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绾却很低调,难得的一直没有出门,还让一群跑去醉白楼堵她的人都扑了个空,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的。

至于几天后,安国候的一个姓陈的妾室被撵了出去这种小事就更没人注意了,哪怕她是三公子的亲姨娘呢。

原来就胆小怯懦的秦榆看起来更加没有存在感了,如同隐形人一般。

不过秦绾并不同情,要是秦榆自己争气点,或许她还愿意拉一把,可连自己都放弃了,只想靠着别人推着他走的窝囊废,秦绾表示,连培养的兴趣都没有。这一点,秦榆虽然还大着几岁,却远远不如当时的秦珑。

忙乱中,秋猎终于拉开了序幕。

各府有喜有忧,有随驾资格的自然皆大欢喜,猎场可是个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好机会,还没有危险。当然,安国侯府是不用愁随驾资格的,秦绾愁的是,前日李暄说和他一起,可自己父亲在,跑去未婚夫那里像话嘛?虽然说她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但也不至于这么破罐子破摔吧!

另外一件让秦绾震惊的事是,太子李钰上书,因为身体不适,不合适随驾去猎场,自请留京监国。

皇帝看着折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随即在皇子皇孙中特别点了平郡王和肃郡王在身边侍驾。

不过,辅佐太子监国的几个大臣都是坚定的保皇党,像是江辙那样和李钰关系密切的,肯定是要随驾的。

安国侯府这边,除了秦建云和长公主夫妇,只有秦绾和秦珠来了,秦珑是太小,而秦桦…正被勒令闭门读书,准备明年的恩科。这回哪怕秦建云不督促,他也从未如此用功过。现在他很清楚,如果有一天还想把秦绾踩在脚下,唯一的出路就是靠自己!

大清早,庞大的队伍就出了城,迤逦向小燕山而去。

虽说猎宫在含光寺背面,不过大队车马显然不可能去翻山,从山下绕着走到后面的猎场的话,按照这个速度得走上大半天的。

秦绾耐不住寂寞,骑着白云,带了执剑和荆蓝就去找李暄了。

看不顺眼的人当然有,可是…你说她是女眷不能乱走?可人家是安国候世子啊!

李暄胯下的自然是赤焰,他一身深紫色的亲王服,配上火红的汗血宝马,看上去竟然比平日的清冷更多几分浓艳。

“天气真不错。”秦绾凑到李暄身边,和他并辔前行,顿时惹来不少注意的目光。

能和李暄距离这么近的,自然都是皇族中人,除了瘸了腿的李锴没来之外,一个都不少。

“郡主。”有人很友好地对她打招呼。

秦绾茫然地看李暄,这谁?

“肃郡王李君息,跟你爹提过亲的那个。”李暄淡淡地道。

“哦,原来是肃郡王。”秦绾笑眯眯地回了一礼。

李君息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他是去安国侯府提过亲,可当时他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宁王定下的未婚妻啊,现在被宁王陈述事实一样地说出来,更让他嘀咕了。

该不会…这位宁亲王还在记仇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微微一闪,也有些不善了,他现在可不是那个无权无势只有一个郡王头衔的可怜虫了!

秦绾微微摇头,拉着赤焰跟她一起落后几步。

众人见他们小情侣要说悄悄话,也各自会心地一笑,保持距离。万一被宁亲王和长乐郡主误会他们听墙脚可就太冤枉了啊。

“怎么?”李暄道。

“比我想的还不堪。”秦绾一声轻笑。

“一个穷小子,突然之间被一座宝藏砸中,这些宝藏绝不会帮助他成为一个真正成功的人,反而会磨灭了他原本那些可贵的品质。”李暄毫不意外。

他日日上朝,自然常和李君息打交道,甚至皇帝也会有意无意地让他指导一下李君息,只可惜,这孩子似乎有点自视过高,被眼前的光环迷住而失去了冷静,却不知道皇帝看出来了没有。

若是李君息从小由皇帝教养长大,或者诚肃亲王还活着,也许李君息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继承人,只可惜,前期长于妇人之手,到底眼界浅薄了些,后期又是拔苗助长——皇帝时间不够,只顾着一股脑儿往里填补帝王之术,治国之策,却忽略了李君息的心性不稳。他根本无法这么快就容纳这些压力、责任,甚至荣耀。

就像是现在,如此就让秦绾和李暄看出他眼底的不善和阴暗,城府太浅。

“确实,不用放在心上。”秦绾微微一笑。

现在这样的李君息,威胁度还不如李钰,甚至…不如被皇帝看重之前的那个李君息。

“对了,昨天下朝时碰见江丞相,江丞相说,他不方便来安国侯府,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李暄说着,脸色有些古怪。

“什么话?”秦绾兴致勃勃地问道。

“江丞相说,很喜欢你的礼物,多谢。”李暄慢吞吞地说道。

“噗——”秦绾直接喷了,“他真这么说?”

“嗯。”李暄转头瞟了一眼能看见个影子的丞相府的车队,又好奇道,“你说,他谢的是你的画,还是你的药呢?”

“怕是…谢我送他个儿子吧。”秦绾憋着笑,双肩不住地抽动。

李暄摇摇头,又道:“那个春山图,给我一幅。”

“你要来干嘛?”秦绾一愣。

陆臻画的那些赝品,她送了一张给江辙,也拿了一张给唐少陵玩,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到他收到画的反应。

不过,提起唐少陵她就恨得牙痒痒的,在庄子里的时候,秋菊忧心忡忡地禀报了秦珑冲撞太子的事,不过,秦绾一听到秦珑说的那句“会被拐子骗去卖”就炸了,这绝对是唐少陵教的不会有别人了!

然后才知道,那晚唐少陵从丞相府出来追错了路,直接去了安国侯府,翻墙时却被晚上睡不着觉偷偷避开睡着的陪床侍女趴在窗子上看月亮思考人生的秦珑看了个正着——唐少侠虽然武功高强,可也没想到大半夜的会有人直勾勾地盯着墙头瞧的,他还好死不死就从这个地方进来了。

不过,秦珑看见他居然没直接喊人,反而问他是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让他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有趣的,还逗了逗。

秦绾觉得自己目前很有可能打不过唐少陵,想了想,随手拿出几瓶从苏青崖那里摸来的毒药就湖了他一脸。至于苏青崖给不给解药…大小姐表示,那就不关她的事了。何况,唐少陵绝对有个小女朋友是被拐子拐走的,所以才这么变态吧!

比如说,青梅竹马可身份相差太远的小儿女不顾家庭的反对每天偷偷见面,突然有一天,那个小女孩儿就再也没有来了这种狗血的桥段,放在唐少陵这个变态身上完全不违和嘛。

之后,听说苏青崖还是给了解药,于是秦绾就派人送了一幅春山图过去,说是赔罪的礼物,当然…跟江辙那幅是完、全一样的!唐少陵最后中没中招,就看他的怒气够不够让他把她送的赔罪礼也毁掉了。

所以说,李暄说他要一幅,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李暄很平静地说道。

“回头让人去我那里拿一幅。”秦绾点头。至于李暄要去送给谁,她表示不想知道。

“对了,朔夜已经去军队了,要不要我这里再拨个侍卫给你?”李暄问道。

“哦?”秦绾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莫问,眼里的意思清清楚楚:你家王爷的第三任侍卫统领又要换人了!

“我看你还是喜欢执剑那样的,我回头挑个性子活泼些的。”李暄哭笑不得。

“不用了。”秦绾想了想道,“顾宁这次来京城除了报信,是顾庄主让他跟着我学,我问过他的意思了,他说暂时留在我身边当侍卫。”

“那也行。”李暄赞同。顾宁的武功很高,性子也还好,虽说他出身江湖不擅长保护人,但秦绾原本也不需要贴身保护,她的侍卫,更多的职责是替她处理各种事务,这一点,顾宁绝对够格了。

“还有,那个唐少陵,你给我想个办法把他扔回西秦去。”秦绾咬牙道。

“搞不定了?”李暄笑道。

“我把他毒得半死他都赖着不走。”秦绾翻了个白眼。

“他有说要留下来做什么吗?”李暄想了想问道。

“有啊。”秦绾没好气道,“他说,要看着江辙倒霉好开心开心。”

“…”李暄也彻底无语了。

“你说对了,他确实就是个变态,谁惹上谁倒霉。”秦绾叹息道。

“说起来,唐少陵说的话,你信了?”李暄轻声道。

“姑且信一信吧,反正没损失。”秦绾一耸肩,又笑道,“如果江丞相真有个比江涟漪还大的私生子,其实我倒是很好奇那人的身份。”

“前提是,唐少陵说的是实话。”李暄叹息,不过,估计是很悬。

唐少陵并没有要什么有价值的报酬,什么“看江辙倒霉他开心”什么的,谁知道他是不是说着玩玩的?正因为报酬可能是随便玩玩的,那么交易物品到底会不会是真的…大概真的就只看唐少陵的人品了。可是,变态有人品吗?

“他胡说八道不至于拿他爷爷的残废来赌咒发誓吧?”秦绾很无力。

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

中午是在小燕山脚下扎营做饭的。

随驾出行的妃嫔皇子、皇亲贵族、文武百官加起来就有数百人,加上两万禁军的护卫,行动缓慢不说,吃顿饭都是个大工程。何况那些贵戚们又不能像士兵一样吃大锅饭。

等终于绕过小燕山,到达猎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猎宫地方不大,肯定是安置不了这么多人的,何况猎宫在半山腰上,皇帝也不想上下折腾,直接吩咐在平原上扎营。

这种粗活自然是不用秦绾动手的,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让执剑和荆蓝盯着侍卫们给她搭帐篷,就一个人跑去找苏青崖了。

没错,这次居然是苏青崖主动提出要跟着来的,还让秦绾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苏青崖的理由却也简单,他和孟寒研究了那么久的蛊毒,终于出了点成果,由于秦绾不肯提供那条金丝翡翠蛇给他研究,所以苏神医决定自己到猎场上找点动物实验,要不然,他就直接去找牢里的死囚了。

秦绾为了保证天牢里的犯人不会一个个像是得了传染病似的离奇死亡,只好带上了这个麻烦,反正猎场里有的是动物,他总不能全都给毒死了。

倒是秦建云表示很欢迎,谁不愿意出门时身边有个能治百病的神医?尤其皇帝刚病过一场,秋猎也是个体力活,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担心皇帝的身体是否能撑得住的。

苏青崖一个人住一个帐篷,他也不要求有多华丽,只要地方够大够他折腾就行,倒是比秦绾的先搭好了。

进门时,正好看见苏青崖披上外衣,系好腰带,见她不禁皱眉:“你进男人的房间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帐篷有门吗?”秦绾疑惑道。

“你来干嘛。”苏青崖懒得跟她争辩,就算哪天真被看到点什么,吃亏的难道还是他吗?

“我来要点海棠春。”秦绾笑道。

“…”苏青崖抬头,诡异地看着她,“你这些日子从我这里拿走多少海棠春了,还不够?”

“李暄要。”秦绾答道。

“李暄要是不行,本公子看在你的份上,不介意免费为他治疗一次。”苏青崖一脸古怪地道。

“给别人用的。”秦绾没好气道。

“…”苏青崖抽了抽嘴角,无力道,“你男人要给别人下春药,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秦绾惊诧道,“要是他对我用药,我才该生气吧?别人关我什么事。”

苏青崖真心想跪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一个男人给别人下春药,难道是准备在一边看着欣赏的吗?

“行了,你管这么多干嘛?药给我。”秦绾白了他一眼。她还要赶着做一幅特制春山图出来,好看看李暄要下手的倒霉鬼究竟是谁了,谁叫那混蛋跟她讨东西居然还卖关子!

“三天后。”苏青崖道。

“这么慢?”秦绾失望道。

“你以为我会随身带着这么多春药?给谁用!”苏青崖黑线。

“得了,海棠春又不是凤求凰那种意外的产物,要是你不用,配它出来干嘛?”秦绾挥挥手。

“配来卖的不行?”苏青崖咬牙切齿。

衣食住行都是要钱的,研究医术毒术更加烧钱,尤其他行走江湖,看到顺眼的人顺手救了还自己贴药钱,哪样不要钱?又不能每次都像是南楚那回这般大张旗鼓地赚钱招人注目,他当然需要其他来钱快又隐秘的途径了。

海棠春这种药,效果好还不伤身,秦楼楚馆,甚至是富贵人家后宅的姨娘们为了争宠,有的是愿意重金求购的,还会自觉秘而不宣。只是,自从在南楚大赚了一笔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黄金后,他就没再浪费时间在赚钱上了,残余的海棠春更是被秦绾一次性都拿走了,再想要,当然只能重新配了。

“行行行,你尽快啊。”秦绾说完直接走人。

“记得给我抓点动物来,活的,越大的越好。”苏青崖道。

“嗯?”秦绾一愣。

“怎么,难道你让我去抓?”苏青崖皱眉。

他只有轻功过得去,那些老虎豹子什么的,要弄死容易,活捉…除非用迷药,可用药会影响试药效果的。

“知道了!”秦绾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掀帘而出。

不远处,李暄牵着白云和赤焰,含笑望着她:“出去走走?”

“好啊。”秦绾一挑眉,向他走过去,刚接过白云的缰绳,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不禁微一皱眉,顺势看过去。

只见帐篷后面僻静的地方,秦珠微红着脸,正说着什么,表情温柔得几乎让秦绾寒毛直竖。

她对面的人因为背对着这边,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

秦绾无奈,这动作也太快了吧,还没安顿下来就开始勾搭男人了,你得是有多饥渴?

“你妹妹倒是很会挑人。”李暄嘲讽道。

“你认识?”秦绾努力分辨了一下,也看不出这个不高不矮没什么特征的背影是谁。

“皇族中人,我自然比你熟悉点。”李暄一声嗤笑道,“这个是襄平长公主的庶子安谨言,除了有点好色,没其他毛病,能力上也不错,已经开始帮着打理驸马府的一些产业了。虽说好色,但至少没动过强的,你情我愿的事罢了。”

“安绯瑶的异母哥哥?”秦绾笑道。

“你怎么就记得这个。”李暄无奈。

“你的烂桃花,我当然是记住的。”秦绾轻笑。

“襄平长公主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李暄摇摇头,转过了话题道,“襄平是庶出,生母和先太后关系很差,陛下自然也没什么照顾,选的驸马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成婚前些年襄平一直无出,驸马吵着要纳妾,陛下头疼,也就随他去了,于是有了安谨言。不过陛下后来才知道,襄平无出是因为驸马一年都不进几趟她的房间,只日日跟丫头厮混,那哪里能生得出孩子——陛下再怎么忽视襄平,毕竟还是妹妹,怎么能容忍驸马这般作践皇家公主,于是派人去把那些妾室包括安谨言的生母在内统统打杀了。驸马倒是怕了,也老实了一阵,那时候襄平有孕了,本来以为也就这么过了,谁知道襄平生安绯瑶的时候难产,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这回驸马爷不干了,直言要立安谨言为世子。陛下没同意,反而加封了安绯瑶为怡兰郡主。这些年襄平独居公主府,倒和和离也没什么区别了。”

“秦珠看上安谨言倒是难得的眼光不错了一回。”秦绾说了一句,不过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实在掩饰不住。

确实,公主无子,除非陛下直接收回爵位,否则迟早得封安谨言为世子,但是安谨言身份尴尬,名门贵族也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毕竟,得罪襄平长公主和得罪皇家没什么区别,事实证明,就算是不受宠的公主,也不是外人可以欺负的。而秦珠显然是完全没考虑过安国侯府的立场,只想自己能找个如意郎君了。当然,安谨言好色,对于主动示好的秦珠自然不介意笑纳的,而且秦珠是安国候之女,娶她和安国侯府拉近了关系,对于他请封世子也是有好处的。虽然现在秦珠是庶女了,但真正的嫡女,他也娶不到手嘛。

可不正是一拍即合?

以秦珠的智商和见识,能在参与秋猎的名门公子中挑中这么一个最合适她的人去勾引,秦绾踩觉得不可思议。

该不会,是背后有人教她的吧?

☆、第八十四章 都是作死的

“想什么呢?”李暄问道。

“没事。”秦绾摇摇头,顺口问道,“安谨言和安绯瑶关系如何?”

“挺不错的。”李暄说着,语气中却带了一丝古怪。

“不错?”秦绾诧异。

“是真的不错,驸马挺高兴的。”李暄加重了语气说道。

秦绾顿时无语了,这是一对怎样的奇葩兄妹啊?

安谨言她娘是因为襄平长公主才被皇帝一怒之下杖杀的吧?襄平长公主也是因为驸马宠妾灭妻才弄得一个人独居公主府如同守寡一般吧?虽然不是安谨言的生母一个人的错,但肯定要占一大部分。于是,这两个应该是仇深似海的女人的子女倒是真的跟亲兄妹似的?别说那死了的女人在泉下是否安宁,襄平长公主可是还活着呢,安绯瑶也不怕气死她娘?

“这两兄妹,都是聪明人。”李暄道。

“太聪明了,不好。”秦绾冷声道。

诚然,安绯瑶想要个能给自己当靠山的兄长,毕竟母亲肯定比自己死得早很多。而安谨言想要个能给他拉来一门姻亲做臂助的妹妹,这点只有身为嫡女的安绯瑶能做到,其他几个庶妹根本许不到什么高门大户去。这两人同样也是一拍即合,只是,虽说是生活所迫,终究是太冷漠了些。

“嗯。”李暄赞同地点点头。

“对了,安绯瑶不会也来了吧?”秦绾忽的问道。

“大概吧?”李暄微微一怔才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说实话,秋猎也算是一场年轻男女的相亲大会了,毕竟不是在城里,总有各种巧遇的机会的,只要不出格,也没人会多说什么,每年的秋猎后开始商议婚事的人家也都不少。所以,家里有未婚的子女的,只要还算得宠,都有机会跟着来,像安绯瑶那样还有郡主封号的未嫁女子,那就更有资格了。

想着,李暄又看了秦绾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秦绾轻轻一笑,牵着白云转身往安谨言和秦珠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边道,“李钰和江涟漪也是在秋猎上开始来往的吧?所以他一次都没有带我来过,哪怕我说可以扮作侍女跟着一起来。”

李暄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没事,我早就不在意了。”秦绾笑得坦然,眼中不见一丝伤痛,“我都不爱他了,当然也不恨。”

“不恨,为什么还要执着?”李暄不解。

她的属下,她亲如姐妹的侍女,一笔笔的血债,难道她都不恨的吗?

“亦晨,恨一个人也是很耗精力的事,一个渣男而已,不值得占用我那么多感情。”秦绾淡然道,“他只是…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罢了。”

“对。”李暄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紫曦的所有感情只要用来爱我就可以了。”

“自恋。”秦绾一声轻哼。

“你不爱吗?”李暄忽的凑过去,明明脸上的表情很正经,秦绾却偏偏从中看出了一丝委屈来。

“嗯…”秦绾眼珠子转了转,暗自磨牙。

不爱么,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人显然就是想听她说出来,才不要让他如愿呢!

“啊,这不是宁王殿下吗?真巧。”猛然间,前面传来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

李暄转过头,微微皱眉。只见面前的安绯瑶一身大红色骑马装,头发扎成一束,高高地挽了起来,脚下一双火红的小皮靴,一手牵着匹枣红色的温顺小马,一手还拿着根金吞口的皮鞭,看起来倒有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当然…那是在没有比较的时候。

只可惜,秦大小姐只是一身便衣,倚靠在马边的疏懒模样,就像是宝剑和娇花的区别,更衬得安绯瑶这身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更显得可笑。

“王爷也是想先去打猎吗?正好我也是一个人,不如一起?”安绯瑶一脸娇羞道。

秦绾就差点没笑起来,还真就来了个巧遇,只是,这也太假了点吧?谁家出来打猎还顾着妆扮的,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就算要假装巧遇,也装得像样一点嘛,安小姐你连弓箭都不带,是打算用你手里那根鞭子抽打猎物吗?何况,你无视我也无视得太彻底了吧?

“郡主是一个人,不过本王可不是,告辞。”李暄淡淡地说道。

安绯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狠狠地瞪了秦绾一眼,仿佛是嫌她碍事一般。

秦绾无言,这是我的未婚夫好吗?你究竟是哪来的底气觉得我碍事的?

秦大小姐不高兴了,想了想,转过身,勾了勾手指。

“怎么?”李暄一怔,不过人却微微一倾,凑了过去。

秦绾松开马缰,伸出双手,捧着李暄的脸颊仔细看看,嘀咕道:“长得也没很倾国倾城,怎么就这么会招蜂引蝶的?”

“不关我的事,是蜂蝶自己扑上来的,我没有招惹。”李暄很无辜,只是他被秦绾捏着脸,说话的声音难免有些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

“那怎么不扑别人去!”秦绾不满。

“那也怪我?”李暄更委屈了,很无辜地看着她。

秦绾想了想,踮起脚尖,凑过去在他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嘶——”李暄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回咬得更狠,上回那一口三天才掉了血痂,这次起码五天?

秦绾松手,舌尖一转,舔去唇边的一抹血渍,红艳艳的舌尖转动,直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满意了?”李暄无奈地擦了擦唇上的血。

“嗯,盖个戳,证明这是我秦绾的所有物,闲杂人等不得染指。”秦绾点点头,得意洋洋。

“你、你…”安绯瑶目瞪口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安小姐怎么还在?”秦绾奇道。

她是真的好奇啊,原以为这姑娘早该捂着脸哭着跑了呢,还是说,能在宁亲王的冷脸后面一追数年锲而不舍的女人果然抗打击能力比较强悍?

“殿下和秦小姐是要去打猎,不如我也一起吧?人多热闹嘛。”安绯瑶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秦绾不禁抽了抽嘴角,果然抗打击能力强悍,这么快就恢复了啊!

而且,这脸皮厚得…实在是针都扎不透了。

还人多热闹?人家摆明了就是要独处,你非要跟上来,上元节的灯笼都没你这么亮的。

“你?”李暄看了她一眼,语气微微上挑。

“嗯,我现在骑术很好的。”安绯瑶急忙点头。

“那你就跟吧。”李暄忽的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殿下。”安绯瑶又惊又喜,挑衅地看着秦绾哼了一声。

“走吧。”李暄回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秦绾利索地翻身上马。

安绯瑶有些嫉妒地盯着白云,那可是宁王的爱马,陪着宁王殿下征战过北燕的,可却被轻易地送给了秦绾这个女人,实在太埋没了宝马了!

“驾!”李暄也上了赤焰,一夹马腹,马儿如同一道火焰飞射了出去。

“安小姐,跟好了啊。”秦绾扬眉一笑,追了上去。

“等等我啊。”安绯瑶一愣,赶紧策马去追。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赶了一天路都累了,更愿意在搭好的帐篷中歇息片刻享用晚餐,广阔的平原上很是空荡。

安绯瑶咬着牙策马飞驰,却绝望地看着前面一红一白的影子越来越遥远。

确实,白云和赤焰都是宝马。但她胯下这匹也是求了母亲好久,最后从御马房要来的,单论马匹的优秀程度并不会逊色多少,何况平原广阔,没有任何障碍和弯道,一马平川还被越甩越远,就算安绯瑶再不愿意承认,可心里也明白,那是骑术和基本功上的绝对差距。

她的马还能跑得更快,可她却无法驾驭它跑得更快,或者说,如果速度再加快,比如前面的秦绾那种速度飞奔,她很有可能会从马上摔下来的。

年节时的宫宴,秦绾曾说过比试骑术,安绯瑶是个不服输的,回来就去求了母亲,不到一年时间,硬生生地从一个见到马都怕的娇小姐练成如今可以纵马飞奔的骑术,连教她的老师都赞叹说怡兰郡主天资聪颖又肯刻苦,进步神速,连一般的男子都不如她。

安绯瑶也一度认为,如果下次秦绾再说比试骑术,她可以很骄傲地回答她:比就比!然后堂堂正正取得胜利。

宁王殿下自然会知道,她安绯瑶什么都比秦绾强多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那个女人的骑术…竟然这么好?

一边胡思乱想着,眼看着两匹马要绝尘而去,几乎要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了,安绯瑶脑子一热,一咬牙,用力一鞭子抽在马股上。

马儿吃痛,一声长嘶,瞬间加快了速度。

“啊!”安绯瑶一声惊呼,心下一慌,反而连本身就会的东西都忘记了,死死抱着马脖子,整个人趴在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