦绾好奇道。

今天出门她只带了朔夜一人,如果是碧澜轩的事,应该是蝶衣来找她的。

“侯府来了一位姓顾的公子,说有急事要找小姐,因为是外男,侯爷吩咐来问问小姐认不认得。”侍卫说着,还偷偷看了李暄一眼。

“顾宁?”秦绾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凝重起来。顾宁来京城找她,难道是因为云州的事情有什么变化?

“先回去吧。”李暄显然也想到了。

侍卫也不意外宁王一起去,毕竟来找小姐的是个年轻公子嘛。

回到安国侯府,果然见到顾宁牵着马,正在侯府门口打转,见到他们,大喜地迎上来:“王爷,郡主。”

“顾公子怎么来了?”秦绾笑道。

看顾宁的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她的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

“我半月山庄也准备了一批药材送到青岩,我不放心沈世叔,就自己跟过去了,刚好碰上第一个染了瘟疫的村民已经痊愈了。”顾宁喜道。

“真的?”秦绾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顾宁眉飞色舞道,“这会儿,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大约再过一两个月,那些染病的人,除了几个实在太重的,连药都灌不进去了的除外,都可以康复了,苏神医说,他处理完死者的尸体就会回来。”

“太好了。”秦绾一击掌,又道,“对了,又不是火烧眉毛,你赶这么着急做什么?”

连王府的传信都没到,顾宁倒是跑到京城了,这究竟是怎么赶路的啊,至于吗?

“苏神医说,把这个消息尽快传回来,越快越好,否则怕是要出大事。”顾宁也有些茫然。

不过,这少年虽然不理解,但总算是听话,还真是不眠不休地跑死了两匹马,愣是比信鸽来得还快。

秦绾和李暄对望了一眼。

“苏神医,不止是医术好,眼光也不差。”李暄若有所指道。

根据青岩的冲突,就能判断朝廷会派兵过来,所以一定要赶在那之前将瘟疫可以治愈的消息传回京城。

“本王马上进宫求见。”李暄当机立断。

不能等明天早朝了,万一这半天里有什么变化,未免对不起苏青崖和眼前这个一脸疲倦的少年。

“好。”秦绾点头,又对顾宁道,“你也累坏了吧,我带你找个地方去休息。”

“谢谢郡主。”顾宁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方便留宿安国侯府,很顺从地跟着走了。

对秦绾来说,安置顾宁也很简单,苏宅空着呢,可以住上回沈醉疏住过的地方,只要不乱闯苏青崖的房间,应该还是安全的。

顾宁也是真累了,道了声谢,直接就去休息了。

秦绾笑笑,回府先去书房找了秦建云说了这回事。

明天的早朝上,皇帝陛下肯定要做出处置的,那些叫嚣着要杀光染了瘟疫的村民的官员,虽然陛下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