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水奶奶也看出来了,欧阳大哥个性有些腼腆,心里有事偏不爱说出来。如果我们不帮上一把,还不知他要耗到什么时候。所以我娘就和我商量,要帮忙成全了他们,也不枉我们姜家和欧阳家两家的交情。这不,我就送我妹子过来了,两个人多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怕过不了多少日子,欧阳家就要办喜事了,呵呵呵。”

“既然燕姨娘都安排好了,可还有什么事要求我那?”水幽寒不解。

“要成就这件好事,还得借助水奶奶的力才成。欧阳大哥在这个男女情爱上,是有些迟钝的。我听说水奶奶是欧阳大哥的表妹,平时和欧阳大哥来往很亲密。如果水奶奶能点醒欧阳大哥,那么这两只小鸳鸯也就不用隔山隔水的了,也是水奶奶的功德一件。”

燕姨娘说到这里,还没等水幽寒回话,就隔着桌子,向水幽寒这边凑近了一些,亲密地说道:“我自然不会白使唤水奶奶。我知道水奶奶一个人带个孩子,日子不好过。可欧阳大哥总是要娶亲的,欧阳大哥是重情的人,这辈子,只会娶我妹子一个人。到时候水奶奶可依靠谁去?我正有头好亲事,要说给水奶奶。我们爷手下,有个得用的管事,在沈家这些年,别的不敢说,那金元宝、银锭子,各色尺头,倒攒了足足一屋子。这个管事今年才四十岁,他娘子是个好性的,膝下只有个十来岁的女儿,已经说了人家,这两年就要出嫁了。这个管事想要再娶上一房,妙的是,他也不一定要是黄花闺女,就是嫁过人的也可,最好是曾经生过男孩的。我想着,这可不是水奶奶的造化到了…”

水幽寒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遂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故意做欣喜状,“燕…燕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听不清,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姨娘见水幽寒小脸通红,以为她是又喜又羞,心中得意,脸上笑的更加可亲,又把脸向水幽寒这边凑了凑,“水奶奶不用害羞,你就放宽心。我的话,就是我们爷都要听上几分。这个事,我一说就成,到时候水奶奶…啊!”

燕姨娘惊叫一声,愣了一会才觉得脸上热辣辣地,忙捂住了脸。

水幽寒扇了燕姨娘两个耳光,心中痛快,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将茶杯摔到地上,指着燕姨娘骂道:“看着你人模人样,没想到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怂恿你自家的妹妹淫奔也就罢了,怎么还想拉上我。难不成这就是堂堂渤海沈家的门风。你快给我滚,如果你再敢嘴里不干不净,我就先告到郡守府沈夫人那里,然后再去沈家讨个公道。”

屋子外面伺候的丫头们,听到屋子这样的动静,一窝蜂地开门闯了进来,将水幽寒的话都听了个十成十。水幽寒见人都来了,就拿帕子掩了脸,假哭道:“我活不成了,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说着也不顾众人,捂着脸跑出门去,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把小红和冬儿也关在门外。

“姑娘,姑娘,你开开门那。出了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姑娘你不要想不开。你还有麒儿啊。”是奶娘听到了消息,匆忙地带着麒儿过来了,拍打水幽寒的房门。

少顷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喧闹,欧阳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是燕姨娘不知说了什么下流话,把水奶奶气的跑出去,说是被人欺负到家里,她活不成了。少爷,您要为水奶奶做主。”

“你胡说,明明是姓水的那贱人,无故打了我家姨奶奶,现在怕了,跑去躲起来了。我们才要和你理论。”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们燕姨娘才是贱人,你也是贱人。明明和我们姑娘都不认得,巴巴的跑来献殷勤。说是为了她妹妹有事求我家姑娘,还非得把我们支开才肯说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肮脏勾当,才气跑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若是有个好歹,就让你们这一干人偿命。”

“你们家姑娘是个什么好人,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吃住在别人家,还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总归是个没人要的货色。我们姨奶奶明明是一片好心,给她找个有钱的男人,让她去做姨奶奶享福。你们却狗咬吕洞宾…”

水幽寒趴在门上听的心里着急,小红和冬儿都是未嫁的女孩子,而燕姨娘身边的人可是荤素不忌的。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就听外面一声惨嚎,接着一片惊叫,再接下来是一片死寂。

“我从不打女人,可你们今天欺人太甚。燕姨娘,你有时间还是好好教导手下人。时辰不早了,燕姨娘请回去吧。”

“欧阳大哥,你相信我,我是真心为水奶奶好。你瞧,我这脸都被水奶奶打的肿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打过我。不过,大哥知道我不是个小气记仇的人。刚才只怕是我一时心急,话说的直白了,水奶奶害羞,才跑开的。我这丫头不会说话,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说话声音柔的都能捏出水的,还隐约带着颤颤的哭泣,不是燕姨娘是哪个。她倒反应的快。水幽寒心里冷哼。

“姐姐,那女人真的打了你,咱们去打回来。衣哥哥,你得给我和姐姐做主。”

“两位请慢走,不送。”欧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好,我这就走。只是,请大哥别为了这件事迁怒莺儿。还请大哥替我向水奶奶求情,水奶奶要怪,就怪我一个人。我不知道水奶奶是如此害羞的人,若知道一定慢慢的说。”

奶娘还在拍打水幽寒的房门,麒儿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哇哇地哭起来。水幽寒登时心中一痛,也顾不得别的了,就隔着房门对奶娘说:“奶娘,让她们把带来的脏东西都拿走。我不想看。”

奶娘听见水幽寒说话,心中安定了许多,像哄孩子似地说:“好,好,都扔出去,都扔出去。姑娘你快开门,麒儿都吓哭了。”

“冬儿,你把燕姨娘带来的东西都抱出来,史管事、黄芪,替我送送燕姨娘。”

“快把你们这些恶心人的东西拿走,当我们稀罕不成。”是冬儿的声音。

“燕姨娘,姜二姑娘这边请。”是史管事和黄芪。

麒儿的哭声却更响了,顿时,水幽寒把心中的所有算计都抛在脑后,忙将门打开一条缝,将麒儿搂到自己怀里。

奶娘贴着门缝就跟进了屋子,看见水幽寒脸色如常,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水幽寒示意奶娘关门。奶娘刚把门关好,外面几个人的脚步声就到了门前。

“小寒,小寒你没事吧。受了委屈,尽管和大哥说,你不要自己想不开。”欧阳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姑娘,姑娘,您开开门,让我们进来服侍姑娘。”小红和冬儿也在门外说。

水幽寒想了想,就对奶娘耳语了一番。奶娘听罢,对着外面说道:“姑娘她想静一静。欧阳大夫您先请回吧,小红和冬儿也先下去。”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见水幽寒执意不肯开门,欧阳就说:“奶娘,你好好劝劝小寒。都是我的错,本来是不想让她们来见小寒的,可是没拦住。都是我的错。今天让小寒受了委屈,小寒若想出气,都冲着我来。别把自己气坏了。就是有人说了不好听的话,奶娘你好好开解小寒。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我就在旁边屋里等着,有事奶娘就叫我。”

又等了半晌,屋里也没动静,欧阳只好先离开,少不得叫了小红和冬儿两个问询。

天色渐晚,水幽寒的房门终于打开,欧阳等人看了,急忙赶过来。奶娘一个人出来,吩咐小红和冬儿去做饭。欧阳不见水幽寒出来,心下着急,就说要进屋见见水幽寒,被奶娘拦了下来,说是水幽寒不想见人。欧阳无法,只好嘱咐奶娘好生看着水幽寒,他等水幽寒消消气再来。

晚上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水幽寒盖了厚被子,早早地歇下了。欧阳府书房里的灯几乎一直亮到天明。济水城里,某个红墙碧瓦的豪宅内,也有那么一两间屋子彻夜灯火,想来得了失眠症的人还不少。

第四十七章 燕姨娘的后招

第二天一早,水幽寒吃过早饭,就叫了奶娘和小红一起,将自己的家当和各项帐目都细细地收拢一遍。水幽寒心里有了底,就对奶娘和小红问到:“咱们也算是略有些家当了,俭省些,三年五载也过得。况且,咱们另外还有进项。”停了片刻,又说到:“奶娘,小红,你们说咱们另外买处房子去住怎么样?”

小寒,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奶娘和小红都没异议,只是奶娘忍不住叹气。“咱们住的好好的,偏让这些人闹了一场,落得如此结局。想想真是可恨,也可惜了。姑娘你自己可要想好了。”水幽寒和奶娘对视片刻,默默地低下头。

“姑娘,不管您怎么决定,小红都跟着您。”

三人正商量着以后的用度该如何安排,就听外面冬儿禀告:“少爷来了。”

水幽寒主仆三人对视一眼,水幽寒就说:“请欧阳大哥进来说话。”

随着话音,冬儿已经打起帘子,欧阳从外面走了进来。水幽寒站起来让座。奶娘将桌上的账簿都收拾起来,进了里屋。小红摆上热茶来,也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欧阳和水幽寒相对而坐。

欧阳见水幽寒面色红润,两眼有神,昨天晚上揪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不觉松了口气。与他相反,水幽寒一眼就瞧见欧阳面色灰暗,眼下更是青黑的一片,让她心中不忍。

“大哥,昨天的事,让你操心了。大哥你不要喝那个茶,我这刚煲了些银耳红枣糖水,还放了桂圆,大哥你先喝上一碗。”说着就去屋里的小炭炉上,将砂锅中温着的糖水盛了一碗端给欧阳。

欧阳接过碗,喝了一口,觉得清甜滋润,似乎一下子润到心肺里。水幽寒默默地看着欧阳将一碗银耳汤全部喝下,就问:“大哥,要不要再喝一碗。”

欧阳摇摇头,“先不喝了,小寒。我昨晚一直没睡好,担心你想不开,怕你出意外。现在看到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大哥,是我不好。本该昨天就和大哥见一面,免得大哥你担心。只是当时我实在被气昏了,再加上伤心,当时真的什么人都不想见。后来想想,本来是不相干的人,欺我、辱我,我若上了心,反倒让她们得了意,而且还连累大哥闹心。”

“今天一大早,燕…燕姨娘就过来了,要让那个婆子当面给你赔罪。我看那个婆子已经被打的很惨,就拦下了。那不过是个龌龊妇人,小寒你若和她一般见识,反而不好。”

“大哥做的对。”欧阳不是个糊涂人,水幽寒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同时暗叹燕姨娘不简单,想来是昨天晚上想好了说辞,今天先下手为强,已经把昨天的事在欧阳那里遮饰了过去。甚至,还不知会挑拨些什么那。

“小寒,你和燕姨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燕儿说她是一番好意,你本来还听的欢喜,不知怎地就翻了脸,打了她不说,还把丫鬟婆子们都叫进屋里,莫名其妙地骂了她。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不该和你开那样的玩笑,小寒,你看是不是就…”

“好意?玩笑?”水幽寒心中气恼,不觉说话声音高了起来。欧阳果然是对燕姨娘余情未了,燕姨娘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昨天欧阳已经问过小红和冬儿了,那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猜不出?可今天燕姨娘一说话,欧阳立即就信了她。若是水幽寒由着自己的性子,那一场争吵就在所难免,裂痕必定产生。这就恰恰中了燕姨娘的计。意识到这个,水幽寒立刻冷静下来。

“大哥,你和燕姨娘姐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之间应该互相十分了解。她会说什么话,会做什么事,大哥你应该清楚的。既然燕姨娘都和你讲清楚了,大哥也不必再来问我。信则不疑,疏不间亲。昨天的事,燕姨娘说是怎样就是怎样吧。大哥你不用再为这件事情费心了。”

“小寒,你是说,你答应不再计较这件事了吗?”

“大哥指的是哪一件?沈家那个婆子,还是燕姨娘?”水幽寒看到欧阳紧张,心里就不爽。

“难道不是一件?”

“怎么会是一件?沈家婆子那个,大家都听到了的,赖也赖不掉。可既然大哥已经允了人情,我也就不再提。至于燕姨娘,我不知道她和大哥如何说的。咱们离渤海远,可济水城还有郡守夫人,是沈家的姑奶奶,不如我去找她评评理。”

“小寒,燕姨娘她还等在我那边府里,说是要给你负荆请罪。小寒,你受了委屈,可是,唉,燕儿她在沈家看起来风光,其实日子并不好过。小寒,若是你再去告状,只怕她…。小寒,燕儿她还有个女儿,你就看在同为母亲的份上,原谅了她这次可好。”

水幽寒惊愕:“竟然是这样吗,那她怎么还仗了沈家的势力来欺负我?”

“小寒,你告诉我,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不仅是玩笑话。”欧阳听了欺负二字,顿时面色暗了下来。

水幽寒想了想,燕姨娘那些个话,要在欧阳面前说出来,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而燕姨娘对欧阳说的话,只怕也是欧阳无法开口对她说。燕姨娘应该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敢这样两面三刀。

“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燕姨娘的事,我不再计较了就是,她所说的话,我也不会对沈家的人,或是郡守夫人提起。你让她放心就是了。”

“小寒,”欧阳一脸的感动。

水幽寒可不想让她说什么感动的话,就说道:“大哥,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肯这样,完全是因为不想大哥你为难。至于燕姨娘,也许在大哥眼里是个极好的人。我不想大哥生气,可我还是得和大哥说清楚。燕姨娘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可现在的燕姨娘,只怕是在大宅门女人堆里过惯了,她的那些个习气、心机,只怕和我合不来。大哥,你知道,我可不要那么累心的过日子,也不要会背后给我下黑手的朋友。”

“她…只怕,也是不得已吧。小寒,你不要把她想的太坏。”欧阳若有所思,只剩下苦笑。

“大哥,你可吃过早饭了。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在我这里吃一点,我早上亲自擀的面条,可好吃了。”

“这个,等会我回来再吃吧。燕姨娘还在那边等着消息那。小寒,她本来要自己过来,我怕你见到她又生气。小寒你要不要见见她。”

“这点事,何必再让大哥跑一趟。我这就派个人过去,和她说我不计较昨天她说过的话,也不会去告诉人。得了这个承诺,她会比见了你我还要高兴些。”

“这样不太好吧,她亲自上门来了…”

“这样才好,大哥你想想,她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到府里来,还弄出这些事。若被沈家知道了,只怕会有风波。若是大哥和她来往的勤了,大哥想想她那些下人,还不知能说些什么出来。到时候燕姨娘就更难了。”

欧阳一听也有道理,又被水幽寒拦着,只得看着水幽寒安排。水幽寒先叫进冬儿来,吩咐她去那边府里和燕姨娘如此这般的说话。

“冬儿你就说,我说的这些话,有大哥给做保,请燕姨娘尽管放心就是。大哥知道沈家规矩多,就不去送她了,免得又生出什么是非。”

冬儿领命出去,水幽寒就让欧阳稍等,她下厨去煮面。东西都是齐备的,煮面自然就快。一会工夫,欧阳就见水幽寒拿着托盘端了一大碗面回来。那是一大碗擀的细细的荞麦片,面上堆的高高的是切的薄薄的卤牛肉片。面汤是小火熬的牛骨汤,撒着葱花,里面还窝了两个鸡蛋。

欧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因为一直悬心,一粒米都没吃。这下自然是食指大动。正好冬儿来回话,说是燕姨娘得了消息已经离开了。欧阳更是放下心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吃面。水幽寒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奶娘三人本来还以为水幽寒必定会迁怒欧阳,没想到是这个局面,虽然诧异,但更多的是高兴,也就乐滋滋地各自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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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家斗无能,想想就烦那些琐碎的心眼。燕姨娘家斗经验丰富,咱家水水可不能被她拉进漩涡,因此就只好抓大放小。最后以子之矛,击子之盾,对燕姨娘小小地还以颜色。

第四十八章 桐婶痛说家史

转天一早,水幽寒正拿了几块布料出来,安排做衣服、帐幔,桐婶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水奶奶,我和我老头子刚从山里亲戚家回来,给您带了点山货。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多少是我们一点心意。水奶奶您别嫌弃。”

水幽寒看着桐婶带来的山核桃、榛子、大枣还有干蘑菇,心里欢喜:“多谢桐婶,这些长在深山里的东西才是最滋养人,这些我都喜欢。桐婶快请坐下来说话,这大老远的回来,怎么也不多歇歇。”

“哪里歇的住。我是昨天下晌到的家,府里的人就和我说了这两天的事。本来当时就要来找奶奶说话的,可天都晚了,怕打扰了奶奶,所以才忍到现在才来。我这一夜都没睡好,有些话要和奶奶您唠叨唠叨。”

水幽寒看桐婶停住话头,知道她这是想和自己单独说话。就吩咐奶娘带着小红和冬儿自己去分料子。

桐婶见奶娘等人都出去了,方开口对水幽寒说道:“奶奶,这两天姜家姐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奶奶您受了委屈。可恨,当时我竟然不在家。要是我在,绝不会让那两只白眼狼进门的。奶奶您别怪少爷。少爷他,就是心肠太软,姜家那个狐狸精,也太会做戏了。”

水幽寒不好接话。桐婶就继续说:“奶奶,姜燕儿骗您单独和她说话,不知她和您都说了什么,您生那么大的气?我知道,她那些话,您肯定是不好和少爷说,那您就跟我说说。”

“桐婶,我答应了大哥,不把那些话说出去的。”

桐婶急了起来:“唉呦,我的姑奶奶,少爷他心软、糊涂,顾念姜家的人,可奶奶您有什么好顾念的。您不了解姜燕儿,我可是吃过她的亏的。她惯是两面三刀,和这个人说一套,和那个人说另一套,还能想法子不让人拆穿她。结果别人都生分了,只当她一个是好人。大家被她耍的团团转。奶奶您别的不想,您只想想少爷,他待您多好啊。这姜燕儿这次跑来,还不定要怎么算计少爷那。奶奶您就行行好,和我说了吧。我们好有个防范。”

水幽寒想了片刻,看桐婶实在急的不行,只好说:“桐婶,她说的那些话实在让人难以启齿。我当时听了,气得不行,后来大哥来求情,我就打算永远不再提起。不过,桐婶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没得为了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咱们自己不痛快。”

“对,就是这个理,奶奶您快点说吧。”

“燕姨娘的原话,那真是抹了蜜糖似的,我学不来。不过是说姜莺儿以前在大哥府上住了好几年,和大哥感情很好,而且还和大哥有过婚约。她们这次来,想让大哥向她们提亲,又不好主动提出来,让我帮忙说和说和。燕姨娘好心的人,说不白使唤我,要介绍我去给她家一个管事的老头子当妾那。”

“她这都是胡诌,她这都是放…。”桐婶听了水幽寒的话,按耐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大骂。突地想起还有水幽寒,忙忍住,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奶奶,您见谅,我实在忍不住,奶奶您没信她的话吧,她这里一句真话都没有。想不到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本来这过去的事情,少爷吩咐我们不得往外说,怕影响姜燕儿的名声,让她在沈家不好做人。可她这样颠倒黑白,谁还要顾她的脸面。”

桐婶也不用人催促,径自噼里啪啦说起来。

“奶奶想来也听到一些。我家老爷原来与姜家的老爷交好,后来姜家老爷过世,还欠了一大笔的债。是老爷和带了少爷去,替她们还了债,姜家老爷才能下葬。我老头子当时也跟着去了,知道的最清楚。说是姜家被债主逼上门来,若不是我们老爷和少爷去的及时,姜燕儿是要被卖掉还债的。老爷看她们母女无依无靠,平日没有半点进项,就把她们都带回家来,拨了个院子给她们住。她们一住就是四年,期间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咱们府里在供养着。“

“那时候,少爷十三岁,姜燕儿也是十三岁,姜家老二八岁,姜家老娘还有个小儿子,当时才六岁。我家老爷和姜家老爷有过口头约定,让我家少爷娶她大女儿,就是姜燕儿为妻。奶奶您千万别信姜燕儿的胡说,我家老爷做这个约定的时候少爷还不到5岁,姜家老二还没出生,都不知是男是女,我家老爷昏头了才会定她。”

桐婶停下来,看水幽寒听的连连点头,才又继续说:“那时候府里人都心知肚明,以后姜燕儿就是府里的少奶奶。看着她经常和少爷同进同出,十分恩爱的模样,我们还替少爷高兴。少爷被她迷住了,对她言听计从,待她弟弟妹妹就和亲生的弟弟妹妹一样,对将老娘更是恭顺的不得了。”

“谁知道姜燕儿是个心高的,不甘心做个郎中的娘子,就怂恿我家少爷去考科举。考中了秀才后,少爷还要去考举人。当时老爷病着,可少爷若是那时不去考,就要再等上几年,姜燕儿哪里等的起,少爷犹豫着,最后还是去考了。结果是中了举,但却连老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之后夫人也因为伤心跟着去了。少爷后悔的要死,还要守孝,不能就去谋官。”

“可这个时候,不知姜燕儿怎地和那沈家的勾搭上了,姜老娘一翻脸,不承认和少爷有婚约。姜燕儿一顶小轿进了沈家,姜老娘也带着儿子女儿一溜烟的从我们府上搬走了。少爷当时还在守孝,知道了消息追过去,也不知那姜燕儿对他说了什么,少爷竟然放过了她,回来吩咐我们不准再提婚约的事,他自己大病了一场,足足有一年工夫才慢慢好了起来。”

“后来少爷就决口不提去做官的事,反而把老爷和夫人留下来的医书、手稿都找出来,从此医术一天比一天好,成了济水城有名的名医,想来老爷和夫人在天有灵,也应该欣慰了。”

“水奶奶,说起这姜家母女,姜家老娘是个好吃懒做的,贪小便宜的,那两个小的也很娇惯。当时我们瞧着姜燕儿还好,人勤快、嘴巴甜,看着也明白事理。谁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和她老娘是一路货色。她竟然把少爷的传家玉佩给昧下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水幽寒一直默默地听着,前面的事她都猜的差不多,后面这件,却让她不由惊讶地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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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劝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水幽寒一直默默地听着,前面的事她都猜的差不多,后面这件,却让她不由惊讶地叫出声。

“我还能胡乱编排她不成。少爷有块古玉,少说要值千八百两银子。这银子倒是小事,关键这玉是欧阳家祖传的。少爷和她交好的时候,私下送给了她。我们都看她戴过的。她做了沈家的小妾,这玉可应该还我家少爷了不是?可少爷向她要时,她却说她走的时候并没有把玉带走,是放在了书桌上的。害的我们全府上下不得安宁,翻天覆地的找,可哪里找的到。这府里人口简单,都是祖祖辈辈在这府里伺候的,谁敢私拿了那个东西。这不明明是姜家母女给昧下了。”

“那大哥就这样认了?”水幽寒问。

桐婶长叹一声:“她那边咬定了并没有拿走那玉,这边又找不着,害得几个伺候的人都要寻死觅活的。少爷心灰意懒,就说算了,别为了件死物再害了活人的命。就把这件事撂下不提了。”

“这些年,给少爷提亲的也不少。一开始,少爷是没心思,都婉拒了。后来少爷被沈家硬带去,又救了姜燕儿一命。也不知怎么就有人知道,少爷得了老夫人的真传。少爷为了救人…唉。好些个人家,就都不愿意和少爷结亲,说是怕人耻笑。他们就不想想求我家少爷救命的时候,怎么就不不怕人耻笑了。”

“大哥这样的人,难道竟没一个长眼睛的能识得他的好?”

“唉,”桐婶又是叹息,“要说也有,不过都不匹配,少爷自己也不上心。这不郡守夫人还给少爷提过一个,年龄、家世都是极好的。也不知少爷怎么想的,竟然不同意。只怕也嫌我们唠叨,就说要去照料乡下的产业,回祖宅住了这么一年多。”

原来欧阳那时住在乡下,是有这么一番缘故。水幽寒心里想。

“唉呦,奶奶您瞧,我这陈芝麻烂谷子的,说了这么一大车话,这要紧的话倒忘记了说。奶奶,燕姨娘到咱们这来,定是没安好心。奶奶您要是搬走了,可就中了她的计了。”

水幽寒一惊,“桐婶怎么知道我想搬走,我连大哥那都还没说。”

桐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晒笑了一下。

“奶奶,这是我猜的。那天您发脾气,后来燕姨娘的婆子又说了那样的话。我估摸着以奶奶的脾气,定然要这么做。奶奶没有直接和少爷提出来,应该是想缓缓,不想让少爷知道您是为这事搬走的,怕少爷内疚的缘故。”

“桐婶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就不瞒您了。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房子也看好了,就在狮子胡同。独门独户的一个小院子,我们几口人搬过去正好。我本打算过几天,等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再慢慢地和大哥说的。桐婶,我不想因为我,让大哥的名誉受损。”

“唉呦,奶奶您挺明白的人,怎么还是上了她们的恶当。少爷是心软,在姜家的事情上有些糊涂。可少爷不是真糊涂啊,难道想不到奶奶是因为什么缘故要搬走。少爷待奶奶如何,奶奶自己该知道,您这样不是和少爷生分了吗?奶奶,少爷这几年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可我和我家老头子,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开心,我们都看的出来。”

“可自打少爷这次回来,带回了奶奶还有麒儿小少爷,我们可都看出来了,少爷这笑模样一天比一天多。看着您抱着麒儿小少爷和少爷说话,我和我老头子就像回到当年,看着老爷和老夫人带着少爷一样。麒儿小少爷戴着的那个香包,可不正是老夫人当年给少爷绣的。还有那挂长命锁,还是我家老头子从金店里给取回来的。”

桐婶目光灼灼看着水幽寒,那眼神明明说着你就坦白吧,坦白吧,坦白吧。

桐婶这样的目光,让水幽寒想起她对麒儿格外热情的眼神和态度,心下猜测难道是…。

“桐婶,”水幽寒正色道:“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误会了。本来这事我也犯不着和任何人解释,但是您和桐叔不一样。我当你们是大哥的长辈,所以这件事我要和您说清楚。我以前成过亲,麒儿是我和那个男人的孩子。麒儿跟我的姓,我们母子和那一家子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大哥他只是看着我们可怜,才帮了我们的。我认识大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麒儿。”

桐婶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去,张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说:“奶奶您别怪我们。我们这是心急啊,眼看着和少爷一样年纪的,甚至比少爷年纪小的,都成了家,抱上了儿子。我是做梦都想着少爷有那一天。若是一觉醒来,少爷抱着小少爷,带着个少奶奶在我们面前,我就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到了地底下,也好和老爷夫人交代了。您怎么…,怎么就…。”

桐婶说着竟然哭起来,水幽寒赶紧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恍惚听得桐婶小声嘀咕:“怎么就不能哄哄我们高兴。”之类的话,想细听,却听不真切。

“让奶奶您见笑了。我这也不是为这一件事,这么多年了,我这都是为了少爷伤心。”桐婶好一会才停住了哭声,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是得说眼前的事,奶奶您千万不要动搬走的心思。您在这住着,咱们府里也热闹了不少,这都是您带来的喜气。您要是搬走了,少爷难过,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好受。”

见水幽寒还是不吭声,桐婶无奈,“奶奶,哪怕您就当我们是邻居,我们这样的邻居还比别人家可靠的多不是。”

看桐婶苦口婆心这样劝慰,水幽寒也不免感动,遂说道:“那我就再想想,我其实也是舍不得你们的。”

桐婶听得水幽寒的语气松动,也高兴起来。水幽寒又问桐婶回乡探亲的故事,桐婶善谈的人,又是乡间景物,又是山野趣闻,水幽寒听的很是欢喜。

送走桐婶,水幽寒就叫进冬儿来。水幽寒并不理她,只是慢慢地喝茶、看书。冬儿站在地下,呆立半晌,隐隐不安。瞧水幽寒的脸色又瞧不出什么来。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问:“奶奶叫了冬儿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水幽寒扫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冬儿更是不安,“奶奶,若是冬儿哪里做错了,请奶奶责罚。奶奶指点我,我下次不敢了。”

水幽寒见冬儿额头都冒出汗来,抖着腿要跪下,这才开口:“你快起来,咱们这不兴这个。我历来赏罚分明的,你跟着小红,自然知道我最爱的是什么,最讨厌的是什么。”

“回奶奶的话,小红姐姐说过的。奶奶最看重忠心的人,最讨厌,最讨厌多嘴传是非。”

“知道就好,你下去好好做事吧。”

当晚,水幽寒特地拿出王嫣然送的桃红色缎子,扯了给小红和冬儿做出外穿的衣裙。另外还拿出些上等的尺头来,给桐叔桐婶也缝了套新衣。最后竟然还有剩的,索性给冬儿拿回去给她老娘做衣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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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MM给欧阳发了好人卡,杯具。欧阳你杯具了。

第五十章 青梅煮酒

这日王嫣然派人送了一篮青梅,说是有客从扬州带过来的。因为还不到青梅上市的季节,况且济水与扬州远隔千里,这个青梅也算得是稀罕物了。水幽寒挑了一包极好的野山菌包起来,并一包新制的茯苓夹饼,交给来人让他带回去给王嫣然,还封了个大红包重赏打发了他回去。

这个青梅,水幽寒只是看着就觉得嘴里要冒出酸水来,不由的想起曹操望梅止渴的典故。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水幽寒就叫小红拿出两坛好酒来,将青梅挑好的,洗干净,又拿布巾擦干。然后加适量冰糖泡在酒里,最后封好坛口,将酒坛放到库房存放起来。这样三个月后,就能喝道酸酸甜甜的青梅酒了。当然,如果放上一年后再喝,味道会更好。

一过中午,天就阴了下来,接着就飘起了细雨。春雨贵如油,也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寒冷。水幽寒就在屋子里生起炉子,拿铜壶放了几颗青梅进去,又倒入黄酒,在炉子上烧滚了。然后加了冰糖进去,就把铜壶移到红泥小炉上慢慢温着。

水幽寒今天有些懒懒地,索性什么都不做,只斜倚大靠枕上,望着窗外的雨景出神。这时,她就觉得如果手边能有本小说应应景解解闷,那该多好。是不是让人找找有什么可读的话本?若是找不到,那她要不要试着写上一两本?凭她前世看的那么些个宅门秘闻、恩怨情仇等狗血电视连续剧。煽煽情,赚点大众的眼泪应该还是可以的。如果写的好了,也许还能赚几个脂粉钱出来,而且她自己闲来时也能拿来解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