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个时辰之内,去寻一具妙龄女子的尸体来。”孟寒开口道。

“要尸体做什么?”沈醉疏茫然。

“需要什么样的尸体?”倒是苏青崖眼睛一亮,语气也多了几分急切。

对了,秦绾…欧阳慧是不会死的,她有轮回蛊!

“和她越像越好——年龄、性情、体质、生辰,各方面,越接近的越好。”孟寒道。

“三十六个时辰?”慕容流雪迟疑道,“遇龙岭本就远离人烟,要找这样的尸体,还要刚死的,只怕时间不够。”

“只能等三十六个时辰。”孟寒斩钉截铁道,“不管你们是找一具尸体,还是现杀一个做成尸体我管不着,但超过三十六个时辰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用尸体…你说紫曦还有救?”沈醉疏毛骨悚然道,“你该不会说要移魂吧?巫术?”

“不是。”孟寒不耐烦道,“你们去不去?还是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你不说清楚…”沈醉疏苦笑。

“我去。”喻明秋豁然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向谷外走去。

“你去干嘛?”沈醉疏问道。

“杀人。”喻明秋眼眶泛红,冷若冰霜。

“尸体不能有任何损毁。”孟寒提醒道。

“知道了。”喻明秋答应一声,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沈醉疏目瞪口呆。这是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喻明秋?那副表情,那种仿佛凝成实质的悲伤和愤怒,还有刚刚把柳轻风生生活剐的暴戾之气,就像是他被人灭了满门似的。

“别怪他。”慕容流雪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越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一旦被触了逆鳞,反弹都会更严重。因为他们能在意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可他…”沈醉疏纠结。

“我不太清楚。不过…王妃说过,她与明秋自幼相识,除了青城观主和梅小姐,她就是他仅有的亲人了。”慕容流雪低声道。

“我靠!”沈醉疏摇头。

怪不得,明明是突然来到身边的侍卫,一个忠心耿耿,一个信任有加,敢情是青梅竹马啊!

“我们怎么办?”凌从威问道。

摄政王妃遇刺身亡——他几乎能想象摄政王知道这个消息后悔做出什么事来,简直是大难临头!还有唐少陵,或许他能迁怒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杀个血流成河、天下大乱!

更何况,秦紫曦那样的女子,死得如此猝不及防,实在也是遗憾。

天妒红颜。

“去找尸体!尽量…不要滥杀无辜吧。”沈醉疏挥挥手,勉强道。

孟寒一身清冷,脑中急速思索着。

有轮回蛊在,秦绾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但轮回蛊寻找宿主却无法人为选择,三十六个时辰之后轮回蛊就会复苏,如果最近之处有一具和秦绾极为相似的新鲜尸体,被选择的几率会很大,可这也不是绝对。毕竟轮回蛊选择的未必只能是人,若是轮回蛊这回非要转身到一只鸟、一只兔子甚至一条毛毛虫身上,他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一代都是山林,每时每刻都会有刚刚死去的生物。

当然,若是先将秦绾的尸体移到城内也不妥当,先不说总不能让一个城镇的百姓都不许办丧事,就算城里也会有无数老鼠蛇虫,都是麻烦。

不得不说,当初欧阳慧转生为秦绾,这真是几乎不可能被撞上的好运气,而谁都不能奢望这样的奇迹能发生第二次——送一具女尸到秦绾身边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了。

“可以移动吗?”沈醉疏迟疑了一下又问道。

“无妨。”孟寒摇了摇头。

三十六个时辰,总不能让秦绾的身体就这么躺着,何况当年猎宫之变后李钰为欧阳慧收尸,也没有影响她用秦绾的身体复生,想来是无碍。

沈醉疏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女子,虽然不便,但既然秦绾叫他一声“沈大哥”,他受了便是。

然而,他一手垫在秦绾颈下,一手抄起膝弯,刚想把人抱起来,送回大帐安置,蓦然间,手指触及颈侧细腻的肌肤,不禁一愣,整个人就弯着腰,维持着一个堪堪要把人抱起来时的姿势不动了。

“你干嘛?”苏青崖没好气道。

沈醉疏顿了顿,重新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平,随即一把抓住苏青崖的手臂将他拖过来,急道:“你再看看,她是不是真死了?”

“难道本公子居然会连死活都错诊!”苏青崖气极。

秦绾死了,这里谁都不好受,尤其他这算是第二次看着挚友逝去却无能为力,其中滋味又有谁能明白?偏生沈醉疏还想再戳几刀!

“可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她这里的经脉还有跳动。”沈醉疏摸着自己的脖子颤声道。

苏青崖动了动嘴唇,没说出口秦绾死于外伤,尸身未冷,经络还有本能的跳动也属平常,好一会儿,终于不忍地叹了口气。跪坐在秦绾身边,重新搭上了她的脉门。

“怎么样?”沈醉疏问道。

苏青崖挑起了眉,眼中逐渐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苏神医?”看见他的表情,慕容流雪也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会…刚刚明明是生机断绝,可…”苏青崖收回手,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就算一时闭气,可活人终究和死人不同,当初他同样一搭手就救活了人人以为已死的凌虚子。把生机不绝之人误诊为死人,这种荒谬之事还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不用他再说什么,秦绾明显微微有了起伏的胸膛已经说明了,这绝不可能是一具尸体!

慕容流雪小心地伸手过去探了探,又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手,颤声道:“真的有气了!王妃还活着!”

“我就说她这么阴险狡诈的女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沈醉疏几乎笑出眼泪来。

“把药箱拿过来!”一片混乱中,最快回神的却是苏青崖,一面急促地吩咐道,“既然人没死,我要拔刀疗伤,止血散、绷带、水,快点!”

凌从威赶紧吩咐下去,君琅干脆自个儿去打水了。

当然,去寻找尸体的军士也得召回。

苏青崖剪开伤口附近的衣物,又用金针封住周边穴道,握住刀柄,沉声道:“她虽然昏迷着,但拔刀凶险,你们俩按住她,决不能有分毫动弹。”

沈醉疏和慕容流雪答应一声,一个按住秦绾的肩膀,一个按住她的膝盖:“好了。”

苏青崖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起刀。

“噗——”一股血箭随着匕首离体喷了出来,但因为苏青崖早已金针封穴,量并不算多。

苏青崖被血喷了一脸,视线模糊,下意识地一闭眼,但那一片血红中,似乎隐约看见匕首尖上似乎戳着什么白色的东西,约莫有婴儿手指的粗细长短,然而,等他用衣袖一抹脸上的血渍再看,匕首上除了殷殷血迹,分明什么都没有。

虽然心存疑惑,但时间紧迫,他也不敢分神,顺手把匕首扔在一边,继续下针止血,随后上药包扎。

没有侍女,苏青崖也只能随意包扎,只求止血,反正算算时间,李暄也快到了。

“行了,先把她送到帐内安置,千万小心。”苏青崖抹了把脸上汗水和血水混成一片的液体,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赶紧扶住了身边的孟寒。

沈醉疏和慕容流雪赶紧护着昏迷中的秦绾返回王帐。

“你刚才看见了吗?”缓了口气,苏青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细得犹如蚊蝇。

“嗯。”孟寒微微点头。

“我还以为是幻觉。”苏青崖一声苦笑,又道,“不过,刚刚我给她把脉,发现果然只剩一个心跳了。”

“轮回蛊离开宿体,立即化为飞灰。”孟寒道。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注意的都是秦绾,谁也不会看凶器,就算有不经意间瞥见的人,可连苏青崖都几乎以为是幻觉,何况普通人。

“你说,醒过来的…还是她吗?”苏青崖迟疑道。

“不是她是谁?”孟寒瞥了他一眼,诧异道,“难道还会是死了五六年的那个秦绾么?”

苏青崖哑然。

“轮回蛊也是蛊,自然是可以被杀死的,原本我只是不确定,轮回蛊若是死了,那因为轮回蛊而复生的人还能不能留住——”孟寒沉默了一下才道,“幸好,她还在。”

“或许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定。”苏青崖想了想道。

因为轮回蛊的存在,李昭是秦绾来之不易的孩子,如今没了轮回蛊,虽说也失去了无尽的生命,可那种被诅咒了一样的恐怖长生又有谁敢要?反倒是将来,秦绾无碍子嗣,自然会有新的生命延续下去。

“谁知道呢。”孟寒一声轻笑,转身离开。

“去干嘛?”苏青崖问了一声。

“去烧了典籍——轮回蛊那种东西,还是不存在为好。”孟寒悠然道。秦绾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让她差点儿以为自己是瞎了。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见一丝微光。

是自己的帐篷,大约是半夜才会这么黑。不过,她疑惑的是,她应该受伤不轻,怎么帐中连灯都不点一盏?想着,她勉强动了动手。

“啊!王妃醒了!”突然间,床边响起一个欢呼的声音,随后是“啪”的一下和少女的低低痛呼,想来是那冒失的女子跳起来时撞到了什么东西。

很快的,桌上的烛台被点燃了。

秦绾眯了眯眼睛,暗自自嘲,果然是伤得太重连感知都失效了,居然有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距离她这么近都没察觉…不对,帐中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

“喻公子,王妃醒了!”那少女急急喊了一声,又一拍额头,风一样往外冲,一句“我去告诉苏大夫”已经远远飘过来了。

秦绾简直哭笑不得,这是从哪儿找来的野丫头?有个当侍女的样子么,尤其她不过是睁了眼睛,就把她扔下了?

“哦。”喻明秋反应迟钝地才应了一声。

秦绾也没意外,就算男女有别才找的女子来照顾她,但她的属下也不可能让一个陌生女子单独和昏迷的她在一起。

费了不少力气才扭过头,却见喻明秋坐在角落的地上,抱着膝盖,紫渊剑放在一边,看起来倒像只迷路的小兽,委屈巴巴的。

“你在干嘛?长蘑菇吗?”秦绾一开口才察觉自己声音的嘶哑。

喻明秋凉凉地瞟了她一眼,低下头,一声不吭。

秦绾莫名其妙——这孩子又闹什么别扭呢?

就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止是苏青崖,还有沈醉疏和慕容流雪都来了。

“我说,谁给我倒杯水,渴死了。”秦绾无奈道。

“啊?哦。”跟进来的少女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地去倒水,因为动作太着急,还洒出了不少,干脆直接用衣袖擦了擦桌面,随即捧着杯子过来。

苏青崖把脉的同时,把秦绾扶了起来,要不然秦绾觉得,自己没死于柳轻风的行刺,倒是很可能被一杯水呛死。

“哪儿找来的丫头?”终于润了嗓子,秦绾忍无可忍道。

之前她昏着也就算了,可现在她醒了,偏偏还没力气动,如果让这丫头来照顾,怕是越照顾她的伤越重!

“猎户之女,他抓回来的。”苏青崖挥手示意那少女出去,一边冷冷地朝着喻明秋一努嘴。

“抓来干嘛?”秦绾一头雾水。这附近虽然没什么人家,但快马从最近的镇上送两个侍女过来也用不了多久吧,说不定比抓一个还快!

“给你当容器的。”苏青崖直接道,“你知不知道你又死过一次?”

秦绾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催动轮回蛊,却惊觉体内空空如也,不但没了轮回蛊的踪影,连这些年轮回蛊吸收剧毒转化而来的内力都散去了大半,只留下了三四成,还龟缩在丹田深处。

“别试了,那东西替你死了。”苏青崖道。

秦绾何等聪明的人,一转念就把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没死,轮回蛊死了…虽然过程不太美好,但这个结局也算圆满。至于内力,原本就是吃药吃出来的,散了也不可惜,何况不是还留有三四成吗?就算不比从前,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当然,也算是明白了角落里那颗蘑菇到底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她抬起手招了招:“过来。”

好一会儿,喻明秋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往床榻边的地上一坐,趴在床沿上,一声不吭。

“不会死的。”秦绾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像是小时候一样,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又道,“以后别干这么傻的事了,染无辜者之血是修道之人的禁忌。”

“又没杀。”喻明秋嘀咕。

“你是不知道掐死或者一掌拍死算不算不损毁尸体所以才带了活的回来吧!”沈醉疏道。

“说不定还是怕杀得太早了不够新鲜。”慕容流雪跟着揭底。

“噗——咳咳咳…”秦绾被逗笑了,但随即扯痛了伤口,顿时除了一身冷汗。

“胸口破了个窟窿倒是还笑得出来。”苏青崖没好气地收回诊脉的手。

“这不是有你么。”秦绾忍着笑道。

苏青崖一声冷汗,去一边桌上写药方。

“活着真好啊…小慧姐姐。”喻明秋一声低叹。

秦绾闪过一丝纵容的浅笑,抬起眼来,目光又对上沈醉疏稍稍有些复杂的眼神:“你…没生气吧?”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沈醉疏一耸肩,轻松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又不认识欧阳慧,她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交的那个朋友,一开始就叫秦紫曦。”

秦绾一笑,果然是沈醉疏的回答。

“王妃!”就在这时,侍卫在帐外禀告道,“王爷…”

“紫曦!”话音未落,帐门猛地一掀,李暄带着一身风霜大步走了进来。

“活着呢。”秦绾干笑。

李暄站在床前,定定地看着她,久久无言。

“行了啊,我们这些碍眼的还不赶紧走。”第一个出声的竟然是喻明秋,爬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双手背在身后,倒提着紫渊剑,晃悠悠地出去了。

苏青崖一声冷哼,把写好的药方往桌上一拍。

很快的,帐中就只剩下了李暄和秦绾两人。

“伤…没事了吗?”李暄道。

“皮外伤,苏青崖都说了没伤到心脉,养一阵子就好了。”秦绾说着,努力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这儿。”

李暄看看身上因为赶路沾染的风尘,迟疑了一下。

“干嘛?我又没嫌弃你脏。”秦绾白了他一眼。

李暄终于扯出一个笑容,坐下来,凑过去看了看她的伤,不过因为包扎紧实,也看不出来。

“没事,就戳了一下,柳轻风不会武功,我又有内力护体,能捅多深,就他们大惊小怪。”秦绾也是仗着李暄没见过她没气的样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虽然当时在场的兵将都知道她“死”了,但等李暄事后再听说,她伤都已经好了。

“戳了一下能让苏青崖这般着急叫我回来?”李暄叹了口气。

不是不知道她避重就轻,然而,能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模样,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担心,那就不问。

“养好伤再去接昭儿,否则她又闹腾你。”李暄道。

“知道了。”秦绾笑吟吟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再靠过来些。

李暄深怕身上的脏污沾染她的伤口,双手撑在床上,只把头凑了过去。

秦绾一把揪住他垂落的一绺发尾把他拽得更近了些,随即一个浅浅的亲吻落在微凉的唇上。

就这样?李暄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凑上去噙住了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带着无尽思念和久别重逢欢欣的吻。

许久,帐中才响起低低的声音:

“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样的故事?”

“关于…一条虫子的故事。”帐外,大营中灯火星星点灯,宛如夜空中亮起的星子。

慢慢说累了陷入沉睡的女子仿佛又响起了当年对李钰说过的话:

我秦绾,承教于恩师膝下,不做那寻常闺阁少女,平生有三愿。

一愿天下太平。

二愿岁月静好。

三愿与君同死。

当初自以为的良人负了约,可命运终究对她温柔以待。

总有一个人,牵起她的手,并肩同行,将四时风光、山川美景看遍,此生不负。

尾声景御四年十月,西秦镇南王世子镇守顺宁,受冷卓然和白鼎两面夹击,苦守月余,无援,城破之日,与亲卫十余人自焚于城头。十一月末,随着京城的第一场雪,随之送来的是西秦新帝夏泽宇的降书,后宫明贵妃夏婉华换回西秦公主盛装,一条白绫了结了自己,次年开春,西秦境内平定,至此大陆只余北燕苟延残喘。

同年,宿州刺史秦枫、雍州军统领章重锦联名上奏,宿州军重编完毕,原统领上官仪与其子上官远勾结刺客、私练兵马,图谋不轨,满门抄斩。半月后,第二封奏折紧随而至,宿州枯竭的铁矿脉下方发现伴生的金矿。

景御六年初,北燕持续了一年半的内乱终于结束,宇文孝在智宗支持下重返皇座,然而北燕十室九空,千疮百孔,再无力南征。

景御七年,庆亲王“病逝”,世子李钦继位,于百日热孝之内送胞姐永昌郡主李怡出阁、和亲百越王。然世子体弱,不过三年病逝,未留下一子半女,庆王王爵从此收归朝廷。

景御十六年,北燕皇宇文孝郁郁而终,凌从威、冷卓然、卫亦杨三路出击,再征北燕,一战而定。从此天下归一,统称“华夏”。

景御十八年,摄政王李暄归政于皇帝李镶,偕同王妃世子,以镇海将军言凤倾为帅,率领三万海军、数位至交好友远征南洋,一去不回,独留羲和公主李昭持摄政王纯钧剑,统领圣山余部镇守宁王府,上谏帝王,下查百官。

次年,李镶改元新和,独自走上帝王之路,一生兢兢业业,虽无赫赫之功,却是守成之君。唯有数年后,海上商队辗转递来消息,南洋诸国一统,立国为“秦”。

新和六年,秦国太子携盟书出使华夏,翩翩少年,君子如玉,大殿之上,言笑殷殷:

“在下秦国使者李晏,桃李春风的李,海清河晏的晏。”一愿天下太平,从此刀枪入库,再无兵革之祸。

二愿岁月静好,携手相伴,不负流年。

三愿与君同死,且看百年后同穴而眠,再求三生三世。—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