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淑妃是他真心喜欢的女子,他挥了挥手,要正要问淑妃解释的宫人退下,也进了淑妃的小佛堂,淑妃一身清素,没有了以往宠妃的大红大绿的气势,她跪在小佛像前颇为虔诚,皇帝也跟着她跪下了。

淑妃感到身边有人,往身边一看,跪下的居然是皇帝,她急急地想站起来,却被皇帝压了下去,“身为父母,我们居然保不住自己的女儿,真是。。。”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话,荣宠六宫性子倔强的淑妃流抓住皇帝的手说,“明珊,她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从一点点大到现在,臣妾付出了多少心血,连十一皇子也比不上,可是…”

皇帝沉声道:“明珊又何尝不是我的心肝呢?可是大梁朝需要她啊。”

淑妃并没有为皇帝难得一见的温情迷了眼,她知道皇帝心中早已打好了注意,就算是一块墓碑,三公主也是要嫁过去的。

想着想着,淑妃不禁对皇帝起了怨怼的心思,如果不是他,她何苦进这六宫与人争争斗斗?如果不是他,她的女儿何苦要在花一般的年龄嫁给一块墓碑,从此过着活死人一般的生活?

淑妃心下大乱,恨不得将皇帝推到,指着他大骂一场,在心下大乱之时,有人掀了帘子进了佛堂,沉声说:“父皇、母亲。”

来的不是别人,是十一皇子,淑妃听见儿子的声音,那纷乱的心绪好歹是定了下来,明珊是填了进去了,但是十一皇子明晏还在,她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淑妃缩回了抓着皇帝的手,垂着眼睛不说话,皇帝见淑妃如此,心下难过也不想久留,只是拍着十一皇子的肩说:“好好安抚你母亲。”

十一皇子点头称是,完全没有了当初见到皇帝就撒娇的劲头。

十一皇子走到淑妃面前,淑妃低着头不说话,十一皇子握着淑妃的手想拉淑妃起来,却不料手背上热热的,淑妃居然哭了。

淑妃盛宠六宫多年,娘家强硬,很少有人不长眼的去对付她,就算是偶有失宠的时候,淑妃都能挺直了身子傲然的笑道:“这算什么,且看以后。”

可是这一局,淑妃怎么也赢不回来了。

十一皇子看见母亲这颓丧的模样,又想起皇姐不愿听见外面的流言蜚语,宁愿闭门不出,心如刀绞。

他自幼聪颖,太子又立得早,淑妃并没有想让他登大宝的念头,便将他养得有些像温室里的花朵,在世家里,嫡次子都是这般天真且讨父母喜欢的。

他一向一帆风顺,繁花似锦,可是到了今天,他发现,这样的他,保护不了姐姐,也保护不了母亲。枉他还自夸长大以后要孝顺母亲庇护姐姐,可是如今呢?一直庇护他的,居然是他的姐姐和母亲,甚至姐姐还要牺牲掉一生的幸福,他一直混混沌沌的,如今得清醒过来了!

第二日,十一皇子宫里抓出一个给别宫通风报信的小子,如果是以往的十一皇子,将他打一顿赶出去也就算了,但是今日的十一皇子似乎与以往不同,他皱了眉说:“这一个两个的都去通风报信的,我还能安生?拖下去,处理了吧。”

听到此话的小子在底下倒吸一口凉气,他是因为知道十一皇子脾气好,才敢这么大的胆子递消息,却不料今日却撞在了枪口下,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底下的宫人们也被惊着了,十一皇子从来都未让自己底下的宫人丢了命过,他们仔细打量了平常一直笑眯眯的主子,今日面上似乎有些冷,十一皇子尽取了淑妃和皇帝的优点,只是这一脸冷酷的模样,像极了修罗。

第51章 嫁

朝堂上的争执越来越烈,两拨大臣在皇帝面前成了街前吵架的,你一言我一语,用北定王的话说要是看着保守派的那群老头子风烛残年,又酸又臭,恨不得一拳打过去。这话说的多难听?让保守派们气得直哆嗦。

明珊公主坐在宫殿,看了看窗外,在她宫前的那一棵桃花树已经冒出来的粉色的花骨朵,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春天来了,但是她的春天,是不会来了。

“换上我的大红衣裳,再给父皇前阵子赏我的那套上佳的头面拿来。”三公主吩咐她的宫女道。

宫女急急忙忙的将东西拿上来,三公主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晃,但是她很快又站稳了,她坐到梳妆台前,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这曾是三公主最爱的乐曲,但是如今她却并无心倾听,她对着镜子里看着初长成的少女,眉眼弯弯,微微翘起的粉嫩的唇,一颦一笑的模样充满了生机,“三公主我来帮您梳妆吧?”三公主的心腹宫女在一边喃喃的说道。

“我自己来。”三公主摇了摇头,拿起了梳妆桌上的螺子黛,细细的描起自己的眉来,她执了玉簪盘了乌髻如云,又拿起一盒胭脂,轻点朱唇,淡然抿唇,随着这些动作,她那一双含着轻愁的双眼变得坚毅起来。

“走,我们去看看朝堂上的那一场大戏。”三公主对自己的心腹宫女轻飘飘的说。

后宫女子擅闯朝堂乃是大罪,但是三公主身后的心腹宫女愣了愣便毅然跟着自家的主子往前走去。

朝堂上正乱糟糟,皇帝看的头也昏眼也花,正欲宣布退朝,却不料身边的小太监跑上来在自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挺起身来对身边的小太监说:“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把声音微微放大了一些说:“明珊公主在外求见。”

果然是自己的女儿,胆气逼人,皇帝暗暗的叫了一声好,他清了清嗓子说:“明珊公主就在外面,你们讨论来讨论去,起码也得问问正主的意思吧。”

皇帝的手摆弄着夜明珠,他一念之间想要这个女儿自己在朝堂上做个选择,她愿意嫁,他感谢她的大义,庇护她与她的亲人一世;她不愿嫁,他便做个慈父,为她周旋一番,但是此番事后,她不可能再获得他的宠爱了。

吵闹的众人听说三公主来了,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三公主今日穿着的是大红配金色的衣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骄人,她缓缓的走上朝堂,步步莲花,她看着这些在朝中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却一点都不怯场,让大家惊叹如果三公主是个男儿的话,会有多大的造化。

朝暮之见三公主自己上了朝堂,面上有些急,正准备发声时,却被三公主眼神制止了。

“大家都在讨论我的婚事,我这个正主不出现似乎不太好。”三公主扬声笑道。

守旧派的人想说作为一个女人你怎么能上朝堂?可是人家老爹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只好悻悻的闭了口。

皇帝看着底下花骨朵一样的女儿,闭了闭眼说:“对于此事,吾儿怎么想呢?”

明珊公主心中冷笑了一下,在皇权面前她能如何?哭着喊着说不嫁?那将她的母亲和弟弟置于什么地步?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与母亲,三公主的心好歹暖了暖,她跪在地上气沉丹田,大声说:“女儿愿意嫁,愿我大梁永世安康。”

朝堂上很少出现女子的声音,但是这次是大梁的尊贵的公主,她一脸毅然的说愿意嫁,

让同意公主嫁的和不同意公主嫁的朝臣们都一时震惊了,明珊公主才多大?她在宫中锦衣玉食长大,大家都以为她是金枝玉叶的娇娇女,不料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能如此明大义的说愿意,淑妃何等本事,教养出这样的女儿?那么明珊公主身后的十一皇子,又能比他姐姐差多少?一时之间,大家心中掂量了个够,聪颖的人听见三公主这句话以后,也跪下说:“愿我大梁永世安康。”如绳索反应一下,所有的朝臣通通都跪下,放声说:“愿我大梁永世安康。”

皇帝设想过无数次女儿的答案,却不料女儿什么要求也不提的直接说愿意嫁,第一次嫁个能做她父亲的老头子她也什么也不说就愿意,第二次就算是墓碑了,她还是如此。她对自己、对大梁的拳拳之心,上天可表。想到此,皇帝终于在朝堂上擦了擦眼角,掉下了两滴老泪。一边的人看了明白三公主就算是嫁得再远,也妥妥的在皇帝心中生根了。

“你说什么?明珊去了朝堂说愿意嫁?”淑妃听了下面人的回报,惊得打破了自己的最爱的瓷器,她这么多年受尽皇帝的宠爱,除了娘家背景深厚之外,还有就是她从不借势做自己想做的事,捻得清自己的位子,这次她冒险求北定王府掀起论战,力图从朝堂逼皇帝不嫁三公主。就算被皇帝发现了她借势又如何?如果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她要着浮云一般的宠爱又有何用?可是女儿却自己盛装去了朝堂说愿意嫁,淑妃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听见门外有十一皇子的惊呼,“母亲。”

十一皇子也是听到了朝堂上的消息才急急的跑来,他看见自己的母亲穿着白衣,身边打碎了瓷器,手上沾了血,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边的宫人都不敢拢上去劝,也不知道怎么劝。

十一皇子眼神一凌,对身边的宫人叫道:“还在一边呆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拿干净的纱布来。”

十一皇子拢到淑妃旁边,拿了干净的纱布与药,轻轻的拿起母亲的手,清理起来,淑妃没有哭,只是眼睛红得可怕,“他们是要了我的命啊。”淑妃咬牙切齿的说道。十一皇子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说了一句,“还有我呢。”

“你们这是怎么了?”三公主站在宫门边,看着如大人一般拥着母亲的弟弟,心中舒了一口气,这个懵懂的弟弟,经历了这么残酷的事,终于成熟起来了。

淑妃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还未脱去盛装的女儿,缓缓的挥挥手,对三公主说:“你来这儿。”

三公主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心想和弟弟、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了一天了,只是她那么长的寡妇日子,要怎么过呢?

三公主刚走到淑妃身边,淑妃便推开了十一皇子,狠狠地打了三公主一个耳光,“要你任意妄为。”

十一皇子急急的拦住三公主说:“母亲,姐姐她的心你还不明白么?”

淑妃扬着的手又放了下来,就是明白她的心意,才觉得这颗心,分外的疼。

三公主仿佛一夜长大了似的,对四周的宫人淡淡的说:“你们先出去吧。”大家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气凌人的三公主,左右悄悄的看了看,都悄悄的出去了。

“母亲还认为不争不抢,就能护我和弟弟平安一世么?太子已经去了,其他的人,心都大了,像我们这样的身世,不防备的话,岂不是成了别人的活靶子?”淑妃端坐着,三公主跑过去抱住了淑妃的腿,仰着头说道。

淑妃不忍心看女儿的眼睛,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摇了摇头。

“明晏,你该长大了,如果我去了羌族,母亲就交由你保护了。”三公主握住十一皇子的手说。

十一皇子听见姐姐这样说,又见母亲的青丝中夹了几根白发,身为一个男儿,却让母亲日日焦心,让姐姐远嫁,过着活寡妇一样的生活,他真是该死。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十一皇子痛彻心扉之下,流下了眼泪。

“哭什么?”三公主拿手帕擦了十一皇子的脸,轻描淡写的说“等你登上了皇位,把我接回来不就得了。”

十一皇子在此之前在淑妃的教养下,从未想过要去争夺皇位,可是经过了此事,他正视了皇权,如果没有握到这把权杖,拥有强大外组家的他,怎么不会成为其他皇子的眼中钉?怎么不会成为新皇心中的一根刺?如果他不努力的话,他姐姐他母亲,他一个也保护不了。

十一皇子狠狠的捏了捏拳沉静的说:“姐姐放心去吧,有朝一日,我绝对将你接回来。”

三公主满意的笑了笑,十一皇子如此懂事,也不枉她在朝堂上如此作态了,大家都知,经此一事,没有人敢说一句淑妃教养出来的孩子是不好的,如果不好,怎么会舍得一身剐,为了大梁支身去往那异族守寡?

三公主温柔的看了看十一皇子与淑妃,又想了想沈于锋那张傻傻的脸,茫然了一会儿,眼中一片清明,得不到的就不要像了,今生今世,她只为母亲弟弟而活!

在三公主说愿意远嫁守寡的第二日,事情出现了转机,羌族来人了,羌族首领的弟弟上了位,但是其已经有了王后,便请求将三公主嫁给他的儿子,也就是上次来大梁朝求婚的少将军,并保证绝对不亏待三公主,以后王后的位子必将是三公主的。

那少将军大家都见过,虽然有一点异族风,但是确实算得上一表人才的,比那已经入土的首领好多了,众人看了一圈,原以为三公主就掉入尘埃无法起复了,却不料还有此等机遇,本来也是,羌族怎么可能这么不长眼,要大梁朝公主去守活寡,不过定了叔父又定侄儿这淌子事也够丢脸了,只是背着为国远嫁的名头,也没有人不开眼的去得罪皇帝的心尖尖三公主。

第52章 大戏开场

朝堂上风云变化,沈芳菲作为内宅的女子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消息,只是听父亲下朝回来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三公主这路,真是走得又陡又险,但是少将军的消息如绝处逢生,世界上的事坏到极致了,大概是要好了。

当她再次去宫里探三公主的时候,三公主已经开始备嫁了,公主出嫁的东西本来就是最好的,除了这些之外,三公主还选了很多书,除了很多天工开物的,还有儒家的,她说羌族野蛮不知道教化,大概这些书是有用的。当羌族人民接到这些书,接收了大梁的先进文化,加强了种植技术,将羌族的的稻米产量增加了许多,过上了安然不必抢夺的日子,羌族的少将军接将儒家的理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其发扬光大,那是后话了。

三公主见沈芳菲,一扫之前的颓丧,她穿着家常的小袄,握着沈芳菲的手说:“我的事,起起落落,如今连嫁个少将军都能欢心喜悦了。”

沈芳菲笑了笑学着着宫女敬了个礼说:“公主定能随喜如意的。”

三公主懒懒的将手上的帕子拂到一边,笑着说:“我将尽我所能,在我有生之年,保大梁朝与羌族和平。让我大梁的子弟,不再血撒与羌族的战场。”这些少年中,自然包括了带头请命不用三公主嫁去羌族守墓碑的沈于锋。

沈芳菲见三公主脸上闪耀着光辉,神采奕奕,不像是要出嫁的女儿,而是英姿勃发得像上战场的女斗士,点点头衷心的说:“三公主不愧我大梁的女栋梁,心胸超过了大梁任何女子。”

三公主听了此话,并没有自满,她回头说:“我的路还长着。”她拉着沈芳菲的手去看她的珍贵嫁妆,沈芳菲看着那些嫉妒死宫内众公主的头面与珍宝,并不嫉妒,三公主付出的太多,这些东西比起她想要的,太微不足道。

三公主将头靠在了沈芳菲头上,在她耳边说:“我一定会成为写上大梁朝史书的公主。”

沈芳菲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三公主又沉着声音说:“太子薨了以后,朝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眼,三皇子家室虽然好,但是心狠手辣,九皇子虽然表面平和,但是容易记恨,都是好惹的人,如果北定王府、沈家再一再退让,可能会退无可退了。”

沈芳菲想到前世沈家、北定王府的结局,心有戚戚然的点了点头,又不禁佩服三公主的洞悉能力,淑妃与十一皇子虽然不想争,但是身怀巨宝,由不得他人不垂涎,只有自己强势了,才能保身,沈芳怡已嫁给朝暮之,沈家与北定王府算是共同进退了。

沈芳菲握着三公主的手说:“你的意思我都知道,虽然我为女子,但是也是家族的一份子,我尽我全力,做我该做的事。”

三公主回握住沈芳菲的手说:“此次一别,也许一生都不复见,但是我会记得,我在大梁朝最快乐的时光。”

沈芳菲说:“我定会记得公主,并将那个淘气公主的事告诉后辈。”

三公主听到此话,咯咯的笑出声。

沈芳菲从三公主处出来,又去见了沈太妃,沈太妃说起三公主的事,叹气说:“这女人的命运,从来不是捏在自己手里的。”

沈芳菲点点头,又想起前世的自己,何不是被命运牵线走着的女子呢?她暗了暗目光,心中坚定道可是这世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她恭敬的对沈太妃说:“可我相信人定胜天。”

沈太妃再一次打量这个侄女,却发现她与以前不一样了,但是那儿不一样,也说不上去,大概每个少女都会经过这个时期吧,她想到此,宽心的笑了笑。

当沈芳菲在宫女的带领下出宫的时候,遇见一个凤表龙姿的翩翩少年背对着自己看着飘飘柳条,这个少年沈芳菲打过几次照面,但是以她与淑妃、三公主的关系,她与这个少年是不可能不打招呼的,“十一皇子。”沈芳菲扶了扶礼恭敬的对少年说道,皇子是龙脉,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轻慢的。

少年回过头来,见对自己说话的人是沈芳菲,带着冷意的双眸暖了暖,沈芳菲与三公主交好,在三公主颓丧时,日日劝慰,他是知道的,再加上她姐姐与自己的表哥是夫妻,于情于理,她都是自己这边的。

沈芳菲虽然与三公主交好,但是却从未与一般大的十一皇子长时间相处过,每次都是因为男女大防,远远的见了,便避了。在她印象中,十一皇子是个齐风朗月的少年,为人爽朗,对人宽厚,但是如今见他,双眼中隐隐的带着一丝阴霾,有些于心不忍。

十一皇子问沈芳菲说:“最近三姐姐还好?”

沈芳菲有些惊讶,难道十一皇子最近都没见三公主?她笑着说:“三公主婚事已定,自然是心情晴朗的。”

十一皇子听到此话,似乎安了心,自从三公主要出嫁以来,他见三公主都是心如刀绞,觉得自己不够强大而愧对三公主,迟迟不敢去见他。

沈芳菲犹豫了下,对十一皇子说:“只有您和淑妃好了,三公主才好,如果此时您都不陪伴着三公主,更待何时?”

十一皇子听到此话,恍然大悟,大笑说:“我是魔障了。”

沈芳菲听到此话,噗嗤笑出声来,“我想只要您快快乐乐的,三公主也能快快乐乐的。”

十一皇子听到此话,打量了沈芳菲一番,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对自己微微一笑,如月牙儿一般,少女的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双唇娇艳欲滴,她进宫不欲抢了贵人的风头,也不愿闪了相关人的眼,穿的很素净,在其他女子还在撒娇游乐的年龄,她已经会用妥帖的话安慰人。

十一皇子的双眸闪了闪。

沈芳菲见十一皇子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抚了抚身离去。

三月十,三公主红妆十里,风光大嫁,淑妃含着泪将自己的女儿打扮成羌族新娘的模样,她亲手梳着女儿乌青光滑的长发,将其盘起,带上最闪耀的头面,她为女儿描着眉,将女儿的朱唇扫红,也许她与她这一生,都不复相见,淑妃一边帮三公主装扮一边说话,仿佛要把此生没说的话说完,女儿至此一嫁,到底是站在羌族一边还是大梁朝一边,真是最难的问题。

羌族少将军穿着特色的民族服装,骑着羌族最骏的马,带着大梁朝的珍宝昂首挺胸走向了归家的路,沈于锋作为送嫁的卫兵队队长保护三公主到羌族与大梁的边境,三公主坐在华丽的马车里,听着外面的马蹄声,那个她心爱的人近在咫尺,但是此时的她心如止水。她爱过、抗争过、争取过,已无憾。

沈于锋送着美丽的公主到了边境,还是少年心性锐利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以为嫁公主的形式获得短暂的和平,他未成年,却已学会了妥协,在离开的时候,他带着侍卫跪在地上,大声说道:“祝我大梁国公主平安喜乐。”沈于锋重重的跪在地上,膝盖生生的疼,无论以何种形式,三公主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三公主在马车内听见沈于锋的声音,用手碰了碰马车的帘子,又缩了回去,她将泪忍回去,扬声在马车内说:“祝我大梁永世安康。”从此她终于与那个单纯无知的少女脱离。

三公主最终入了羌族,梁朝与羌族的事情尘埃落定,迎来了难得的和平期。春天百花盛开,但是没有人知道,三公主这朵花,能在羌族怒放还是枯萎。

皇帝看着羌族送来的最好的战马,悄悄的试了试眼泪。

淑妃跪在佛堂上,看了看佛祖那张悲悯的脸,众生皆苦。

沈芳菲看着远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坚信三公主能走出与上一世不一样的路来。

很多年后,史书上记载明珊公主对大梁朝与羌族的和平作出了傲人的贡献。

十一皇子与北定王父子密谈一日,朝暮之并不瞒沈芳怡他们谈了什么,沈芳怡听到十一皇子想争大宝的意图,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但是她已嫁到北定王府,身后便是北定王府,沈家在风雨飘摇中,也该站队了,他们没有理由不站在已是姻亲的北定王府一边,沈老爷子思量了几天,终于对回娘家的沈芳怡淡淡的说:“告诉你夫家,尽管去吧。”

沈芳怡舒了一口气,现下十一皇子需要做的是韬光隐晦。

皇帝似乎是愧疚于三公主的事,做什么都带着十一皇子,引来了朝中的大片猜测,但是十一皇子仍是带着那爽朗的面具,与人交往淡然自若,并没有即将上位的焦躁,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他是得皇帝的喜欢,但是他有个远嫁的姐姐,皇帝未必不是补偿,再说三皇子在朝中已挑大梁,九皇子也隐隐亮出自己的能力,这场戏,还有得唱。

第53章 落水

身为后宅女子,沈芳菲虽然关心朝堂上的事,但是鞭长莫及,她现在关注的是方知新这朵小白花要如何将自己哥哥的心勾到手。

说起来男人与女人真是奇怪,女人见女人总是特别透彻,但是男人总是觉得柔弱的特别值得保护。

方知新的小心思在明眼人眼里,一见便知,但是在沈于锋那里,似乎屡战屡胜。

前日方新知在沈于锋必经的路上与他偶遇,方知新虽然看上去是一副很家常的模样,其实是精心打扮过了的,从乌黑的青丝低低的被绿色丝绦挽起,嫩绿色的长裙显得她格外清新,她站在路边,看见沈于锋,总是装作一副意外的模样,捂着小小的樱唇说:“表哥,今日辛苦了。”沈于锋受传统教育,一直尊重老太太,见到方知新也会好好打招呼给祖母几分薄面,方知新与他聊了,总会红了脸,看向自己的精致的绣鞋。

自三公主走后,荣兰与沈芳菲心中都有一丝寂寞,来往得便更加频繁一些,南海郡主荣兰与沈芳菲约了进府,听沈芳菲隐约的抱怨过有着这样一个鬼迷心窍的远房表妹的事,她觉得沈芳菲想得太多,像方知新这样的女子想攀附富贵的女子,世上多了,难道要一个一个堵着不成?拦来拦去,最重要的还是这男子的心,到底在谁那儿。她又想到自己母亲偷偷的与她说私房话,中意谁家的男子,沈于锋也算是其中的一个,母亲中意他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而是因为她与沈芳菲交好,沈母又一向喜欢她,她嫁到沈家必定是日子和顺的。

但是她冷眼看着方知新与沈于锋的事,又觉得沈于锋太过于木讷,会不会惹太多的烂桃花上门。

荣兰一边想一边走,正好将沈于锋与方知新碰个正着,方知新一贯是从前清新的打扮,只是走路有些蹒跚,像是扭了脚的样子,沈于锋在一边有些呆愣,似乎正犹豫着上不上去扶,真是个傻的,要是他今天过去扶了,他与表妹有些什么的事就要传遍整个沈府了!荣兰想起沈芳菲为此纠结的模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搭了一把手。

“柳儿,没见沈府的表小姐扭了脚么,还不快快去帮忙扶一把?”荣兰轻描淡写的说。

沈于锋回头看见南海郡主站在自己的身后,没有了以往对自己的和善,反而显得有些无奈,沈于锋以为她误会了什么,准备张口辩解,可是也不知道说啥好。

柳儿是荣兰身边的丫鬟,王府夫人将她放到女儿身边的原因是觉得她力气大,能保护荣兰一把,像方知新这种走柔弱路线的女子,被她一把就扶了起来,她再王府也见多了这种想要上位的丫鬟,对这个表小姐印象不算太好,声音平平的说:“表小姐,我扶您回去吧。”

方知新被猛地一搀,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看见了荣兰那双冷冷的眼睛,荣兰身为贵女,气势是很足的,她从荣兰那儿收回了视线,又一双楚楚可人的大眼睛看着沈于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沈于锋之前见紫英姨娘一事,对这种清新的小白花类型心中十分忌讳,愿意给方新知表妹的位子但是再爱她痴狂是再也不可能了,荣兰是沈芳菲的手帕交,他必然是要袒护两三分的,再加上,荣兰做得并无错处。

沈于锋对荣兰点点头说,“辛苦郡主照顾表妹了。”

荣兰见沈于锋还算清醒,心中的不屑解了几分,心想这还算是个拎得清的。

柳儿扶着方知新走了,荣兰见沈于锋还在,犹豫了半晌,对沈与锋说:“我家远方亲戚家有一哥儿,与表妹有了私情,现弄得家宅不宁呢。”

沈于锋听到此,知道荣兰是在提点他,他拱手对荣兰说:“谢谢郡主提点,我原来只觉得是自家亲戚,却忘了还有男女大防。”

沈于锋一片赤子之心,也说不上不好,荣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沈于锋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觉得南海郡主是个好女子,不然她没有必要去提点他的。

沈芳菲在闺房里绣花,她绣了一个小狮子狗,看着狮子狗活灵活现的模样,她不由得笑出声来,在这安静祥和的日子里,一个外房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在沈芳菲面前轻轻的说了几句话,沈芳菲听到了,面色凝固起来,她将帕子放到一边,怒声道:“真是反了天了。”

她原想看方知新再耍一阵子,可是当方知新见勾心不成,鬼迷心窍下居然想要丫头在沈于锋的杯子里下药,让沈于锋与她衣冠不整下败了名声进入沈家。

沈芳菲气急反笑对身边的丫鬟说:“我倒第一次见女子勾引不成,霸王硬上弓的。这是有多下贱?”

丫鬟捂着嘴巴笑说:“有些破落户就是爱这样。”

方知新见沈于锋练完武,迈着莲花小步走向沈于锋,轻轻的说:“表哥累了吧。”我泡了莲花甘露与你喝,沈于锋皱着眉看着方知新,他并不爱什么劳什子甘露,白开水就可以。但是这是祖母家的小姐,也为祖母解了很多闷,直接扫了面子不太好,他接过甘露一口喝下去,走向院子。

方知新看着沈于锋喝下甘露并没有任何反常,而是大步迈向院子不禁有些急,这甘露里参了催情的药,沈于锋血气方刚少年,喝了药应该做出些轻薄自己的行为,自己哭一哭,老夫人心疼了,让她提前入门不是不可以的。

沈于锋走入了院子,方知新对身边的丫鬟说,“你盯着表哥,看他有什么不适。”

丫鬟腹诽这小姐太天真,以为这种方式就能弄倒大少爷,她却不知自己早已被沈芳菲收买了,这表小姐,为人也太过天真了。

一下午,方知新都没见沈于锋有异状,心中不由得丧气,微微的入了点粥就想入睡,可是她的粥刚入口,便感觉到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难受得很。

方知新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欲叫丫鬟进来,却不料进来的是沈芳菲,沈芳菲脱下平日里和善的面具,冷冰冰的对方知新说:“表姐这是怎么了?”

方知新见了沈芳菲的模样,便知害她的是沈芳菲,“表妹,我何时得罪了你?”方知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没有得罪我,我只是将你为我哥哥下的药给你尝一尝。”沈芳菲笑了笑,她前世在柳宅当了那么久的主母,气势自然不比一般的少女。

方知新身体灼热,但是被沈芳菲的目光瞪得害怕得瑟缩起来。

沈芳菲将镜子拿到方知新面前:“表姐可见你这幅让男人垂涎的样子,我如果现在将你丢到勾栏院里,想必很多男人会喜欢吧。”

方知新身子抖个不停声音微微提高说:“你敢?”

沈芳菲扬起柳眉:“我为何不敢?”

方知新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身体滚烫,紧咬着唇,怕一不小心出口的便是呻吟。

沈芳菲揽着肩看着方知新面色绯红的坐在地上一副要哭的样子,轻描淡写的对身边的小丫鬟说:“还不快快将你们小姐带去降降火。”

小丫鬟听了此话,心领神会,搀着方知新就到了小花园的湖里,方新知站起来爬上来,又被小丫鬟狠狠的推回湖里。方知新什么都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沈芳菲那一双冷冷的眼睛。

当夜,沈府就传出了表小姐落水的消息,老夫人听到此事,口喊着心肝要为方知新请医生,方知新怕医生诊出自己身上的催情药,只得干脆装晕, 被丫鬟、婆子狠狠掐了很多次人中,都一声不吭,苦不堪言。

过了一日,方知新终于缓缓的“醒”过来,沈府的小姐们通通来探病,又嘲讽她半夜不好好呆着一定要跑到小花园去的,有怀着鬼心思关心她的,但是唯一的罪魁祸首沈芳菲却没有来。

到了下午,沈芳菲才姗姗来迟,自沈芳怡嫁了以后,她就是府中地位最高的小姐,她在府里艳光四射的模样,让其他的小姐们十分嫉恨,但是又没有人敢言,你有本事也有一个厉害的父亲,有本事也有几个地位崇高的手帕交?

方知新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站在自己床边面色红润的沈芳菲,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沈芳菲对于方知新一向没有好感,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方知新,淡淡的说:“以后如果我还见着你有这样的行为,掉到湖里算什么,与府里的杂役有了私情才是最丢人的。”

方知新又气又怒,对沈芳菲暗恨在心,但是她知道沈芳菲说道做到的性子,咬了咬嘴唇羞辱说:“沈大哥乃国之栋梁,我这个蒲柳之姿如何配得上呢?”