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温度稍高’的标准是?”叶随风虚心地问道。

“…”秦绾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太阳下照一照的程度。”

叶随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以想象,如果举着火折子靠近尸体查看,引线立刻就会被点燃,这个距离之内,神仙也要被炸个粉身碎骨。

“真是好算计。”秦绾的语气里居然带着几分赞赏。

“王妃,这陵墓里该不会还有火药吧?”叶随风道。

“他们冒充工匠在墓中进出数日,能做的手脚肯定不是这么一两处的。”秦绾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出去,“走吧,不然你就留下和他们作伴吧。”

叶随风看看面相狰狞的尸体,一个激灵,赶紧跟了上去。

这回秦绾没让叶随风走前面,倒不是舍不得这个“诱饵”,只是怕他毛手毛脚的,反而惹出祸事来罢了。

好在叶随风虽然对机关一窍不通,甚至借着夜光石的微光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儿影子,但至少他足够听话。

而此时,陵墓之外早已乱成一团。

摄政王夫妇、皇帝以及大半的皇族都进了太上皇的陵墓,可这个时候,陵墓…塌了!

外面的廉郡王惊得几乎站立不住,什么病都要一起发作了,还是被两个侍卫搀扶着才没直接滑坐到地上去。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守卫皇陵的齐末虽然年轻力壮,但实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守卫之下的皇陵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事,他自己都难逃一死,甚至,最坏的情况,里面的人都死了,他齐末一条贱命怎么够赔?满门老少的性命,包括他手下的兵将,全部都是一个死!

“这这…”廉郡王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倒让齐末看着心惊胆战。

若是这位老人受不得刺激直接倒下了,可就真连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了。

“派人去请江相和凌元帅回来!”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对。”齐末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凌少将军…”

凌子霄也很头疼,不过,这不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去顶吗?而且他总觉得,如果摄政王没事,除了幕后有关的人之外,不一定会牵连无关,若是最坏的情况…连皇帝都要换一个了,谁知道这要怎么追究?先找找旁系中哪个世子能做皇帝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了。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还有杜太师。”

“啊,是。”齐末现在是有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记得封锁消息,别一路嚷嚷地满京城都知道了!”凌子霄叮嘱了一声,一面也开始分派随行的禁军把守住皇陵各处出入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能出这么大的篓子,现在凌子霄完全不信任齐末和他手下的兵将。

齐末安排完毕,抹了把汗,这才看向凌子霄的背影,不由得感慨。

凌家是将门世家,凌子霄身为元帅独子,齐末对他并不陌生,只是,这才多久不见,从前那个有些冲动,做事稚嫩的少年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似乎在摄政王夫妇身边,成长速度总是快得让人绝望。

这会儿工夫,百官还没走进京城的大门,快马在半途就能追上。

很快的,江辙、凌从威和杜太师就匆匆折返,除了去请人的禁军,一个随从都没带。

“丞相大人,您看这…如何是好啊。”齐末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谁都知道,虽说凌从威和杜太师也在,可这里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谁。

只有江辙才是摄政王的心腹,其实所有人都不明白,猎宫之变中,江辙明明参与得不少,甚至是他一手屠了尹家,可之后不但没有被追究罪责,摄政王还亲自策马出城,恭恭敬敬把人请回来继续做丞相,比起太上皇更加信任有加。

就算是惜才,也太过了。

要说因为江辙是摄政王妃的义父,可王妃的亲生父亲安国候虽然也得重用,却依旧没有江辙那么得摄政王信任。

“修陵墓的工匠呢?”江辙扫了一眼现场便问道。

“都看管起来了。”凌子霄恭敬地答道。

“带过来。”江辙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看满头大汗的齐末,又摇头。

这个人不论如何都死定了,不值得再费心思。

说话间,几个禁军押送着十几个工匠走过来。

虽说是隶属工部的工匠,但这会儿也一个个吓得腿发软,连求饶都不会了。

“塌了多少?”江辙问道。

“这…”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年纪最大的站出来,像是领头的,抖抖索索地道,“回相爷,刚刚小的勘察过,大致上有百余米。”

“挖开要多久?”江辙直接道。

“挖、挖开?”工匠目瞪口呆。

这可是…太上皇的陵墓是!能随便挖开吗?

“江相,这…”杜太师忍不住道。

“陛下也在下面。”江辙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其实杜太师这会儿倒不是要反对,只是震惊。

虽说他也觉得应该挖开,毕竟当今更重要,可是…像是江辙一样,毫不犹豫就说要挖开陵墓,一句话掷地有声,他自问做不到。

不怕死,只怕史书留名,万世唾骂。

然而,这个清冷的男人,却仿佛浑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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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都去殉葬吧!

“挖挖挖…挖开?”工匠们你看我,我看你,抖得更厉害了。

那可是太上皇的陵墓啊,不管是因为什么,掘开太上皇的陵墓都是大逆不道,事后肯定会被灭口的吧?

“图纸。”江辙却道。

那老工匠楞了一下,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卷牛皮纸来。

江辙一把抢过,也不在乎地上脏不脏,一撩衣摆,席地坐下,把图纸在面前摊开,一面头也不抬地道:“主墓室的位置,坍塌的范围…都傻了?要不要本相让你们清醒清醒?”

最后一句话说得杀机重重,老工匠心头一骇,几乎是跪下来的,枯瘦的手指差点点不准位置,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还是在发颤:“这、这里就是主墓室。”

江辙一下子就皱起了眉,这个距离,着实有些远了。

后面的杜太师和凌从威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这段墓道全部坍塌了,想要全部挖开,简直是要把半座陵墓都重新挖开了,如此工程浩大,耗时太久,下面的人无水无粮能不能撑得住且不说,首先消息就不可能瞒得住。

东华的宗亲和重臣挖了太上皇的陵墓…可以想象,这是一场多大的笑话。

“江相,这不是办法。”凌从威也忍不住说道。

江辙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不赞成挖开皇陵,只是…”凌从威苦笑道,“这么挖肯定是来不及的,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别人还好说,陛下毕竟年幼,从前也没有习武,只怕两天都撑不下来。”

杜太师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赞同的。

若是下面只有李暄和秦绾,哪怕多几个宗室,只怕他第一个就反对挖皇陵,可李镶既然也在下面,这会儿他们的目标却是一致的。

“若是炸开呢?”江辙问道。

黑火药虽然是违禁品,但朝廷要用,兵部的军械库里储存的也不少,都是纯度极高的上品。

“万万不可啊。”老工匠吓了一跳,连说话都一下子利索了,“相爷,陵墓主体是建筑在地下的,深达数十丈,若是用火药,很容易就把整个墓室都炸塌了,那下面的人就真要被活埋了!”

江辙沉吟不语,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见。

老工匠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又道:“相爷,听刚才的声音,墓道里使用的黑火药分量并不多,若不是陵墓的结构特殊,换在开阔的地方,是不会造成这么大范围塌方的。”

“只有一个出口?”江辙道。

“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陵墓,不是什么宫殿,进去了还想出来的,谁会给陵墓多修几个门备用?

“自然是只有一个的。”老工匠答道。

就在这时,一个禁军的士兵走过来,看看这边的状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上前。

“什么事?”凌子霄悄悄地退了两步。

“将军,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相爷请来的。”士兵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可曾通名?”凌子霄看了看依旧盯着图纸看的江辙,又问道。

“那女子自称圣山司碧涵。”士兵道。

“是司前辈来了?快请进来!”凌子霄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

司碧涵可是匠宗宗主,对于机关最精通不过,想必是江辙一听到墓道被炸塌了,第一时间就派心腹回京城搬救兵了。

很快的,士兵就带了一男一女过来。

女子一身青衫,容颜素淡,若非知道她的真实年纪,看起来依旧如同三十许人,而她身后的青年,白衣广袖,一步步走来,恍若谪仙。

“紫曦在下面?”司碧涵走到江辙身边,毫不客气地问道。

“嗯,快想办法。”江辙直接把图纸扔过去,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看得旁人一头黑线。

不过,对于江辙和司碧涵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在他们心里,只有秦绾才是重要的,连李暄都要靠后站,皇帝?太上皇?那是能吃还是能吃?

司碧涵看到图纸上被炭笔标注出来的塌方墓道,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位置…很不好啊。

“能炸开吗?”江辙这句话是问司碧涵的。

老工匠一惊,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口。

“炸墓门不行,但这里可以。”司碧涵点了点图纸的一个角落。

“另外开个出口?”江辙一挑眉。

“你们太上皇…没什么忌讳吧?”司碧涵道。

“…”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禁风中凌乱了。

忌讳什么?忌讳给他死后的陵寝开个后门吗?话说回来,开哪里都不行吧!

“去准备黑火药。”江辙直接朝着凌子霄吩咐。

凌子霄下意识地看了看父亲。

东华的朝政文武各不相干,各不统属,要动军械库的话,丞相的话显然是不作数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凌从威为难道。

“有。”江辙也很干脆,“让两万禁军挖开整座皇陵,不用一天。”

“放肆!”杜太师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吼。

身为清流,自幼灌输的满脑子忠君爱国,杜太师一直没说话已经是因为被困在墓中的人还有小皇帝了,可如今听到江辙一副平淡的口气要把太上皇的陵墓给夷平了,顿时不能再忍。

“滚!”谁知道,江辙的反应比他更干净利索,手里用来描注图纸的炭笔一扬,直接砸了过去,正中杜太师的脑袋,顿时在额头留下一个漆黑的墨点。

“…”若非现场实在不合适,看到杜太师的模样,只怕有人要当场笑出来。

“你、你…”杜太师指着江辙,手指都在颤抖,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显然快怒气攻心了。

“什么?”江辙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杜太师跟前,神色间依旧是一片淡然,仿佛毫不动容,但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比冰渣子更寒气沁人,“若是本相的紫曦有什么不好,信不信本相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下去殉葬?”

“你…”杜太师晃了晃,居然晕了过去,幸好被后面的凌子霄扶了一把,要不然这一把年纪的,若是磕到脑袋说不定立刻就去殉葬了。

“这就吓晕了?”司碧涵一声轻嗤,却指着刚刚图纸上要开后门的位置道,“按照设计来看,炸这里最不容易引起塌方,不过这里距离地面不近,怎么炸也是个问题。”

“地下河。”她身侧一直没说话的慕容流雪插了一句。

“地下河?”司碧涵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了,这下面有地下河的水力用来发动机括,是白河支流,可以从水道进去,不用从地面挖掘。”

“这不可能。”老工匠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条地下河足有三里多长,当中没有换气的地方,人不可能游进去!”

“那么,还是要从上面挖掘?要多久?”司碧涵问道。

慕容流雪也看着江辙。

并不是他们计算不出挖掘一条通道要多久,而是…这是皇陵,用多少人来挖,挖到什么程度,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不,不用挖。”江辙想了想却道,“有人或许能游进去。”

“真的?”慕容流雪一脸的惊讶。

南楚多水,他自问水性不差,但三里多长,又暗不见天日的地下水道,他依旧觉得游进去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那么,问题就是,炸开后里面的人怎么出来了。”凌从威道。

就算真有人能游进去,可里面的人显然不可能从地下河游回来。

“有问题吗?”江辙一愣。

凌从威也是一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江辙根本没考虑过别人怎么出来的问题!摄政王夫妇都是少有的内家高手,气息绵长,若是有个水性高手帮忙,出来自然不成问题,可别人就不好说了。

☆、第一百零八章 重逢

“于是说,你是要我潜水进去,把太上皇的陵墓给炸个窟窿?”沈醉疏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能在沧河冰层之下潜行数里,想必区区三里地下水道,对沈公子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江辙点点头。

沈醉疏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就想起了这次去南楚的路上,荆蓝给他讲过的一件往事,当初他们一行人扮作死去的欧阳慧去吓废太子,南宫廉还客串了一回女鬼——好吧,他觉得现在他可以理解那时候南宫廉面对秦绾,听到对面的女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要他去把废太子偷出来是什么心情了。

特么的这就是想暴走的心情!

把陵墓炸个窟窿?别开玩笑了,这可是一国之君的陵寝!干这种事,你确定不会被事后算账吗?

沈醉疏觉得自己是挺无所谓的,反正他也没剩两年好活了,他也没有可以被连累的亲族,可是这人也没有顾忌的吗?

“听着!”江辙伸手一把揪住他胸口的衣襟,把他扯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要是紫曦有事,本相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沈醉疏怔了怔,这个距离,清晰可见江辙冰冷的眼底压抑着的疯狂,让他犹豫了。

这个人,是认真的,为了秦绾这个义女,他同样无所畏惧,哪怕要炸的是皇陵。

“但是,沈兄身上还有伤吧?”慕容流雪犹豫道。

对于沈醉疏,他是心中有愧的,毕竟是飞花谷的事连累了人家身受重伤的。

“那点伤早就好了。”沈醉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下意识地答道。

慕容流雪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只是眼中依旧流露出一丝不赞同。

这样的重伤,这点日子怎么可能完全痊愈,而地下水道的水压很容易造成伤口崩裂,也会压迫内伤发作。

“不用担心他。”随同而来的苏青崖一声冷笑,“他就是打不死的虫子。”

“喂喂喂,有你这么埋汰人的么?”沈醉疏黑线。

“少废话,赶紧滚下去。”苏青崖一声冷哼。

沈醉疏左右看看,江辙,司碧涵,苏青崖,慕容流雪,都是秦绾的人,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便也没有顾忌,稍稍压低了声音道:“我进去炸个门出来是容易,但我可带不出那么多人。”

“管他们去死。”江辙不耐烦道。

“…”沈醉疏抽了抽嘴角,决定暂时不想跟这个已经陷入偏执的人沟通,转头看看,最后去看司碧涵,眼中露出询问的神色。

司碧涵一挑眉,倒是很欣赏江辙那句“管他们去死”,不过想想,她还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紫曦,李暄,还有…如果有可能,皇帝不能死。”

“我尽力。”沈醉疏挠了挠鼻子,有些苦恼。

秦绾和李暄好说,不过那个小皇帝,好像还只是个孩子吧?

“真不行…就算了吧。”司碧涵轻飘飘地加了一句。

“说起来,他们是在干什么?”沈醉疏好奇地看着远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凌从威。

司碧涵一摊手,瞥了一眼江辙。

总不能说凌从威那是不指望江辙能想起同样被困在陵墓里的小皇帝和其他宗亲,准备自力更生了。

“火药呢。”沈醉疏道。

“要小心。”慕容流雪郑重地交给他一个捆得紧紧的包。

“不会潮吧?”沈醉疏确认道。

“应该不会,火折子、绳索之类的东西都在里面了,还有一张江相刚刚绘制的墓道地图,你自己小心。”慕容流雪道。

“知道了,别弄得我像是盗墓的一样。”沈醉疏抽了抽嘴角。

“你们去白河水道入口吧。”江辙挥了挥手。

“怎么,你不去?”司碧涵诧异道,很难想象江辙竟然不会想着能最快的速度见到女儿平安。

“看着他们,别出幺蛾子。”江辙冷眼看着凌从威,以及躺在一边的杜太师,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可以想象,如果妨碍到了他的计划,就算是凌家父子,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留下来守着他。”司碧涵想了想,拍拍慕容流雪的肩膀,又回头正色道,“别太豁出去,紫曦出来不会希望看见你把自己折腾出状况来的。”

“本相可没疯。”江辙一声轻嗤。

司碧涵摇摇头,直接走了。

江辙没疯?没疯能干出杀光了皇子这种事吗?在欧阳燕死的时候,江辙就已经疯了。只不过,最可怕的是,他虽然疯,却依旧是清醒得可怕。这样的人,平时虽然没有危害,可一旦触及他的逆鳞,他能毁天灭地在所不惜。

而秦绾,不巧就是江辙唯一的逆鳞。

“王妃,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吧?”叶随风终于忍不住问道。

跟着秦绾一条墓道一条墓道走过,他已经无数次腹诽皇家人把陵墓修建得如此宏伟干嘛,人死都死了,就是占着一口棺材的地方罢了,简直是用来折腾活人的!

“还不到半个时辰。”秦绾淡淡地道。

虽然人在黑暗和焦虑中会觉得时间特别长,就如同叶随风现在的状态,但她不一样,在危险中游走的次数太多,经历得太多,她早就不会遇到一点儿小事就紧张不已了,这种状况下,对于时间,更需要有清晰的认知。

只要冷静,自然能从自己的吐息之中估算时间的流逝速度。

“才半个时辰…”叶随风哀叹。

除了皇后墓室的那几具尸体之外,他们并没有再发现什么线索,一路安静得诡异。

“闭嘴!”秦绾一声低斥。

夜光石毕竟不是火把,只能照亮身前不到三步的距离,在这样的黑暗中,最需要依赖的就是听觉,像是叶随风这样的聒噪,简直让人心烦。

“哦。”叶随风立即抬手捂住了嘴。

隐隐的,远远传来细微的风声。

秦绾眼神一凛,挥了挥手,示意叶随风停下,随即迅速将夜光石收进衣袖里,一点儿光亮都没透出来。

叶随风也不蠢,立即让背脊贴住了石壁,确保不会有攻击来自背后,慢慢放轻了呼吸。

因为事发突然,除了秦绾的阴阳扇,就连李暄,为了表示对太上皇的尊重,今天都没带着纯钧剑,他自然是不会有武器在手的,只能捏了捏拳头,蹭掉掌心渗出的汗水。

慢慢的,墓道另一头传来脚步声,很轻,若不是秦绾的耳力,加上墓中的绝对安静,还真不容易听到,可以想象,那绝对是个高手。

只是,秦绾有些疑惑。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主墓室有点远了,若是这次阴谋的幕后之人,这时候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乱走?

还没考虑清楚,脚步声却停了下来,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这里有人。

秦绾一挑眉,毫不迟疑,先下手为强,阴阳扇一举,两根扇骨对着最后发出声音的地方射了出去。

“叮叮”两声脆响,扇骨钉上了石壁,打空了。

秦绾用力一掌将叶随风往后拍出去。

“哎呀!”叶随风猝不及防之下,没忍住一声惊呼,却是被拍进了之前刚刚探查过的一间墓室。他反应也不慢,回忆起之前看见过的景象,迅速闪到了石门一侧。

而秦绾把人扔出去后,果然感觉的一条身影幽灵般从身边经过,一声冷笑,阴阳扇张开,锋利的边缘朝着应该是脖子的高度划过去。

“嗯?”那人也没察觉相遇的是两个人,被叶随风发出的声音吸引了心神,匆忙之间,用兵器猛地一格挡。

只听“当”的一声,秦绾被震得右手隐隐发麻,差点握不住阴阳扇,不由得一惊。

好快的反应,好深厚的功力,尤其,能格挡阴阳扇的,必定是一把神兵。

黑暗中隐约有一道反光闪过,只是太匆忙,只能看见仿佛是短刀或者短剑似的兵器。

“咦?”黑暗中,有人一声轻哼。

秦绾的双手一样灵活,立即将阴阳扇交到左手,甩了甩还在发麻的右手,却毫不迟疑地一按机括,又是三根扇骨射了出去。

这下子距离近了,那人显然没躲得这么轻松,闪过两根,第三根几乎插进脑袋,是在最后关头被兵器格落的,不过,秦绾也终于看清了那把神兵的真面目。

随着最后一根扇骨掉在地上,两人都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动手。

好一会儿,秦绾重新拿出了夜光石,青蒙蒙的光亮驱散了一丝黑暗。

“绾绾…”那人一脸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