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手抬不起来呢。

阳光洒落在女子身上,乌黑的秀发也仿佛镀了一层金色,都在放着光。那一瞬间,李暄甚至有种岁月静好,仿佛已经是天长地久的感觉。

“紫曦?”李暄叫了一声。

“嗯?”秦绾虽然睡着了,但她本就是谨慎地人,何况这种姿势也不可能睡得太死,闻言立即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醒了?”

“怎么睡在这里。”李暄道。

“看奏折看得有点儿困了。”秦绾打了个哈欠,俯身捡起地上的奏折,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扔到了桌子上,不偏不倚,落在那一叠奏折的最上面。

“我睡了多久?”李暄道。

“不长。”秦绾笑眯眯地看着他,轻飘飘地道,“才三天而已。”

才三天…而已?

好久,他才问道:“我怎么了?”

“被扎小木人了。”秦绾一本正经地道。

“说人话。”李暄揉了揉太阳穴,一声叹息。

“是人话呀。”秦绾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无辜。

李暄抬了抬手臂,感觉已经恢复了知觉,便撑着床铺,慢慢地坐起来。

虽然只是沉睡,但一动不动地躺了三天,期间也只被灌了点参汤补充元气,身体状况肯定是不会太好的,仅仅只是坐起来,就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

“慢点。”秦绾扶住他,顺手拿了个枕头塞在他后腰让他靠着,又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来,“先喝点水,一会儿吃点白粥垫垫。”

“嗯。”李暄闭了闭眼,等那一阵晕眩感过去,这才接过杯子,一口口咽下去。

就算只是温水,但水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白水。

“现在感觉怎么样?”秦绾拿回空杯子才问道。

“还好,就是骨头都快生锈了。”李暄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她,又道,“还有,好饿。”

“噗——”秦绾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妃,要不要把粥端过来?”外间的荆蓝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人醒了,便插口问道。

“拿来吧。”秦绾应道。

“是。”荆蓝很快就端了个托盘进来,一碗白粥,量也不多,几碟清爽的小菜,不见一丝荤腥。

“你们这是喂猫?”李暄无语道。

“睡了三天的人没资格抱怨。”秦绾白了他一眼。

李暄无奈,起身梳洗完毕,坐在桌前。他何尝不知道饿了太久的人不能立刻暴饮暴食?

虽然量很少,不过香气扑鼻,闻着就勾人食欲。

“吃吧。”秦绾坐到他对面,一手托着下巴,直勾勾看着他。

李暄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然后,他就明白秦绾看他做什么了。

这分明是看好戏的!

这粥,闻着香甜,可吃进嘴里,简直比黄连还苦!亏得这气味还能闻不出一丝苦涩的味道,做这碗粥的人厨艺也是绝了。

“好吃吗?”秦绾还笑眯眯地问道。

“…”李暄沉默了一下,看看粥,再看看秦绾的脸色,终于点点头,“还不错,谁做的?”

“当然是我。”秦绾一脸理所当然道,“看你睡了这么久,为了让你起来吃点好消化的,我还特地去请教了姬夫人怎么熬粥呢。”

“是呀,王爷。”站在边上的荆蓝也笑吟吟地道,“这粥看着简单,其实里面放了不少滋补的药材,对身体很有好处,王爷可不能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心意。”

李暄摇摇头,这丫头明明是从暗卫营出去的,但现在已经完全是秦绾的人了。当然,他也不在意就是了,相反,他还很高兴看到这一点。

“我可是熬了两个时辰的。”秦绾说道。

李暄一言不发,几口将苦粥喝得干干净净,这会儿他倒是要庆幸量不大,几口就下肚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秦绾“噗嗤”一笑,拿起另一双筷子,夹起一筷香油笋丝就塞进他嘴里。

李暄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笋丝倒是正常的味道,甚至可以说,太正常了!

清淡,鲜美,回味无穷。

“放心吧,只有粥是我煮的,这些小菜是王府的厨子做的。”秦绾闷笑道。

“玩我玩得很开心?”李暄无奈道。

“有点。”秦绾点头,忍笑忍得一抽一抽的。

“想笑就笑吧。”李暄伸手过去拍拍她的头,停顿了一下,又轻声道,“让你担心了,抱歉。”

秦绾一怔,慢慢地敛去了笑容,好一会儿才瞟开眼神,一声轻哼:“知道就好。”

“找到解决方法了?”李暄慢条斯理地把几样小菜都吃完了,这才问道。

“暂时吧。”秦绾正了正脸色,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道,“现在孟寒把宇文雄尸体里的蛊虫转移到了宇文靖身上,用他的精血养着蛊虫,暂时没有大碍,孟寒和苏青崖正在想办法解除你和蛊虫的联系。”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李暄感叹道。

“对于南疆人来说,一根头发也许都能用来杀人,何况是血。”秦绾叹道,“幸好还有孟寒在。”

“说起来,孟寒这个人,你哪儿认识的?”李暄好奇道。

“哦,路上捡的。”秦绾随口道。

“…”李暄沉默。

“我说的确实是人话。”秦绾无辜道,“当时他都快饿死了,我一时良心发现,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给他买了两个包子,当然,后来才知道他既不是乞丐也不是老人。”

“于是他为了两个包子就卖给你了?”李暄好笑道。

毕竟南疆灭了这么多年,要是孟寒把自己折腾成个乞丐模样,任谁看见都不会想到他和南疆有关的。

“哪儿能呢。”秦绾撇撇嘴,“互利互惠罢了,我给他安身立命的保障,他在能力范围内帮我做点事——他天性就不容易相信人,我也是花了这么多年,尤其是死…嗯,差点死过一次后,才觉得他真的把我当朋友了。”

她是欧阳慧这件事,她不打算再让别人知道了,包括执剑和荆蓝这些心腹,借尸还魂并不是什么值得宣之于口的事,免得徒增是非。

“那你这是想让他公开露面吗?”李暄想了想问道。

“嗯。”秦绾点头道,“现在我护得住他,何况,也不能让他一辈子不见人,尤其是现在,北燕居然用巫蛊之术在对付我们,那么,一个站在我们这边的南疆王子,是最容易被那些顽固的大臣们接受的了。”

“不接受的,干掉吗?”李暄笑道。

“不,只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对付北燕人的蛊而已。”秦绾正色道。

“放心,还有我呢。”李暄道。

秦绾想要做的事,他从来不会阻止。何况,现在不止是秦绾,连自己都欠了孟寒一条命,总是要还的。

“你们倒是还笑得出来。”就在这时,孟寒和苏青崖一前一后走进来。

“哭也解决不了问题。”秦绾一耸肩,又道,“你们一起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没有。”孟寒直接道,“巫术在南疆也已经近乎失传了,我知道的不多,只能慢慢研究,不过,按照那只蛊虫的特性,只要宇文靖不死,想必暂时没有大碍。”

“啊,千万别让他自己寻死了。”秦绾咬牙道。

“放心,死不了。”苏青崖一声冷笑。

“你给他下毒了?”秦绾一怔。

“让他只有眼皮能动,看他还能作什么妖。”苏青崖狠声说道。

秦绾耸了耸肩。

“你们最好尽快启程去西秦。”孟寒开口道。

“为什么?”秦绾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距离越远,他与蛊虫的联系就越淡,受到的影响就越小。”孟寒解释道,“怕宇文靖寻死,把他远远送出去的风险很大,所以,正好你们离开东华也是个选择。”

李暄和秦绾对望了一眼,很爽快地道:“若是都准备妥当了,就尽快上路吧。”

“好。”秦绾答应道。

“等距离足够远,我会试试能不能切断联系。”孟寒道。

“拜托了。”秦绾一脸的郑重。

“这也是我南疆的事。”孟寒沉默了一下才道。

“对了,我控制了兰桑郡主,让她回北燕去查查那人究竟是死是活。”秦绾想起来说道。

孟寒一脸的意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声谢谢。

“就这么把人还回去,明摆着告诉宇文忠,这个女人是阴谋吧?”苏青崖皱眉。

“我会派人去跟宇文忠谈个条件。”李暄接口道,“兰桑郡主毕竟是宇文皇族,若是我们愿意归还,条件也不太过分,宇文忠也不能说不要她,会捏着鼻子认的。”

“那就跟他说,让他把唐少陵和苏青崖的通缉令撤了。”秦绾接道。

“知道了。”李暄点点头,毫无意外之色。

苏青崖微微皱眉,瞥了秦绾一眼,似乎在嫌弃她多管闲事,不过终究没有说什么。

秦绾却笑笑,通缉令虽然只在北燕管用,可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虽说可以不再踏进北燕,可却阻挡不住某些看中赏金无所不用其极的亡命之徒。这世上从来不缺为食而亡的鸟和为财而死的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能解决的话,还是解决了的好。

至于另一个被北燕通缉的简一,她就不想管了,因为对于盗皇来说,北燕的通缉令可是他浓墨重彩的一笔荣耀。

“那我走了,把蝶衣留给我,不然我忙不过来。”孟寒道。

“好吧。”秦绾同意了。

并不是非蝶衣不可,只是,孟寒除了她之外,就只信任蝶衣,何况宇文靖也不是省油的灯,蝶衣细心谨慎,留下帮忙也好。

让荆蓝送了孟寒和苏青崖出去,秦绾关上房门,转身从外间的小火炉上将温着的粥又端了一碗进来。

李暄见状,脸色一黑,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虽然说,饿了三天,刚刚那点食物不但填不饱肚子,反而勾起了饥饿感,可这一锅黄连粥…他真心觉得,这点饥饿其实也饿不死人的,尤其,现在连去苦味的小菜都没有了。

“我熬了这么久的,王爷不喝吗?”秦绾对他笑得很温柔。

“…”李暄看着她,沉默不语。

“我就知道,你一直嫌弃我的厨艺。”秦绾噘着嘴抹眼泪。

就算明知道她是在假装伤心,甚至都能看到她在憋笑,但李暄还是没辙。

叹了口气,他重新坐下来,端起那碗黄连粥,闭了闭眼睛,捏着鼻子全部灌进了肚子里去。

谁叫这粥确实是他的王妃煮的,别说是黄连,就算是砒霜,他也会喝的。

☆、第六十章 圣山毒宗

四月末,春暖花开,东华的使节团终于出了京城。

摄政王出行,仪仗自然不会简单了,凌子霄率领五千禁军随行,朝中则由丞相江辙监国,大元帅凌从威总理军事。

丞相大人很郁闷。

说好的养病呢?

不过,秦绾和李暄并没有随着大队人马出发,一走出京城地界,就在一头冷汗的凌子霄的注视下,带着几个亲信扬长而去。

东华的摄政王夫妇自然是不方便出现在鸣剑山庄的,所以秦绾的打算是,悄悄地前往鸣剑山庄拜寿,之后再转道西京,正好和凌子霄会合,赶上会盟的时间。

反正,有唐少陵,在西秦的范围内,根本不会有几个不开眼的江湖人来招惹他们。

跟着的人只有莫问、执剑、荆蓝、秦姝四个,至于秦诀在哪里…只怕连秦姝都不知道。

另外,就是唐少陵和苏青崖,还有一个沈醉疏。

沈醉疏原本是要送邵小红回洞仙湖的,但还没成行,言凤卿就进京了,得知了邵震无事,随着言凤卿归附朝廷后还有封赏,邵小红就放下了心,也不着急回家了。反正洞仙湖的水匪要整编成正规军,断然不可能留着她一个女孩子在其中的,就算回去了也得随着水寨中的老弱妇孺一起迁到朝廷划拨的地方去安顿,那还不如留在京城呢。

邵小红只是单纯,可不傻。父亲要当朝廷的官,她和摄政王妃交好自然只有好处。

这次秦绾要去西秦,沈醉疏考虑了一下,还是跟着一起去了,毕竟他对战争也并非真的很有兴趣,只是想帮帮秦绾而已,反而是去西秦,虽说是去会盟,可毕竟是孤身前往别国,真要有事,五千禁军也派不上什么用。

何况,沈醉疏虽然考出个武状元,但他还没有授官,江湖上也不会有人去关心某国的状元是谁,所以,他依旧可以用七绝公子的身份前往鸣剑山庄。

这次去鸣剑山庄,因为有秦绾在,所以选择的路线依然是最短的那条,直接穿越圣山,进入西秦。

东华境内一片安宁,反倒是在进入圣山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朱姑娘?”秦绾有些惊讶地看着孤身拦路的女子。

自从无名阁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朱成碧,不过,根据无名阁传来的书信,因为蛇姬生死不明,年初的时候,朱成碧已经继任了毒宗宗主之位,因为事关传承,所以上报无名阁主。

只是,做了宗主的朱成碧也完全不见当初圣山脚下和蛇姬在一起时的那种嚣张跋扈,恣意飞扬,反而眼眶深陷,下巴削尖,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子应有的青春气息,倒像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了。

“苏师兄,我想和你谈谈。”朱成碧眼里只看见苏青崖一个人。

“你的桃花债?看起来真不怎么样。”唐少陵笑眯眯地道。

苏青崖目不斜视,一提马缰,就要从她身边经过。

“你不能走!”朱成碧几乎是扑上来的,一把抓住了马缰。

当然,并不是没人能阻止她,只是,朱成碧和苏青崖的恩怨,连秦绾都管不了,就更没有别人插手的余地了。何况,秦绾绝不认为,苏青崖遇见朱成碧会吃亏。

“放手。”苏青崖清冷的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淡淡的不耐。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朱成碧低吼道。

“关我何事。”苏青崖的声音依旧很冷。

他知道朱成碧喜欢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一开始就没有云舞,他也不会喜欢朱成碧。

有些事,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你真的想要连毒宗也一起灭了吗?”朱成碧看着他,一脸的悲切,“毒宗毕竟养育了云师妹,你觉得你毁了毒宗,云师妹在九泉之下就会高兴吗?”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苏青崖道。

“我说的是毒宗!”朱成碧怒吼道。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这个男人眼里,依旧除了云舞,什么都看不见吗?

也不是,他明明…也可以和那个叫欧阳慧的女子言谈甚欢,他的冷漠,似乎只是针对自己的。

如果秦绾知道她的想法,只会嗤笑。

真是想太多,或者太过于感觉良好了。

在苏青崖心里,朱成碧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无爱无恨,而苏青崖对于世上所有不相干的人,一向都是这个态度的。

“我这一年好像没毒死毒宗的人。”苏青崖转头去看秦绾,一脸的茫然。

所以说,从前他每年都要毒死好多毒宗弟子的时候,也没见朱成碧为了这事来找他,反倒是这一年他陪着秦绾东奔西跑的,还真没毒死过毒宗的人了,朱成碧反倒来跟他说毒宗?还是说,这是她纠缠自己的新借口么。

反正苏青崖是不相信,朱成碧因为接任了毒宗宗主之位,就变得一心要为宗门负责什么的了。

“不是你,是冉秋心!”朱成碧咬牙道。

“说。”苏青崖一挑眉,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后面的秦绾和李暄对望了一眼,也都透露出疑惑来。

冉秋心?和冉秋心有关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朱成碧松了口气,急急地说道:“冉秋心要毒宗为北燕效力!”

“哦。”苏青崖应了一声,并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都是因为你!”朱成碧急道。

“你就算有病,我也不会医的。”苏青崖就觉得自己停下来听她说话是个错误。

“你!”朱成碧气急,用力喘着气道,“若不是因为你多年来到处毒杀毒宗弟子,弄得毒宗人心惶惶,也不至于如今冉秋心用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为诱饵,逼迫毒宗投靠北燕。”

“也就是说,你身为毒宗宗主,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宗门?”秦绾忍不住开口说道。

朱成碧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师父失踪得突然,我虽是继承人,但毒宗还有几位长老在,欺我年轻不肯放权…”

“不就是因为你无能吗?”苏青崖不耐烦道,“没事的话就让开路。”

“毒宗投靠北燕来对付东华你也无所谓吗!”朱成碧喊道,“秦紫曦,你不是东华的摄政王妃吗?你也无所谓?”

“东华不是南疆。”秦绾哑然道,“就算冉秋心再丧心病狂,她也不敢像当年蛇姬毒杀大量南疆人一样,毒杀我东华的军民,大陆上可不止北燕和我东华呢。”

“她可以派人毒杀你,或者你身边的人。”朱成碧道。

“嗯…”秦绾状似思考了一番,随即一本正经地道,“我考虑把苏公子串在腰带上,你觉得如何?”

朱成碧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滚!”苏青崖直接砸了一锭银子过来。

“哈哈哈…”唐少陵趴在马背上几乎笑出眼泪来。

“紫曦。”李暄拽着白云的缰绳,让秦绾面对自己,认真道,“不行,你的腰带是我的。”

“噗——”这下,连后面的执剑等人都没忍住笑出声。

“你也滚!”秦绾笑骂着将刚接到手的银子又砸过去。

“你、你们到底有没有危机感!”朱成碧怒道。

“说起来,朱姑娘怎么这么关心东华呢?”秦绾一挑眉,审视着她,又道,“毒宗投靠北燕其实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星宗的预言之后,各宗门都有自己的打算,大陆四国国力不相上下,谁胜谁败也要打过才知道,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朱成碧仿佛是一下子泄了气,怔怔地看着苏青崖无言。

为什么…其实这真是个不需要问就有答案的事。当然是因为苏青崖选择了东华。

朱成碧是个狠毒又自私的女人,因为喜欢的男人不喜欢自己而喜欢自己的师妹,就能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给杀了,然而,她明明知道苏青崖不杀她仅仅是因为对云舞的承诺,并非是不想杀她,可她依旧不怕死地追着苏青崖这么多年。

这又是个极度痴情的女子,就算最讨厌她的人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尽管,她爱一个人的方式非常糟糕。

“造孽啊。”沈醉疏“啧啧”两声,夸张地摇头。苏青崖的这比桃花债,其实江湖上知道的人真不少,沈醉疏也是听过几句的。

“我答应她十年之内不报仇,所以,只要不被我遇见,我是不会特地去毒死谁的。”苏青崖淡淡地开口道。

这些年来,苏青崖虽然毒死过不少毒宗弟子,但也确实都是顺手——刚好碰见,就随手毒死了,可只要绕着他走,主动退避三舍,他也不会追上去赶尽杀绝,要不然就看毒宗的人数也不是很多,这些年下来早就该死光了,哪里还轮得到冉秋心来利用?不过…

“不过,既然毒宗投靠北燕,那就是两国之争,按照圣山的规矩,我也没必要受誓言所约束了。”苏青崖继续说道。

“不!我没有投靠北燕!”朱成碧喊道,“我绝对不会的!”

“与我无关。”对比她的激动,苏青崖平静地说道,“下次见面,如果你站在北燕那边,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行了,走吧。”秦绾开口道。

“嗯。”苏青崖应了一声,一拍马,拉得朱成碧一个踉跄,不得不放手。

“朱姑娘,我若是你,也就别管什么毒宗了,脱离了圣山,不管是嫁人生子,还是行走江湖,至少能多活两年。”秦绾经过朱成碧身边时,留下了一句话。

朱成碧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神色间却更迷茫了。

“这女人…更上次见面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呢。”荆蓝边说边回头看。

“没有了蛇姬,她自然就从壳子里出来了,长大了。”秦绾不以为然。

朱成碧这个年纪还能任性成这样,绝对是被蛇姬给宠坏了,否则也不会在蛇姬失踪后,身为继承人,居然在宗门连话语权都掌控不住。如今靠山不在了,这样的人,就只能自食其果了。

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冉秋心要毒宗做什么?”李暄疑惑地问道。

就像是秦绾说的,冉秋心绝对不敢对东华的百姓下毒,难道是被唐少陵在嘉平关做的事给刺激了,想要以牙还牙?可是给大军下毒不容易不说,最关键的是,能有这么大的量给这么多人下毒的药,肯定不是见血封喉的那种。事实上,当初如果苏青崖在嘉平关,又肯出手的话,这点毒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说到底还是北燕的太医在医术上输给了苏青崖。

“通知冷伯伯他们小心为上吧。”秦绾皱了皱眉,还是说道,“幸好虞清秋已经去北线大营了,冉秋心的事,让他去应付。”

“总觉得,江州的战事还没这么快结束。”李暄叹了口气。

“看虞清秋的了。”秦绾抬头看着天空。

其实,她也挺好奇的,虞清秋到底有什么把握呢?

☆、第六十一章 再见南宫廉

无名阁主返回圣山,各大宗门自然都有自己的渠道得到消息,一些素来和无名阁关系密切的宗门,哪怕宗主不在,也会派遣核心弟子过来请安。比如匠宗、兵宗,尤其是武宗,连秦绾都没想到,南宫廉居然在宗门。

武宗的驻地靠近西秦的范围,因为要建演武场的关系,选址在一座宽阔的山谷中,三面环山,进出只有一条路,谷中四季如春,看起来真不像是习武之人安居的地方,太过舒适安逸了。

“听说武宗的初代宗主是前朝首富,过不了苦日子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建立的是武宗。”南宫廉一边带路,一边随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