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冉秋心低声道。

白骨魔君眉头微微一动,脸上有几分踌躇。他倒不是担心会死在一个小辈手里,只是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对于拿自己的脸面给南宫廉铺路这个选项,他完全没有兴趣。

“年纪轻轻,杀性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南宫廉一声喟叹。

“你来?”唐少陵挑眉而笑。

南宫廉一脸的无奈和苦笑。

他确实受伤不轻,需要时间来调息,若是别人,大不了叫人去拖延一阵,输赢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唐少陵不一样。

南宫廉就算不满宇文忠逼他来参加比武,可也没狠心到自己躲在后面,坐看北燕的高手送上去让唐少陵杀的地步。

宇文忠咬牙切齿。

就算不知道南宫廉受伤了,但唐少陵的目的那么明确,他怎么会看不懂?既然唐少陵想速战速决,那就表示了,速战对南宫廉不利。

南宫廉重新回到擂台,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废话少说,来打过!”唐少陵不由分说,纵身扑了过去。

“呯!”掌力一交,南宫廉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被逼得咽了回去。

两道身影各自被反震的力道震得后退。

唐少陵退出四五步,踩碎了一地的冰面卸力,不管立足未稳,鱼肠剑出鞘,再次扑过去。

相比起来,南宫廉竟然一直退出七八步,随后仓促应战,一时间竟然被压着打。

第一回合,竟是唐少陵占了绝对上风!

众人一片哗然。

宇文忠和夏泽苍都站了起来,脸上骇然。

难道前几日,唐少陵出手居然还有所保留吗?这怎么可能,短短三年,他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王妃,公子这个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劲?”秦姝焦急道。

秦绾捏着扶手,玉容冷肃,半晌不语。

很奇怪,很不对劲。这不像是唐少陵。

蓦然间,盘龙山上,慧明大师的一句话从她脑海中闪过:你这外放的内劲,真是你自己的东西吗?

“呯呯呯!”一阵爆豆似的密集声响,密合的人影又是一分。

“你疯了!”南宫廉低斥道,“你用的不是自己的内力,难怪会走火入魔!”

“本公子早就说了,吃下去的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唐少陵一声长笑,“就算吃撑了,也不能浪费了!”

他们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听的人也莫名其妙。

在场高手不少,可也不明白南宫廉说的“用的不是自己的内力”是怎么回事,难道内力还能借给别人用的吗?

南宫廉是有苦说不出来。

硬挨了天女雪姬的自爆,他的内伤不轻,原本若是给他一个…不,半个时辰,他也能暂时将伤势压下去,可如今,唐少陵完全没给他喘息的时间,一身功力只能用出五成,再多…胸腹之间的震荡就要让他吐血了。

而唐少陵的内力,他也熟悉得很,这分明…分明是…祖师的内力!

“师父…”秦绾愣愣地道。

“什么?”秦姝震惊。

墨阁主,不是三年前就仙逝了吗?

“原来如此。”南宫廉抬手擦了擦唇边溢出的血迹,声音已经平静下来,“武宗有一门被束之高阁的心法,醍醐灌顶。祖师临终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他老人家把自己毕生功力都传给了你。而你这三年闭关根本不是在练功,而是…在压制因为身体无法容纳太过庞大的内力引起的走火入魔。”

“人总是要死的。”唐少陵舔了舔嘴唇,笑得邪性,“墨前辈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要给宝贝徒儿换座靠山,难不成指望你吗?”

南宫廉默然无语。唐少陵的话说得很明白:作为无名阁主,墨临渊不在乎有一个出身北燕皇族的武宗宗主。但作为一个爱徒如命的师父,他却要考虑事先安排好自己身故之后徒儿的后路。

有墨临渊在一日,没有人敢动秦绾分毫,因为谁也不能保证,百万大军、武术高手能不能在墨临渊手下保住自己的命。而之后,唐少陵要代替这个位置:谁动秦绾,谁死!

秦绾只觉得眼眶模糊,鼻子发酸。

那就是她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最后一刻也要替她打算的人。

夏泽苍和宇文忠的脸色很怪异。

当年可是墨临渊亲自逼得鸣剑山庄封庄的,可比起自己嫡亲的徒孙,墨临渊居然选择了唐少陵,难不成是早算到了会有一天,南宫廉要与秦绾对立?

南宫廉看着眼前的青年,感觉到棘手。

醍醐灌顶这样神奇的心法会被束之高阁,最大的缺陷就是,这门心法之下,根本就没人能挨过来!经脉、肉体、内力,三者是相辅相成的,一下子灌注进去百年内力,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撑爆。

可南宫廉没想到,真会有人能从醍醐灌顶之下撑下来,不但没死,还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就从走火入魔中恢复了神智。看唐少陵的模样,虽然好像还有些问题没解决,但实质上他已经将墨临渊的百年内力都艰难地吞下去了,再假以时日,迟早能慢慢消化掉,毕竟最艰难的鬼门关,他已经闯过去两道了。

不止是夏泽苍,折剑岭上西秦的江湖侠客也感到无比憋屈。

那是武神墨临渊的毕生功力啊!可墨临渊凭什么就以为他们西秦江湖的第一人,会为了守护一个有夫之妇不惜一切代价?这根本不合理!

☆、第八十三章 不认输

“噗——”南宫廉猛地喷出一口血。

不是被唐少陵打伤的,而是之前的内伤已经压制不住了,甚至他都没空感叹一下天女雪姬身化冰原连个尸体都没有,脚下的这边冰原早已在他们内力的碰撞之下千疮百孔。

看台上下的人都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还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纠结。

墨临渊把自己全身功力传给了唐少陵,用来揍自己的徒孙——不管南宫廉是不是受伤了,无论如何,现在的状况就是,南宫廉被唐少陵追着揍。

然而,即便如此,谁也不敢说南宫廉弱,实在是现在的唐少陵散发出的气势太过恐怖,让人几乎不敢想象,当年的武神究竟有多强大。

“若是再给你三年,或许我就真的打不过你了。”南宫廉感叹道,“不过现在你还不能把祖师的功力应用自如吧?时间拖久了,胜负难料。”

“何需三年。”唐少陵一声冷笑,手下却没停过,右手鱼肠剑用的是唐家剑法,左手却是一套奇怪的掌法,之前从未听说过,却和唐家剑法配合得妙到毫巅。

“南宫廉,你知道你哪里输给我吗?”却听唐少陵问道。

“嗯?”南宫廉给了个疑惑的发音。

虽然目前占着下风,可他并不认为这场比武自己就一定会输。如今他取守势是为了拖延时间压制内伤,可唐少陵这个状态显然不能持久,就像上台之前就已经摆明的:速战速决对唐少陵有利,对南宫廉不利。

“因为,你没有心。”唐少陵答道。

“什么?”南宫廉一愣,内息都差点乱了一瞬。

没有心…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的。

“你是来干什么的?站在这里是你自己希望的吗?”唐少陵冷笑道,“本公子从来知道自己要什么,走的什么路,义无反顾,百死无悔,一个连自己为什么来的都不清楚的人,凭什么挡我的路!”

“呯!”南宫廉心神一震,忽然就觉得对面掌上传来的劲力又重了几分,仿佛潮水,一浪隐隐高过一浪,绵绵不绝。

再看唐少陵,他又是一惊。

俊美的青年满脸寒霜,不见一丝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意,而最让他震惊的是,原本鬓边的两缕白发,竟然扩散了不少。

人说一日白头,怎么也没有亲眼目睹来得震撼,虽然这还不算是白头。

整个看台上只剩下秦绾一个还坐着的人,却僵硬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叫他们别打了,可她更明白,不止是唐少陵,一向漫不经心的南宫廉同样有他的骄傲。

“哗啦~”多灾多难的擂台终于彻底支撑不住,连柱子都全部坍塌,化成一片废墟。

“南宫廉。”唐少陵突然叫了一声。

南宫廉对他一挑眉。

错身而过之际,耳边传来一缕极细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钻进他的耳朵:“看你也不是情愿,本公子替你杀了宇文忠如何?”

“唐少陵!”南宫廉大惊,他不怀疑唐少陵做不出来,而如今的汤勺,如果他真想杀宇文忠,这个距离,又是偷袭,光靠一个白骨魔君能不能护住宇文忠还真是不好说。

转身,只见那人偏过了目光,正是对着看台的方向,下意识地,他勉强控制后退的方向,斜刺里冲过去,只想尽力带着唐少陵转过方向。

不管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宇文忠是决不能在这里被刺杀的,对秦绾也没有一点儿好处!

“呵呵。”唐少陵忽的展颜一笑。

南宫廉一愣,下一刻,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

和之前爆裂的内力一碰就会被打成糊状不同,这一掌几乎完全相反,轻柔得不带一丝一毫烟火气,甚至,根本没用力气,只是一个巧劲,借的是南宫廉自己的力量。

当然,这四两拨千斤的一招虽然妙到毫巅,却是不会伤人的。

南宫廉在被送出去的一瞬就知道,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内劲,如果要硬抗,气血相冲,不但会引发旧伤,更会让原本三分的伤至少加重到七分,可不硬抗,顺势而为,除了被送出去一段距离,确实毫无伤害。

唐少陵站在原地,既没有行刺宇文忠,也没追上来动手,只是一脸沉默。

他不拼命,南宫廉自然也不会,一头雾水地任由那力道尽了后落地站稳。

“我赢了。”唐少陵笑得肆意。

众人沉默了一瞬,随即一片哗然。

的确,唐少陵是赢了,因为南宫廉此刻站的位置,正好落在原本的擂台之外,一步之遥。

按照比武的规则,下台者——败。

南宫廉抽了抽嘴角,憋着一口血梗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一副不计生死要跟他拼命架势的唐少陵,最后一刻,居然用的是…骗局!

当然,唐少陵那句话是用传音入密说给他一个人听的,以南宫廉的骄傲,就算明知被算计了,也不可能以此去跟唐少陵论理。毕竟,就算说出来,人家也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付诸行动啊。

是唐少陵出现在折剑岭上的那一刻开始就营造的杀人如草芥毫无顾忌的强势态度误导了他,才让他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信了这话,以致于乱了方寸。

雷霆万钧之势的拳头,原本以为会把人砸成肉酱,可在到了眼前的时候,化作清风拂面,轻轻一勾,把人绊了个狗吃屎。

南宫廉失笑,如果这是唐少陵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那谁把他当疯子,谁就是傻子。

唐少陵抬起左手,毫不掩饰地用衣袖抹去唇边溢出的血痕。

他的状况根本瞒不过人,连南宫廉都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了。

“吓死我了。”秦姝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我还真以为公子要和南宫大侠拼命呢。”

秦绾吐出一口气,缓缓放松了身体,低声骂了一句:“那个混蛋!”

比起夏泽苍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的表情,宇文忠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他虽然看不懂最后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过程怎么样,有什么原因,事实就是,南宫廉败给了唐少陵。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南宫廉不是天下第一吗?怎么能轻易败给一个后起之秀?

然而,回神最快的却是冉秋心,少女一脸严霜,眉眼间却分毫不为所动,就在所有人都还在为这一场精彩绝伦又意外结束的比武回味时,她淡淡地开口道:“白大人,麻烦了。”

“自当效劳。”白骨魔君一声冷哼,纵身从看台上跳了下去。

这个意外显然让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还没结束呢。”冉秋心淡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确实,南宫廉虽然是天下第一,可这场盛会,理论上是要比到最后一人的,除非像夏泽苍那样宣布弃权,就算南宫廉败了,也不过是一场失败,整个比武还是要进行的。

尤其,唐少陵上台直接挑战的就是南宫廉,也就是说,他至少还要打两场才能下台换人。

这会儿大家也回味过来冉秋心的用心了。

唐少陵受伤了是明摆着的事,这时候让白骨魔君上,分明就是趁病要命!

不管三国盛会最后胜负如何,若是能在这里除掉唐少陵,不管秦绾对他是有感情还是纯粹利用,都会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

南宫廉级别的高手,还能任意驱使不顾生死的,对秦绾的敌人来说,都是心腹之患。

秦绾一抬头,望着冉秋心的眼中杀气凛然。

冉秋心微微一笑,淡定地点头回礼。

秦绾不怒反笑,三年时间,确实让冉秋心成熟了,只可惜…作为谋士,她太理智了,难免算漏人心。

就算唐少陵受伤了,却也不会输给白骨魔君那样的人渣!

“唐公子,继续吗?”白骨魔君站在擂台的废墟上假笑着问道。

唐少陵如果不想打也是可以的,就算白骨魔君手再快,也阻止不了他说一句“我认输”,横竖他打败了南宫廉,完全可以把后面的战斗交给其他人,实在没必要拖着受伤的身体选择硬抗白骨魔君。不过,以唐少陵的骄傲,别说是受伤,就算快死了,他能说出一句“认输”来?

当然,白骨魔君肯定也不是那么好心。

“为什么不继续?”唐少陵笑了,轻蔑地看着他,“放心,不用拿话来挤兑,不把你砍成肉酱,本公子…绝不会下去的。”

白骨魔君脸色有点难看,的确,他名字唐少陵不可能会认输,故意问的这一句,就是为了让他不会在战况不利的时候假借脱离擂台范围来逃跑。如果没有擂台这个范围的限定,想要杀死对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不然天女雪姬也不至于要选这个战场来自爆了。

“小辈狂妄!”被拆穿了心事的白骨魔君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绾绾,剑。”唐少陵平静地说了一句,又把鱼肠剑交到了左手。

秦绾楞了一下,她自己不用剑,哪儿来的剑?秦姝也迟疑了一下,她倒是佩剑,可只是凡铁,如果唐少陵用单剑倒是无妨,可他还拿着鱼肠,另一把若是凡铁却多有不便。

“唐兄,接剑!”紫光一闪,喻明秋毫不犹豫地把出鞘的紫渊剑扔了过去。

“真不喜欢那个混蛋的剑。只是没得挑剔。”唐少陵一脸嫌恶地撇了撇嘴,右手执紫渊剑,左手倒提鱼肠,冰冷的剑锋贴着手臂内侧。

战斗一触即发,看台上的秦绾却站了起来,往台下走去。

“怎么,王妃不看完这一局吗?”冉秋心在后说道。

“已经注定的结果,有什么可看的。”秦绾淡淡地说了一句,脚步却没停,带着秦姝消失在台下。

台上几人面面相觑。

摄政王妃这话的意思,是对唐少陵太有信心,还是根本不抱希望?

夏泽苍的神色最为复杂,他和唐少陵相交多年,并非没有感情。唐少陵行事作风干脆利落,也不像是普通属下或是平民百姓唯唯诺诺,很对他胃口,那些年,他是真心把他当挚友的。可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希望唐少陵死在这里了。

三年前他还能认为唐少陵是一时的迷惑,总会回到西秦的,可如今他却看不懂了。

秦绾,真的比西秦,甚至比鸣剑山庄更重要吗?

台下,秦绾走上前,迎上来的是顾宁和慕容流雪。

“王妃,没想到会打成这样。”顾宁忧心道。

“唐少陵没和南宫廉打成两败俱伤,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秦绾却很欣慰。

“说起来,第一次看见南宫大侠有那样的表情。”顾宁一声闷笑。

秦绾一扫之前看台上的冷漠,“噗哧”一声笑出来,一脸愉悦道:“这件事够我笑他一辈子的。”

要说南宫廉并不是那么容易算计的人,就算机变百出的秦绾亲自出手,想再坑他一次也是难上加难,无奈那个人是唐少陵——任性、狠辣、偏执、凶残的唐少陵,可从来都是使用武力不讲道理地横扫一切障碍的唐少陵,第一次,居然在一对一的比武上用诈,不能怪南宫廉也被坑惨了。

“白骨魔君虽然是个罪该万死的人渣,可他的白骨魔功却不容小觑。”慕容流雪轻声道。

“你觉得,我能替他认输,再把他拉下来吗?”秦绾无奈地道。

正因为那是能为她抗下一切的哥哥,所以她更不能伤害他的尊严和骄傲。

“若是能把白骨魔君干掉,也算是为民除害。”慕容流雪安慰道。

“先不管那边,有明秋看着呢。”秦绾脸色一肃,沉声道,“我们这边准备好了没有?”

“放心,都完工了。”慕容流雪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你真觉得会用到那些?”

“有备无患。”秦绾一声嗤笑,“先不说西秦,慕容觉得,如果北燕败了,他们会乖乖交出九连环而没有后手?”

“王妃之意…”慕容流雪皱眉。

“我了解冉秋心。”秦绾沉静地道,“冉秋心虽是女子,却比一般男子更不容易感情用事,她用策非常冷静理智,就算有九成九的把握,她也会为那百分之一失败的可能而做好补救措施。”

“看起来,三国盛会结束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慕容流雪道。

“不错,三国盛会只是个引子罢了,谁能带着四间宝物平安回去,才是真正的赢家。”秦绾一句话,掷地有声。

“王妃,是不是先送小郡主离开?”顾宁问道。

“不用,她和我一起。”秦绾摇头,“她也是血胭脂,跟我在一起才最好,否则还要分开保护,不然你以为王爷怎么会同意让昭儿一起来?就算她现在在京城,也只会因为我带走了府中的高手而更危险。”

顾宁只能点头。

“慕容,到时候你和陆臻带着我爹爹和那些文人先行撤离,只要我还在,宇文忠不会管他们。”秦绾又道。

“王妃放心。”慕容流雪郑重地应了下来。

“把苏青崖也带走。”秦绾想了想道,“青城观的几位道长已经答应,护送你们一程,我们回京的路线虽然更长,可有爹爹在,他能带你们走圣山小路。”

“江相?”慕容流雪惊讶道。

“他要是不知道捷径,哪能来得这么快。”秦绾低笑。

“那王妃这边?”慕容流雪还是说道,“王妃,小郡主毕竟年幼,若是交战,很难说不会伤到她。”

“昭儿的安全,我有安排。”秦绾笑了笑。

慕容流雪只是提醒一句,见她如此,便也放下了心。

就在这时,擂台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

“看起来是分出胜负了,这么快!”顾宁惊讶道。

“唐少陵赢了。”秦绾冷笑道,“就不知道那个人渣被砍成几段了。”

“王妃怎么肯定的?”顾宁奇道。

“唐少陵要败也不会那么快,那只能是这家伙邪性上来,不顾后果先把人弄死了。”秦绾一摊手。

顾宁和慕容流雪对望了一眼,哭笑不得。

真是…好有道理啊!

☆、第八十四章 身世

擂台上下一片死寂。

唐少陵站得背脊挺直,右手紫渊剑下垂,鲜血顺着剑锋蜿蜒流下,在冰雪上汇成一滩。

在他面前,白骨魔君的尸体——不,大概也称不上什么尸体了,就剩下一段段的肉块撒了一地。

“呕~”已经有不少人跑去一边吐了。

唐少陵吐出一口血,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冷冷地道,“下一个,谁?”

被他目光扫过之处,人人变色,就连理应是自己人的东华少侠都下意识地发寒。

以前倒是听说过唐少陵在菜市口把个人贩子千刀万剐的事,不少人都还暗自叫过好,可如今亲眼目睹在发现,别说千刀万剐了,就算只是砍成几段,也实在太血腥了点。

宇文忠脸色铁青。

这话的意思是,非得再杀一个?何况听唐少陵的意思,还不止想杀一个。毕竟三连胜之后可以休息,却没人规定必须休息,他想在上面继续杀下去,自然是可以的。

“没人了?还是说,你们北燕的所谓高手,全是一群垃圾。”唐少陵冷笑。

虽然这话没有点名,但听在耳里的人都不禁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当即便有年少气盛的人想要跳上来,却被身边的亲朋一把拽了回去。

唐少陵是在吐血没错,可刚才他也不是吐过血?还不是转头就把白骨魔君砍成了肉酱,这是送上门去给他杀么!

“宇文殿下,这是结束了的意思吗?”夏泽苍缓缓地开口道。

宇文忠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这若是换了一个人,哪怕他有南宫廉的身手,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至少可以尝试一下车轮战,可唐少陵不一样,他不讲道理,不顾后果,摆明了就是要杀人,这真可谓是一力破千巧,别说宇文忠,就连冉秋心也没辙。

毕竟,就算宇文忠身为皇太子,也不能逼着手下人上台去送死啊。别看唐少陵一副伤重的样子,谁知道他还能打多久?

宇文忠简直气得想砸看台。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疯狂的人?虽说各为其主,可毕竟无冤无仇,尤其这里大部分其实是江湖散人来凑热闹的,并不属于朝廷。唐少陵这般杀法,就不怕自己成为武林公敌?以后还要不要混下去了!

“殿下。”冉秋心微微摇了摇头。

宇文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冷静下来:“北燕,弃权。”

整个折剑岭上随着他一句话,首先涌起的居然是一股如释重负感,然后才是掌声。

不过,这胜利来得太过压抑,就连擂台边上的喻明秋等人也实在笑不出来。

唐少陵依旧没有动,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被血浸透,连头发也是,若非是一身黑色,还会更加骇人,只是这一身血,实在也无法看得出来他是不是有受伤。

只见倩影一闪,秦绾掠过地上那一片血肉,扶住了唐少陵的胳膊,完全没在意自己一身华服被蹭了大片血污。

“还你。”唐少陵一抬手,把紫渊剑抛了出去。

“…”喻明秋捧着血淋淋的宝剑一脸纠结。这擦得干净么?恐怕得好好洗洗了吧…

秦绾只觉得肩膀上一沉,心底一跳,脸色却依旧平静:“姝儿,帮一下手。”

秦姝赶紧过来,扶住唐少陵另一边,两人一起用力,终于把他从擂台的废墟上带下来。

远远走过来的宇文忠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又很快逝去。

拿得起放得下的心胸他还是有的,何况,焉知这不是唐少陵因为北燕弃权才放松了那口气呢。

“恭喜王妃。”宇文忠淡淡地道。

“不敢,文擂那边尚未结束,说恭喜为时尚早。”秦绾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