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清偿国库欠款的事怎么样了?”秦绾问道。

这一两年来,西秦却没经历什么天灾*的,粮食比较充裕,只要有钱,应该也买得到。东华和北燕开战,西秦和南楚都乐见其成,想必不会介意卖点粮食的。

“追缴上来一批,不过还是不够。”皇帝的眼神有些阴沉,想必,那些拖延的官员在这一战后,便要倒霉了。

“户部尚书看起来有些压不住。”李暄道。

“荀嘉义那个蠢货!”皇帝骂了一句,不过总算想起这个尚书是太子推荐上来的,终于还是给留了两份脸,只道,“让太子去户部练练手。”

这话李暄就不回答了,却看了秦绾一眼。

秦绾只是丢了个白眼给他。

就在这状似随意的一言一语中,他们就扔给了李钰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个时候去户部练手,练什么手?要说从前荀嘉义忙活,李钰只需要帮帮忙,可从现在开始,荀嘉义就解脱了,李钰才是主导者。更悲剧的是,这些日子下来,好啃的骨头荀嘉义已经啃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不是真正难缠的,就是实在没钱还债的。不管是哪一种,都够李钰喝一壶的。

皇帝要说的就是这些,尤其宴会上又喝了不少酒,这个时间了,脸上也露出了疲态。

两人很有眼色地告退。

李暄是一个人来的,荆蓝和顾宁也先走了,就只剩他们自己踏着夜色,慢慢走回安国侯府。

一直离开宫门很远,秦绾才说道:“陛下并不是怕边关的形势拖不到明年,而是怕…他自己撑不到明年。”

“陛下想在今年打退北燕,最好能让北燕元气大伤,几年无力来犯,给东华的皇位交替留出休整的时间。”秦绾叹了口气。

南楚有楚江天险,易守难攻,所以问题还不是很大。可东华…西秦和南楚那边还好,北燕却绝对是心腹大患。

不过,快死的人了还要考虑这个,看起来皇帝也不怎么看好李钰。

尤其,最近皇帝对待李暄的态度变化还是挺大的。

要说他原先还有五成念头想要在死前弄死李暄,免得他威胁新帝的皇位,那如今这念头顶多还剩下三分。皇帝也怕,他走得太快,李钰会撑不住局面啊,总得给他留几个真正得用的辅臣。

“他…是个好皇帝。”李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秦绾一笑,没有说什么。

这些年来,李暄为了皇帝也是出生入死,不说别的功勋,就是那几次救驾之功,就是豁出性命去的,那个时候,能赌上性命的心情毫无作假。

李暄将人送到安国侯府,照例看着大门关上,这才转身离去。

而秦绾刚一走进碧澜轩,就被荆蓝拽住了。

“怎么了?”秦绾刚说出一句话,就看见了另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由得笑道,“回来了?”

“小姐,出事了!”一脸风尘仆仆的执剑下巴上还满是胡渣子,衣服上也灰蒙蒙的不知道有几天没换。

“怎么了?孟寒呢?”秦绾脸色一变。

执剑去南疆,不管是他带去的那些药人,还是被抓的蛇姬和抓她的南疆人,甚至上官珏都无关紧要。秦绾在乎的只有两个人,执剑和孟寒。

现在,执剑虽然狼狈些,但总是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那出事的,就只有临行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护的孟寒了。

“小姐别急,人还活着。”执剑赶紧说了一句。

“进来说。”秦绾点点头。

然后,走进房间,她就不禁扶额了。

原本,作为小姐的闺房,外间是有一张小榻给陪夜的丫鬟用的。可秦绾自己警觉性很高,有人在房间里影响她的睡眠,所以这张小榻并没有发挥应有的用处,倒是秦绾下午看书时偶尔会靠一靠。

然而,此刻,小榻上睡了一个白发的男人。

孟寒倒不像是执剑看起来那么狼狈,也许是被正在边上照顾的蝶衣收拾过了,只是——把一个男人塞在她的房间里,这是执剑会干出来的事?

“那个…他太醒目了,属下好不容易才偷偷弄回来的。”执剑尴尬地道。

秦绾走过去,先俯身搭了一下孟寒的脉搏,发现还算有力,这才微微放心,又回头道:“他这是怎么了?”

“天知道?”执剑苦着脸道,“他在南疆就这样了,毫无预兆就倒了,也没说怎么回事,叫不醒,可看起来又死不了,可怜我带着个活死人,好不容易才搞定一路的盘查。”

“噗——”荆蓝没忍住笑出声来。

“嗯?”秦绾疑惑地回头,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还是蝶衣指了指被扔在角落里的一堆东西。

假发,衣服,看起来是易容化妆的东西,可是…全部都是女用的!

“马车太慢了,但是我不管是抱着还是背着一个大男人都很奇怪的好吗?”执剑很无辜。

反正…这人又不醒,那张脸长得又那么好看,化妆成女人完全没有违和感嘛。

“要是他醒了,要拿你喂蛊虫,我不会救你的。”秦绾黑线道。

“只要你们不说,谁知道…”执剑干咳了两声,有些心虚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不把他送到苏宅去?”秦绾又问。

孟寒这种情况,送去给苏青崖才是正理吧,带回安国侯府,明天岂不是还得想办法再偷偷运出去?

“属下是怕苏神医直接把他切片了啊。”执剑无奈道。

好吧,苏青崖的话,还真有这个可能,顶多,切完片后再拼回去。

“他就从南疆一路昏睡到京城,一次都没醒过?”荆蓝一脸的惊奇。

“是啊,不吃不喝也罢了,连拉都不拉,要不是他还有呼吸心跳,我真以为抱着的是个死人。”执剑抱怨道。天晓得,这位可是真正的蛊师啊,如此近距离接触他也是很心惊胆战的,就怕突然钻出一只虫子来。在南楚的时候,那金蚕蛊吃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怎么会弄成这样的?”秦绾见孟寒似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又弄不清楚他昏睡的原因,便先不管了。

反正他都睡了这么久,也不差多睡一天半夜的了。

“我怎么知道?”执剑苦笑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睡着了,我去南疆唯一做的事,好像就是把这个睡美人给抢回来?不过当时他身边的那些人确实有点厉害,也幸亏我带去的药人不怕死不怕伤不怕蛊毒,有那么多肉盾可用,我才能抢到人。就算这样,我也在俪影山上周旋了很久才脱身。”

“这么说来,他这是…睡了几个月?”连秦绾这个比较了解孟寒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吃不喝,几个月下来,没死就是个奇迹了,可现在的孟寒,脸色红润,脉搏有力,明明就像是昨晚才睡下去似的。

“南疆的蛊,真是神奇。”执剑是感触最深的。

“行了,你先去收拾收拾自己,好好休息一晚。”秦绾挥挥手。

反正执剑看起来也不知道多少,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还要先把孟寒弄醒。

“是,小姐。”执剑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小姐,他怎么办?”荆蓝有些犹豫。让一个男人留在小姐闺房里,是不是不太好?

“罢了,蝶衣留下照顾他,你先回去睡吧。”秦绾想了想道。

荆蓝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只是微微皱着眉,看着孟寒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略有所悟,微一屈膝,退了出去。既然有些事小姐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当属下的就该有眼色嘛。

然后——秦绾催动了体内的轮回蛊。

如果孟寒的昏睡是蛊虫造成的,那么轮回蛊身为万蛊之王,应该能够将他唤醒才对!

果然,轮回蛊的气息展开,孟寒红润的脸色猛地一白,胸膛的起伏顿时急促起来。

有门!

秦绾眼前一亮,加紧催动蛊虫,甚至连一直在她手腕上充当手镯的金丝翡翠蛇也飞快地游了下去,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毕竟,金丝翡翠蛇也是由蛊虫控制的,根本承受不了王者的气息洗礼。

“噗——”孟寒直接吐出一口血来,随即,似乎是被淤血呛着了,一阵猛咳。

蝶衣赶紧上前将他半扶起来,拍背顺气。

“咳咳咳…”孟寒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了?睡美人。”秦绾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慢慢收敛轮回蛊。

只是,让蛊虫发威后的空虚也有些难受,看起来明天又得去苏青崖那里弄点毒药补补了,现在手里这些,几乎已经没有作用了。

孟寒看了她一眼,蓝眸中毫无惊讶之色。

“你的反应太无趣了吧。”秦绾叹了口气。

“若不是你身上有轮回蛊,我怎么敢这么放心用眠蛊封印自己。”孟寒冷冷地道。

“你该不会是想说,如果我没有唤醒你,你就会一直沉睡下去?”秦绾诧异道。

要是能一直睡,那岂不是变成长生不老了?

“不能一直睡,眠蛊只是让身体的消耗减缓了,不是停止,挺多撑上两年。”孟寒答道,“若是两年你还不能把我弄回去,死了也不太冤枉。”

“好吧。”秦绾叹了口气道,“那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有。”孟寒抬头看她,随后吐出一句话,“我很饿。”

片刻之后,一桌清淡的白粥小菜送了上来,来的还有荆蓝和梳洗整齐的执剑,显然,不弄个清楚肯定是睡不着的了。

孟寒的吃相并不粗鲁,但速度却很快,正如他说的,沉睡只是将身体消耗的能量降低,并不是完全没有消耗了,一个月不吃不喝能饿死人,但三天不吃不喝也能把人饿个半死的。

“够了吗?”秦绾扫了一眼几乎全空了的盘子,不禁汗颜。

“水。”孟寒只说了一个字。

蝶衣立刻递上一杯茶。

孟寒连灌了三杯温茶,这才舒了口气。

“没事了?”秦绾道。

“有。”孟寒点头。

“眠蛊有后遗症?”秦绾皱眉。

“不…”孟寒看着她的眼神有点郁闷,“有点撑着了。”

秦绾想掀桌了。

“那些人是南疆王庭的护卫。”孟寒一句话顿时打散了她的火气。

“王庭护卫?那是…”秦绾的眼神顿时凝重起来。

“复国,多无聊的目标呢。”孟寒道。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秦绾道。

“看看就知道了。”孟寒拽了拽自己的白发,又指指那双蓝色的眼睛,“王族的标志。”

“然后,他们想拥立你为王?”秦绾觉得很头疼。

和北燕的战事已经一触即发,这个时候若是南疆不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不过是想要个傀儡罢了。”孟寒淡淡地道,“谁也不服谁,这个时候,有个名正言顺的王族血脉当傀儡多好。”

“上官珏呢?”秦绾又问道。

“我顾不上他,把他扔在圣地密室了。”孟寒道。

“不会饿死吧?”秦绾黑线了。

南疆灭族后,俪影山那个圣地就没人能进入了,密室入口需要纯正的王族之血,而孟寒是南疆最后的王族血脉了。几十年没人进入过的地方,肯定不会有食物,上官珏被扔到里面几个月,该不会早就变成一堆皮包骨头了?除非,孟寒在他身上也下了个眠蛊。

“不会,里面有个山谷,饿不死的。”孟寒道。

“你确定他出不来,别人进不去?”秦绾确认道。

“他身上的王族血统太淡了。”孟寒淡然道,“所以,南疆才一直盛行族内通婚,否则,几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进入圣地了。”

秦绾叹了口气,忽然有种把萧家的家主拉过来听听的冲动。

兄妹*算什么?萧无痕哪里不好了?看看!这里还有个全族*的呢!

“那蛇姬呢?”荆蓝插口道,“那些王庭护卫就是在圣山抓走蛇姬的人吧?”

“大概是死了吧。”孟寒有些不确定地道,“我不想被他们控制,所以用眠蛊把自己封印了,在那之前,好像是听到他们说,要把那个老太婆带到祭坛血祭,不过我把自己封印后,他们应该是找不到圣地所在的,后来有没有杀就不知道了。”

“我没看见蛇姬。”执剑一摊手道,“我到南疆的时候大概已经结束了,所以…就抢了个睡美人回来。”

孟寒一抬头,手指微微一动。

“好歹是他救你回来的,手下留情。”秦绾苦笑了一下,微微移动脚步,遮住了他的视线。

执剑这才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退得远远的。

“切!”孟寒一声冷哼,手指重新收回了衣袖里。

执剑干笑了两声,抹了把汗,却是再也不敢靠近了,此刻再想想,他究竟是什么勇气,居然背着一个满身是蛊虫的人赶了上千里路啊,而且这人还是昏睡的,万一有什么虫子爬出来…

想着,他冷冷地打了个寒颤,弱弱地问道:“我说,我身上不会有什么虫子了吧?”

“蛊虫培养不易,浪费不起。”孟寒答道。

执剑简直想去泪奔一圈。

浪费不起?那你刚才是想干嘛?想干嘛?

“你还要去南疆吗?”秦绾问道。

“去干嘛?”孟寒一脸的莫名其妙,“只要不找上我,他们想复国也好,想复仇也好,都与我无关。何况,都过去几十年了,很多当年存活下来的南疆人也都被同化了,不会有几个人愿意陪他们去疯的。”

“那上官珏呢?”秦绾问道。就算上官珏的王族血统不纯,但他总是孟寒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

“以他的资质,在圣地里学习那些典籍,过个十年八年的,也许有办法出来。”孟寒道。

不过,听了这句话,所有人都为上官珏掬一把同情泪。

这还真不如被关在圣山呢,至少生活不愁,衣食无忧,除了不太自由,也能看见人。可是一个人在几十年没人居住的地方生存…不用一年,他就要变成野人了吧!好歹,也是当了那么多年皇子皇孙的,希望他能撑住不会被逼疯。

摊上这么个叔父,这孩子也真够倒霉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孟寒能在察觉危机的时候,先将上官珏锁进圣地自己引走追兵,落到要用眠蛊封印自己等人来救的境况,至少说明,他对这个仅有的亲人还是有几分关心的吧。

“等和北燕的战事结束,必须先解决了南疆。”秦绾沉声道。

“不太容易。”孟寒摇了摇头道,“我离开南疆的时候年纪太小,还没有培育出太多的蛊虫,很多蛊虫,我只是知道培育方法,却找不到幼虫了。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当年的南疆最善于用蛊的一群人。”

“大不了,用几条人命去填,横竖这世上该死的人从来都不会变少。”秦绾冷酷地答道。

执剑能毫发无伤地把孟寒救回来就说明了,用药人去对付蛊毒是有效的。

果然…有苏青崖在手,万事不愁嘛。

☆、第六十九章 我是处子

于是,因为南疆的事太惊悚,让秦绾一直到睡着之前还在想着,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难得地起晚了。

本来应该去向长公主请安的,可长公主大概也觉得昨晚跟夏泽天比试了一场她会很累,特别吩咐了嬷嬷过来说,不用去请安了,还送了不少补品来。

于是,荆蓝和蝶衣也没去喊难得睡过头的秦绾,等她起身的时候,早朝都要结束了。

于是,秦绾终于想起来她忘记了什么事。

今天的早朝上,皇帝要给秦桦和夏婉怡赐婚啊…原本昨天回来时还想着,先给秦建云提个醒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希望她爹挺住…不过,秦桦都快被放弃了,就算娶了夏婉怡,也就是丢点脸的事吧。

昨天晚上,她给安国侯府挣得脸也不少,就算被秦桦丢一些,算了,问题不大。

然后,秦绾又淡定了,该干嘛干嘛去。

原本,今天是真没什么安排,打算休息休息,下午再带孟寒去苏宅的。

苏青崖和孟寒两个人,最后是谁切片谁,她已经不想管了。

不过,刚用完早饭,朔夜就送进来一个消息——尹家,动手了。

自从秦绾让荆蓝把江辙养着的女人的住址透露给尹家,也过去几天了,想必足够尹家将那个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于是,尹家这是打算动手了?

“小姐,我们去不去看热闹?”荆蓝兴致勃勃地问道。

秦绾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去!”

正好,秦建云下朝回来,安国侯府肯定要乱一阵,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只是,为了少惹点麻烦,她还是叫朔夜先去把守卫全部调开了,这才带着孟寒出去。

就算能带个斗笠,也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药人?”孟寒有些惊讶。

“嗯,能救你回来,也多亏了这些药人。”秦绾点点头。所以说,于情于理,孟寒总该去道声谢的。

“用蛊虫很容易控制活人,就像是控制金丝翡翠蛇一样。不过蛊虫培养不易,很难大规模应用。”孟寒说道。

“说到蛊虫…”秦绾一边走,一边沉吟道,“那些南疆人究竟想做什么?”

“你怕他们混进京城来,在谁身上下个蛊?”孟寒会意。

“外祖父也是一国之君,他都能被下蛊。”秦绾道。

“不一样的。”孟寒摇了摇头道,“要杀人,能下蛊还不如直接下毒了,可要控制人,绝不可能简单地让蛊虫从嘴里吃下去就算了,需要特殊的手法。而南疆人虽然除王族之外,形貌特征不是特别明显,但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混不进宫里的。”

“外祖父中的蛊毒不就是从口入的吗?”秦绾疑惑。

“那个女人手里的蛊毒,是从兄长那里得到的。王族秘法培育的蛊虫,不是那些人弄得到手的东西。”孟寒解释道。

“那就好。”秦绾听完,才算放心。

说话间,已经到了苏宅。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苏青崖居然不在!

秦绾都快无语了。

要说苏青崖心心念念想见到一个真正的蛊师好研究蛊毒,可是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就这天出去了,该说他俩实在无缘吗?

“你在这里等他?”秦绾问道。

“和你一起。”孟寒回答,看着她惊讶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眠蛊的后遗症需要阳光。”

言下之意,他暂时也不会回去那个地下密室。

“好吧。”秦绾点了点头。

“尹家的。”朔夜忽然道。

“你认识?”秦绾看着那几个丝毫没有显出异状的男子有些疑惑。

“以前见过他们跟着尹飞鸿。”朔夜道。

“我们人太多了,不好跟。”秦绾想了想道,“执剑和荆蓝跟着我去看看。”

孟寒转头瞪着她。

“跟你说了多少回,武功可以差,不过,轻功还是好好练练吧。”秦绾一脸诚恳地拍拍他的肩膀,又给蝶衣一个眼色,立即溜了。

蝶衣抿嘴一笑,她照顾孟寒快三年了,自然足够了解他,就是当初他感应到轮回蛊苏醒的气息而去安国侯府找重生的小姐,就那堵墙,他还是借了一棵大树的光才勉强跳进去的呢。

“切!”孟寒轻啐了一口,却依然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秦绾摇头,却也无奈。

孟寒的蛊毒很厉害,但是,蛊毒很多时候也是要靠近了才能使用的,孟寒若是能有苏青崖的轻功,能做的自然多得多。

眼看着那行人就要消失在街角了,她赶紧带着执剑和荆蓝追上去,果然看见为首那人正在对尹飞鸿说着什么,看起来尹世峰是打算把这件事完全交给尹家未来的继承人处置了。

“小姐,你说,江丞相是不是真的不救?”荆蓝道。

“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秦绾一耸肩。

他们知道地点,自然不需要一直跟在后面,走不同的路,几乎同时和尹飞鸿到达目的地。

只是,这个地方人烟稀少,不太容易藏身,那座宅院外面倒是有棵百年榕树,枝叶繁茂,是个看戏的好地方,可惜,最多只藏得下三个人。

执剑这段时间一直不在京城,还是一路听荆蓝说了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精彩的好戏,不禁扼腕叹息。

“我一直挺好奇江丞相这个人的,总觉得他太假了,从头到脚都是假的。”执剑在树冠上调整了几个位置,确保自己能看见宅子的内院,一面嘀咕道。

“太假了?怎么说?”秦绾诧异。

“这个么…”执剑挠了挠脸,犹豫道,“江丞相才华横溢,深得圣心,又洁身自好,除了太宠女儿之外就没有别的缺点了,可这么完美,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确定你不是嫉妒?”秦绾翻了个白眼。

其实,若不是江辙有个叫江涟漪的女儿,她还真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拉拢过来的,毕竟,如今的东华缺少真正能干实事的能员,而且江辙还年轻,起码能在相位上再坐二三十年的。

只是,可惜了。

“你们是什么人…哎呀!”出来应门的小丫头被一把推开。

尹飞鸿背负着双手走进去,四下打量了一番小院的布置,没有阻止那个小丫头飞快地跑进去找主子了。

如果可以,他当然更想在院子里解决事情,他一个男人,闯进疑似自己姑父的女人房间里去也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